被遗忘高地上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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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动俄罗斯全国的影片《第九连》,讲述了苏军入侵阿富汗的历史,再现了军人的骁勇与政治的荒谬,让人们反思侵略他国的罪恶,明白“为什么他们那样恨我们,向我们开枪”的道理。
  
  影片再现真实存在的苏军空降兵第三四五团第九连。这是一支赫赫有名的部队,屡建奇功。阿富汗战争一开始,第九连就从驻地费尔干纳跨过边境,进入战场。影片呈现给观众的是两部分内容:一是新兵从西伯利亚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应征入伍,到训练基地接受特种培训的情景;二是投入阿富汗战场的实战。阿富汗战场这一段主要描述第九连受命占据三二三四高地,保护苏军大部队安全通过,而自己则弹尽粮绝的过程。然而,就在第九连官兵高呼“现在大部队可以安全通过”时,上级代表却告诉他们,政府早就宣布撤军了,并责问为什么没有同上级联络?但第九连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通知,作了令人哭笑不得的牺牲。正如苏联发动的阿富汗战争本身一样,是一场无谓之战……
  
  历时十年的苏军入侵阿富汗战争,其主要作战形式是典型的山地游击战和反游击战。在山地作战中,轻武器无疑是主力装备。影片《第九连》中双方使用的轻武器基本上是当时苏军的现役装备,对此大家都耳熟能详,在此不再赘述。本文就片中双方轻武器的运用和战术做一简评。
  
  阿富汗游击队方面轻武器运用
  
  
  影片中的阿富汗游击队装备精良,一水儿的苏军制式装备。如AK74自动步枪、PKM通用机枪、RPG-18火箭筒等。但在现实中,阿富汗游击队没有自己的军火工业,对其进行援助的西方国家也不生产AK74步枪使用的5.45mm枪弹,单靠战场缴获很难保证弹药供给。因此,当时游击队不大可能使用如此统一的苏军现役装备。实际上,阿富汗游击队的装备十分杂乱,既有影片中的苏军现役装备,也有各国各个时期生产的轻武器。如二战时期的司登冲锋枪和李·恩菲尔德步枪、AK47突击步枪及其仿制型号、中国生产的63式自动步枪等等。影片导演如此处理,恐怕是找不到如此杂乱的道具枪的无奈之举吧。
  实战中,游击队对自己拥有的“万国牌”轻武器的搭配使用相当合理。如有的游击队将司登冲锋枪和李·恩菲尔德步枪配合使用,远距离用李·恩菲尔德步枪进行精确射击,近距离则依靠司登冲锋枪的猛烈火力压制苏军,效果十分明显。阿富汗的山地多数是光秃秃的山岭,非常有利于远距离发现目标,老式步枪的单发远距离射击能力正好得以发挥。这种火力组合使得苏军适合中欧平原作战的AK74突击步枪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苏军对远距离的老式步枪无法有效反击,只好依赖重武器,近距离又受到冲锋枪的火力压制,只有在中距离上作战尚可应付。影片中,阿富汗游击队使用AK47突击步枪和SKS半自动步枪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战术效果。
  影片中RPG-18火箭筒和RPG-7火箭筒是游击队手中最重要的火力打击兵器,其命中率极高,几乎是弹无虚发。第九连的大口径机枪和迫击炮都是被游击队的火箭筒打掉的。现实中,游击队的火箭筒所发挥的作用的确很大,只不过没有那么商的命中率罢了。例如:游击队使用火箭筒在山顶设伏,打击在山谷中飞行的苏军直升机;在伏击战中火箭筒也是游击队最主要的反装甲武器。不过,影片中游击队的火箭筒在仰射时命中掩体中的苏军迫击炮十分令人费解。火箭筒本身命中率就比其他武器低,仰射时打掩体内的目标,这实在是太难以掌握了,除非是极为走运,否则几乎是办不到的。 影片中游击队的迫击炮没有发挥出最大效力。其开火时间过晚,是在步兵第一次冲击被击退后进行的。此时,苏军已进入射击位置,有了很高的警惕性。他们迅速找掩蔽处躲避炮火,没有遭到大的伤亡。苏军占领的山头位置明显,游击队如果在苏军冲击前突然使用迫击炮轰击,很可能给苏军造成更大的杀伤。结果,迫击炮没打多少炮弹就被苏军迫击炮的反击火力击毁。不过,其在被击毁前击中了苏军指挥所,将指挥官炸死并将电台摧毁,倒也发挥了一定作用。
  影片中的阿富汗游击队对轻武器的运用相当高效。当苏军新兵刚到达阿富汗时,从机场起飞运送老兵回国的苏军安-12运输机飞离跑道不久就遭到了游击队防空导弹的袭击。运输机躲过了第一枚导弹,却被随后发射的第二枚导弹击中,迫降过程中解体爆炸。尽管影片中没有游击队防空导弹的近景镜头,但从发射阵地位于倾斜的山坡上来看应该是便携式单兵防空导弹。事实上,当时阿富汗游击队拥有相当数量的美制“毒刺”单兵防空导弹,击落了大量苏军飞机和直升机。“毒刺”导弹成了苏军空中力量的“噩梦”。片中游击队在第一枚导弹未命中的情况下,随即从侧方补射了第二枚导弹击中目标,显示出其对导弹的操作达到了相当高的熟练程度。但片中的发射方式值得商榷。我们知道,单兵防空导弹的单发杀伤概率大约60%,如果两发齐射,杀伤概率就会大大提高。但一击未中后加以补射,就有可能被对方一一躲过。只不过目标是笨拙的运输机,躲过第一枚导弹后机动能量耗尽,才被击中。而如果目标是战斗机结果就难以预料了。使用单兵防空导弹的游击队打完后即可立即撤离或隐蔽,机场上的苏军苏25强击机和米-24武装直升机紧急起飞攻击游击队,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只能扑空。
  
  战术运用
  
  与轻武器的高效运用相反的是,游击队的战术运用乏善可陈。惟一的亮点是首先搞掉了苏军警戒哨,达成了首次进攻的突然性,使苏军不得不仓促应战。
  影片中游击队的进攻只是在火力掩护下波浪式的冲锋。其队形太过密集,人员之间的间隔只有1~2m,而且毫无隐蔽和交替跃进动作。这样的队形在非自动火力年代尚可使用,在20世纪80年代则无异于自杀。游击队能在苏军密集火力下突破对方阵地,简直就是奇迹。这恐怕只能用导演强调场面效果以吸引观众眼球来解释了。在冲锋的同时,游击队抢占了苏军阵地前的一个台地边缘的乱石堆,架上了几挺PKM通用机枪进行火力掩护,给苏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在整部影片中,没有一个游击队员投掷手榴弹的镜头,冲锋时,他们只是一味地想冲上阵地和苏军白刃格斗。如果冲到50m以内时,向苏军阵地投掷手榴弹,肯定能大量杀伤在简陋掩体中的苏军。双方白刃格斗时,游击队包括苏军都没有使用上了刺刀的步枪进行拼刺,都是用匕首、枪托进行肉搏战。不知是导演忘记了步枪可以上刺刀还是怕用刺刀拍戏有难度。总之,除了机场上的苏军卫兵和首先被打死的苏军警戒哨外,笔者没有看到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出现。 游击队战术上最大的忌讳是久拖不决。看着碰上了“硬骨头”,吃不掉就应尽早主动撤出战斗,这是游击战的根本原则之一。影片中游击队非但不撤,反倒不计伤亡地硬拼,拖到最后被苏军武装直升机的凶悍火力一网打尽,得不偿失。
  
  苏军方面轻武器运用   
  影片中,苏军在轻武器运用方面与阿富汗游击队差别不大,只是多了些重型火力,如NSV“岩石”12.7mm大口径机枪。共对火箭筒的运用远不如游击队,惟一一次出现是在夜间游击队骚扰苏军哨所时,苏军用RPG-18火箭筒实施了射击。
  
  不过,第九连的NSV“岩石”12.7mm大口径机枪阵地设置不合理,以远距离射击见长的大口径机枪居然被配置在第一道掩体内(所谓掩体也只是一道石墙而已),其位置过于靠前。在掩体前是一个较高的台地,台地长度不大(依笔者看,也就是200m的样子),下面就是一个山坡。游击队在山坡上活动时,苏军在机枪阵地看不到,等游击队露头后早已进入了自动步枪的射程,大口径机枪的远射程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机枪阵地位置靠前并且暴露,只进行了2、3轮射击就被对方火箭筒击毁。这个场景与俄罗斯影片《风暴之门》中双管23mm高炮被击毁的场景如出一辙。
  在最后的战斗中,第九连士兵除了一名将枪举过头顶射击者之外全部阵亡。阵亡的士兵都是将身体探出掩体进行射击时被近距离击中的,甚至可能有被己方直升机误伤的。将枪举过头顶射击肯定效果很差,充其量只能起到点儿压制作用,但却是特定条件下保存自己的好办法。
  
  战术运用
  
  影片中,第九连执行过一次掩护运输车队的任务。第九连占领了公路附近的一个小高地,在运输车队遭到伏击时从侧翼打击游击队,尽管车队损失惨重,但总算将游击队击退了。在实际中,苏军采用的是一种叫做“到达山顶”的战术。苏军运输车队在山区运动时,由一支编有若干架米-8直升机以及几架米-24武装直升机的编队护送。这些直升机运载班、排规模的步兵,步兵在车队通过前抢占公路附近的制高点。随后,直升机则对步兵和车队进行掩护,等车队通过后再将步兵运往下一个车队要通过的制高点。如此循环,直到到达目的地。苏军这种“到达山顶”战术,实际上与我们平时所说的直升机“蛙跳”战术基本相同。
  第九连在搜索一个小村庄时,一名士兵被阿富汗男孩开枪打死。苏军士兵在打死男孩退出村庄后,运用火力进行报复,凶猛的BM-21火箭炮将整个村庄夷为平地。此种做法实不可取,这只能引起阿富汗人更大的仇恨。影片中,从那个阿富汗老人迷茫的眼神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其仇恨的怒火。
  在影片最后的高地之战中,第九连的战术存在诸多问题。其警戒哨设置过远,未能与主阵地形成有效衔接。当警戒哨里的士兵被打死后,主阵地上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从战术布局讲,警戒哨应设置在阵地前台地与山坡的接合部,这样观察距离比较远,在土黄色山地背景中比较容易发现穿黑色服装的游击队,而且哨位在主阵地视线内,有情况时可在主阵地的火力掩护下撤离。
  第九连对阵地前台地边缘的乱石堆未加以控制,使之成为了游击队的火力阵地。如果乱石堆不易清除,至少要在其中布设地雷等爆炸物或用迫击炮事先测好诸元进行射击。而一旦游击队在乱石堆挨炸,就会认为那里是一个陷阱,无人再敢靠近了。这样就可以使游击队失去一个绝佳的进攻依托。
  此外,影片中第九连的阵地构筑过于简单,防护力太差。其指挥所只是用一道石墙围起来,未加顶盖。结果被对方一发迫击炮弹击毁,与外界失去联络,就会导致第九连孤军奋战。阵地上的交通壕太浅,且未修防炮洞。游击队炮击时,士兵只好蹲在交通壤内躲避。幸亏对方炮火不是太猛,且是中小口径迫击炮,否则第九连经过炮火轰击后就剩不了几个人了。
  从影片的表现看,第九连没有留预备队用以进行反冲击,其战斗过程基本表现为正面硬顶,节节后退。主人公沃尔宾用F-1防御手榴弹与游击队同归于尽后,第九连剩余人员进行的决死反击也是从正面进行的,结果双方都损失惨重。如果第九连保留一支小型预备队,依托较深的交通壕对游击队侧后进行反冲击的话,效果肯定要好得多。若反冲击分队突然出现在游击队进攻队形的侧后,使用密集的自动火力定能给对方造成重大杀伤,从而击退对方进攻。第九连的决死反击让观众看得热血沸腾,但从军事角度仔细想来却是悲壮的莽夫行为。
  虽然影片从纯军事角度看有不少问题,但这毕竟是商业影片,导演不可能完全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从某种角度来说,《第九连》仍然是军迷眼中的经典之作。
  
  编辑 郑双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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