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霖 素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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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山八年,李厚霖一次次遭遇同伴遇险,甚至连自己也数次深陷困境。
  他终究是没有成佛,依旧还是那个大众眼中的『钻石大王』、肉眼凡胎的李厚霖。
  『怀着一颗素直的心回归到最单纯』,是信仰带给他修行的真意。
  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后脑勺上,西装革履的李厚霖额头已经微微冒汗—要不是这次采访,他可能还待在自己的佛堂里。
  他每天要做四小时的“功课”,其中包括念诵十五种左右的经书和真言、咒语,冥想,做瑜伽以及磕长头。即便是在因为繁忙而无法“精进”的日子里,他每天做日课的时间也不会少于两小时。
  因为商业上的成功,以及一桩失败的婚事,HIERSUN(恒信)钻石机构这位年轻的老总几乎家喻户晓。但人们可能不知道,他还是一个虔诚的修行者。
  皈依后的14年里,李厚霖看了很多佛学的书,听了很多师父讲法,直到最近一两年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跟随你的内心”。然而他并不执著于自己的确信,只是说:“不能说因为我修行,才让我有了今天,但是我坚定地相信,如果不修行,我的今天一定不是这样的。”
  八年转山路
  “太阳正在地平线后面,周围黑漆漆一片,神山就在旅馆的背后。虽然看不清它,可我知道它就在那不动声色地傲视苍生,注视着我,等待着我。”
  2007年夏,藏地海拔6721米的冈仁波齐山,遥远山巅的冰雪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清澈的河水汩汩而流,34岁的李厚霖和上师泽秀仓踏上转山之路。最初的行程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但过不了多久,平地消失,路蜿蜒起伏,终点看似遥遥无期时,能听到的便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了。
  “好像每个人都成了哑巴,再也听不到交谈,”在新近出版的《转山八年》一书中,李厚霖如此回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转山,“每个人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走路,一脚迈出,一脚跟上。”
  人类最原始、最基本的运动方式,成了最艰难的事。作为一个重度高原反应症患者,高烧让李厚霖忽冷忽热,视线模糊,崎岖的山路、直接灌入肺部的冷空气则让他呼吸困难,“每走出一步,感觉都在用尽生平最后一点力量”。时间变得极其漫长。清晨6点半从塔钦村子出发,晚上7点抵达卓玛拉山口脚下,他们从暮色走黑暗,借助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束穿行于巨石和漫天飞雪之中,经过8个小时的夜行跋涉,才翻越海拔5700米的卓玛拉山口;次日的行程变得乏善可陈,山水虽然依旧壮观,但景物开始变得无比单调,早早就望见的村口似乎会移动一样,久
  久无法到达,以至于李厚霖感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而是从神山的卓玛拉山口到塔钦村口。
  然而,与后续数次的转山经历相比,2007年这第一次的体验显得不足为奇。2008年,他在大雪开始封山的10月进山,与上师“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行走在乱石之中,数尺甚至一米厚的雪常常让他们突然陷下去,从卓玛拉山口下山的五公里路,他们“爬”了12个小时才得以脱险。2011年的转山,他高原反应加重,每三个小时就吃一次退烧药,治疗头痛的冲剂一天喝了十几包,最后不得不吸氧、输液。回到北京后,医生告诉他,那是脑水肿,三个小时不吸氧、输液,就有性命之危。
  最疯狂的一次发生在2014年。按照藏传佛教的说法,这一年诸神将齐集冈仁波齐,此时转山一圈,功德相当于其他年份的十三圈。
  李厚霖转了九圈。回到旅馆的时候,他流泪了。“我看着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忘记了即将崩溃的身体,忘记了我身在何处,整个人飘飘忽忽,犹如进入梦幻世界。”他在书中写道,“我想到了下面这件事:从2007年到2013年,我共转山七次也就是七圈,今年是马年,每转一圈等于13圈,我转了九圈,这样一算下来,我共转了124圈。藏民们说,转山108圈后就能立地成佛,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已是佛了?”
  “佛和凡夫俗子应该是不同的吧?”他把手掌翻来覆去地看,并未发现有什么神奇之处;接着又去照镜子,只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庞臃肿,漆黑如炭,和非洲难民没有区别”。就这样神经质似的折腾了半天后,他终于确认:“我还是我,那个肉眼凡胎的李厚霖。”
  转山八年,李厚霖目睹了一些朝圣者为了心中的信仰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遭遇过同伴遇险,自己也数次深陷困境,但让人意外的是,他从未渲染过转山的神秘、“福报”或功德。
  记者问他,转山是不是他修行“工程”里最为庞大的一项,他回答说:“如果说一次转山能给你带来多大的改变,我觉得那是挺不靠谱的,那只能算一次体验。”最初下定决心转七圈时,他质疑自己是不是一个“贪婪者”;等到实现目标甚至超越原定目标转了九圈,他告诉你转山的根本不在于别人夸耀的毅力,也不是为了找到一个理由而去转山,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理由地,我就这样去做了”,这种不知其所以然的被吸引,也许更符合宗教的原貌。
  当和尚遇到钻石
  在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里,猎奇的人们会习惯性地将李厚霖冠以“钻石大亨”、“神秘富商”的名头,但同时也是因为外界对他的过往知之甚少。
  按照他自己的描述,李厚霖就是绝对的平凡人:生于计划生育政策开始施行的上个世纪70年代,长于军人家庭,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但只有他跟随在父母身边长大。因为比别的孩子早一岁入学,他永远坐在教室的第一排。
  青春期里没有刻骨铭心的恋爱,他只是帮年轻老师传递情书的孩子。算不上好学,也说不上叛逆,最骁勇的一次打架,不过是在校门口抡起自行车,赶跑了几个想要给他一点教训的社会青年。如果你问他小时候的理想,他会告诉你,跟从前几乎所有孩子的答案一样:长大后,我要做一个科学家。
  唯一神秘的也许是他早年的经历。没有媒体确切地报道过他就读于什么学校、毕业于什么专业,以及他到底是如何发家的。进入钻石行业之前,据称他是华能集团旗下“三产”项目的一个金矿的小负责人,并与朋友在深圳做黄金批发的生意。李厚霖曾经在公司内部的分享会上提及自己刚入职时的经历,说自己在出差时为了给公司节省费用,“夏天出差我就背一个凉席,席地而睡”,随即得到领导的信任和认可,并很快被提升为经理。   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后,李厚霖决定自己出来创业。上世纪90年代,国家把启动房地产作为刺激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投资房地产无疑是“用钱生钱”的最好方式。但是,26岁的这个年轻人在房间里抽了两支烟后,毅然放弃把手上5000万的流动资金投入房地产的想法,转而进军钻石行业。与房地产形势相反的是,当时国内的钻石市场刚刚起步,整个国内市场几乎被国外和香港的品牌占据,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谈何容易?
  对于喜欢或者迷信商业传奇的读者来说,后来的故事大概是耳熟能详了:1999年2月22日,李厚霖以每年近千万元的价钱租下北京王府井东方广场一个1500平米的大厅,用来打造恒信的“钻石宫殿”—而其他品牌的钻石珠宝店的店面都不足一百平米。
  在一篇回忆文章中,李厚霖说当时的自己“少年得志”,“有点轻狂”。而他很快就为当初那个大胆的决定付出了代价:一百多位员工、上千平米面积、一个多亿的钻石首饰,但开业三个月,每个月的销售额连店面租金都不够支付,更别提盈利了。“一下子,我跌入了人生的低谷,那段时间我每晚失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为了应付亏损,我不得不把自己的奔驰车换成了二手的雅阁。”
  苦思冥想之后,他再次做出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决定:把装修仅三个月的“钻石宫殿”砸掉,重新装修和布局,仅留三分之一销售钻石,三分之一讲钻石文化,三分之一提供最温馨的服务。正是这一调整,让新的“钻石宫殿”再一次成为行业关注的焦点。
  年轻的掌门人似乎并不缺乏大局观。简单的售卖显然不保险,很快,恒信就开始介入全产业链条。他们参股南非众多的矿山,并与欧洲的设计师成立产品设计中心,顺利进入了矿山开采、打磨切割、创意设计、珠宝鉴定、生产加工以及零售的各个环节。等这一切完成,李厚霖又颠覆了自己:在零售领域,他打破超大规模展示铺货的售卖思维,回归到小规模的连锁经营;创立了全球首个婚戒品牌I Do,快速占领婚戒市场;代理欧洲的设计师品牌并包揽大型百货公司的钻石销售区域,这些举措让恒信钻石广为人知。
  伴随着他快速发展的事业的,是李厚霖不为人所知的修行。他向我提及一本名为《当和尚遇到钻石》的书,作者迈克尔·罗奇(Michael Roach)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美国人,这个普林斯顿的优秀毕业生获得过里根总统颁发的总统学术奖章,也是美国第一个拿到藏传佛教格西学位(极高的宗教学头衔,类似于佛学博士)的人;在研究和教授佛学的同时,他还是一家大型钻石公司的高管,在开拓市场、经营销售方面赫赫有功。在那本原标题 “钻石切割者:管理你的生意和人生的佛陀”的书中,作者将佛教原则和商业策略相提并论,他说:做生意就要赚钱,赚钱也可以成为修行的一部分;我们应该享用金钱;一个人应该能够在最后回顾自己的事业时,告诉自己这些年来的经营是有意义的。
  作为一个受戒的佛教徒,钻石总裁迈克尔·罗奇其实是一个颇受争议的人,他的“赚钱修行”理论听起来也更像是资本主义与新教伦理的关系。在大洋的这一边,对于晚辈李厚霖来说,从商而修行,更像是一种由小乘而进于大乘的渐修。
  记者问他这么多年来对钻石的看法是
  否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说:“最早的时候会觉得,我还能做这个生意?挺了不起的;后来慢慢没有这种感觉了,它只是成就你的事业的一个工具和载体;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又不太一样了,我觉得你要在一个行业里做到最完美的状态,就要学会跟产品产生灵性的沟通,对自己的产品负责,尽最大的能力去爱它,那才是一种境界。”
  他固然可以详细地阐述修行与事业的关联,不过我的理解是,抛掉“迷信”的成分,佛学从来就是一门充满悖论和辩证的学问,近年来“佛商”群体日益壮大,与“儒商”、信仰基督教或其他宗教的商人不同的是,他们一方面需要躲进佛堂静观自己的内心以了生死,另一方面,也要顺应现世法则,并将从商与“普度众生”做一定的勾连和妥协。在这一点上,李厚霖应该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他看起来低调得多。
  看见原来看不见的
  “很多朋友知道我的名字,是从‘钻石大亨’、‘神秘富商’之类的头衔开始的,我那段不太成功的婚姻也为这个头衔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在《转山八年》中写道。
  2005年1月,李厚霖与知名主持人李湘结婚,不到两年后离婚。钻石王老五与女主播的盛大婚礼掀起过娱乐报道的热潮,而两者的离婚则招致更多“狗仔队”的窥探和评议。
  接受BTV《名人堂》节目采访时,他说自己离婚后的那段时间,“痛苦得每天头上都像悬着一颗原子弹”,家暴、破产、第三者、再婚,还有他跳楼了,诸如此类的消息每天都在轰炸时年33岁的李厚霖。回首那段时光,今日的他已全然接受,“那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我觉得,怎么去理解是每个人的问题,无需去评判,你要尊重你人生当中所有的经历,只要你用这样一种态度去面对,都会是挺好的东西。”也就是在离婚之后的2007年,李厚霖开始转山,他说,“人生就是在转山,无论多艰辛,都应该转完”。
  回到小时候的理想那个问题—他的真实答案是,“就是希望让爸妈过得好一点”。他记得小时候的某天晚上,自己已经上炕睡觉,但是喊饿之后,他的父亲就起来给他煮鸡蛋面,那一碗鸡蛋面,成为他记忆里最幸福的一件事。出于不便告知的缘故,家庭价值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他看重家庭聚会,而他的哥哥也在帮他打理生意。
  在某种程度上,李厚霖是一个典型的“乖孩子”,然而他遗传了父亲和母亲几乎截然相反的性格—母亲外向而感性,父亲则严谨而坚持。十几年来,他的父亲每天都坚持游泳两个小时,而他比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转山一转就是八年,骑马一骑也是八年,磕长头更是如此—皈依后需要磕十万个长头,在三年的时间里,他每天磕108个长头,“即使是高烧近40度,即使是凌晨五点之前要赶飞机,即使是出门在外甚至荒郊野岭之地,无论是生病、高烧,无论在哪里,无论时间多么紧迫,我每天都会完成和自己约定的磕长头数量,雷打不动,风雨不变”。但另一面,他至今难以改掉迟到的坏习惯,“不仅公司开会经常迟到,有时约见部长级的领导也会迟到”。   很多人说他像军人,但那可能只是他的短发造成的错觉。也有人说他的前世才是军人,甚至有人说他的前世是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对于这些,他都一笑置之。他对前世、轮回等宗教命题保持着一种低调的尊重,虽然他相信自己与西藏存在某种注定的缘分,否则无法解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转山冲动。
  前几天他去看电影《太平轮》,其中有一幕是国民党军在解放战争中被围困到粮草殆尽,看到黄晓明扮演的国军将领拿枪将自己的战马打死、分肉给士兵们吃的时候,李厚霖不禁痛哭流涕。即便采访时提及此事,他也立即红了眼眶。在过去的八年里,他几乎每天都与马相伴两小时,学习马术。但到去年的下半年,李厚霖不再骑马,原因之一是严重的雾霾,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养的五匹马中在一年的时间里死了三匹,“作为一个骑马的人,死第一匹的时候你一个月都不想去马场,死第二匹的时候,你两个月都不想去,第三匹又死了,你就没法再进入马场的世界里。”
  他家里原来也养过三只狗,一只跳到湖里淹死了,一只丢了,最后一只送人了。还养过两只猫,最初因为掉毛,怕家里清理起来太麻烦,上班的时候就把猫关在笼子里,后来觉得残忍,心里不是滋味,最后也都送人。现在呢?家里就留着一只鹦鹉了。
  说起来,这些都是伤感情的事情。但他也知道,在懂得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看到众生所有的不完美之后,依然要保持对生命和众生的爱,这就是佛法上
  所谓的“素直之心”。“修行为了什么?”在公司内刊的一篇文章里他回答记者的提问,“就是为了学会宽容与包容,心怀慈悲之心与这个世界相处。心怀一颗素直的心回归到最单纯,才是信仰带给我修行的真意。”
  所以,即便仍然无法改掉多年的坏脾气,但他至少已经“看见”那个因为追求完美而暴跳如雷的自己;即便慈善之路漫长而琐碎,他也心平气和地继续做下去。他在公司里也设有一个佛堂,在家里没有完成的功课,就在这里继续完成。而在西藏,他看见年轻的母亲背着婴儿转山,在风雪中艰难前行,脸上却带着最温暖的笑容。这一切都让他审视自己的心,而且,“观心的重点不是心怎么样,是不是至美至善,重点是‘正念’与‘觉知’,是‘观’与‘发现’。”他说,“修行就是去发现,然后才谈得上对话。生命中最大的幸福,就是不停地‘看见’原来‘看不见’的,然后自由地成为一个人。”
  于他而言,这就是信仰最大的意义。
  插入语:『佛和凡夫俗子应该是不同的吧?』他一边想着,一边观察自己。神经质似的折腾了半天后,他终于确认:『我还是我,那个肉眼凡胎的李厚霖。 』
  插入语:作为一个受戒的佛教徒,钻石总裁迈克尔·罗奇的『赚钱修行 』理论听起来更像是资本主义与新教伦理的关系。在大洋的这一边,对于晚辈李厚霖来说,从商而修行,更像是一种由小乘而进于大乘的渐修。
  插入语:即便仍然无法改掉多年的坏脾气,但他至少已经『看见』那个因为追求完美而暴跳如雷的自己;即便慈善之路漫长而琐碎,他也会心平气和地继续做下去。
  [对话李厚霖]
  “转山让我更清楚地认清我是谁”
  记者:对于修行或者皈依,你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李厚霖:皈依的时候我问师父,皈依是什么意思?师父给我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就像入党的时候,我们要宣誓“坚定地相信共产主义”,在你宣誓那一刻,你就入党了。皈依也是这样,唯一前提就是你要相信轮回,相信因果。信仰是你精神背后的支柱,但是信仰背后是什么,我会思考。如果说我没有一颗想给自己祈福的心而去信仰,我觉得我虚伪。但如果说我抱着一颗祈福的心才去信仰,我觉得我又不够高尚。所以我在这两者之间有所迷茫。但是到今天为止,它给你带来的东西远比你最原始想要的东西多、境界更高。到最后你会发现,信什么不重要,为什么当年会有刘胡兰,会有一群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就是因为其背后信仰的力量。有信仰的力量在支撑的时候,你就会变成一个很有力量的人。
  记者:在很多情况下,佛教是劝你要舍弃的,但从商与信佛,似乎存在一个天生的矛盾?
  李厚霖:我很久以前看过一本书,《当和尚遇到钻石》,书名很讨巧,但是书里的内容就是完全在阐述你提的这个问题。小乘佛教说你把自己给“度”了,让自己变得没有烦恼,而大乘佛教说,这样还不行,你还要“度”别人。看似不太现实,但如果你在尘世中能够做更多有助于别人和有利于这个社会的事,这在佛法里是很支持的一件事。现在我越来越有一种感觉,就是希望这是一个平台,自己能够在这个平台上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和成就感,也能通过这个平台成就更多的人。
  记者:转山给你带来多大的改变?
  李厚霖:其实转山这件事,如果说一次性能给你带来多大的改变,其实挺不靠谱的,我觉得那只能算是一次体验。你说你转了八年,转了十六圈,你就觉得和你转第一次的时候不一样了吗?转一圈和转八圈能有什么质的变化吗?我坚信没有。但是问题就在于,有些人就只转一圈,再也不转第二圈了,而我的问题是每年都想去。别人可能欣赏和佩服你的毅力,但我内心最大的欣慰是什么?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就这样去了,我就想,这是一个挺棒的事。它不一定给我带来什么改变,但可能让我更清楚地认清我是谁。
  记者:很多人对你的印象,好像李厚霖这个人就是跟李湘联系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李厚霖:这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它就是我人生里,我在这个世界当中的一部分。不用说两个小时,就是一分钟它都存在着,对不对?它的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这个道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没人能说得清楚。所以我就觉得,那个也一定是我人生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给我带来了什么?那你得看从什么时期去说。有些时候,在有些特定的时期里,可能别人觉得给你带来的是一些好的东西,是一些美好的回忆也好,给你带来了一些名气也好,怎么去理解是每个人的问题,角度的问题,是不同时期的问题,不同状态下去理解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无需评判,你要尊重你人生当中所有的经历。我觉得当你真正发自内心的、用一种尊重的态度去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无论是当期发生的,还是过往发生的,只要你有这样的一种态度去面对,都会是一种好事,至少对我自己的内心和心灵来讲,我觉得是健康的,是挺好的一个东西。
  记者:俗话说四十不惑,你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还有什么惑的地方?
  李厚霖:为什么说人年轻的时候叫莽撞少年,就是因为40岁之前做的所有事,你都不用为自己负责,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怎么做都是对的,包括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事件,那一刻你那么做,肯定是因为开心才那么做的,肯定是觉得你这么做的结果会好,比如离婚,你才去做。但是四十所谓的不惑是什么呢,就是你想得更明白了,想明白之后,再去做的时候你就不会跟自己对抗了。其实,怎么可能有真的不惑呢?不可能,80岁也有80岁的惑,所谓“不惑”只是形容人生状态的一种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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