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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考研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动机,只是还没有做好踏入社会的心理准备,而学校生活的单纯和散漫让我难以割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研究生男友,我们交往的时候他总是很愿意向我描述研究生生活是如何轻松美好,就业前途是如何宽敞明亮,说到这些的时候他常常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对我说:“小丫头,考研吧。”
我听信了他的话,相信了考研是一条通往美好未来的金光大道。刚开学时每个人的自我感觉都很好,当然也包括我。光听“研究生”这个头衔就够美的,似乎预示了某种光辉灿烂的未来,足以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
我们每天除了上那几节可有可无的课就是呆在寝室聊天、上网、睡觉,日子过得像一本流水账。偶尔想起应该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一下,打了电话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赚钱、谈恋爱,而我早已成了被大家抛弃的孤家寡人,一条无所事事的社会寄生虫。
日子长了,孤寂感就愈发挥之不去,本想安安心心地读书学习,在这个过程中充实自己,排遣空虚和无聊,哪知我早已失去了心无旁骛的劲头。一路学过来,大考小考,风风雨雨也有了十几年,一心盼着能早日游到学海的尽头,毕竟我们中的大多数不是能在学问中自得其乐的人。说穿了,大家削尖了脑袋往研究生的队伍钻无非是想图个大好前途,当自己一旦在狼烟四起的考研战役中冲锋陷阵并大获全胜,就难免满足,难免浮躁起来。
我找到以前的同学哭诉,告诉他们我是怎样在这种枯燥无聊并且漫无目标的生活中煎熬,我的激情和憧憬是怎样逐渐地在这张滋生着慵懒的温床里消磨殆尽。可是他们大多嗤之以鼻,都说你该知足了,多少人瞅着你的那个位置眼红呢,想想你的将来,想想悲惨的我们正做着最平庸的工作,每天为生活疲于奔命却只拿与自己的付出不能成正比的报酬,你就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总是无言以对。对于他们来说我的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后来总结出来了,钱钟书先生说婚姻是一座围城,考研又何尝不是?
有时候习惯也能逐渐让人满足现状,所以日子还是这样继续下去。课还是要上的,偶尔起床晚了就逃一下课,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管,于是有了很多逃课的理由,不用说给别人听,只要自己觉得心安理得就可以了。导师的面总是很难见到,布置的论文也还是千头万绪理不清头,那就慢慢拖着、熬着、等着,等到哪天火烧眉毛了或许会灵光乍现。
学业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倒是对物质的欲望逐日见长。看到对面楼上大一的小姑娘们光洁的肌肤清亮的双眸忍不住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番惊呼美人迟暮。那些昂贵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在商场精美的柜台里带着高傲而又矜持的微笑令我望而却步。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想旅游、想美丽、想享受生活,可这一切无不暗示着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古人说 :“书中自有黄金屋”,到头来才发现熬过十年寒窗的自己在苦读时生起的欲望原本也是想在书堆中凭空搭起一座黄金屋,自己竟也如此地世俗。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想着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工作,能赚钱,能花钱,能与花花世界亲密接触,能领略生活的五光十色。现在的我们呆在象牙塔里,像一只蹲在井中的小青蛙,只看到了校园里通体碧蓝的天空,只嗅到了温暖的花香,我们就是一朵生长在温室里的小花。工作了的朋友向我说起工作的艰难以及职场里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茫然的我如同看一场悬疑电影觉得惊险刺激但却遥远而又陌生。
有读研的同学说到自己的故事,毕业以后在外漂泊了3年,去了很多地方,做了不少工作,最后厌倦了,终于决定重返校园。当她再一次坐在久违的教室面对学生生活的清贫和单调难免一遍遍后悔当初自己的抉择。她说原来书读得越多人就会越累,起点低别人就不会对你做出过高的要求和期望,一旦压在你身上的功名重了,别人就会用另外一番眼光来要求你,而你也只能用同样的眼光要求自己,你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就必须永远活在别人的眼睛里。她说其实很羡慕自己的妹妹,读完专科早早参加了工作,工作清闲又住在父母家中吃穿不愁,还有男朋友疼着宠着,生活滋润得像一罐甜得发腻的蜜糖。而她却注定要用自己柔弱的双肩来独自承担许多的风风雨雨,需要在未来的日子里为证明自己奋力打拼。
其实对我们来说一份好工作也不是囊中之物,尤其是女孩子,即使有了较高的学历,在这个性别歧视的风气长盛不衰的社会也并不是如此轻松。于是有人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我们甚至在网上看到有女研究生为了找到对象不惜把自己资料上的学历降到专科,大概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吧。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很悲哀,压力大的时候有女孩子抱怨说其实我也只想做一个家庭主妇,只要有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能为我遮风避雨。
不过生活看上去还是很美的,有闲情去听每一朵梅花绽放的声音,凝视每一片梧桐叶翩翩跌落的舞姿,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去遐想,可以坐拥书城,可以保持心灵的纯净和浪漫。所以我感谢还能身处这美丽的校园,因此我的未来还可以是一张簇新的白纸,当一切都还没有成为定局,我还有可以挥霍的梦想。其实无论选择了哪条路都是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在羡慕别人的生活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别人羡慕。我们永远看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觉得别人的生活看上去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