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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华很是不情愿地在解除劳动合同关系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是蒋晓华上班时违反了什么劳动纪律，或者在生活中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而是蒋晓华所在的单位——乾城市机床厂因管理不力经营不善不得不宣布破产了。乾城市机床厂是一个建厂于一九五七年的国营老厂，过去一直生产机床上的零部件，比如磨床上使用的V3液压变量油泵；后来又改生产汽车上的配件——汽车操纵杆、汽车连杆，随着我国当时经济形势的变化，也几度改来改去，后来还是决定生产V3系列液压变量油泵，并加于扩大生产规模，还立志将乾城市机床厂打造成全国液压件生产基地。对于仅仅只生产机床配件的这么一个单位，实际上叫乾城市机床配件厂还形象些还专业些，其实过去这个单位也是叫乾城市机床配件厂的，只是后来才改成乾城市机床厂的，别人还以为这里是专业生产什么机床的，总是给人一种误解，后来据了解，这里也确实生产过机床。工人们平时操作的好多C632车床、B65牛头刨床都还是他们厂自己生产的，只是一直销不出去，也就只好自产自销了，但工人们也就一直以此为荣，总觉得他们有生产整台机床的能力，厂长也为了照顾工人们的这份情绪，也为了纪念这件事情，便也就将厂名改成了乾城市机床厂，后来的几任厂长也就将这个厂名沿用至今。
蒋晓华是一个车工，天天操作的就是他们单位自产自销的C632车床，每天加工的就是V3液压变量油泵上的一个小零件，叫做泵盖的一个很小很小但作用却不小的零件。蒋晓华操作C632车床加工泵盖这个零件已经十一二年了，可说也是一个老车工了，这也难怪蒋晓华参加工作都快十五六年了。蒋晓华是招工进厂的工人，跟着师傅杜兰学徒就是三年，三年后从师傅杜兰那儿学徒结束，就被当时的车间主任王兴安排单独操作C632车床，进行三班倒了，也按件计发工资了，蒋晓华学徒时是按时计发工资的。计时工资相对较少，每月都只有那么多，而计件工资就不一样了，实行的是多劳多得，于是蒋晓华就拼起命来，别人休息时她不休息，别人没休息时她也不休息，却她的手脚又很麻利，每到次月初领发工资时，蒋晓华的工资总是要比别人多出十多元钱的。那些年蒋晓华她们的工资也不是很高，连车间主任王兴每月也只领得到二百三四十元的，当时车间主任王兴的工资在车间里还算是高的。
车间里和蒋晓华一同操作C632车床的还有很多人，但同样加工泵盖这个零件的也就二十七八个人，分成了三班进行生产，每班也就八九个人。几年后，蒋晓华当上了泵盖车工一班的班长，蒋晓华和自己班上的几个人关系处理得都很好。他们泵盖车工一班的女工较多，加上蒋晓华自己共有六个，比如朱清、卢伟、刘英，男工只有三个，和蒋晓华年纪相当的有吴勇、刘强，还有一个有些年长已经结婚了的鲁山。女工们年纪都和蒋晓华差不多，也还都没有结婚，于是吴勇和刘强便成了这些女工们很是喜欢的对象，两三年后蒋晓华和吴勇成了一家人，羡慕得那些女工们见了蒋晓华就说：“班长，你太厉害了，怎么就把吴勇给搞上了呢？也不给我们留着，你也太自私了呀？”
这时蒋晓华总会笑笑地说：“这结婚成家谁个不自私呀？”
那些女工们听蒋晓华这么一说，心里觉得也是的，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已是初秋，风不大，但却有丝丝的凉意。
吴勇是接到王新的电话后，才出门的。王新是吴勇的高中同学。那时，王新读得书，考取了一所大学，几年后分到乾城市机械电子工业局上班。而吴勇也不是读书不行，平时成绩也是不错的，但不知怎么的，高考却落榜了，没有办法，只好顶了父亲的职，来到乾城市机床厂上班。父亲是厂里的老车工，只希望儿子也学车工，车工是一门技术工种，学好了可以干到老干到退休，就如自己一样。父亲的愿望，吴勇也不好怎么违抗，便跟着父亲的徒弟，现成了吴勇师傅的杨成学起车工来。一般来说，学徒三年功。杨成也是跟着吴勇父亲学了三年后，才让独立操作的，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拥有了一台车床白班或晚班的独立操作权，也就有了自己独立的一个工具箱，里面可以收一些比如钻花、车刀、板牙等之类车工必需的工具。当然，此时车间也会给你计件了，你也就可以每月按加工合格工件多少领取工资了。
当然，学徒也可说是很苦的，要常帮师傅做许多杂七杂八的事。但杨成是吴勇父亲的徒弟，平时也就不好叫吴勇做那么多的事。吴勇又刚刚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而到车间里来学车工，心里那种烦闷的情绪一年半载也不会太好。杨成这么想着，每天也只是叫吴勇站在车床旁看自己操作，时不时说一些操作中的技巧和要领，也不管吴勇听还是没听。
吴勇在车间里学了两年。父亲问他学得怎么样？吴勇连说，一般一般。看到那飞转的工件，我心里就发毛；八个小时的班都站着操作，我一想脚就发软。
站死的车工。你又不是没听说过。父亲显然有些不快地说道。
吴勇在车间里上了四五年的班，后来终于没干车工了，而是到仓库里上班去了，保管着一些车工、刨工、铣工等厂里所有工种必需的工具，上班也不是太累。吴勇就这么一干，干了十五六年，直到单位前个月宣布破产，清算组的人到仓库里清仓盘点来了，吴勇也就回家了。
王新打电话是叫吴勇来清算组办理有关手续的，王新是破产清算组的副组长。
我知道，今天是领工龄买断款的日子，催，催，催什么，我就来……吴勇接完王新的电话，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吴勇终于在职工买断工龄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上签完自己的名字。清算组工作人员中的一个小姑娘给了他一份，告诉他凭这份协议可以到清算组财务处领存折去了。吴勇知道，那存折上的钱，也就是买断工龄款。4000元的底数，1400元一年，我的工龄，我想想，二十一年了，一四得四，一一得一，二四得八，一二得二，加上4000元的底数，应该是三万三千四百元……吴勇边往清算组财务处走，边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不知不觉就到了。
手续都办好了？办好了给我。财务处人很多，吴勇以为是财务处的人在叫他，忙应道，办好了，办好了，来，给你。但转念一惊，这声音好熟悉。
给我……原来是吴勇老婆蒋晓华在叫他。
那天，吴勇没有领存折，而是他老婆蒋晓华代他领了。吴勇平时的工资都是蒋晓华领的，他也从不计较，都是一家人，只管每天和老婆要早餐和香烟钱，就行了。但吴勇一直想问老婆他每月的工资到底多少？老婆总是有些不耐烦地说，就那么多，反正，比我的少。吴勇每次听老婆这么说，心里就来火。好像我不如她，靠她养似的。
吴勇老婆比他晚一年进厂，他们两个人同在一个班组两年。蒋晓华肯学肯钻，也肯做，几乎年年都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工资也加得快。也难怪，吴勇老婆蒋晓华本来在技工学校读书时就是学的车工。后来招工进厂里上班后，蒋晓华有“蒋一车”的美称，每天站在C632车床旁，动作熟练地加工着每一个零件，且件件合格。
蒋晓华二十三岁那年，在厂里也上了快五年班，经过自己与吴勇的多次接触，两人便彼此有了好感也就成了家，蒋晓华人长得不是太俊俏，但也过得去，做老婆还是可以的，吴勇那些年左挑右选，到了二十五六岁，还没成家，有些急了，主要是吴勇的父母着急。吴勇在仓库里上班，不是太忙，也养成了懒散的习惯，经常早早的就下班，不是到铣工卢军家里和卢军爱人张秀他们打麻将，就是到厂食堂和几个厨师玩扑克牌，一战就是大半夜。有几次，蒋晓华还对吴勇发发脾气，你比国家总理都忙，你也上进点，你还年轻，还有好多事要做。吴勇听蒋晓华牢骚，也就按时上下班了几天。几天后，又如此，蒋晓华气得直想骂娘。
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重啊！你能不能多找些钱来？蒋晓华气冲冲地对吴勇吼道。
深秋时节，秋风瑟瑟，宿舍区过道两旁的梧桐树已落尽枯叶，一片片枯叶在秋风地吹拂下四处乱飞，犹如无头苍蝇。吴勇站在窗户边，手时不时着拍打着飞到眼前的落叶，心情低落到极点。吴勇家住的这栋房子是一栋四层楼的砖混结构的老房子，八十年代初建成的，已有些年代。吴勇家住二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对于他们一家三口人来说，也住得下。平日里，女儿吴婷住一间，他和蒋晓华住一间，如果来客人了，蒋晓华就和女儿睡一起，客人睡一间，他只好睡沙发了，但这样的次数也不是太多，一年里，能碰上七八次就不错了。可这些天里，吴勇却天天睡沙发，这也是他自找的。他依然天天到张秀家打麻将，依然天天三更半夜才回来，一回来就想和蒋晓华做爱。蒋晓华就烦，干脆把房门反锁，吴勇就只好睡沙发了。曾经有一天，吴勇有些诡异地对蒋晓华说，也不知怎么搞的，自从没上班后，我想做爱的欲望越来越强，每天早上醒来时，发现那东西老是硬绑绑的。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蒋晓华听后老是这么骂他。
我们是不是再养一个，养个儿子，这样女儿吴婷长大了也好有个伴，反正现在我们是无固定工作岗位无固定工资收入无固定组织关系的三无人员，计划生育管不到。吴勇说完，蒋晓华有些惊呀，想不明白丈夫怎么会有了这个念头。女儿都十二岁了，这么大了，还养什么啰！你看你，都快四十老几的人了，我呢也三十五六岁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以后你拿什么养大儿子？
你我买断工龄的钱，加起来恐怕有六七万，还怕养不大儿子？吴勇反驳道。
你真会说快活话！六七万用得到几年？几年后，女儿就要上初中了，听说现在上那所民办的初中学校，一年光学费就要一万多，还有生活费零花钱，你算算要多少？初中读完，还得上高中上大学……蒋晓华没完没了地说着，有些愤愤然起来，直怨吴勇平时没管家，真是不知往后还有好多地方要用钱。
那我们现在不可以找事做啊！吴勇说。
找事做？你找了没有？天天泡在麻将上。关于找事做的问题，蒋晓华也不止一次和吴勇吵过。蒋晓华和吴勇商量，两人一起去开个店子，学别人做点小本生意，比如南杂店，比如五金店，比如服装店，比如小粉店，比如小餐馆。其实此时，蒋晓华也没拿定主意到底开个什么店子，只是希望吴勇能做回主，能决定一件事情，毕竟吴勇是男人啊！看吴勇总不以为然，总认为那挣不到几个钱，而且还得把人困住，一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了。那你总得找事做啊！蒋晓华看着吴勇如此，不经细细地端详起吴勇来，工作这么多年来，本事没有本事关系没有关系，年纪又到了4050的队伍，还心比天高，一心只想挣大钱。
你看你还能找什么事做？蒋晓华没好气地吼道。你看人家卢军和张秀两口子，知道你们爱到他家里打麻将，索性到家里开了个麻将馆，一天或多或少也能挣个百儿八十的，就你们这些赌棍，一个个蠢得要死，还说张秀现在对你们到她家里打麻将热情多了，人家这是有经济头脑。也真是的，现在到卢军家里打麻将，平时还有茶喝，泠天还有火烤，热天还有电扇吹。不过每个打麻将的人，一次得交五块钱的桌子费，白天那场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钟，晚上那场从下午七点钟到晚上十二点钟，一天里都有五六桌。吴勇这么想着，心里有些来气，现在人怎么这么现实，到家里打打麻将还要交桌子费。
吴勇是睡到中午时分才起床的，他感到有些饿了，只得自己去办中饭。他知道蒋晓华中午是不回来的。蒋晓华现在到一家私人办的机械加工厂打工去了，人家老板很大方，每月开一千八的工资，还管一顿中饭。当然，蒋晓华还是干老本行，操作她那开了几十年的C632车床，不过车床已不是过去的那台车床，那里没有车间主任也没有厂长之类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女儿中餐到学校里搭餐，每个月的伙食费加上牛奶费，要两百四十多块钱。吴勇一个人在家里，他不想办饭，反正又吃不了多少，他随便泡了桶康师傅麻辣牛肉面就成了。
晚上蒋晓华下班后办好饭菜，也觉得习惯了，她知道靠吴勇办晚饭那是靠不住的，况且女儿放学回来要吃晚饭，不能让女儿饿着，学校的伙食又差，女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要吃好点。
你知道开发商要开发我们这栋房子吗？蒋晓华边吃饭边对吴勇说道，从她说话的口气来看，好像这已是铁定的事实。听说过。吴勇漫不经心地答道。那我们以后买个一百二十平米的，我算了下，开发商给我们补面积后，只要交四万多点，就可以了，再花两三万块钱装修下，我俩买断工龄的钱刚刚好，你说呢？这时蒋晓华有些想和吴勇商量似的，也是的，女人毕竟是女人，在大事面前还真希望男人来定夺，男人来做决定。
就依你说的办！房子大点住起来舒服。还没等吴勇把话说完，女儿就大声嚷道，我要买电脑，我班同学好多家里都有电脑。
你现在还小，到你上初中后，再买，听话，快吃饭！蒋晓华对女儿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似乎要显示出她作家长的威严来。
开发商真如蒋晓华预想的那样，一年后他们一家住上了又新又大的房子。吴勇躺在席梦思床上，有些深情地望着蒋晓华，有些嬉皮笑脸地说道，现在大房子有了，女儿也大了，就差票子了，就差小车了。
你做梦去吧！蒋晓华有些讥讽地说道。
还差个什么呢？对，还差个儿子。吴勇还没把话说完，就只往蒋晓华身上扑。
吴勇喜欢吃过晚饭后，到张秀家去打麻将。白天蒋晓华上班，他觉得自己去打麻将，好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时，有衣服洗，他也会把那些衣服一把扔进洗衣机里洗洗，觉得这样也可为家里做点事，心里也好受些。可每次都是吃力不讨好，蒋晓华老是告诉他，不是这件衣服没洗干净，就是那件衣服洗变色了。以后洗衣服要分开洗，短裤和内衣要一起，外衣要单独洗，洗衣机没洗干净的，还得手洗。蒋晓华看到吴勇每天能把衣服洗洗，心里还是有些高兴，但说还是要说。
我只做得好这样！要不以后还是你自己洗。吴勇显然有些不快。
一天，一个电话打来，说是找吴师傅。哪个吴师傅？吴勇听不出是谁打的，便一个劲地问。找吴勇师傅。我就是。你不记得我啦？一时想不起来。食堂大厨老姚。哦，老姚，记得记得，你在哪？我在贵州。做什么？打工，在一个大工厂的食堂，还当大厨，一千多人的食堂。找我有什么事？想老朋友了吗，主要是想你这老牌友了，这些天手都痒得狠。我也是的。你现在在干什么？什么也没干，找不到合适的事做，你看看你那里有我做事的地方不？哎呀，你一说还真凑巧，这个大工厂里现正在招一些仓库保管人员，正适合你，工作又不累，工资也高呢？听说有两千多一个月，你来不？来的话，我和供应处的人说说，里面我有个熟人，也是玩扑克牌认识的，铁得狠。我考虑一下，主要是要和我老婆说说。那尽快，我的电话就是你手机上看到的这个号码，等你来。我会尽快来的。于是，老姚说了再见，电话挂了。
吴勇和蒋晓华一说，蒋晓华也没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这么天天不做事也不行。吴勇心里清楚，老婆蒋晓华还是希望自己出去打工。这也是现实所迫，没有办法的事。
去的那天，蒋晓华送吴勇上了火车后，还不时地叫他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要多给家里来电话。吴勇心里顿时一种暖意一种幸福感涌起，望着蒋晓华挥过不止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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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勇最终是坐硬座来到贵阳的，买票时，也想买张卧铺，他知道坐卧铺舒服多了，坐不起了，可躺下睡一觉，睡足了，又可坐起来，不像坐硬座，不管你坐得再久再累你都得坐着，否则你一旦站起，你那座位就会有人和你借坐，到那时你不借坐也不好，借坐了那你可得让别人坐个够，现在火车上站的人比坐的人还多。这些天去贵州方向的人特别多，就如前几年去深圳一样，去深圳的多数是从乡里来的农民工，而这趟车上的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乡里来的农民工，个个穿着比较讲究，倒像是一个个生意人，或者一个个下岗工人，总之都是在城里生活多年的城镇居民。卧铺票难买，吴勇有些失望，他心里还是想坐卧铺。记得那时在单位上班时，他和供应科采购员张荣去郑州采购工具时，坐过一次卧铺，那也是他仅仅坐过的一次卧铺，平时他出外很少的。蒋晓华似乎对吴勇坐不坐卧铺不是太关心，只是叮嘱他在车上要小心点要多长一个心眼，免得那些专门扒窃乘客的小伙子们盯上他，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到达目的地。
车到贵阳站后，吴勇按手机上存的老姚的电话号码拨了起来，通了，没人接，又拨，又通还是没人接。吴勇有些急了，他仅仅只知道老姚的电话号码，老姚上班的单位是什么？详细地址在哪里啊？他是一概不知的。那怎么办呢？贵阳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吴勇想着想着，还是走出了车站，大约半个小时后，吴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婆蒋晓华打来的。你到了没有？到了。见到老姚没有？还没见。你打他电话了没？打了，没接。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好的。吴勇刚挂断蒋晓华的电话，老姚的电话就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老姚就到火车站接吴勇来了。老姚先带吴勇坐的士，来到一处叫“夜来香”的招待所，开房住下，然后就在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当然这所有的费用包括的士费住宿费开餐费都是吴勇开支的，老姚开始也表示要出，但吴勇说这怎么能用你的钱呢？出门时，蒋晓华给了吴勇三千块钱，除买火车票外，吴勇身上还有二千五百块钱左右。你节省点用，家里的钱都给你了，蒋晓华说。吴勇相信，家里可能也没什么钱了，刚刚买新房又装修，女儿每月还要交伙食费用还要给零花钱。刚才你打电话时，我正在上课……上班。老姚喝了两瓶二两五的泸州老窖二曲，说话显然有些激动，也有些乱了思维。上课？吴勇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上什么课啊？我们上厨师培训课。老姚也感到自己说话漏了嘴，忙解释道。你把我的工作给供应处的人说了没有。说了，人家一百个同意，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上班之前要培训一个月。谢谢，老姚，你真够哥们，吴勇连连道谢，又敬老姚一杯。累不？要不然我找个人，我们去玩扑克牌，好久没玩了，手都痒死了。老姚拿出手机，欲打电话。你安排，你安排，听你的。吴勇虽感到累，但也没拒绝。
老姚叫来了那个说是供应处的熟人，他们三人在招待所开的房间里，玩起“翻三皮”来。“翻三皮”是吴勇的强项，那几年上班时与老姚他们玩“翻三皮”，老姚怕死吴勇了。时间在娱乐中过得非常快，转眼五六个小时过去了。吴勇越玩越来瘾，也不知怎么搞的，吴勇今天手气真差，他已输掉一千五百多块钱了，钱包里只剩下不到八九百块钱了，吴勇想扳本，但无奈自己怎么努力手气就是差。老姚见吴勇如此，便说，要么我们不玩了。吴勇说再玩几把，三个人又玩了几把。这时，那个说是供应处的熟人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说有事，说改天再玩，三个人便结束了玩“翻三皮”，先是说是供应处的那个人告辞，然后老姚也起身走了。吴勇便洗澡，上床睡觉了。
半夜里，吴勇房间里的电话想个不停。吴勇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先生，开下门，送开水。吴勇便起身开门。进来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人，打扮得有些新潮，身体的曲线很美，放下热水瓶，朝吴勇笑笑，吴勇揉揉有些模糊的眼睛，还是模糊，一个念头在吴勇脑海里产生，好像张秀。还没等吴勇清醒过来，只见那个女人说，先生，累是吗？我帮你按摩按摩。接着，那女人就真动起手来，坐在了床上，吴勇没有反抗，舒舒服服的又睡着了。大约也不过半个多小时，吴勇醒了，却发现那个女人一丝不挂的正坐在吴勇身上，手在不停地解吴勇的短裤。你干嘛？吴勇惊叫道。你说干嘛？我们按摩完了，你还可以搞我。搞你？如是我老婆蒋晓华我还想搞，是张秀我也想搞，可你，我又不认识怎么能搞？吴勇默默念道。张秀是你情人？不，不是。那你就当我是张秀，你也可以搞，搞我呀！只见吴勇的短裤已被那个女人完全解开，吴勇那又硬又长又大又黑的家伙已经进入那个女人又潮湿又阴深的生殖器内部……
又有人敲门。
门没上锁。那个女人喘着粗气说道。
进来一个又高又大又壮的男人。
你搞我婆娘。你找死！一阵争吵后，吴勇把身上所有的钱交给那个男人后，那个女人穿好衣服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走了出去。吴勇像大彻大悟什么似的，瘫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老姚和那个说是供应处的熟人都没来，而是一个说是厂办的工作人员来接吴勇去上班的，实际上也就是去上培训课。
几天后，那个说是厂办的工作人员要吴勇交一万块钱，说是进厂押金。吴勇只得给蒋晓华打电话，要她把钱尽快打进一个账号里，这个账号也是那个说是厂办的工作人员给提供的。家里现哪还有钱啰？蒋晓华在电话里对吴勇说道。和我父母借。要借你打电话去借。可人家说了，三日内没交押金的话，就不能进厂上班。吴勇也知道，和父母借这么多钱，肯定是借不到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对吴勇没能好好的学车工而耿耿于怀，说他不听话，说他工作不上进，完全一个大街上的烂儿，社会上的混混，平时与吴勇的来往也少。不过蒋晓华还算很好，几乎每个星期都去父母家一次，帮两位老人做做饭洗洗衣之类的，毕竟蒋晓华还是吴勇父母的儿媳妇呀！
吴勇还是天天去上课，到底老师说些什么，几天里他一直云里雾里。他一直为那一万块钱的进厂押金着急，上课根本没认真听过，听完课后，就有人安排他们到食堂里就餐，到宿舍里睡觉，但这些都不是老姚说的那个大工厂里的食堂和宿舍。这期间，吴勇也见过老姚一次，但主要是老姚来找吴勇的。老姚说，你上课要认真听，以后工作上才不会吃亏，另外，你那一万块钱押金要尽快交，否则以后他不好说话……老姚说了一阵，递给吴勇一支烟，帮点上，然后有些怪异地笑道。那天我们走后，听说你搞了个女人？搞就搞了，有什么怕丑的，哪个男人在外面不搞女人，除非他那家伙坏了。原来吴勇和老姚在乾城市机床厂上班时，老姚就不是厂里的正式职工，而是食堂承包人请来的大师傅。
我已叫我老婆想办法了，过几天就会打来的。吴勇连连说。
一个多月后，吴勇还是没能进厂上班，还得天天去上课，什么经济管理课，什么市场营销课，什么公共关系课，什么物资管理课，什么产品推销课……吴勇听得一天天里头昏脑胀的，上完课后，就什么内容也不记得了，仅仅记得那课的名称。但有一样他却记住了，就是老师上课时介绍的一种叫什么名字的化妆品，他当时听了有一种想买的念头，送给老婆蒋晓华用用也行让她也年轻年轻点，或者送给张秀也行让她更加年轻漂亮。
一天课余时刻，一个人找到吴勇搭话。我看你好眼熟。我也是的。哦，你就是哪个在火车上向我借座位的那个女人。我叫王雪。我叫吴勇。这时吴勇才仔细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秀发，小嘴，大眼睛，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你进厂押金交了没有，王雪问。没交。就是因为没交，才一直没进厂，你交了没？吴勇反问道。也没交，我家没钱。我老婆正在给我想办法，你叫你老公也帮你想想办法向别人借点，毕竟工作难找呀！我离婚了，就我一个人，儿子和老公回东北老家了，几年都没联系了。别伤心也别难过，办法会有的。吴勇安慰道，后来吴勇还知道，王雪和自己是同县的，王雪原来在乾城市纺织厂上班，单位去年也破产了。
我也是一个熟人介绍我到一个什么大工厂工会上班的。当得知吴勇的情况后，王雪说道。
我们是同乡，以后工作上还得多多照顾照顾。吴勇有些兴奋地说道。
下一节课又开始了。
一个星期后，蒋晓华打来电话，告诉吴勇说一万块钱已准备好，向吴勇父母借的，下午我就给你打来。吴勇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王雪，他便拨通了王雪的电话。他想下午不去上课，请王雪去到附近的茶楼喝喝茶。但他身上没钱，便又打电话给老姚，想和老姚借五百元钱，老姚只答应他借两百，吴勇顺便把他老婆已准备好那一万块钱的消息也告诉了老姚。老姚听后，便说，我身上还有一百，也借你。
王雪如约来到了茶楼。他们俩人点了一些小吃，王雪叫了一杯茉莉花茶，吴勇叫了一杯绿茶，还点了一瓶青岛啤酒。
一些闲聊。
吴哥，我叫你吴哥，你年纪比我大。王雪说，你发没发现，我们上的课越来越像电视上介绍的给传销人上的课，叫什么来着，对，叫洗脑。
不会的，都是熟人介绍的。吴勇说道。
你是哪个介绍你来的？老姚。姚午平？
对。就是他。吴勇又说。
他是我一个远房俵伯，起码隔了四代，我也是他介绍来的，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原来在我们厂食堂里当厨师，玩扑克牌认识的，牌友。
我知道你们厂，在振武营那边，也破产了？破了。哎呀！我们这些破产工人苦呀！尤其是我们年纪又都大了，难找工作呀！王雪说完，直叹气。
又一阵闲聊。
突然，王雪接到老姚的电话。快跑，跑得越远越好，抓了，都抓了。老姚的电话证实了王雪的猜想。此时，茶楼里的电视正在插播一条新闻，说以姚午平为首的特大传销组织，经公安部门多方侦查终于在今天下午三点告破，抓获犯罪嫌疑人数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吴勇和王雪刚好两点半来茶楼。
吴勇马上拨通老婆蒋晓华的电话，钱打了没有？打了，刚刚才打的，一万块钱一分没少。
吴勇还没听完蒋晓华的电话，就全身发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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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华后来还是没有到那个私人办的机械加工厂上班了，按蒋晓华的说法，那里的劳动强度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天天加班，老板又不给加班工资，老板说，业务多时就辛苦大家加加班，没业务时大家也就可以不用这么忙了，这么一算忙时和闲时相互一抵消，也就不存在发不发加班工资什么的。蒋晓华觉得这有些不合理，那时在单位上班时，随随便便加三四个小时的班，都会计发一天工资的。再一个来说，蒋晓华现在也越来越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蒋晓华清清楚楚地记得，单位里那时只要是上了三十八九的女工，都会想方设法地离开生产一线的，要么去仓库做做保管工作，要么去后勤部门从事服务工作。蒋晓华想想自己也快四十岁的人了，要是还在单位上班的话，那肯定早已不到生产一线了。虽说现在是为了生活，不得不还那么辛苦地操作C632车床，但自己实实在在地觉得身体有些受不住了，每天下班回来感到全身无力精疲力尽的。另外一个，蒋晓华也感到自己的眼睛也较以往要差许多了，有时看游标卡尺和千分尺时都感到很吃力了，往往要看老半天才能看清楚。
于是蒋晓华向那个私人老板辞了工，尔后也就没有去上班了。
再一个来说，女儿吴婷这个学期也读六年级了，就要小学毕业升初中了，蒋晓华也想这些天里好好地照顾下女儿吴婷，力争给女儿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争取小学毕业时考出一个好成绩来，以便女儿初中去上那所有名的民办中学，将来好再去读这所学校的高中，这样考上重点大学的希望就要大许多了。
说来也算女儿吴婷很争气，吴婷小学毕业会考时考得很不错，竟考取了那所有名的民办中学。蒋晓华心里很是高兴，不过随之而来的就又是担忧。女儿吴婷去那所学校读书马上就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此时蒋晓华一点都还没有着落，家里的钱还不到四五千元，一时真有些叫蒋晓华着急了。但女儿书总得去读呀，蒋晓华便也没法就到吴勇父母那儿把这事给两位老人家说了说，意思也就很明显，蒋晓华就想和吴勇父母再借些钱。好在吴勇父母也没说什么，就又给蒋晓华借了一万元钱。
女儿上学去后，因是寄宿，一般到了周末女儿才能回来，于是平日里也就蒋晓华一个人在家里了，吴勇自从那次离开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蒋晓华也时常对吴勇父母说，是不是要找找吴勇去，都差不多一年时间了？吴勇父亲便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怕掉了吗？但蒋晓华还是担心，毕竟吴勇是自己的男人呀！可是这又没有一点吴勇的消息，吴勇原来的手机号码已经不存在了，又上哪儿去找呀？于是只好每天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吴勇一切都好。
蒋晓华这样一下子一个人天天地坐在家里，也觉得很不习惯起来，女儿吴婷小学毕业那年，还可天天给女儿吴婷做做饭什么的，现如今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随便吃点什么就可对付了，也没什么衣服可洗，便觉得一天天里无味极了。但最关键的是吴婷现在读初中了，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这次上学的费用都还是和吴勇父母借的一万元，总不能每次都去借呀！自己还是得去找个事做，那么又去做什么呀！
蒋晓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当道的地方，开个小南杂店，一来自己现在年纪有些大了，这开南杂店不用下什么大力气的，二来这开南杂店来钱快，一般都是现金交易的，虽然不是什么赚钱的大生意，但挣个生活费还是不会成什么大问题的。于是蒋晓华说干就干，这几天就到街上看门面去了。当然现在一时要找到一个很合适的门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觉得位置好的地方，那店子都开满了，哪还有多余的地方让你去做呀？有空门面或门面要转让的地方，位置又不是很当道，就这样蒋晓华选来选去也就一直找不到一个很合适很理想的门面。这开店子找个门面怎么就这么难呀！蒋晓华心里说道。蒋晓华记得那时上班时，没有车刀钻花什么的，没有原材料什么的，对着车间主任叫一声就行了，车间主任就会很快地安排人给你送来，你只管操作你的车床就行了，哪要自己去弄那些东西呀。
蒋晓华好不容易在自己住的附近找到了一个要转让的门面，这个门面原来是开盒饭店的，虽然不是什么当街的门面，但蒋晓华也观察到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的，最主要的是这个门面离自己住得地方不是太远，仅仅四五百米远的距离，这样自己往返于店子和家里就方面一些呀！于是蒋晓华决定接下这个门面，便走到这个门面门口，轻轻地问道，老板，你这个门面要转是吗？是呀。怎么个转法呀？老板答道，转让费两万，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我拍屁股走人。我又不做你这个，要你这东西做什么？那我转了，我又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呀？老板你再考虑考虑，不算东西空门面我出一万二怎么样？大姐，你也心太狠了呀！那个老板犹豫了一阵后，对蒋晓华说道，一万八，没有说的了。蒋晓华便说道，老板照你这么说，你这些东西只值两千元钱啰？那绝对不止，至少有五千元钱的东西。那怎么还要一万八呢？我又不要你的这些东西，大家都让点，一万三怎么样？蒋晓华说道。那个老板又说，我拿这些东西也没有用了，你不拿东西当然转让费就得高一点呀。蒋晓华想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出点这些东西的钱啰？我才没有那么蠢呢？那个老板看了看蒋晓华，摇摇头说道，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要不你再四处看看？
蒋晓华便也就离开了。
蒋晓华回到家后，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那个门面很好的，心里便默默地想道，要是一万五，老板同意的话，我就把那个门面接下来，要不明天再去和那个老板说说。猛地蒋晓华又想道，我又一时到哪里去弄这么些钱呢？就算转让费一万五，还得要装修费，进货的本钱，还得要一定的流动资金，这样一来没有个三万怎么行呢？对了，现在这钱才是关键呀！借，去借，不借自己现在哪有这么多的钱呀！
于是蒋晓华拨通了吴勇父母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吴勇的父亲。
爸，和你再借些钱啰？
你还要借钱做什么？吴勇父亲问道。
我想开个南杂店。蒋晓华便一五一十的给吴勇父亲说了一遍。
那你要借多少？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现在也没有什么钱了？吴勇父亲说道。
就借一万，其他的我再去想办法。蒋晓华说道。
那好吧，你明天来家里拿吧。吴勇父亲说。
蒋晓华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自己父母家的电话，电话也通了，接电话的是蒋晓华的母亲，于是蒋晓华说道，妈妈，和你们借点钱啰？蒋晓华和自己的妈妈说话很随便也很自然些。
蒋晓华妈妈问道，你借钱做什么？吴婷上学的钱你不是和吴婷她爷爷他们借得了吗？
蒋晓华忙说道，我想开个小南杂店，刚才和吴婷她爷爷又才借了一万元，他们实在是没有钱了，所以我才开口和你们借呀。
蒋晓华母亲又问道，还差多少呀？
蒋晓华听到母亲这么问自己，知道有戏了，便有些高兴地说道，还差两万。
那好吧，你明天上家来取。蒋晓华母亲还问了蒋晓华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蒋晓华嗯嗯的答个不停起来，一阵后蒋晓华母亲便说拜拜了，于是蒋晓华也就挂断了电话。
钱的事情也就这么东拼西凑地解决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尽快的和那个老板谈好门面转让的事情。第二天一早，蒋晓华就早早地起床，简单地吃过早餐后，就又来到了那个盒饭店老板那里。老板，怎么样？蒋晓华对那个盒饭店老板说道。
一口价，不带东西，一万五。老板说完，看了一眼蒋晓华。蒋晓华故作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这时那个老板又说，大姐，你什么时候带钱来，我什么时候就停业。
那就明天给你钱吧，今天你就再做一天吧。蒋晓华说道。
那可说好了，我就不准备明天的东西了，你可别说话不准数呀！老板说完又看了看蒋晓华。这时蒋晓华便也很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盒饭店老板，也很认真地说道，放心啰，不会的，明天我就带钱过来。
第二天蒋晓华就把一万五千元钱给了那个盒饭店老板，然后又和那个老板办好了门面转让的有关手续。蒋晓华想着自己就要当老板了，心里一阵阵窃喜着。虽然老板不大，但总算也是个老板呀！
得赶紧将门面装修下，争取尽快开张营业呀！蒋晓华心里这么想道。又找哪个来装修呢？又怎么来装修呢？一系列的事情就这么摆在蒋晓华眼前了。也还真的不敢想象，要办一件事情还真是麻烦，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操心和亲力亲为。蒋晓华想到那时在车间上班时，自己只认操作自己的那台C632车床就行了，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操心的，到了上班时间来上班就是了，到了下班时间车床电源一关就得了，哪要操心这么多的事情呀！好在蒋晓华还记得原来给自己家里装修的那个师傅的电话，便打了过去，电话通了，也有人接了。于是蒋晓华说道，喂，你是江师傅吗？
电话那头说道，是的，你是哪个呀？
蒋晓华便又说道，我就是你好久前给我家装修房子的女主人，你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又说道，人太多了，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记得了。
于是蒋晓华也不想再就这个事情说来说去了，便也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江师傅，你有时间没有？我这里有个门面要装修，你来看看呀！
电话那头又说道，那好吧，你到哪里，我这就过来。
于是蒋晓华便把门面的地址告诉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很有耐心地等着江师傅的到来。
4
不久后，蒋晓华的门面就装修好了，接着就是进货。其实蒋晓华在门面装修的时候，就已经到处联系好了货源，于是蒋晓华便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打起电话来，然后就是等货送来。不过现在也真是好，打过电话没有多久，蒋晓华需要的那些货很快就送来了。
于是蒋晓华就慢慢地将那些货分门别类地理货上架，这样一做竟不知不觉地就大半天过去了，累的蒋晓华腰酸背痛的。蒋晓华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如以前了，那时在车间上班一天站着操作C632车床八九个小时，也没有这种感觉。蒋晓华想到是不是得请一个帮忙的人，但转念又一想自己都还才刚开始，还不知道生意怎么样？还是自己一个人先做做看了，待以后生意好了再请人帮忙也不迟呀！不过这营业开张得选个日子呀！还得叫上亲朋好友们来凑凑闹热呀！于是蒋晓华就抽了一个时间，到经常给人看相算命的胡老先生那儿去求开业日子了。
良辰吉日选好后，蒋晓华就一个个地打电话给自己的那些亲朋好友起来。
是朱清吧？我开了个南杂店，三天后开张，到时来凑凑闹热呀？
好的。朱清答应道。
卢伟是吗？现在在家忙什么呀？好久都没见你了，还好吗？过两三天我的小南杂店就要开张营业了，到时来看看呀，怎么样？
好的，到时一定来。卢伟说道。
刘英，在家做什么呀？
刘英说道，没做什么，就是一天办三餐饭。蒋姐，打电话来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三天后我那小南杂店要营业了，到时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呀！
一定的，一定的，放心啰，蒋姐。刘英又说道。
同样地蒋晓华给原来同班组的其他两个姐妹，还有刘强和鲁山两个男同胞都打了电话。蒋晓华差不多电话就打了快一个小时左右，想想要通知的亲戚朋友还真多呢，这又不能有遗漏呀！你总不能这个通知了，那个又不通知，那今后又怎么去见人呢？别人会说你看得起他，而又看不起他了。于是蒋晓华也就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人了，才放下电话。哦，对了，到时那么多的人一来，我是不是得给他们安排点东西吃呀，总不能叫他们到店子里看看就走了呀，再一个来说我那店子一时也容不下那么多的人同时到来呀。这可怎么办？是不是得去联系一个酒店或餐馆什么之类的呢？如果这样了，那不又就像自己要请客收礼了？我的本意只是叫他们过来看看呀！以后好希望他们上我这儿来买东西呀！我没有一丁点儿要收礼的意思呀！但这营业开张之类的，别人来可能要送礼金的呀！我得做好准备呀！不然到时我会很被动呀！
于是蒋晓华便又把刚才打过电话的那些人清理一遍，数数自己一共到底通知了多少人，好让自己心里有个数呀！自己便也好到酒店或餐馆预定下酒席呀！不理还不知道，一理还真让蒋晓华吃了一惊，自己足足通知了近五十多个人，这么一来如果要去预定酒席的话，至少得预定五桌。最后蒋晓华还是决定到一家不大也不小的酒店去预定五桌的酒席，也好让大家好好地聚一聚，至于大家送不送礼金什么的，蒋晓华一点也不在乎，只要那天大家来凑凑闹热就行了，也好给自己的门面凑凑人气呀！图个开张大吉呀！
想到便做到，这是蒋晓华一贯的作风，第二天她就在“天德大酒店”订好了酒席，只等开业那天早早地到来了。
良辰吉日终于来到了，蒋晓华的南杂店开张营业的时间也终于到了，这天蒋晓华通知过的亲朋好友大部分来了，大家先是到店子里左看看西瞧瞧，也有一些人主动地买了一些东西。还有一些人给蒋晓华送了红包，蒋晓华连连说不要这样，但那些人忙说门面开业送个红包图个好兆头呀！于是蒋晓华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就收下了。尔后蒋晓华就又很是热情地招呼着大家，介绍这介绍那的，还好言好语地不停地对大家说道，欢迎大家常来关顾呀！
眼看大家在店子里也看了快半个多小时，这时吴勇父亲走近蒋晓华身边轻声地说道，晓华呀，你给大家安排吃饭的地方没有？
安排了呀。蒋晓华答道。
那还不快带大家去就餐。吴勇父亲又说。
好，好，我都忙忘了，这就带大家去。
快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帮你看着，你就放心去吧。
于是蒋晓华就带大家到“天德大酒店”就餐去了。
蒋晓华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去，而是和吴勇父母一起留下来帮忙照看店子了。
亲家爸，晓华这孩子真的不错！上班时在车间里就是一个不错的工人，现在下岗了，你看把这店子弄得多好呀！都只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呀！苦了晓华这孩子呀！吴勇父亲说道。
亲家爸，你说哪里去了，这都是晓华应该做的呀！蒋晓华父亲便说道。
以后我们几位老人有时间的话就多帮晓华看看店子，她一个人肯定有时忙不过来的。吴勇父亲又说。
那是的，应该的。蒋晓华父亲便也又说道。
我那不听话的儿子，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吴勇父亲叹气道。
去找找吧？蒋晓华父亲说道。
不要找，等他死在外面算了。吴勇父亲有些生气地说道。
蒋晓华的南杂店营业大约一个星期左右了，好在亲戚朋友们常来光顾，还有居住在这附近来来往往的人时常来店里买这买那的，生意还蛮好的。
一天蒋晓华正在店里清理货架上的方便面时，几个身穿工商制服的人走了进来，然后蒋晓华就听见他们在说，老板呀，你得尽快到我们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否则你这就是非法经营。
好，我尽快就去办，请问下，要些什么手续呀？蒋晓华问道。
我们这里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说着其中的一个人递给蒋晓华一份催办营业执照的通知书。
要先办健康证和卫生许可证是吗？蒋晓华看了一眼通知书，还是问道。
是的。那些工商人员中的一个又说道。
实际上办理这些证件，都是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的，蒋晓华心里便想想这些部门自己有熟人或朋友没有？但想来想去，自己这么多年来认识的亲戚朋友都是自己上班时的那些人，在这些部门里还真一个熟人或朋友都没有。没法，不能因为没熟人或朋友，这些证件就不去办呀。于是蒋晓华，便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叫他们帮忙看下店来。乾城市卫生防疫站也没有多远，蒋晓华没走多久就到了那里。这么多年来，蒋晓华养成了到哪里去都是步行走路的习惯，她常常说这样不仅可节约钱还能锻炼身体。
同志，我来办理卫生许可证？蒋晓华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先到二楼办健康证去。那个小伙子看也没看一眼蒋晓华就说道。
蒋晓华也只有从这办公楼的七楼慢慢地走到二楼，心里好像有一种不快涌起，想当年自己在单位上班时，没有什么人对她不尊敬的，见了她都是蒋姐或蒋妹的喊个不停的，哪有什么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这么想着蒋晓华就有些来气，但想到自己是来这里办事的，又何必和他们置气呢。
大姐，你是准备开南杂店是吗？二楼的一个工作人员对蒋晓华问道。
是的，已经开了。蒋晓华说道。
那你得赶快办证，否则我们这里的执法人员就要来你店上执法了。那个工作人员又说。
我这不是办证来了吗？办迟了，难道还不让我开门营业？蒋晓华心里这么想道。
大姐，你得办两张健康证。
为什么呀？只有我一个人守店子呀！
这是规定，再一个来说，你一个人守店子让人也不敢相信呀！你不要回家吃饭？你不要上厕所？那个工作人员说个不停起来。
啊？我店上有厕所呀，我吃住都在店上呀，我就是一个人在守店呀，难道硬要说是两个人守店吗？蒋晓华很想和那个工作人员争辩一下，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一会儿后，那个工作人员开好了单据，蒋晓华也交了款，接着就是去检查身体。一个星期后才有身体检查的结果，蒋晓华便也只好回去了。走着走着，蒋晓华心里想道，办这些事情怎么这么手续多呀，哪像我们上班时，车间主任交待你一件事情，你只管去做就行了，哪会有这么多的手续呀！
一个星期后，蒋晓华又来到乾城市卫生防疫站，先是去二楼拿健康证，接着就又上到七楼去办卫生许可证，还是上次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看也没有看蒋晓华一眼，就说道，那说话声中夹杂着如许的不耐烦。先填表，过几天我们安排人到你店上看看，然后好给你定管理费。蒋晓华花了很大力气填完了表，不是蒋晓华不认识那表上的文字，而是她一直以来就很少填这些表之类的，担心怕自己填错，就一条条一项项地看了又看后才填上。
你好认真。那个年轻小伙子看蒋晓华填完后说道。
几天后，果真有几个身穿卫生防疫制服的人来到了蒋晓华的店上，东看看西瞧瞧的，然后就对蒋晓华说道，三天之内去拿证吧。
待那些人走后，蒋晓华猛地才想到，自己都没有给那些人一支烟抽或者一瓶水及饮料之类的喝，他们会不会有气呢？管他的，他们又不是我的什么亲戚朋友，蒋晓华便在心里这么自我安慰道。
后来蒋晓华就又来到了卫生防疫站，又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蒋晓华便问道，小伙子，我的证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去财务部门交钱吧？
多少？蒋晓华问道。
三千六，一年的，每个月三百。
啊？这么多？是不是搞错了，我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南杂店，怎么要这么多？蒋晓华有些懵了。
这不管我的事，我只管办证。
蒋晓华摸摸钱包，发现里面没有这么多的钱，便只好说，那我等下来拿。此时此刻，蒋晓华心里便想道，是不是那次我没有给那些人一支烟抽或一瓶水及饮料之类的喝，他们才这样的吗？如果这时能有个熟人或朋友帮自己说说话，也许就会少交几千元钱的。但此时此刻蒋晓华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来，便也只好回家取钱去了。
没有办法蒋晓华只好如数交了钱，才把卫生许可证领到手。
还得去办营业执照，蒋晓华想想都有些怕了，还有税务登记证，前几天国税的地税的人先后来到了蒋晓华的店上，催她去办证。
于是蒋晓华又是跑乾城市工商局去办理营业执照，来来往往的也差不多跑了四五次才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工商管理费一年要交三千，每个月二百五十元，谁叫自己没有什么熟人或朋友呢？不然的话哪会要这么多呀！
接着蒋晓华又到乾城市国税局和地税局分别办理了税务登记证，国税每月定税三百元，一年下来就是三千六，地税每月定税一百五十元，一年下来又是一千八。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前乾城市环卫处的人也来到蒋晓华店上说，每月要交垃圾处理费两百元，一年下来就是二千四呀！
蒋晓华粗粗一算，一年下来卫生管理费三千六，工商管理费三千，国税三千六，地税一千八，环卫垃圾处理费二千四，再加上门面租金一万八千元，自己一年就得要交出去三万二千四百元，每个月就是二千七百元，我的个妈呀！我一个月能赚到这么多钱吗？蒋晓华有些懵了。如果一月下来，我一分钱赚不到的话，那我开这个店子又何必呢？得个操心得个累，还不如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想到这些蒋晓华都有些后悔开这个店子了。
要是自己在社会上认识的熟人多，那该多好呀，也许就不会要这么多的钱了呀！哎呀，这社会上的事真是比当初自己在车间里上班时要复杂多了。那时在车间里上班，哪要自己操这么多的心呀！蒋晓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起来。
5
蒋晓华晚上关门时便习惯性地清理清理货架上的东西，然后又清点清点收银柜里的现金，数着数着蒋晓华有些懵了有些呆了，自己离开时才放在烟柜上的几大盒槟榔怎么就不见了呢？自己也就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呀，自己是有事到女儿吴婷的学校打个转呀，所以才打电话叫吴勇父亲帮忙看看的，难道是那会生意特别好，这些槟榔都卖完了。于是蒋晓华忙拨通了吴勇父亲家里的电话。
爸，今天我没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卖了好多槟榔呀？
没有呀，好像只卖得四五包吧，怎么啦？吴勇父亲说道。
爸，你没记错吧？那怎么那些槟榔都不见了呢？
啊！是真的都不见了？吴勇父亲又说。
是的，大约有三四十包吧，一百多元钱呢。
一阵后，吴勇父亲说道，是不是那些年轻小伙子们趁我没注意时，随手拿走了。
原来在吴勇父亲看店的时候，一直有四五个年轻小伙子站在烟柜前面打电话，吴勇父亲一看这些人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便也就十分地注意起他们来。哪知不久后其中的三四个小伙子就走进店里来了，又是问这多少钱，问那多少钱起来，搞得吴勇父亲左看右看的，又是注意这个又是注意那个的，一眼也不敢马虎，可是惟独没有注意还站在店子外面的那个小伙子，可能就是那个小伙子把那些槟榔拿走了的。
蒋晓华听吴勇父亲说完这些，心里真不是滋味，这又能怨吴勇父亲嘛？怪只能怪那些年轻小伙子了，好的不学怎么竟做这些事情呢？东西已经拿走了，自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自认倒霉了，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在以后的一天里，蒋晓华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又是四五个年轻小伙子，也和上次吴勇父亲说的那样，蒋晓华便死死地瞪着那些人，生怕他们又随手拿走什么东西，哪知在他们走后，蒋晓华一阵后发现货架上少了一瓶5L的“道道全”菜籽油。此时此刻，蒋晓华气得直想骂娘，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呀，他妈的怎么这么手脚不干净呢？
实际上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三四十包槟榔也就一百多元钱，一瓶5L的“道道全”菜籽油也就六七十元，可气的是连续几个月来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是这个东西掉了，就是那个东西又不见了，蒋晓华便感到无解了，不是自己不注意，而真的是防不胜防。
蒋晓华叹气道，现在这些小偷怎么这么多呀！而且还胆子这么大，竟在人眼皮底下偷东西，真是不可理喻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一个月下来还能赚到钱吗？
还有一次更让蒋晓华感到又气又恨的事情就发生在不久的一天下午。那时来店子里买东西的人很少，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天的生意很差，都快到下午三四点钟了，还没卖得三四百元钱，要是平常早已经是六七百元了。就在蒋晓华正在犯愁的时候，走来两个大约三十八九岁样子的中年男子，对蒋晓华说道，给我准备四瓶“湘泉”酒，两条“芙蓉王”烟，用一个小纸盒子包好，我要拿去送人。蒋晓华听到后很是高兴，忙去拿烟拿酒去了，待把烟和酒放在收银台上后，又进店子里屋找纸盒去了，然后就按着那两个人的要求把那些烟和酒放进纸盒里包装起来。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了，只见这个人大声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王科长没在家出差去了，那东西又送不进去了是吗？我和小张正在买烟买酒呢，啊？先不买了，下次再买，那好吧。那个中年男子接完电话就对蒋晓华说，大姐，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们要送东西的人现在出差去了不在家，这东西我们下次再来买，就麻烦你收下，下次我们一定来买。说完两个人就走出了店子。
蒋晓华也没法，只是在心里牢骚道，害我忙了一阵，真是百忙了。尔后也只好将那些烟和酒从纸盒里取出准备放回原处，就在蒋晓华拿烟的时候，总觉得这烟有些不对劲，外包装盒上字的颜色好像有些灰暗。于是蒋晓华拿起其中的一条烟拆了起来，顿时让她傻了眼，只见里面全是两元一包的黄盖“芙蓉”烟，蒋晓华又拆开另一条也是一样。他妈妈的X，烟被他们调包了，我怎么没看见呢？两条“芙蓉王”烟，进价就要四百多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顿时蒋晓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蒋晓华有些想吴勇了，要是吴勇和自己一起守这个店子的话，那该多好呀！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呀，至少也会出现的少一些呀。一年多了，这该死的吴勇，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蒋晓华也多次想出去找找吴勇，但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也就一直没有去找，再加上吴勇父亲总是说，不要去找就让他死在外面好了。但吴勇毕竟是自己的男人，哪有做老婆的不想自己男人的道理呀！尤其是店上出了这么多事情的时候，蒋晓华便格外地想自己的男人吴勇起来。你这该死的臭男人，你就不能往家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来呀！你这么一年多时间杳无音讯的，真叫人担心呀！
女儿吴婷星期一至星期六都是寄宿住在学校里的，只是星期六下午五六点钟才能从学校回家来，呆上一个晚上后，星期天下午三四点钟又要去学校了，也许是女儿有些大了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现在女儿和蒋晓华话说得很少了，总是蒋晓华问她一句，吴婷就答一句的，总是没有多话和蒋晓华说了，蒋晓华也感到很奇怪，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呀！那时女儿吴婷总是在蒋晓华面前说个不停的，不是问这就是问那的，有时搞的蒋晓华都烦躁起来，就胡乱地说道，你小小年纪问那么多做什么呀！等你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的。是不是女儿现在大了真的什么都明白了呀，怎么什么都不来问我了呀？蒋晓华如今倒是感到有些失落和无味极了。
女儿吴婷没在家的时候，蒋晓华一个人也就把家搬到了店子上，吃住都在店子上，女儿吴婷回来时蒋晓华也会又到家里和女儿办饭睡觉的，蒋晓华觉得总不能把女儿一个人扔在家里呀！毕竟女儿还只有十二三岁呀！但也不好叫女儿和自己一起到店上吃饭睡觉呀，毕竟店上的条件比家里差多了呀！自己在店上委屈点受点苦没什么的，总不能让女儿也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店上毕竟和家有四五百米远的距离，如果蒋晓华时不时地往家里跑的话，那也是很耽误生意的呀！
就在星期天早上蒋晓华来开店门的时候，顿时让蒋晓华傻了眼，卷闸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很大的缝隙，蒋晓华忙打开卷闸门，看见收银柜的抽屉被撬开了，好在昨天晚上蒋晓华回家时就把那些整钱都拿回家了，还有那些成条的香烟，但很快地蒋晓华发现还是掉了一些东西，比如那拆散的十几包“芙蓉王”烟，比如几瓶5L的“道道全”植物油，比如五六瓶售价在两百元左右的“传奇酒鬼”，粗粗一算也是大几千元钱的东西。此时此刻，蒋晓华只想大声地骂娘，这些牛卵日的，你把老子可害苦了呀！但骂归骂，蒋晓华还是得开门营业呀！不过蒋晓华还是报了案，不一会儿后，几个民警来到了蒋晓华的店子里，看了看现场，又问了问情况，然后就走了。蒋晓华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以后能不能有结果都还是个未知数。
对于开店子，蒋晓华越来越觉得信心不足了，这几个月下来，自己不仅没有赚到几个钱，反而多次的丢失东西几乎把店子里的老本都要弄没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呀？生活怎么就这么的难呀！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三八妇女节，这天蒋晓华想休息一天，这可是属于自己的节日呀！蒋晓华不由地想起在车间上班那会儿，每一到三八妇女节，几个姊妹就会对蒋晓华说，蒋姐，你快去问问车间主任，今年车间打算安排我们到哪里去玩呀？蒋晓华就会很积极很热情地跑去问车间主任，然后就又会把车间主任的安排及时地跑来告诉姊妹们，那种快乐那种味道让蒋晓华感到很高兴，也很得意。车间的女同胞们高高兴兴的在外面玩过一天后，回到家时吴勇已经把一桌丰盛的晚餐准备好了，然后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心中溢满了幸福感。而如今，只有蒋晓华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时的姊妹们都已经不在一起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女儿吴婷在学校里没有回来，其间的寂寞和失落慢慢地占据了蒋晓华整个的心房。
蒋晓华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三八妇女节实在是没有什么味道，便也只好又开门营业了。什么节呀不节的，见他妈的鬼去吧。一天里蒋晓华都没有什么心思地守着店子，老是心不在焉的。
也真是的，过去的那些姊妹们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呢？记得上班那时，每到过年过节的，那些姊妹们都会手里提着不少的东西，跑到家里来坐坐的，大家说说话拉拉家常什么的，可如今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给自己打来呀！大家还是姊妹吗？平时我没有时间去看你们，我每天都要守店，这你们是知道的呀！我没有时间可你们有时间呀，怎么也不来我这儿坐坐呀！难道你们就把我给忘了吗？于是蒋晓华想打电话起来，想问问那时的姊妹们怎么都不来她这儿看看她呢？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朱清的男人。喂，朱清呢？
朱清去中南五省市玩耍了。朱清男人说道。
哦，她一个人去的？蒋晓华又问道。
不是，朱清是和她们单位的人一起去的，蒋姐，你找朱清有事吗。朱清男人又说道。
没事，没事，那朱清没在，我就不多说了。接着蒋晓华就挂断了电话。蒋晓华知道，朱清后来托熟人帮忙，在一家叫什么来着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上班去了的。
接着蒋晓华又拨通了卢伟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也不是卢伟本人，而是卢伟的男人。
卢伟在家吗？蒋晓华问道。
你是蒋姐吧，卢伟出去旅游了，有事吧？卢伟男人说。
没事，没事。蒋晓华答道。卢伟的爸爸在乾城市政府上班，后来卢伟就到乾城市污水处理厂上班去了。
也真是怪了，过去的几个姊妹怎么都不在家，我就不信都出去旅游了，于是蒋晓华又拨通了刘英的手机，电话通了，只听见刘英在电话那头说道，蒋姐呀，你到哪里玩呀？我现在正在海南三亚的大海边，这里可好玩呢？我终于看见大海了，蒋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都想看大海的，今天终于如愿了。
蒋晓华没有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刘英后来在她老公的单位找到了一份工作，她老公的单位可好着呢，乾城市石油公司，具体刘英在那里做什么，蒋晓华就不太清楚了。不一会儿刘英又打电话过来，忙问蒋晓华怎么就把电话挂了呢？
蒋晓华忙说，对不起，刘英，我打错了。说完这些话，蒋晓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想哭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6
年刚过还没有多久，蒋晓华收到了一封从江苏宁波寄来的信，从信封上那些字迹来看，蒋晓华就知道这是吴勇寄来的信，也难怪自己和吴勇都在一起生活十四五年了，对吴勇哪儿自己不熟悉呀，于是蒋晓华心里很是高兴，便慢慢地拆开了信，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原来吴勇在贵阳上当受骗后，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回家了，便就跑到江苏宁波打工去了，一年多来在那里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工作，也就没有挣到多少钱，便也就没有什么脸面给家里写信。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主要的原因，关键的是吴勇在那里遇到了一些很难让他抉择和说出的事情，只是到今天他不得不给家里说一声了，所以才动笔给家里写了这封信。
事情还得从吴勇那次到贵阳结识王雪说起。那时王雪一时也没有去处，就和吴勇一起到江苏宁波打工来了，麻烦的事情就从这开始了。
不久，吴勇就在江苏宁波市离火车站不远的火车站货运场内找到了一份搬运工的事做，王雪也在一个名叫“水畔铭城”的宿舍小区内找到一份打扫卫生的事做，好在离吴勇做事的地方不远，因他们俩人每月能挣到的钱都不是很多，在王雪的建议下，吴勇和王雪就一起合租了一间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这样他们两个人就能在一起办饭吃，不用天天在外面买盒饭或快餐吃了。吴勇也觉得这样很好，平日里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有时吴勇白天太累回到出租屋吃完晚饭就到床呼呼大睡了，王雪就会把吴勇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洗。王雪每天到小区里打扫卫生，虽然有些累，但时间不算太长，所以每天都会做好晚饭等吴勇回来后一起吃。
吴勇感到这有些不好，便总会对王雪说，小王，这样不好，太麻烦你了。
吴哥，你太见外了，俗话不是说，居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王雪说完，看了一眼吴勇。
吴勇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从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王雪，有些激动地说道，小王，那就辛苦你了。这两百块钱是我这半个月的生活费。你看够了没有？不够的话，你可得说话呀！
吴哥，够了，够了。你每天又只吃晚饭这一餐，哪会要那么多钱啰。王雪也没有推辞，就接过了吴勇递来的钱。
后来吴勇在一次卸货时不小心砸着了手，这些天里吴勇也一直就在家休息，虽说也没受多大的伤，但也还没有完全的好起来，还得在家养伤。王雪到小区里一扫完地就会回来给吴勇换药，有时还得给吴勇擦洗擦洗身子，起先吴勇死活都不要王雪来给自己洗身子的，无奈王雪的坚持，吴勇也就没有再拒绝了。
吴勇因手一直上着绷带，洗脸洗脚等等都很是不方便，王雪忙要帮吴勇洗，吴勇很是不好意思地说，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慢慢洗吧。
哪知只见王雪对吴勇说道，还和我怕丑啰？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上次在房里换衣服时，我就见你躲在门缝里偷偷地看了很久，你说有这么回事吗？说完，王雪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也渐渐地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发现的？吴勇忙问道。
我感觉到的，当时，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当时还真想你推开门进来呢，让你看个够，只可惜你一直没有进来。王雪说。
你快别这么说了，我都无地自容了。吴勇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阵后，王雪又说，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你说男人的哪样东西我没见过。快，别再罗嗦了，抬起头来，我要帮你解衣服开始洗身上了。王雪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吴勇的上衣完全解开了，慢慢地轻轻地用手给吴勇擦洗起来，自己的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起来。王雪隐隐地感觉到吴勇的心也在砰砰的直跳起来。也是的，这么一年多了，吴勇还从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自己看起来也不是很恶心的女人在一起过，况且这一年多来自己又一个人四处漂泊也一直没有近女色了，此时此刻作为刚四十多点的这么一个健康男人来说，要控制住自己的这份激情和冲动又是多么的困难呀！吴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此时心底的那份暗流涌动，便也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了，急切地慌乱地粗暴地把王雪拥进自己的怀抱，用他那不是经常刷牙漱口的嘴巴猛烈地狂热地忘我地在王雪脸上亲吻起来，此刻王雪也已完全地陶醉了，双眼慢慢地闭上任由吴勇亲吻着，很久很久。
就这样吴勇和王雪很自然地就完成了男人和女人不得不做的事情，事过之后，吴勇有些气喘吁吁地对王雪说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了。
王雪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两眼深情地望着吴勇，很久很久。
吴勇见王雪如此，便又说道，真的对不起了，要打要骂全由你，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王雪还是没有说话，依然那么深情地望着吴勇，脸上泛起的红晕尤显结婚女人的那份风韵和成熟。也是的，王雪自从和男人离婚后，也就一直再也没有碰过任何的男人了，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殊不知刚刚三十四五多一点的王雪此刻也如狼如虎了，很久很久王雪还陶醉在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快乐中。
吴勇又说，真的对不起你了。但此时吴勇却又不能对此事负责对王雪负责，自己是有家有室的人，况且自己还得这么天天东奔西跑的，随时随地都有一份危险伴随着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又怎么能够给王雪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幸福呢？
好久好久以后王雪终于轻轻地对吴勇说道，胡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一点都不会怨你的。
吴勇听王雪这么说，心里的那份内疚越发强烈起来，但又能怎么样呢？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并不像王雪说的那样，这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一点都不会怨你的。因为吴勇和王雪有过那么一次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后来两个人干脆就住在了一间房子里，就睡在了一张床上。这样一来可就不得了啦，后来王雪竟怀孕了。
一天晚饭后，王雪把自己怀孕的事给吴勇说了，吴勇一听惊呆了，忙说道，这可怎么办？要不你把孩子做掉？
我才不去做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怀上孩子，我舍得吗？王雪说。
那怎么办呀？吴勇叹气道。
怎么办？你去和你老婆离婚和我结婚呀！王雪很是认真地说道。
蒋晓华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信了，吴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要和我离婚，你妈妈的X。
吴勇在信中还写道，他父母那儿，还有蒋晓华父母那儿，他会去解释的，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只求蒋晓华放他一马。
蒋晓华当然没有把这些事情对自己的父母和吴勇父母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承受着，对女儿吴婷也没有说，这又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后来蒋晓华也不知怎么想的，就给吴勇回了信，只见她在心中这么写道，这些事情你也不要对几位老人说，也别对女儿吴婷说，我知道了就行了，离婚的事情我会很快和你办理的，反正这么久大家都没有你的消息了，就当你失踪了，就当你在外面被车撞死了。
信寄出去后，蒋晓华有些伤心地守着店子，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一天时间里脑袋都是恍恍惚惚的。
但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呀！对于吴勇的事情蒋晓华也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几个老人虽然也不止一次地问蒋晓华有没有吴勇的消息，有时几位老人问多了，蒋晓华便说，早到外面被车撞死了。几位老人见蒋晓华这样也就不好多问了，也就各自装作若无其事起来。
如今蒋晓华全部的希望就是女儿吴婷了，好在女儿吴婷在学校不仅成绩好，而且表现也好，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好评，对此蒋晓华便也感到心里有了丝丝欣慰和自豪。于是蒋晓华决定以后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好好地开着南杂店多多地挣钱，以后女儿吴婷读高中读大学读研究生参加工作结婚买房子生孩子等等都需要钱呀！吴婷那该千刀万剐的父亲以后是靠不住了的，现在也只有自己加油做事拼命挣钱了。
蒋晓华很是不情愿地在解除劳动合同关系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是蒋晓华上班时违反了什么劳动纪律，或者在生活中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而是蒋晓华所在的单位——乾城市机床厂因管理不力经营不善不得不宣布破产了。乾城市机床厂是一个建厂于一九五七年的国营老厂，过去一直生产机床上的零部件，比如磨床上使用的V3液压变量油泵；后来又改生产汽车上的配件——汽车操纵杆、汽车连杆，随着我国当时经济形势的变化，也几度改来改去，后来还是决定生产V3系列液压变量油泵，并加于扩大生产规模，还立志将乾城市机床厂打造成全国液压件生产基地。对于仅仅只生产机床配件的这么一个单位，实际上叫乾城市机床配件厂还形象些还专业些，其实过去这个单位也是叫乾城市机床配件厂的，只是后来才改成乾城市机床厂的，别人还以为这里是专业生产什么机床的，总是给人一种误解，后来据了解，这里也确实生产过机床。工人们平时操作的好多C632车床、B65牛头刨床都还是他们厂自己生产的，只是一直销不出去，也就只好自产自销了，但工人们也就一直以此为荣，总觉得他们有生产整台机床的能力，厂长也为了照顾工人们的这份情绪，也为了纪念这件事情，便也就将厂名改成了乾城市机床厂，后来的几任厂长也就将这个厂名沿用至今。
蒋晓华是一个车工，天天操作的就是他们单位自产自销的C632车床，每天加工的就是V3液压变量油泵上的一个小零件，叫做泵盖的一个很小很小但作用却不小的零件。蒋晓华操作C632车床加工泵盖这个零件已经十一二年了，可说也是一个老车工了，这也难怪蒋晓华参加工作都快十五六年了。蒋晓华是招工进厂的工人，跟着师傅杜兰学徒就是三年，三年后从师傅杜兰那儿学徒结束，就被当时的车间主任王兴安排单独操作C632车床，进行三班倒了，也按件计发工资了，蒋晓华学徒时是按时计发工资的。计时工资相对较少，每月都只有那么多，而计件工资就不一样了，实行的是多劳多得，于是蒋晓华就拼起命来，别人休息时她不休息，别人没休息时她也不休息，却她的手脚又很麻利，每到次月初领发工资时，蒋晓华的工资总是要比别人多出十多元钱的。那些年蒋晓华她们的工资也不是很高，连车间主任王兴每月也只领得到二百三四十元的，当时车间主任王兴的工资在车间里还算是高的。
车间里和蒋晓华一同操作C632车床的还有很多人，但同样加工泵盖这个零件的也就二十七八个人，分成了三班进行生产，每班也就八九个人。几年后，蒋晓华当上了泵盖车工一班的班长，蒋晓华和自己班上的几个人关系处理得都很好。他们泵盖车工一班的女工较多，加上蒋晓华自己共有六个，比如朱清、卢伟、刘英，男工只有三个，和蒋晓华年纪相当的有吴勇、刘强，还有一个有些年长已经结婚了的鲁山。女工们年纪都和蒋晓华差不多，也还都没有结婚，于是吴勇和刘强便成了这些女工们很是喜欢的对象，两三年后蒋晓华和吴勇成了一家人，羡慕得那些女工们见了蒋晓华就说：“班长，你太厉害了，怎么就把吴勇给搞上了呢？也不给我们留着，你也太自私了呀？”
这时蒋晓华总会笑笑地说：“这结婚成家谁个不自私呀？”
那些女工们听蒋晓华这么一说，心里觉得也是的，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已是初秋，风不大，但却有丝丝的凉意。
吴勇是接到王新的电话后，才出门的。王新是吴勇的高中同学。那时，王新读得书，考取了一所大学，几年后分到乾城市机械电子工业局上班。而吴勇也不是读书不行，平时成绩也是不错的，但不知怎么的，高考却落榜了，没有办法，只好顶了父亲的职，来到乾城市机床厂上班。父亲是厂里的老车工，只希望儿子也学车工，车工是一门技术工种，学好了可以干到老干到退休，就如自己一样。父亲的愿望，吴勇也不好怎么违抗，便跟着父亲的徒弟，现成了吴勇师傅的杨成学起车工来。一般来说，学徒三年功。杨成也是跟着吴勇父亲学了三年后，才让独立操作的，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拥有了一台车床白班或晚班的独立操作权，也就有了自己独立的一个工具箱，里面可以收一些比如钻花、车刀、板牙等之类车工必需的工具。当然，此时车间也会给你计件了，你也就可以每月按加工合格工件多少领取工资了。
当然，学徒也可说是很苦的，要常帮师傅做许多杂七杂八的事。但杨成是吴勇父亲的徒弟，平时也就不好叫吴勇做那么多的事。吴勇又刚刚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而到车间里来学车工，心里那种烦闷的情绪一年半载也不会太好。杨成这么想着，每天也只是叫吴勇站在车床旁看自己操作，时不时说一些操作中的技巧和要领，也不管吴勇听还是没听。
吴勇在车间里学了两年。父亲问他学得怎么样？吴勇连说，一般一般。看到那飞转的工件，我心里就发毛；八个小时的班都站着操作，我一想脚就发软。
站死的车工。你又不是没听说过。父亲显然有些不快地说道。
吴勇在车间里上了四五年的班，后来终于没干车工了，而是到仓库里上班去了，保管着一些车工、刨工、铣工等厂里所有工种必需的工具，上班也不是太累。吴勇就这么一干，干了十五六年，直到单位前个月宣布破产，清算组的人到仓库里清仓盘点来了，吴勇也就回家了。
王新打电话是叫吴勇来清算组办理有关手续的，王新是破产清算组的副组长。
我知道，今天是领工龄买断款的日子，催，催，催什么，我就来……吴勇接完王新的电话，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吴勇终于在职工买断工龄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上签完自己的名字。清算组工作人员中的一个小姑娘给了他一份，告诉他凭这份协议可以到清算组财务处领存折去了。吴勇知道，那存折上的钱，也就是买断工龄款。4000元的底数，1400元一年，我的工龄，我想想，二十一年了，一四得四，一一得一，二四得八，一二得二，加上4000元的底数，应该是三万三千四百元……吴勇边往清算组财务处走，边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不知不觉就到了。
手续都办好了？办好了给我。财务处人很多，吴勇以为是财务处的人在叫他，忙应道，办好了，办好了，来，给你。但转念一惊，这声音好熟悉。
给我……原来是吴勇老婆蒋晓华在叫他。
那天，吴勇没有领存折，而是他老婆蒋晓华代他领了。吴勇平时的工资都是蒋晓华领的，他也从不计较，都是一家人，只管每天和老婆要早餐和香烟钱，就行了。但吴勇一直想问老婆他每月的工资到底多少？老婆总是有些不耐烦地说，就那么多，反正，比我的少。吴勇每次听老婆这么说，心里就来火。好像我不如她，靠她养似的。
吴勇老婆比他晚一年进厂，他们两个人同在一个班组两年。蒋晓华肯学肯钻，也肯做，几乎年年都被评为先进生产者，工资也加得快。也难怪，吴勇老婆蒋晓华本来在技工学校读书时就是学的车工。后来招工进厂里上班后，蒋晓华有“蒋一车”的美称，每天站在C632车床旁，动作熟练地加工着每一个零件，且件件合格。
蒋晓华二十三岁那年，在厂里也上了快五年班，经过自己与吴勇的多次接触，两人便彼此有了好感也就成了家，蒋晓华人长得不是太俊俏，但也过得去，做老婆还是可以的，吴勇那些年左挑右选，到了二十五六岁，还没成家，有些急了，主要是吴勇的父母着急。吴勇在仓库里上班，不是太忙，也养成了懒散的习惯，经常早早的就下班，不是到铣工卢军家里和卢军爱人张秀他们打麻将，就是到厂食堂和几个厨师玩扑克牌，一战就是大半夜。有几次，蒋晓华还对吴勇发发脾气，你比国家总理都忙，你也上进点，你还年轻，还有好多事要做。吴勇听蒋晓华牢骚，也就按时上下班了几天。几天后，又如此，蒋晓华气得直想骂娘。
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重啊！你能不能多找些钱来？蒋晓华气冲冲地对吴勇吼道。
深秋时节，秋风瑟瑟，宿舍区过道两旁的梧桐树已落尽枯叶，一片片枯叶在秋风地吹拂下四处乱飞，犹如无头苍蝇。吴勇站在窗户边，手时不时着拍打着飞到眼前的落叶，心情低落到极点。吴勇家住的这栋房子是一栋四层楼的砖混结构的老房子，八十年代初建成的，已有些年代。吴勇家住二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对于他们一家三口人来说，也住得下。平日里，女儿吴婷住一间，他和蒋晓华住一间，如果来客人了，蒋晓华就和女儿睡一起，客人睡一间，他只好睡沙发了，但这样的次数也不是太多，一年里，能碰上七八次就不错了。可这些天里，吴勇却天天睡沙发，这也是他自找的。他依然天天到张秀家打麻将，依然天天三更半夜才回来，一回来就想和蒋晓华做爱。蒋晓华就烦，干脆把房门反锁，吴勇就只好睡沙发了。曾经有一天，吴勇有些诡异地对蒋晓华说，也不知怎么搞的，自从没上班后，我想做爱的欲望越来越强，每天早上醒来时，发现那东西老是硬绑绑的。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蒋晓华听后老是这么骂他。
我们是不是再养一个，养个儿子，这样女儿吴婷长大了也好有个伴，反正现在我们是无固定工作岗位无固定工资收入无固定组织关系的三无人员，计划生育管不到。吴勇说完，蒋晓华有些惊呀，想不明白丈夫怎么会有了这个念头。女儿都十二岁了，这么大了，还养什么啰！你看你，都快四十老几的人了，我呢也三十五六岁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以后你拿什么养大儿子？
你我买断工龄的钱，加起来恐怕有六七万，还怕养不大儿子？吴勇反驳道。
你真会说快活话！六七万用得到几年？几年后，女儿就要上初中了，听说现在上那所民办的初中学校，一年光学费就要一万多，还有生活费零花钱，你算算要多少？初中读完，还得上高中上大学……蒋晓华没完没了地说着，有些愤愤然起来，直怨吴勇平时没管家，真是不知往后还有好多地方要用钱。
那我们现在不可以找事做啊！吴勇说。
找事做？你找了没有？天天泡在麻将上。关于找事做的问题，蒋晓华也不止一次和吴勇吵过。蒋晓华和吴勇商量，两人一起去开个店子，学别人做点小本生意，比如南杂店，比如五金店，比如服装店，比如小粉店，比如小餐馆。其实此时，蒋晓华也没拿定主意到底开个什么店子，只是希望吴勇能做回主，能决定一件事情，毕竟吴勇是男人啊！看吴勇总不以为然，总认为那挣不到几个钱，而且还得把人困住，一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了。那你总得找事做啊！蒋晓华看着吴勇如此，不经细细地端详起吴勇来，工作这么多年来，本事没有本事关系没有关系，年纪又到了4050的队伍，还心比天高，一心只想挣大钱。
你看你还能找什么事做？蒋晓华没好气地吼道。你看人家卢军和张秀两口子，知道你们爱到他家里打麻将，索性到家里开了个麻将馆，一天或多或少也能挣个百儿八十的，就你们这些赌棍，一个个蠢得要死，还说张秀现在对你们到她家里打麻将热情多了，人家这是有经济头脑。也真是的，现在到卢军家里打麻将，平时还有茶喝，泠天还有火烤，热天还有电扇吹。不过每个打麻将的人，一次得交五块钱的桌子费，白天那场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钟，晚上那场从下午七点钟到晚上十二点钟，一天里都有五六桌。吴勇这么想着，心里有些来气，现在人怎么这么现实，到家里打打麻将还要交桌子费。
吴勇是睡到中午时分才起床的，他感到有些饿了，只得自己去办中饭。他知道蒋晓华中午是不回来的。蒋晓华现在到一家私人办的机械加工厂打工去了，人家老板很大方，每月开一千八的工资，还管一顿中饭。当然，蒋晓华还是干老本行，操作她那开了几十年的C632车床，不过车床已不是过去的那台车床，那里没有车间主任也没有厂长之类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女儿中餐到学校里搭餐，每个月的伙食费加上牛奶费，要两百四十多块钱。吴勇一个人在家里，他不想办饭，反正又吃不了多少，他随便泡了桶康师傅麻辣牛肉面就成了。
晚上蒋晓华下班后办好饭菜，也觉得习惯了，她知道靠吴勇办晚饭那是靠不住的，况且女儿放学回来要吃晚饭，不能让女儿饿着，学校的伙食又差，女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要吃好点。
你知道开发商要开发我们这栋房子吗？蒋晓华边吃饭边对吴勇说道，从她说话的口气来看，好像这已是铁定的事实。听说过。吴勇漫不经心地答道。那我们以后买个一百二十平米的，我算了下，开发商给我们补面积后，只要交四万多点，就可以了，再花两三万块钱装修下，我俩买断工龄的钱刚刚好，你说呢？这时蒋晓华有些想和吴勇商量似的，也是的，女人毕竟是女人，在大事面前还真希望男人来定夺，男人来做决定。
就依你说的办！房子大点住起来舒服。还没等吴勇把话说完，女儿就大声嚷道，我要买电脑，我班同学好多家里都有电脑。
你现在还小，到你上初中后，再买，听话，快吃饭！蒋晓华对女儿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似乎要显示出她作家长的威严来。
开发商真如蒋晓华预想的那样，一年后他们一家住上了又新又大的房子。吴勇躺在席梦思床上，有些深情地望着蒋晓华，有些嬉皮笑脸地说道，现在大房子有了，女儿也大了，就差票子了，就差小车了。
你做梦去吧！蒋晓华有些讥讽地说道。
还差个什么呢？对，还差个儿子。吴勇还没把话说完，就只往蒋晓华身上扑。
吴勇喜欢吃过晚饭后，到张秀家去打麻将。白天蒋晓华上班，他觉得自己去打麻将，好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时，有衣服洗，他也会把那些衣服一把扔进洗衣机里洗洗，觉得这样也可为家里做点事，心里也好受些。可每次都是吃力不讨好，蒋晓华老是告诉他，不是这件衣服没洗干净，就是那件衣服洗变色了。以后洗衣服要分开洗，短裤和内衣要一起，外衣要单独洗，洗衣机没洗干净的，还得手洗。蒋晓华看到吴勇每天能把衣服洗洗，心里还是有些高兴，但说还是要说。
我只做得好这样！要不以后还是你自己洗。吴勇显然有些不快。
一天，一个电话打来，说是找吴师傅。哪个吴师傅？吴勇听不出是谁打的，便一个劲地问。找吴勇师傅。我就是。你不记得我啦？一时想不起来。食堂大厨老姚。哦，老姚，记得记得，你在哪？我在贵州。做什么？打工，在一个大工厂的食堂，还当大厨，一千多人的食堂。找我有什么事？想老朋友了吗，主要是想你这老牌友了，这些天手都痒得狠。我也是的。你现在在干什么？什么也没干，找不到合适的事做，你看看你那里有我做事的地方不？哎呀，你一说还真凑巧，这个大工厂里现正在招一些仓库保管人员，正适合你，工作又不累，工资也高呢？听说有两千多一个月，你来不？来的话，我和供应处的人说说，里面我有个熟人，也是玩扑克牌认识的，铁得狠。我考虑一下，主要是要和我老婆说说。那尽快，我的电话就是你手机上看到的这个号码，等你来。我会尽快来的。于是，老姚说了再见，电话挂了。
吴勇和蒋晓华一说，蒋晓华也没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这么天天不做事也不行。吴勇心里清楚，老婆蒋晓华还是希望自己出去打工。这也是现实所迫，没有办法的事。
去的那天，蒋晓华送吴勇上了火车后，还不时地叫他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要多给家里来电话。吴勇心里顿时一种暖意一种幸福感涌起，望着蒋晓华挥过不止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2
吴勇最终是坐硬座来到贵阳的，买票时，也想买张卧铺，他知道坐卧铺舒服多了，坐不起了，可躺下睡一觉，睡足了，又可坐起来，不像坐硬座，不管你坐得再久再累你都得坐着，否则你一旦站起，你那座位就会有人和你借坐，到那时你不借坐也不好，借坐了那你可得让别人坐个够，现在火车上站的人比坐的人还多。这些天去贵州方向的人特别多，就如前几年去深圳一样，去深圳的多数是从乡里来的农民工，而这趟车上的人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乡里来的农民工，个个穿着比较讲究，倒像是一个个生意人，或者一个个下岗工人，总之都是在城里生活多年的城镇居民。卧铺票难买，吴勇有些失望，他心里还是想坐卧铺。记得那时在单位上班时，他和供应科采购员张荣去郑州采购工具时，坐过一次卧铺，那也是他仅仅坐过的一次卧铺，平时他出外很少的。蒋晓华似乎对吴勇坐不坐卧铺不是太关心，只是叮嘱他在车上要小心点要多长一个心眼，免得那些专门扒窃乘客的小伙子们盯上他，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到达目的地。
车到贵阳站后，吴勇按手机上存的老姚的电话号码拨了起来，通了，没人接，又拨，又通还是没人接。吴勇有些急了，他仅仅只知道老姚的电话号码，老姚上班的单位是什么？详细地址在哪里啊？他是一概不知的。那怎么办呢？贵阳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吴勇想着想着，还是走出了车站，大约半个小时后，吴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婆蒋晓华打来的。你到了没有？到了。见到老姚没有？还没见。你打他电话了没？打了，没接。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好的。吴勇刚挂断蒋晓华的电话，老姚的电话就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老姚就到火车站接吴勇来了。老姚先带吴勇坐的士，来到一处叫“夜来香”的招待所，开房住下，然后就在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当然这所有的费用包括的士费住宿费开餐费都是吴勇开支的，老姚开始也表示要出，但吴勇说这怎么能用你的钱呢？出门时，蒋晓华给了吴勇三千块钱，除买火车票外，吴勇身上还有二千五百块钱左右。你节省点用，家里的钱都给你了，蒋晓华说。吴勇相信，家里可能也没什么钱了，刚刚买新房又装修，女儿每月还要交伙食费用还要给零花钱。刚才你打电话时，我正在上课……上班。老姚喝了两瓶二两五的泸州老窖二曲，说话显然有些激动，也有些乱了思维。上课？吴勇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上什么课啊？我们上厨师培训课。老姚也感到自己说话漏了嘴，忙解释道。你把我的工作给供应处的人说了没有。说了，人家一百个同意，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上班之前要培训一个月。谢谢，老姚，你真够哥们，吴勇连连道谢，又敬老姚一杯。累不？要不然我找个人，我们去玩扑克牌，好久没玩了，手都痒死了。老姚拿出手机，欲打电话。你安排，你安排，听你的。吴勇虽感到累，但也没拒绝。
老姚叫来了那个说是供应处的熟人，他们三人在招待所开的房间里，玩起“翻三皮”来。“翻三皮”是吴勇的强项，那几年上班时与老姚他们玩“翻三皮”，老姚怕死吴勇了。时间在娱乐中过得非常快，转眼五六个小时过去了。吴勇越玩越来瘾，也不知怎么搞的，吴勇今天手气真差，他已输掉一千五百多块钱了，钱包里只剩下不到八九百块钱了，吴勇想扳本，但无奈自己怎么努力手气就是差。老姚见吴勇如此，便说，要么我们不玩了。吴勇说再玩几把，三个人又玩了几把。这时，那个说是供应处的熟人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说有事，说改天再玩，三个人便结束了玩“翻三皮”，先是说是供应处的那个人告辞，然后老姚也起身走了。吴勇便洗澡，上床睡觉了。
半夜里，吴勇房间里的电话想个不停。吴勇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先生，开下门，送开水。吴勇便起身开门。进来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人，打扮得有些新潮，身体的曲线很美，放下热水瓶，朝吴勇笑笑，吴勇揉揉有些模糊的眼睛，还是模糊，一个念头在吴勇脑海里产生，好像张秀。还没等吴勇清醒过来，只见那个女人说，先生，累是吗？我帮你按摩按摩。接着，那女人就真动起手来，坐在了床上，吴勇没有反抗，舒舒服服的又睡着了。大约也不过半个多小时，吴勇醒了，却发现那个女人一丝不挂的正坐在吴勇身上，手在不停地解吴勇的短裤。你干嘛？吴勇惊叫道。你说干嘛？我们按摩完了，你还可以搞我。搞你？如是我老婆蒋晓华我还想搞，是张秀我也想搞，可你，我又不认识怎么能搞？吴勇默默念道。张秀是你情人？不，不是。那你就当我是张秀，你也可以搞，搞我呀！只见吴勇的短裤已被那个女人完全解开，吴勇那又硬又长又大又黑的家伙已经进入那个女人又潮湿又阴深的生殖器内部……
又有人敲门。
门没上锁。那个女人喘着粗气说道。
进来一个又高又大又壮的男人。
你搞我婆娘。你找死！一阵争吵后，吴勇把身上所有的钱交给那个男人后，那个女人穿好衣服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走了出去。吴勇像大彻大悟什么似的，瘫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老姚和那个说是供应处的熟人都没来，而是一个说是厂办的工作人员来接吴勇去上班的，实际上也就是去上培训课。
几天后，那个说是厂办的工作人员要吴勇交一万块钱，说是进厂押金。吴勇只得给蒋晓华打电话，要她把钱尽快打进一个账号里，这个账号也是那个说是厂办的工作人员给提供的。家里现哪还有钱啰？蒋晓华在电话里对吴勇说道。和我父母借。要借你打电话去借。可人家说了，三日内没交押金的话，就不能进厂上班。吴勇也知道，和父母借这么多钱，肯定是借不到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对吴勇没能好好的学车工而耿耿于怀，说他不听话，说他工作不上进，完全一个大街上的烂儿，社会上的混混，平时与吴勇的来往也少。不过蒋晓华还算很好，几乎每个星期都去父母家一次，帮两位老人做做饭洗洗衣之类的，毕竟蒋晓华还是吴勇父母的儿媳妇呀！
吴勇还是天天去上课，到底老师说些什么，几天里他一直云里雾里。他一直为那一万块钱的进厂押金着急，上课根本没认真听过，听完课后，就有人安排他们到食堂里就餐，到宿舍里睡觉，但这些都不是老姚说的那个大工厂里的食堂和宿舍。这期间，吴勇也见过老姚一次，但主要是老姚来找吴勇的。老姚说，你上课要认真听，以后工作上才不会吃亏，另外，你那一万块钱押金要尽快交，否则以后他不好说话……老姚说了一阵，递给吴勇一支烟，帮点上，然后有些怪异地笑道。那天我们走后，听说你搞了个女人？搞就搞了，有什么怕丑的，哪个男人在外面不搞女人，除非他那家伙坏了。原来吴勇和老姚在乾城市机床厂上班时，老姚就不是厂里的正式职工，而是食堂承包人请来的大师傅。
我已叫我老婆想办法了，过几天就会打来的。吴勇连连说。
一个多月后，吴勇还是没能进厂上班，还得天天去上课，什么经济管理课，什么市场营销课，什么公共关系课，什么物资管理课，什么产品推销课……吴勇听得一天天里头昏脑胀的，上完课后，就什么内容也不记得了，仅仅记得那课的名称。但有一样他却记住了，就是老师上课时介绍的一种叫什么名字的化妆品，他当时听了有一种想买的念头，送给老婆蒋晓华用用也行让她也年轻年轻点，或者送给张秀也行让她更加年轻漂亮。
一天课余时刻，一个人找到吴勇搭话。我看你好眼熟。我也是的。哦，你就是哪个在火车上向我借座位的那个女人。我叫王雪。我叫吴勇。这时吴勇才仔细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秀发，小嘴，大眼睛，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你进厂押金交了没有，王雪问。没交。就是因为没交，才一直没进厂，你交了没？吴勇反问道。也没交，我家没钱。我老婆正在给我想办法，你叫你老公也帮你想想办法向别人借点，毕竟工作难找呀！我离婚了，就我一个人，儿子和老公回东北老家了，几年都没联系了。别伤心也别难过，办法会有的。吴勇安慰道，后来吴勇还知道，王雪和自己是同县的，王雪原来在乾城市纺织厂上班，单位去年也破产了。
我也是一个熟人介绍我到一个什么大工厂工会上班的。当得知吴勇的情况后，王雪说道。
我们是同乡，以后工作上还得多多照顾照顾。吴勇有些兴奋地说道。
下一节课又开始了。
一个星期后，蒋晓华打来电话，告诉吴勇说一万块钱已准备好，向吴勇父母借的，下午我就给你打来。吴勇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王雪，他便拨通了王雪的电话。他想下午不去上课，请王雪去到附近的茶楼喝喝茶。但他身上没钱，便又打电话给老姚，想和老姚借五百元钱，老姚只答应他借两百，吴勇顺便把他老婆已准备好那一万块钱的消息也告诉了老姚。老姚听后，便说，我身上还有一百，也借你。
王雪如约来到了茶楼。他们俩人点了一些小吃，王雪叫了一杯茉莉花茶，吴勇叫了一杯绿茶，还点了一瓶青岛啤酒。
一些闲聊。
吴哥，我叫你吴哥，你年纪比我大。王雪说，你发没发现，我们上的课越来越像电视上介绍的给传销人上的课，叫什么来着，对，叫洗脑。
不会的，都是熟人介绍的。吴勇说道。
你是哪个介绍你来的？老姚。姚午平？
对。就是他。吴勇又说。
他是我一个远房俵伯，起码隔了四代，我也是他介绍来的，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原来在我们厂食堂里当厨师，玩扑克牌认识的，牌友。
我知道你们厂，在振武营那边，也破产了？破了。哎呀！我们这些破产工人苦呀！尤其是我们年纪又都大了，难找工作呀！王雪说完，直叹气。
又一阵闲聊。
突然，王雪接到老姚的电话。快跑，跑得越远越好，抓了，都抓了。老姚的电话证实了王雪的猜想。此时，茶楼里的电视正在插播一条新闻，说以姚午平为首的特大传销组织，经公安部门多方侦查终于在今天下午三点告破，抓获犯罪嫌疑人数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吴勇和王雪刚好两点半来茶楼。
吴勇马上拨通老婆蒋晓华的电话，钱打了没有？打了，刚刚才打的，一万块钱一分没少。
吴勇还没听完蒋晓华的电话，就全身发软，昏了过去。
3
蒋晓华后来还是没有到那个私人办的机械加工厂上班了，按蒋晓华的说法，那里的劳动强度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天天加班，老板又不给加班工资，老板说，业务多时就辛苦大家加加班，没业务时大家也就可以不用这么忙了，这么一算忙时和闲时相互一抵消，也就不存在发不发加班工资什么的。蒋晓华觉得这有些不合理，那时在单位上班时，随随便便加三四个小时的班，都会计发一天工资的。再一个来说，蒋晓华现在也越来越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蒋晓华清清楚楚地记得，单位里那时只要是上了三十八九的女工，都会想方设法地离开生产一线的，要么去仓库做做保管工作，要么去后勤部门从事服务工作。蒋晓华想想自己也快四十岁的人了，要是还在单位上班的话，那肯定早已不到生产一线了。虽说现在是为了生活，不得不还那么辛苦地操作C632车床，但自己实实在在地觉得身体有些受不住了，每天下班回来感到全身无力精疲力尽的。另外一个，蒋晓华也感到自己的眼睛也较以往要差许多了，有时看游标卡尺和千分尺时都感到很吃力了，往往要看老半天才能看清楚。
于是蒋晓华向那个私人老板辞了工，尔后也就没有去上班了。
再一个来说，女儿吴婷这个学期也读六年级了，就要小学毕业升初中了，蒋晓华也想这些天里好好地照顾下女儿吴婷，力争给女儿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争取小学毕业时考出一个好成绩来，以便女儿初中去上那所有名的民办中学，将来好再去读这所学校的高中，这样考上重点大学的希望就要大许多了。
说来也算女儿吴婷很争气，吴婷小学毕业会考时考得很不错，竟考取了那所有名的民办中学。蒋晓华心里很是高兴，不过随之而来的就又是担忧。女儿吴婷去那所学校读书马上就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此时蒋晓华一点都还没有着落，家里的钱还不到四五千元，一时真有些叫蒋晓华着急了。但女儿书总得去读呀，蒋晓华便也没法就到吴勇父母那儿把这事给两位老人家说了说，意思也就很明显，蒋晓华就想和吴勇父母再借些钱。好在吴勇父母也没说什么，就又给蒋晓华借了一万元钱。
女儿上学去后，因是寄宿，一般到了周末女儿才能回来，于是平日里也就蒋晓华一个人在家里了，吴勇自从那次离开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蒋晓华也时常对吴勇父母说，是不是要找找吴勇去，都差不多一年时间了？吴勇父亲便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怕掉了吗？但蒋晓华还是担心，毕竟吴勇是自己的男人呀！可是这又没有一点吴勇的消息，吴勇原来的手机号码已经不存在了，又上哪儿去找呀？于是只好每天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吴勇一切都好。
蒋晓华这样一下子一个人天天地坐在家里，也觉得很不习惯起来，女儿吴婷小学毕业那年，还可天天给女儿吴婷做做饭什么的，现如今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随便吃点什么就可对付了，也没什么衣服可洗，便觉得一天天里无味极了。但最关键的是吴婷现在读初中了，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这次上学的费用都还是和吴勇父母借的一万元，总不能每次都去借呀！自己还是得去找个事做，那么又去做什么呀！
蒋晓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当道的地方，开个小南杂店，一来自己现在年纪有些大了，这开南杂店不用下什么大力气的，二来这开南杂店来钱快，一般都是现金交易的，虽然不是什么赚钱的大生意，但挣个生活费还是不会成什么大问题的。于是蒋晓华说干就干，这几天就到街上看门面去了。当然现在一时要找到一个很合适的门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觉得位置好的地方，那店子都开满了，哪还有多余的地方让你去做呀？有空门面或门面要转让的地方，位置又不是很当道，就这样蒋晓华选来选去也就一直找不到一个很合适很理想的门面。这开店子找个门面怎么就这么难呀！蒋晓华心里说道。蒋晓华记得那时上班时，没有车刀钻花什么的，没有原材料什么的，对着车间主任叫一声就行了，车间主任就会很快地安排人给你送来，你只管操作你的车床就行了，哪要自己去弄那些东西呀。
蒋晓华好不容易在自己住的附近找到了一个要转让的门面，这个门面原来是开盒饭店的，虽然不是什么当街的门面，但蒋晓华也观察到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的，最主要的是这个门面离自己住得地方不是太远，仅仅四五百米远的距离，这样自己往返于店子和家里就方面一些呀！于是蒋晓华决定接下这个门面，便走到这个门面门口，轻轻地问道，老板，你这个门面要转是吗？是呀。怎么个转法呀？老板答道，转让费两万，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我拍屁股走人。我又不做你这个，要你这东西做什么？那我转了，我又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呀？老板你再考虑考虑，不算东西空门面我出一万二怎么样？大姐，你也心太狠了呀！那个老板犹豫了一阵后，对蒋晓华说道，一万八，没有说的了。蒋晓华便说道，老板照你这么说，你这些东西只值两千元钱啰？那绝对不止，至少有五千元钱的东西。那怎么还要一万八呢？我又不要你的这些东西，大家都让点，一万三怎么样？蒋晓华说道。那个老板又说，我拿这些东西也没有用了，你不拿东西当然转让费就得高一点呀。蒋晓华想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出点这些东西的钱啰？我才没有那么蠢呢？那个老板看了看蒋晓华，摇摇头说道，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要不你再四处看看？
蒋晓华便也就离开了。
蒋晓华回到家后，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那个门面很好的，心里便默默地想道，要是一万五，老板同意的话，我就把那个门面接下来，要不明天再去和那个老板说说。猛地蒋晓华又想道，我又一时到哪里去弄这么些钱呢？就算转让费一万五，还得要装修费，进货的本钱，还得要一定的流动资金，这样一来没有个三万怎么行呢？对了，现在这钱才是关键呀！借，去借，不借自己现在哪有这么多的钱呀！
于是蒋晓华拨通了吴勇父母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吴勇的父亲。
爸，和你再借些钱啰？
你还要借钱做什么？吴勇父亲问道。
我想开个南杂店。蒋晓华便一五一十的给吴勇父亲说了一遍。
那你要借多少？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现在也没有什么钱了？吴勇父亲说道。
就借一万，其他的我再去想办法。蒋晓华说道。
那好吧，你明天来家里拿吧。吴勇父亲说。
蒋晓华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自己父母家的电话，电话也通了，接电话的是蒋晓华的母亲，于是蒋晓华说道，妈妈，和你们借点钱啰？蒋晓华和自己的妈妈说话很随便也很自然些。
蒋晓华妈妈问道，你借钱做什么？吴婷上学的钱你不是和吴婷她爷爷他们借得了吗？
蒋晓华忙说道，我想开个小南杂店，刚才和吴婷她爷爷又才借了一万元，他们实在是没有钱了，所以我才开口和你们借呀。
蒋晓华母亲又问道，还差多少呀？
蒋晓华听到母亲这么问自己，知道有戏了，便有些高兴地说道，还差两万。
那好吧，你明天上家来取。蒋晓华母亲还问了蒋晓华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蒋晓华嗯嗯的答个不停起来，一阵后蒋晓华母亲便说拜拜了，于是蒋晓华也就挂断了电话。
钱的事情也就这么东拼西凑地解决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尽快的和那个老板谈好门面转让的事情。第二天一早，蒋晓华就早早地起床，简单地吃过早餐后，就又来到了那个盒饭店老板那里。老板，怎么样？蒋晓华对那个盒饭店老板说道。
一口价，不带东西，一万五。老板说完，看了一眼蒋晓华。蒋晓华故作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这时那个老板又说，大姐，你什么时候带钱来，我什么时候就停业。
那就明天给你钱吧，今天你就再做一天吧。蒋晓华说道。
那可说好了，我就不准备明天的东西了，你可别说话不准数呀！老板说完又看了看蒋晓华。这时蒋晓华便也很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盒饭店老板，也很认真地说道，放心啰，不会的，明天我就带钱过来。
第二天蒋晓华就把一万五千元钱给了那个盒饭店老板，然后又和那个老板办好了门面转让的有关手续。蒋晓华想着自己就要当老板了，心里一阵阵窃喜着。虽然老板不大，但总算也是个老板呀！
得赶紧将门面装修下，争取尽快开张营业呀！蒋晓华心里这么想道。又找哪个来装修呢？又怎么来装修呢？一系列的事情就这么摆在蒋晓华眼前了。也还真的不敢想象，要办一件事情还真是麻烦，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操心和亲力亲为。蒋晓华想到那时在车间上班时，自己只认操作自己的那台C632车床就行了，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操心的，到了上班时间来上班就是了，到了下班时间车床电源一关就得了，哪要操心这么多的事情呀！好在蒋晓华还记得原来给自己家里装修的那个师傅的电话，便打了过去，电话通了，也有人接了。于是蒋晓华说道，喂，你是江师傅吗？
电话那头说道，是的，你是哪个呀？
蒋晓华便又说道，我就是你好久前给我家装修房子的女主人，你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又说道，人太多了，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记得了。
于是蒋晓华也不想再就这个事情说来说去了，便也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江师傅，你有时间没有？我这里有个门面要装修，你来看看呀！
电话那头又说道，那好吧，你到哪里，我这就过来。
于是蒋晓华便把门面的地址告诉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很有耐心地等着江师傅的到来。
4
不久后，蒋晓华的门面就装修好了，接着就是进货。其实蒋晓华在门面装修的时候，就已经到处联系好了货源，于是蒋晓华便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打起电话来，然后就是等货送来。不过现在也真是好，打过电话没有多久，蒋晓华需要的那些货很快就送来了。
于是蒋晓华就慢慢地将那些货分门别类地理货上架，这样一做竟不知不觉地就大半天过去了，累的蒋晓华腰酸背痛的。蒋晓华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如以前了，那时在车间上班一天站着操作C632车床八九个小时，也没有这种感觉。蒋晓华想到是不是得请一个帮忙的人，但转念又一想自己都还才刚开始，还不知道生意怎么样？还是自己一个人先做做看了，待以后生意好了再请人帮忙也不迟呀！不过这营业开张得选个日子呀！还得叫上亲朋好友们来凑凑闹热呀！于是蒋晓华就抽了一个时间，到经常给人看相算命的胡老先生那儿去求开业日子了。
良辰吉日选好后，蒋晓华就一个个地打电话给自己的那些亲朋好友起来。
是朱清吧？我开了个南杂店，三天后开张，到时来凑凑闹热呀？
好的。朱清答应道。
卢伟是吗？现在在家忙什么呀？好久都没见你了，还好吗？过两三天我的小南杂店就要开张营业了，到时来看看呀，怎么样？
好的，到时一定来。卢伟说道。
刘英，在家做什么呀？
刘英说道，没做什么，就是一天办三餐饭。蒋姐，打电话来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三天后我那小南杂店要营业了，到时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呀！
一定的，一定的，放心啰，蒋姐。刘英又说道。
同样地蒋晓华给原来同班组的其他两个姐妹，还有刘强和鲁山两个男同胞都打了电话。蒋晓华差不多电话就打了快一个小时左右，想想要通知的亲戚朋友还真多呢，这又不能有遗漏呀！你总不能这个通知了，那个又不通知，那今后又怎么去见人呢？别人会说你看得起他，而又看不起他了。于是蒋晓华也就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人了，才放下电话。哦，对了，到时那么多的人一来，我是不是得给他们安排点东西吃呀，总不能叫他们到店子里看看就走了呀，再一个来说我那店子一时也容不下那么多的人同时到来呀。这可怎么办？是不是得去联系一个酒店或餐馆什么之类的呢？如果这样了，那不又就像自己要请客收礼了？我的本意只是叫他们过来看看呀！以后好希望他们上我这儿来买东西呀！我没有一丁点儿要收礼的意思呀！但这营业开张之类的，别人来可能要送礼金的呀！我得做好准备呀！不然到时我会很被动呀！
于是蒋晓华便又把刚才打过电话的那些人清理一遍，数数自己一共到底通知了多少人，好让自己心里有个数呀！自己便也好到酒店或餐馆预定下酒席呀！不理还不知道，一理还真让蒋晓华吃了一惊，自己足足通知了近五十多个人，这么一来如果要去预定酒席的话，至少得预定五桌。最后蒋晓华还是决定到一家不大也不小的酒店去预定五桌的酒席，也好让大家好好地聚一聚，至于大家送不送礼金什么的，蒋晓华一点也不在乎，只要那天大家来凑凑闹热就行了，也好给自己的门面凑凑人气呀！图个开张大吉呀！
想到便做到，这是蒋晓华一贯的作风，第二天她就在“天德大酒店”订好了酒席，只等开业那天早早地到来了。
良辰吉日终于来到了，蒋晓华的南杂店开张营业的时间也终于到了，这天蒋晓华通知过的亲朋好友大部分来了，大家先是到店子里左看看西瞧瞧，也有一些人主动地买了一些东西。还有一些人给蒋晓华送了红包，蒋晓华连连说不要这样，但那些人忙说门面开业送个红包图个好兆头呀！于是蒋晓华也不便多说什么了，就收下了。尔后蒋晓华就又很是热情地招呼着大家，介绍这介绍那的，还好言好语地不停地对大家说道，欢迎大家常来关顾呀！
眼看大家在店子里也看了快半个多小时，这时吴勇父亲走近蒋晓华身边轻声地说道，晓华呀，你给大家安排吃饭的地方没有？
安排了呀。蒋晓华答道。
那还不快带大家去就餐。吴勇父亲又说。
好，好，我都忙忘了，这就带大家去。
快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帮你看着，你就放心去吧。
于是蒋晓华就带大家到“天德大酒店”就餐去了。
蒋晓华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去，而是和吴勇父母一起留下来帮忙照看店子了。
亲家爸，晓华这孩子真的不错！上班时在车间里就是一个不错的工人，现在下岗了，你看把这店子弄得多好呀！都只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呀！苦了晓华这孩子呀！吴勇父亲说道。
亲家爸，你说哪里去了，这都是晓华应该做的呀！蒋晓华父亲便说道。
以后我们几位老人有时间的话就多帮晓华看看店子，她一个人肯定有时忙不过来的。吴勇父亲又说。
那是的，应该的。蒋晓华父亲便也又说道。
我那不听话的儿子，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吴勇父亲叹气道。
去找找吧？蒋晓华父亲说道。
不要找，等他死在外面算了。吴勇父亲有些生气地说道。
蒋晓华的南杂店营业大约一个星期左右了，好在亲戚朋友们常来光顾，还有居住在这附近来来往往的人时常来店里买这买那的，生意还蛮好的。
一天蒋晓华正在店里清理货架上的方便面时，几个身穿工商制服的人走了进来，然后蒋晓华就听见他们在说，老板呀，你得尽快到我们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否则你这就是非法经营。
好，我尽快就去办，请问下，要些什么手续呀？蒋晓华问道。
我们这里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说着其中的一个人递给蒋晓华一份催办营业执照的通知书。
要先办健康证和卫生许可证是吗？蒋晓华看了一眼通知书，还是问道。
是的。那些工商人员中的一个又说道。
实际上办理这些证件，都是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的，蒋晓华心里便想想这些部门自己有熟人或朋友没有？但想来想去，自己这么多年来认识的亲戚朋友都是自己上班时的那些人，在这些部门里还真一个熟人或朋友都没有。没法，不能因为没熟人或朋友，这些证件就不去办呀。于是蒋晓华，便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叫他们帮忙看下店来。乾城市卫生防疫站也没有多远，蒋晓华没走多久就到了那里。这么多年来，蒋晓华养成了到哪里去都是步行走路的习惯，她常常说这样不仅可节约钱还能锻炼身体。
同志，我来办理卫生许可证？蒋晓华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先到二楼办健康证去。那个小伙子看也没看一眼蒋晓华就说道。
蒋晓华也只有从这办公楼的七楼慢慢地走到二楼，心里好像有一种不快涌起，想当年自己在单位上班时，没有什么人对她不尊敬的，见了她都是蒋姐或蒋妹的喊个不停的，哪有什么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这么想着蒋晓华就有些来气，但想到自己是来这里办事的，又何必和他们置气呢。
大姐，你是准备开南杂店是吗？二楼的一个工作人员对蒋晓华问道。
是的，已经开了。蒋晓华说道。
那你得赶快办证，否则我们这里的执法人员就要来你店上执法了。那个工作人员又说。
我这不是办证来了吗？办迟了，难道还不让我开门营业？蒋晓华心里这么想道。
大姐，你得办两张健康证。
为什么呀？只有我一个人守店子呀！
这是规定，再一个来说，你一个人守店子让人也不敢相信呀！你不要回家吃饭？你不要上厕所？那个工作人员说个不停起来。
啊？我店上有厕所呀，我吃住都在店上呀，我就是一个人在守店呀，难道硬要说是两个人守店吗？蒋晓华很想和那个工作人员争辩一下，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一会儿后，那个工作人员开好了单据，蒋晓华也交了款，接着就是去检查身体。一个星期后才有身体检查的结果，蒋晓华便也只好回去了。走着走着，蒋晓华心里想道，办这些事情怎么这么手续多呀，哪像我们上班时，车间主任交待你一件事情，你只管去做就行了，哪会有这么多的手续呀！
一个星期后，蒋晓华又来到乾城市卫生防疫站，先是去二楼拿健康证，接着就又上到七楼去办卫生许可证，还是上次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看也没有看蒋晓华一眼，就说道，那说话声中夹杂着如许的不耐烦。先填表，过几天我们安排人到你店上看看，然后好给你定管理费。蒋晓华花了很大力气填完了表，不是蒋晓华不认识那表上的文字，而是她一直以来就很少填这些表之类的，担心怕自己填错，就一条条一项项地看了又看后才填上。
你好认真。那个年轻小伙子看蒋晓华填完后说道。
几天后，果真有几个身穿卫生防疫制服的人来到了蒋晓华的店上，东看看西瞧瞧的，然后就对蒋晓华说道，三天之内去拿证吧。
待那些人走后，蒋晓华猛地才想到，自己都没有给那些人一支烟抽或者一瓶水及饮料之类的喝，他们会不会有气呢？管他的，他们又不是我的什么亲戚朋友，蒋晓华便在心里这么自我安慰道。
后来蒋晓华就又来到了卫生防疫站，又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蒋晓华便问道，小伙子，我的证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去财务部门交钱吧？
多少？蒋晓华问道。
三千六，一年的，每个月三百。
啊？这么多？是不是搞错了，我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南杂店，怎么要这么多？蒋晓华有些懵了。
这不管我的事，我只管办证。
蒋晓华摸摸钱包，发现里面没有这么多的钱，便只好说，那我等下来拿。此时此刻，蒋晓华心里便想道，是不是那次我没有给那些人一支烟抽或一瓶水及饮料之类的喝，他们才这样的吗？如果这时能有个熟人或朋友帮自己说说话，也许就会少交几千元钱的。但此时此刻蒋晓华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来，便也只好回家取钱去了。
没有办法蒋晓华只好如数交了钱，才把卫生许可证领到手。
还得去办营业执照，蒋晓华想想都有些怕了，还有税务登记证，前几天国税的地税的人先后来到了蒋晓华的店上，催她去办证。
于是蒋晓华又是跑乾城市工商局去办理营业执照，来来往往的也差不多跑了四五次才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工商管理费一年要交三千，每个月二百五十元，谁叫自己没有什么熟人或朋友呢？不然的话哪会要这么多呀！
接着蒋晓华又到乾城市国税局和地税局分别办理了税务登记证，国税每月定税三百元，一年下来就是三千六，地税每月定税一百五十元，一年下来又是一千八。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前乾城市环卫处的人也来到蒋晓华店上说，每月要交垃圾处理费两百元，一年下来就是二千四呀！
蒋晓华粗粗一算，一年下来卫生管理费三千六，工商管理费三千，国税三千六，地税一千八，环卫垃圾处理费二千四，再加上门面租金一万八千元，自己一年就得要交出去三万二千四百元，每个月就是二千七百元，我的个妈呀！我一个月能赚到这么多钱吗？蒋晓华有些懵了。如果一月下来，我一分钱赚不到的话，那我开这个店子又何必呢？得个操心得个累，还不如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想到这些蒋晓华都有些后悔开这个店子了。
要是自己在社会上认识的熟人多，那该多好呀，也许就不会要这么多的钱了呀！哎呀，这社会上的事真是比当初自己在车间里上班时要复杂多了。那时在车间里上班，哪要自己操这么多的心呀！蒋晓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起来。
5
蒋晓华晚上关门时便习惯性地清理清理货架上的东西，然后又清点清点收银柜里的现金，数着数着蒋晓华有些懵了有些呆了，自己离开时才放在烟柜上的几大盒槟榔怎么就不见了呢？自己也就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呀，自己是有事到女儿吴婷的学校打个转呀，所以才打电话叫吴勇父亲帮忙看看的，难道是那会生意特别好，这些槟榔都卖完了。于是蒋晓华忙拨通了吴勇父亲家里的电话。
爸，今天我没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卖了好多槟榔呀？
没有呀，好像只卖得四五包吧，怎么啦？吴勇父亲说道。
爸，你没记错吧？那怎么那些槟榔都不见了呢？
啊！是真的都不见了？吴勇父亲又说。
是的，大约有三四十包吧，一百多元钱呢。
一阵后，吴勇父亲说道，是不是那些年轻小伙子们趁我没注意时，随手拿走了。
原来在吴勇父亲看店的时候，一直有四五个年轻小伙子站在烟柜前面打电话，吴勇父亲一看这些人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便也就十分地注意起他们来。哪知不久后其中的三四个小伙子就走进店里来了，又是问这多少钱，问那多少钱起来，搞得吴勇父亲左看右看的，又是注意这个又是注意那个的，一眼也不敢马虎，可是惟独没有注意还站在店子外面的那个小伙子，可能就是那个小伙子把那些槟榔拿走了的。
蒋晓华听吴勇父亲说完这些，心里真不是滋味，这又能怨吴勇父亲嘛？怪只能怪那些年轻小伙子了，好的不学怎么竟做这些事情呢？东西已经拿走了，自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自认倒霉了，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在以后的一天里，蒋晓华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又是四五个年轻小伙子，也和上次吴勇父亲说的那样，蒋晓华便死死地瞪着那些人，生怕他们又随手拿走什么东西，哪知在他们走后，蒋晓华一阵后发现货架上少了一瓶5L的“道道全”菜籽油。此时此刻，蒋晓华气得直想骂娘，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呀，他妈的怎么这么手脚不干净呢？
实际上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三四十包槟榔也就一百多元钱，一瓶5L的“道道全”菜籽油也就六七十元，可气的是连续几个月来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是这个东西掉了，就是那个东西又不见了，蒋晓华便感到无解了，不是自己不注意，而真的是防不胜防。
蒋晓华叹气道，现在这些小偷怎么这么多呀！而且还胆子这么大，竟在人眼皮底下偷东西，真是不可理喻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一个月下来还能赚到钱吗？
还有一次更让蒋晓华感到又气又恨的事情就发生在不久的一天下午。那时来店子里买东西的人很少，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天的生意很差，都快到下午三四点钟了，还没卖得三四百元钱，要是平常早已经是六七百元了。就在蒋晓华正在犯愁的时候，走来两个大约三十八九岁样子的中年男子，对蒋晓华说道，给我准备四瓶“湘泉”酒，两条“芙蓉王”烟，用一个小纸盒子包好，我要拿去送人。蒋晓华听到后很是高兴，忙去拿烟拿酒去了，待把烟和酒放在收银台上后，又进店子里屋找纸盒去了，然后就按着那两个人的要求把那些烟和酒放进纸盒里包装起来。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了，只见这个人大声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王科长没在家出差去了，那东西又送不进去了是吗？我和小张正在买烟买酒呢，啊？先不买了，下次再买，那好吧。那个中年男子接完电话就对蒋晓华说，大姐，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们要送东西的人现在出差去了不在家，这东西我们下次再来买，就麻烦你收下，下次我们一定来买。说完两个人就走出了店子。
蒋晓华也没法，只是在心里牢骚道，害我忙了一阵，真是百忙了。尔后也只好将那些烟和酒从纸盒里取出准备放回原处，就在蒋晓华拿烟的时候，总觉得这烟有些不对劲，外包装盒上字的颜色好像有些灰暗。于是蒋晓华拿起其中的一条烟拆了起来，顿时让她傻了眼，只见里面全是两元一包的黄盖“芙蓉”烟，蒋晓华又拆开另一条也是一样。他妈妈的X，烟被他们调包了，我怎么没看见呢？两条“芙蓉王”烟，进价就要四百多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顿时蒋晓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蒋晓华有些想吴勇了，要是吴勇和自己一起守这个店子的话，那该多好呀！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呀，至少也会出现的少一些呀。一年多了，这该死的吴勇，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蒋晓华也多次想出去找找吴勇，但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也就一直没有去找，再加上吴勇父亲总是说，不要去找就让他死在外面好了。但吴勇毕竟是自己的男人，哪有做老婆的不想自己男人的道理呀！尤其是店上出了这么多事情的时候，蒋晓华便格外地想自己的男人吴勇起来。你这该死的臭男人，你就不能往家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来呀！你这么一年多时间杳无音讯的，真叫人担心呀！
女儿吴婷星期一至星期六都是寄宿住在学校里的，只是星期六下午五六点钟才能从学校回家来，呆上一个晚上后，星期天下午三四点钟又要去学校了，也许是女儿有些大了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现在女儿和蒋晓华话说得很少了，总是蒋晓华问她一句，吴婷就答一句的，总是没有多话和蒋晓华说了，蒋晓华也感到很奇怪，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呀！那时女儿吴婷总是在蒋晓华面前说个不停的，不是问这就是问那的，有时搞的蒋晓华都烦躁起来，就胡乱地说道，你小小年纪问那么多做什么呀！等你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的。是不是女儿现在大了真的什么都明白了呀，怎么什么都不来问我了呀？蒋晓华如今倒是感到有些失落和无味极了。
女儿吴婷没在家的时候，蒋晓华一个人也就把家搬到了店子上，吃住都在店子上，女儿吴婷回来时蒋晓华也会又到家里和女儿办饭睡觉的，蒋晓华觉得总不能把女儿一个人扔在家里呀！毕竟女儿还只有十二三岁呀！但也不好叫女儿和自己一起到店上吃饭睡觉呀，毕竟店上的条件比家里差多了呀！自己在店上委屈点受点苦没什么的，总不能让女儿也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店上毕竟和家有四五百米远的距离，如果蒋晓华时不时地往家里跑的话，那也是很耽误生意的呀！
就在星期天早上蒋晓华来开店门的时候，顿时让蒋晓华傻了眼，卷闸门已经被撬开了一条很大的缝隙，蒋晓华忙打开卷闸门，看见收银柜的抽屉被撬开了，好在昨天晚上蒋晓华回家时就把那些整钱都拿回家了，还有那些成条的香烟，但很快地蒋晓华发现还是掉了一些东西，比如那拆散的十几包“芙蓉王”烟，比如几瓶5L的“道道全”植物油，比如五六瓶售价在两百元左右的“传奇酒鬼”，粗粗一算也是大几千元钱的东西。此时此刻，蒋晓华只想大声地骂娘，这些牛卵日的，你把老子可害苦了呀！但骂归骂，蒋晓华还是得开门营业呀！不过蒋晓华还是报了案，不一会儿后，几个民警来到了蒋晓华的店子里，看了看现场，又问了问情况，然后就走了。蒋晓华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以后能不能有结果都还是个未知数。
对于开店子，蒋晓华越来越觉得信心不足了，这几个月下来，自己不仅没有赚到几个钱，反而多次的丢失东西几乎把店子里的老本都要弄没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呀？生活怎么就这么的难呀！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三八妇女节，这天蒋晓华想休息一天，这可是属于自己的节日呀！蒋晓华不由地想起在车间上班那会儿，每一到三八妇女节，几个姊妹就会对蒋晓华说，蒋姐，你快去问问车间主任，今年车间打算安排我们到哪里去玩呀？蒋晓华就会很积极很热情地跑去问车间主任，然后就又会把车间主任的安排及时地跑来告诉姊妹们，那种快乐那种味道让蒋晓华感到很高兴，也很得意。车间的女同胞们高高兴兴的在外面玩过一天后，回到家时吴勇已经把一桌丰盛的晚餐准备好了，然后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心中溢满了幸福感。而如今，只有蒋晓华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时的姊妹们都已经不在一起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女儿吴婷在学校里没有回来，其间的寂寞和失落慢慢地占据了蒋晓华整个的心房。
蒋晓华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三八妇女节实在是没有什么味道，便也只好又开门营业了。什么节呀不节的，见他妈的鬼去吧。一天里蒋晓华都没有什么心思地守着店子，老是心不在焉的。
也真是的，过去的那些姊妹们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呢？记得上班那时，每到过年过节的，那些姊妹们都会手里提着不少的东西，跑到家里来坐坐的，大家说说话拉拉家常什么的，可如今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给自己打来呀！大家还是姊妹吗？平时我没有时间去看你们，我每天都要守店，这你们是知道的呀！我没有时间可你们有时间呀，怎么也不来我这儿坐坐呀！难道你们就把我给忘了吗？于是蒋晓华想打电话起来，想问问那时的姊妹们怎么都不来她这儿看看她呢？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朱清的男人。喂，朱清呢？
朱清去中南五省市玩耍了。朱清男人说道。
哦，她一个人去的？蒋晓华又问道。
不是，朱清是和她们单位的人一起去的，蒋姐，你找朱清有事吗。朱清男人又说道。
没事，没事，那朱清没在，我就不多说了。接着蒋晓华就挂断了电话。蒋晓华知道，朱清后来托熟人帮忙，在一家叫什么来着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上班去了的。
接着蒋晓华又拨通了卢伟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也不是卢伟本人，而是卢伟的男人。
卢伟在家吗？蒋晓华问道。
你是蒋姐吧，卢伟出去旅游了，有事吧？卢伟男人说。
没事，没事。蒋晓华答道。卢伟的爸爸在乾城市政府上班，后来卢伟就到乾城市污水处理厂上班去了。
也真是怪了，过去的几个姊妹怎么都不在家，我就不信都出去旅游了，于是蒋晓华又拨通了刘英的手机，电话通了，只听见刘英在电话那头说道，蒋姐呀，你到哪里玩呀？我现在正在海南三亚的大海边，这里可好玩呢？我终于看见大海了，蒋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都想看大海的，今天终于如愿了。
蒋晓华没有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刘英后来在她老公的单位找到了一份工作，她老公的单位可好着呢，乾城市石油公司，具体刘英在那里做什么，蒋晓华就不太清楚了。不一会儿刘英又打电话过来，忙问蒋晓华怎么就把电话挂了呢？
蒋晓华忙说，对不起，刘英，我打错了。说完这些话，蒋晓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想哭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6
年刚过还没有多久，蒋晓华收到了一封从江苏宁波寄来的信，从信封上那些字迹来看，蒋晓华就知道这是吴勇寄来的信，也难怪自己和吴勇都在一起生活十四五年了，对吴勇哪儿自己不熟悉呀，于是蒋晓华心里很是高兴，便慢慢地拆开了信，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原来吴勇在贵阳上当受骗后，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回家了，便就跑到江苏宁波打工去了，一年多来在那里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工作，也就没有挣到多少钱，便也就没有什么脸面给家里写信。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主要的原因，关键的是吴勇在那里遇到了一些很难让他抉择和说出的事情，只是到今天他不得不给家里说一声了，所以才动笔给家里写了这封信。
事情还得从吴勇那次到贵阳结识王雪说起。那时王雪一时也没有去处，就和吴勇一起到江苏宁波打工来了，麻烦的事情就从这开始了。
不久，吴勇就在江苏宁波市离火车站不远的火车站货运场内找到了一份搬运工的事做，王雪也在一个名叫“水畔铭城”的宿舍小区内找到一份打扫卫生的事做，好在离吴勇做事的地方不远，因他们俩人每月能挣到的钱都不是很多，在王雪的建议下，吴勇和王雪就一起合租了一间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这样他们两个人就能在一起办饭吃，不用天天在外面买盒饭或快餐吃了。吴勇也觉得这样很好，平日里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有时吴勇白天太累回到出租屋吃完晚饭就到床呼呼大睡了，王雪就会把吴勇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洗。王雪每天到小区里打扫卫生，虽然有些累，但时间不算太长，所以每天都会做好晚饭等吴勇回来后一起吃。
吴勇感到这有些不好，便总会对王雪说，小王，这样不好，太麻烦你了。
吴哥，你太见外了，俗话不是说，居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王雪说完，看了一眼吴勇。
吴勇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从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王雪，有些激动地说道，小王，那就辛苦你了。这两百块钱是我这半个月的生活费。你看够了没有？不够的话，你可得说话呀！
吴哥，够了，够了。你每天又只吃晚饭这一餐，哪会要那么多钱啰。王雪也没有推辞，就接过了吴勇递来的钱。
后来吴勇在一次卸货时不小心砸着了手，这些天里吴勇也一直就在家休息，虽说也没受多大的伤，但也还没有完全的好起来，还得在家养伤。王雪到小区里一扫完地就会回来给吴勇换药，有时还得给吴勇擦洗擦洗身子，起先吴勇死活都不要王雪来给自己洗身子的，无奈王雪的坚持，吴勇也就没有再拒绝了。
吴勇因手一直上着绷带，洗脸洗脚等等都很是不方便，王雪忙要帮吴勇洗，吴勇很是不好意思地说，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慢慢洗吧。
哪知只见王雪对吴勇说道，还和我怕丑啰？说了你可别生气，我上次在房里换衣服时，我就见你躲在门缝里偷偷地看了很久，你说有这么回事吗？说完，王雪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也渐渐地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发现的？吴勇忙问道。
我感觉到的，当时，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当时还真想你推开门进来呢，让你看个够，只可惜你一直没有进来。王雪说。
你快别这么说了，我都无地自容了。吴勇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阵后，王雪又说，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你说男人的哪样东西我没见过。快，别再罗嗦了，抬起头来，我要帮你解衣服开始洗身上了。王雪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吴勇的上衣完全解开了，慢慢地轻轻地用手给吴勇擦洗起来，自己的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起来。王雪隐隐地感觉到吴勇的心也在砰砰的直跳起来。也是的，这么一年多了，吴勇还从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自己看起来也不是很恶心的女人在一起过，况且这一年多来自己又一个人四处漂泊也一直没有近女色了，此时此刻作为刚四十多点的这么一个健康男人来说，要控制住自己的这份激情和冲动又是多么的困难呀！吴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此时心底的那份暗流涌动，便也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了，急切地慌乱地粗暴地把王雪拥进自己的怀抱，用他那不是经常刷牙漱口的嘴巴猛烈地狂热地忘我地在王雪脸上亲吻起来，此刻王雪也已完全地陶醉了，双眼慢慢地闭上任由吴勇亲吻着，很久很久。
就这样吴勇和王雪很自然地就完成了男人和女人不得不做的事情，事过之后，吴勇有些气喘吁吁地对王雪说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了。
王雪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两眼深情地望着吴勇，很久很久。
吴勇见王雪如此，便又说道，真的对不起了，要打要骂全由你，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王雪还是没有说话，依然那么深情地望着吴勇，脸上泛起的红晕尤显结婚女人的那份风韵和成熟。也是的，王雪自从和男人离婚后，也就一直再也没有碰过任何的男人了，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殊不知刚刚三十四五多一点的王雪此刻也如狼如虎了，很久很久王雪还陶醉在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快乐中。
吴勇又说，真的对不起你了。但此时吴勇却又不能对此事负责对王雪负责，自己是有家有室的人，况且自己还得这么天天东奔西跑的，随时随地都有一份危险伴随着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又怎么能够给王雪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幸福呢？
好久好久以后王雪终于轻轻地对吴勇说道，胡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一点都不会怨你的。
吴勇听王雪这么说，心里的那份内疚越发强烈起来，但又能怎么样呢？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并不像王雪说的那样，这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一点都不会怨你的。因为吴勇和王雪有过那么一次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后来两个人干脆就住在了一间房子里，就睡在了一张床上。这样一来可就不得了啦，后来王雪竟怀孕了。
一天晚饭后，王雪把自己怀孕的事给吴勇说了，吴勇一听惊呆了，忙说道，这可怎么办？要不你把孩子做掉？
我才不去做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怀上孩子，我舍得吗？王雪说。
那怎么办呀？吴勇叹气道。
怎么办？你去和你老婆离婚和我结婚呀！王雪很是认真地说道。
蒋晓华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信了，吴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要和我离婚，你妈妈的X。
吴勇在信中还写道，他父母那儿，还有蒋晓华父母那儿，他会去解释的，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只求蒋晓华放他一马。
蒋晓华当然没有把这些事情对自己的父母和吴勇父母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承受着，对女儿吴婷也没有说，这又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后来蒋晓华也不知怎么想的，就给吴勇回了信，只见她在心中这么写道，这些事情你也不要对几位老人说，也别对女儿吴婷说，我知道了就行了，离婚的事情我会很快和你办理的，反正这么久大家都没有你的消息了，就当你失踪了，就当你在外面被车撞死了。
信寄出去后，蒋晓华有些伤心地守着店子，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一天时间里脑袋都是恍恍惚惚的。
但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呀！对于吴勇的事情蒋晓华也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几个老人虽然也不止一次地问蒋晓华有没有吴勇的消息，有时几位老人问多了，蒋晓华便说，早到外面被车撞死了。几位老人见蒋晓华这样也就不好多问了，也就各自装作若无其事起来。
如今蒋晓华全部的希望就是女儿吴婷了，好在女儿吴婷在学校不仅成绩好，而且表现也好，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好评，对此蒋晓华便也感到心里有了丝丝欣慰和自豪。于是蒋晓华决定以后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好好地开着南杂店多多地挣钱，以后女儿吴婷读高中读大学读研究生参加工作结婚买房子生孩子等等都需要钱呀！吴婷那该千刀万剐的父亲以后是靠不住了的，现在也只有自己加油做事拼命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