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完胜”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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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系统的信息化有助于社会珍视信用,因为如果你没有按时还贷,央行的征信系统里将会记上一笔,至少跟随你两年。但是,如果银行失信呢?
  
  倚仗垄断的金融资源,中国银行业高居2010年全球银行业利润率与资本回报率榜首。得益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与房地产行业规模的迅速扩张,中国商业银行培育了大批年轻房奴的同时,实现利润的空前增长。中国银监会发布的《中国银行业2010年报》显示,2010年中国银行业实现税后利润8991亿元,同比增长34.5%,与利润一同增长的却是消费者的抱怨和不满。让银行系统“流着道德的血液”也许苛求,遵循市场公平交易、契约精神与服务意识这些基本的游戏规则也成了中国消费者的奢望。
  自6月12日起,一位名叫“银行给我条活路”的新浪博友连发40多条微博诉苦,因为自己光大银行的信用卡没有及时还款,招来银行一天20多个电话辱骂和威胁。事实上,不仅信用卡用户,不少享受7折利率优惠的“房奴”被银行催还贷款。银行也自然道出他们的苦衷,在连续加息之后,五年以上贷款利率为7.02%,7折之后不到4%,而五年期整存整取年利率为5.5%,实际已形成银行利率倒贴。这种形势之下,尽管催还贷款违反契约精神,但利益最大化的冲动下,银行也逆流而上。存贷业务比例过高导致中国商业银行对存贷利差的严重依赖,促成利率的变化也带动银行行为出尔反尔、逡巡左右。《中国银行业2010年报》显示,中国银行业收入构成中,非利息收入占比仅34%,虽然这一比重较2009年大幅上升,只相当于美国银行上世纪80年代末的金融产品营收结构,与美国目前50%左右的非利息收入还相距甚远。
  用“大晴天非要借伞给你,却在大雨天要你还伞”来评价定位准公共品的中国银行业,在监管者看来也许有失公正。但信息严重不对称的银行业,单方监管使得房奴,尤其是那些初出社会的80后房奴们体味到了无助与无奈。
  统称为“80后”的独一代中,排头兵已入而立之年。步入婚龄、育龄的80后霎时成为购房的主力之一,大批签署“卖身契”,加入银行典当大军,成为银行故事的新主角。
  
  偶然的幸运
  
  2010年,从北京大学毕业的26岁研究生张娟,她一直对自己的运气颇为满意,事业单位、北京户口这些看来稀缺的资源,在她的努力下顺利获得。
  得益于父母的支持,2010年9月她开始实施首套购房计划。由于资金有限,她圈定了目标区域——大兴黄村,很顺利地找到了满意的二手房,随之进入贷款流程。彼时,央行正在加快步伐紧缩货币政策。
  张娟于10月底申请的住房贷款利率随着银行政策的收紧水涨船高。银行客户经理告诉她,等贷款审批通过,首套房可能最多只有8.5折,银行只能尽量申请。一个月后,张娟收到了银行的放款通知,她惊喜地发现银行准予基准利率的7.5折优惠。事实上,2010年央行先后六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总计300个基点,至2010年底大型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已高达18.5%、小型银行达16.5%的历史高位。各大金融机构普遍感觉抽血太急,个人住房贷款由原来的7折普遍上调至8.5折,有的小型银行如兴业银行甚至取消了折扣,执行基准利率。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赶上了利率优惠的末班车。银行恰好还有指标。”银行客户经理解释。事实上,如此顺利地与银行过招的为数不多,她算是幸运者之一,利率优惠到几何,全凭银行施予。更多的房奴在此过程中体会到政策紧缩与银行的多变所带来的经济负担。
  
  一次维权之旅
  
  同样身为80后的陈馨,贷款经历则比张娟更富戏剧性。2009年末,北京市政府决定以2900亿元投资南城时,敏锐的陈馨察觉到南城的商机。大兴保利项目在炎炎夏日里开盘,购房人的热情与天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陈馨四处寻找关系才购得了一套两居室的期房。囿于银行与开发商之间的绑定协议,陈馨只能选择向北京银行申请住房贷款。签完购房合同不久,陈馨在银行的建议下,签署了一套不署日期的合同。
  陈馨并未预感到这个细节将给她带来什么。尽管当时央行已经实施了年内第三次存款准备金率上调,但加息的阀门并未打开,大概连商业银行也没有想到今年会发生“一月一提准,隔月一加息”的紧张局面。北京银行在接受陈馨的申请时信誓旦旦7折利率,但一个细节却暴露了银行底色,合同中并未具体写明利率,这也为日后的变动留下余地。客户经理答复:“这不是正式合同,不具法律效力。”这样的解释看似合理,却并不合法,也毫无约束。果不其然,半年后的某天,陈馨接到银行单方面通知,贷款将执行基准利率,折扣取消。
  陈馨表示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我与银行在半年前就签了合同,他们不能拿现在的政策约束我,应该按照合同签署时期的政策执行。”她与其他准业主联合起来,找到北京银行的负责人协商,银行方却表示毫无压力,对此不置可否。气愤不过的准业主们无奈之下,只好寻求银行监管方的帮助。终于在银监会的影响之下,北京银行才不得不保留保利客户7.2折的优惠政策。
  “北京银行的政策执行也只是出于监管方的压力,他们并没有考虑消费者的利益”。尽管陈馨的住房贷款波折不断,终究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结局。能够主动维权并寻找到有效途径的消费者毕竟不占多数。诸多年轻房奴们在面对银行政策的擅自变更时,只能默默承受。
  
  孤军样本
  
  相比前两者,李玉的遭遇颇显无奈。她戏谑地称自己是在与银行角斗,寡不敌众,败下阵来。这名初出社会的80后,在父母的资助下,凑齐了首付,今年1月购买了属于自己的期房,与陈馨颇为相似的是,她也“被选择”向北京银行申请个人住房贷款。在匆匆提交完各类材料之后,银行也与她签署了类似的非正式合同,当时被告能够享受基准利率的8.5折优惠政策。李玉说,其实不太放心银行的话,她更相信合同的约束,但银行拒绝在合同上填写日期与具体的折扣。
  4月份她被告知折扣取消。李玉想到了新加入项目合作方的银行——中国农业银行,在确定农行可以申请的情况下,她与北京银行通话改变贷款申请方。眼见着客户流失,北京银行不久便又来电话,确认依然可以维持1月的贷款政策。李玉心里的石头落地,至少不用更换银行,享受同样的待遇。
  平静地过完3个月后,她的贷款也终于要进入发放流程。意想不到的是,北京银行再次通知,需要按最新政策执行基准利率。李玉沮丧地说:“从北京银行退回材料就需要两周,更换银行还需要重新审批,还需要等待,算下来时间根本不够。”她无从选择,“几次加息本来已经压力很大,再加上折扣取消,一个月的支出多1000多元,压力增加不小。”
  层次不齐的服务水平、单边行动的霸王架势让这些初出茅庐的80后房奴们无所适从、颇感压力。自2011年6月20日央行年内第六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以来,大型金融机构的存款准备金率已达21.5%的历史峰值,银根空前紧缩之下,银行的政策调整在外界看来却又显得颇为合理,不合理的是房奴们还要因为那份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房贷合同,给损己利他的不确定因素埋单。
  根据《合同法》:“依法成立的合同,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不得擅自变更或者解除合同”。既然双方已经签订合同,合同双方都应当按照合同的约定履行义务、承担责任,但银行的垄断与霸气已经让我们无法看到它该尽的义务。
  各路专家在中国银行业改革上纷纷支招:改变传统的单边监管,加强社会与内部监管;鼓励金融创新业务,减弱对净利息差业务的依赖;实现利率市场化,如此等等都不啻为改革良策。然而,在此之前,中国的商业银行暴露出的贪婪与失信,倒是让我们看到了诸多主流新闻所斥责的西方资本的原相。
  在频繁的政策变动期,房奴们不得不继续忍受公平与诚信缺失的金融行为。相信在明年年初中国银行业依然可以交出一份羡煞邻国的年报。银行继续挥着大棒实现自己的权利和收益。
  文中人名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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