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自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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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老屋中堂的香几上,摆放着一个自鸣钟,在童年的眼睛里,显得那么神秘、孤立、庄严。
  古代的人并没有钟表,是以刻度、漏斗为计时器的,每到一定的时辰,就有专人去击打钟、鼓之类以报时。到了明代,自鸣钟从西洋传入我国,因其按时自击发声,故称其为“自鸣钟”。
  我们家的这座自鸣钟是铜铸的,晃荡着的钟杵总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知疲倦,气定神闲地左右摆动着,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一个机器人前行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似乎从来不会停止,永远都在“咔嚓咔嚓”地行走。到了整点的时候,就“铛”地响一声。响声悠长,拖着尾音,尾音绕梁,沿着房顶的瓦片游走,最后似乎穿透瓦片,漫漶到天空。几点就响几声,似乎永远都不会出丝毫差错。
  自鸣钟准确和固执的性格令我敬畏却又无可奈何。它敲六下的时候,准能听到起床后的妈妈把一筒米“哗”地倒入锅内开始淘洗。它敲七下的时候,还在酣睡的我们就被妈妈叫醒,刷牙洗脸,匆匆地吃掉早餐后,它还没敲八下,我们兄妹几个已经拎着书包出门去上学了。
  我们家是钟表世家,爷爷就是修钟表的。童年的记忆中,爷爷不苟言笑的性格很像一口古板的自鸣钟,他每天拎着一个公文包准时出门去钟表社上班。我们在大街上玩的时候,路过钟表社就能看到爷爷坐在店里埋头修表的身影。右眼上老是夹着一个黑色的小喇叭型的放大镜,手中握着摄子、小螺丝刀、小锤子等工具在专心致志地修表。钟表社的墙上,桌子上,挂着摆着各式各样形状各异琳琅满目的自鸣钟,我还看见一个比我个子还高的自鸣钟(座钟),光洁精致,金光闪闪,印象深刻。
  大伯也在钟表社修钟表。大伯的性格不像爷爷那么古板,是爽朗又热情的。因为修钟表认识了很多的朋友,各行各业的人都有。那时候买肉都想买肥一点的,大伯买来的肉总是比别人肥。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的大伯是神通广大的,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小时候大伯一家八口,和我们一家六口住在一起,一座三间两小厅的老房子,居然能住下十四口人。晚上的时候,来找大伯玩的人很多,八仙桌上,打牌的人、看打牌的人围坐一桌,我们几个小孩在绕着八仙桌追逐打闹,那场景很是热闹的。
  记得大伯的房间书桌上摆着一个小巧可爱的闹钟,闹钟的表面有一只黄色的铁皮小母鸡。身子和头是分开的两块铁片,老母鸡的头一下一下地啄着地上撒着的十几粒稻谷,发出“嚓嚓嚓嚓”的啄米声,地上的稻谷却从未见一颗减少,时间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如果在闹钟上设置好时间,再上紧发条,时间一到,闹钟上方的两个铃铛就会急剧地响起来。铃声就像一个爆脾气小孩,吵闹着你催促着你。
  那时候,我很想有一个这样啄着米的小闹钟。但家里的条件也不宽裕,当然不会去买。每次看到这只小闹钟,都会爱不释手地看很久,在记忆中,那只啄着米的小母鸡是那么生动和美好。
  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姐姐托同事从广州给我带回来一个电子表,像一节小电池的形状,粉红色,可以当项链挂在胸前,我非常喜欢。电子表走起来不像自鸣钟,也不像闹钟,它是没有声音的,时间似乎因此也流逝得更快……不知不觉间,竟然几十年过去了。
  前几天,我在新桥街城隍庙的古董市场上,竟然看到了一座童年记忆中的自鸣钟。只是此时的它,不再是记忆中光鲜锃亮的样子,落着灰尘,黯然失色,那一个充满激情的晃荡的钟杵,也已经彻底停摆。它静默着,但时间却不会因此停留,仍然在匆匆中往前走,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选自《西狐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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