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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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人簇拥在《加多宝中国好声音》嘉宾休息室听那英的采访。这是节目录制间隙,晚饭时间。即便是8月,卸下一身奢侈品,穿了高领便装、裹了毯子,她依然瘦弱得令人生怜。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靠垫,双腿蜷缩在欧式沙发里,标志性的嗓音就开了腔,中途她又要了支烟。
  簇拥的人时而沉默,时而跟着哄笑。在这个烟雾缭绕的空间里,那英与在聚光灯下一样熠熠闪光。这是她入行第26年,已被尊为歌坛“天后”,她爱听人台前幕后叫她“那姐”,她是“大姐大”。
  2011年,在录制《非常静距离》时,场外魔音大师喊李静“老师”,却对那英直呼其名,她急了:“你应该喊我那姐!”那是好友李静预料中抖出的一个包袱:“我知道她会急。”
  休息室外是兵荒马乱的盲选录制现场。在嘉兴体育馆上空,时不时轰然飞过训练的军用机,每次那英都惊慌:“我老觉得它会扔炸弹。”像是参与感太强,她分不清表演与现实。
  之后一个多月,她都在马不停蹄的日程上飞奔,惟独有一日,battle录制结束,迎着朝阳回到上海新锦江饭店,她开始了没日没夜工作之后没日没夜地昏睡。身边的人不敢叫醒她,“她吃了药睡过去了。”在反反复复因为日程安排和突发状况改变采访时间后,这次,她忘记了录制之外的所有约定。
  从16人刷到4人的battle,据说那英每一季都在深夜的录制现场痛哭,以至于第二天“崩溃”,“上一次是录着像,临时打吊针。”那英说她每一季都不想来了,但她每一季都还是来了。

导师


  那英为什么来?
  2012年,整个华语乐坛陷入颓废状态。这是那英宅在家中相夫教子9年后,复出的第二年。前一年她举办了复出新歌巡回演唱会,发行了新专辑《那又怎样》,算是重新搭上了歌坛的脉搏。
  星空卫视的田明邀请她参加一场名为《中国好声音》的音乐真人秀,同时受邀的还有刘欢。“我们最初是抗拒的,因为歌手从来没跨过界,田明找到我的时候,基本上是拒绝的。”
  “第一次不成,第二次又找,第二次不成,第三次又找,我忘了一共找了几次。”第三次见面,田明留给那英一张“美国好声音”的碟,让她看。
  在那英“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振奋”的时候,田明的电话像是掐着点响起,“他知道我看完了,问我,那姐,您看完了吧?”两人一说,田明感觉那英是喜欢的,当即说:“那我们谈谈吧。”
  正式谈之前,那英给刘欢打电话。此前两人都是互相观望的态度:“如果刘欢答应了,就证明这节目不会太差。”刘欢也派老婆给那英打电话,他也琢磨着:“如果那英答应了,这个节目也差不了。”
  两位歌坛大哥大姐就这样按兵不动,等对方先出牌。“因为我们从没参加过这种真人秀,只是唱歌。”刘欢的教师职业是优势,他说话有煽动性、有情感。那英寻思:“像我就属于五观错位的主,所以我是没有什么信心接的。”但刘欢很快给她信息,他接了。“他看我接不接。我就觉得,那好吧!”
  第二天,两人说好一起见田明。那英记得很清楚,“我怕我一个人被挖了坑给埋了,就跟刘欢约,说那咱们一块见吧,然后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一起来见。把问题都说出来,对我们没有利的话,那真人秀把我们就都毁了,一世英名全毁在这了。”
  在刘欢指定的餐厅,田明带来了一整个团队,这给了那英很大的信心。称呼也从“那英老师”,慢慢升级到了“那姐”。
  那天会面有些神秘,服务员一进来加茶,全场都闭嘴不语;茶加完,服务员一走,门一关,又都热闹地说开了。田明把两位歌坛“镇山之宝”聊得热血沸腾,饭没吃完,就决定了。
  那英永远难忘开播第一天,所有导师集体坐在一间办公室,看第一集。“我们心里都在怀疑自己,怕这个节目是不是不好看。”
  她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那一刻打开电视,好与不好,10分钟内给她打电话,“心里紧张坏了,觉得死活就今天了。”
  就在那一刹那,“也是我一生中惟一一个真人秀能让我从心里感动的时刻。”那英觉得,“我又活了!我又重生了!”她突然发现,把歌迷看不到的她的真性情的那部分剪出来了,“我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那英。”
  来了,却也未必好受。3年间,那英接受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第一季结束,当晚的庆功宴,那英放话说:“明年别找我啊,我走了,消失了!”那种摧残是:“你看谁都不想让他(学员)走啊,就觉得太可惜了!”每次看他们,那英就想到自己年轻时,在歌坛刚开始起步时的艰难。“虽然他们是幸运的,但是他们已经有了今天了,为什么赛制就要让他们都没了?然后天天回房间坐那儿发呆,哭啊,感同身受。”
  每一张渴望成功的脸离开舞台,那英都不敢直视,嘴里说着“下期加油”,“不敢看,就觉得脖子都热了,都流泪了,全都哭了,我的心都碎了。”录制总是到清晨,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淘汰的学员就得从现场走了。忍受不了太多这样的场面,那英发誓:“下一季不要再找我了,我不玩了!”
  第二年,田明又来了。又是一番“梦想啊,责任啊”,那英的心就又开了。
  3年来,那英偏爱哪个学员的说法从未平息。今年battle刚结束,那英的微博上就充斥了辱骂。
  在第三季的现场,那英说起梁博:“我很想念他。”但是梁博得了冠军后义无反顾地回到学校,不参与任何演出,后来又跟某个唱片公司签约。那英虽没有怨言,也一直发短信说支持他,但还是觉得“咯意”。
  梁博跟那英说尽感恩之语,“他不知道怎么去参与商业演出、活动,这我都能理解,他只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就一定不会是坏人。”
  第三季盲选期间,梁博到《加多宝中国好声音》现场探班,但那英坚持不见他,“就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小咯意,因为他现在在做唱片,他的唱片公司与我无关。怪就怪那个唱片公司不守规矩,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叫没礼貌,但我还是很爱他的。”   见还是不见,那英很矛盾。在场所有人都劝她见。在她举棋不定的两天两夜里,梁博蹲在那英房门口不走。这让那英很难受。那天,她录影到凌晨3点多,回到酒店一进房间,便听到有人敲门。“谁呀?”“老师,我来看你来了。”她听到梁博的声音,可还是没见他。
  直到梁博突然在微博上发了一句:“如果没有你,我还有什么意义?”那英被这句话感动了,回复他:你不要怀疑我,你怎么样都是对的,但你也不要怀疑自己。发完这微博,那英又听到敲门声,“吓死我了。”
  “我觉得这孩子很可爱、很执着,他的固执成就了他的今天。”那英开了门,“就释然了”。梁博给她唱片,说:“我就是想你了,我就是想把我的唱片拿来给你听听,好不好,你给我多说一些。”
  那英说:“你才22岁,第一张唱片不能决定你的成功,音乐的道路太长了,很远,你才懂多少啊!慢慢去体会吧,也许有一天,你到40岁的时候,跟我说这唱片,我会佩服你。”
  3季《加多宝中国好声音》下来,“小二班”队伍有了五十多名学员。萱萱是她印象中比较奇葩的一个。她到北京来,常常半夜没地方住,给那英打电话。那英问:“你干吗呀?大半夜的。”没有订到酒店的萱萱,站在马路上苦哀哀地说:“我没地方住啊!”那英无奈地给她安排住处,回想起来又觉得“笑话很多,都很可爱”。
  “好声音”让那英纠结在爱恨别离之间,也从头到尾改变了她的装束。复出后的那英成为大牌钟爱的代言人。灿星艺人总监葛亮称,在那英之前,还没有一个艺人因为要上一个电视节目,得到大牌的赞助。
  每一季“好声音”开录前3周起,那英家门口就有各种快递送到。国内外服装品牌的公关老大们随之而来,将数十件衣服排成一排,让她选。“他拿着一堆纸告诉我,这是今年秋冬款。”那英笑歪了:“这夏天还没到呢,秋冬就来了!”对方继续介绍:“您要穿这个搭那个。”
  除了盲选,之后每一件都是样衣或者“高定”。几届“好声音”之后,那英就像过新年的小女孩一样,盼望着每一期都能穿到新衣服,“最后我就攒一堆‘好声音’穿着各种大牌的大片。‘中国好声音’成就了那英,那英成就了各大品牌。”那英为自己的精辟总结笑逐颜开。

好声音


  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造就了那英。沙哑的唱腔,随意慵懒,竟还有些大气。连那英自己都感叹:“我妈真是挺伟大的,怎么生出我这么一个声音呢,把我自己给唱得一身鸡皮疙瘩。”
  李静记得有一次,一群人喝多了,开始起哄那英:“不管有多苦!不管有多苦!”那英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说:“别让我唱这个了,唱点高兴的行不行!”人群继续喊:“就要唱《不管有多苦》!”听者是发泄式地自虐,唱者却觉得委屈:“为什么都要发泄在我身上啊!”
  那英害怕跟一堆朋友出去唱K,“一听说今天晚上去卡拉,我就一堆的烦躁。”她会狠狠甩一句:“又让我去唱!”一到K歌厅,那英看着朋友们开始“噼里啪啦”点她的歌,她就假装“溜溜达达,溜溜达达”,走过去,“一首接一首地,一首接一首地删除。”最后,那英很满意地给自己点了李双江的《小小竹排》唱起来。“别人不知道,他们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因为她唱的歌不是怨妇就是寂寞,而现实中的她早已经不怨妇、不寂寞了。每每唱起“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能哭”,回到家老公孟桐就会问:“你哭什么呀你哭!”
  这副“好声音”到了演唱中,又多了惊喜。
  专辑《那又怎样》在台湾录制,蔡健雅是制作人。凭那英的性格,通常每一首歌都是先完整地录上三四遍,高难度的歌可能录上5遍到8遍,然后再改某一个字。
  那天录蔡健雅写的《长镜头》,她先让那英进去唱,“感受一下”。那英进棚从头唱到尾,最后一句“故事结构,就不必追究”,是一个哀伤的假声。她戴着耳机,站在那等着外面人说话,半天无声息,又把最后一句唱一遍,还没动静。那英急了,在录影棚里喊:“我说你说话啊,从哪开始补啊?”还是没人理她,她回头一看,蔡健雅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现场的录音师和工作人员也在抹眼泪。那英吓傻了,对着窗子喊:“什么情况?停,谁失恋了这是?你们想起什么了?还是我唱得不好?”
  突然间,蔡健雅和现场工作人员边拍手边喊:“那姐!我们爱死你了!”这时,那英才醒过来,“是觉得很感人是吗?”蔡健雅心满意足地说:“你不用再录了,赶快出来吧,就这一遍是最真实的,最感人的,再补就不对了。”
  这副“好声音”还能把朋友聊“死”。
  在台湾录专辑期间,白金录音棚,七八间录音室,每天都有不同的歌手在录,听说那英从大陆来录音,就侃开了。“台湾人也能侃,来了就说,那姐!我就噼里啪啦、唾沫星子四溅地跟人聊,蔡健雅就一直在录音室里等,等到最后崩溃了。”
  常常,说好下午1点录音,到5点都没开始。“还聊着呢!”蔡健雅开始抓她,“今天在一号棚,看见我跟黄小琥在那侃呢聊呢,明天又跑到二号棚去抓,我跟阿妹在那聊……”那英还觉得委屈,“我没有去招他们,他们来我这棚招我,一招我就开始抡圆了聊。”她不是打个招呼了事的人,而是坐下来八卦:“哎,你最近怎么样?感情变了吗?还是他吗?”
  那次在台北小巨蛋开演唱会,那英包了一个包间,各种朋友陆续去了,主人公还没来,朋友们相互就聊开了,从晚上9点聊到凌晨1点,最后大家想起来:这是在给谁庆贺呢?“因为中间好几拨把她劫走了。”朋友们开始感叹,在北京就得了,她为什么在台北也能混得那么熟?
  “但是最后就那么几个。”张惠妹也是爱四处结交朋友的那英“那么几个”中的一个。
  录制《我的幸福刚刚好》,需要好几个几部的和声,所有可能的人都唱过了,找不着人了。正好遇到隔壁张惠妹在录音,蔡健雅拉着那英溜达过去,“纯属不怀好意地过去”,问她:“哎,你现在没事吧?”张惠妹说:“我在休息啊。”她俩把张惠妹拉过来,让她听《我的幸福刚刚好》。她听后说:“这大合唱不错啊。”蔡健雅随后直接把她叫起来,说:“你进棚先去录去吧。”   那英站在后面迟疑:“哇,行吗?这还有版权的问题吧。”她跟张惠妹说,你就随便唱各种声音,怪怪的,不要让公司发现是谁的声音。最后张惠妹就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唱完了。
  一次,那英和蔡国庆一起去央视《旋转舞台》录《望春》二重唱。“导演是个女的,经常给我切特写,因为女导演喜欢小帅哥,那英是姑娘嘛,给那英切中景或者远景多了点。”录完以后,那英疑惑:“怎么看不见我的脸,怎么老是远景,净给你推特写呢。”那是那英第一次埋怨蔡国庆。
  她也喜欢帅哥。两人当年常一起录歌,那英经常买零食给蔡国庆,还开玩笑说:“要不咱俩试试呗?”可是蔡国庆却更喜欢那英性格安静、长相漂亮的姐姐那辛,“到最后谁和谁都没成。”那英至今也不避讳,甚至见到蔡国庆还会调侃:“蔡国庆,现在你后悔了吧?”蔡国庆回答:“后老悔了,不知道你现在能这么火啊!”
  蔡国庆也感受过那英特别温柔的一面。一次,两人一起去深圳演出。那个年代并不富裕,他们去了一个大市场买衣服,“买点港货,漂亮点的衣服回来可以当演出服。因为钱不够,所以我三四层楼噔噔噔跑一家,噔噔噔跑一家,货比三家,甚至货比十家,才决定到底买哪件衣服合适。”那英无怨无悔地全程陪着蔡国庆。
  “那次我突然觉得那英对我特别好。不像在北京,她老呵斥我,大嗓门,那次她乖乖的,站在你旁边看着你挑衣服、试衣服,还告诉你这件不行再换一件,突然觉得女孩子很细腻的情感,真心关爱你,真心希望你蔡国庆帅。可以为她喜爱的朋友,稳稳地跟着你,等着你去挑衣服。”

“谷家班”


  在“好声音”那英战队的battle阶段,那英的老师谷建芬亮相了。她站起身为那英的学员鼓掌,恍惚之间有时空穿梭的感觉。80岁高龄的谷建芬看到那英做着她当年做的事,充满感慨:“人类就是这样的,到了一定的氛围,自觉不自觉,也没有很多想法,就会觉得很感慨。”
  那天,谷建芬本是去参加那英的学员新专辑《向大师致敬:谷建芬》发布会。那英战队的10个学员,在她的辅导下唱谷建芬的10首歌。
  发布会结束,谷建芬准备离开。那英在台上“咬着我的耳朵说,谷老师,您要不然听两首歌再走吧”。谷建芬想,16名学员,“得要多长啊!”她回那英:“我还是走吧。”那英再三挽留:“那您少听两首。”
  最后,谷建芬随着女儿在观众席前方靠边处坐了下来。“本来想听完方便走的。”结果听那英说了几句致敬的话,就感慨起来:“看到后人沿着前人的步伐在走,我当然是很感慨。这比唱一首好歌更重要,歌唱得好不是出名挣钱,人生的期望才是真实。”
  谷建芬有了歌唱事业的第三代,“他们唱得好坏,这不是第一位的,但是隔代,我感受到他们唱我那个年代的歌,觉得非常幸运,要是再后十年,我就听不到了。人就是知足。”
  现在的那英,与谷建芬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蜕变过多次。最初是东北的一位朋友,给谷建芬带来一盒卡带,那英在里头唱了几首苏芮的歌。“当时听了盘,音响质量也不好,也没有看到本人,我不太好确定。”1988年,那英到北京参加全国阳光杯通俗歌曲比赛,谷建芬去看比赛后,决定考虑收那英为徒。她在那次比赛中获了金奖。
  谷建芬通知那英到她家来一趟。后来她又一想,那英的声音很难碰,大白嗓,大本嗓,声音没有韵味。很快她又说:“你搬我那个培训班去吧,就不再犹豫了。”那英和毛阿敏、李杰、孙楠成为同门。
  此后,谷建芬听说那英“炮轰”过她好几次,说:“谷老师偏心眼,好歌都给了毛阿敏,而且最坏,她让我试唱,好了以后再给毛阿敏。”当时的谷建芬觉得,一直从心底看好那英,但是唱她写的歌,总觉得没有毛阿敏入味。
  她也曾尝试为那英写一首歌《青青世界》,起初她以为这首歌那英能唱好。“但是现在来说,这首歌首先是调没有起好,确定的音域,对那英是一个困难,而且后半部一直在高音区。”谷建芬也一直在琢磨要给那英写一首适合她唱的歌。
  那英也留给谷建芬很多感动的瞬间。2010年,美国航空公司有个活动,谷建芬请几个学生去,叫了那英。那英没有告诉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把去台湾演出的事取消了。
  那英在电视里读到谷建芬写给她的一封短信:“那英:祝贺你,生活越来越精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告诉你,这是因为:你太傻。”
  读到最后3个字,那英哭了。
  谷建芬向《南方人物周刊》解释那3个字时说:“太精了做不成事,傻一点就无所求。她今天能做‘好声音’,就是因为她傻,她无所求,她认真去做每一件她觉得应该做的事,不是精打细算的那种人,她好就好在傻。”
  谷建芬说那英“傻”,也因为“那英跟谁相处都不防,她认真、直接、爽朗。不像现在的年轻人,着急成名,着急找大款,着急找大山,太精了,傻是老人的一种亲昵说法。”

  那英对谷建芬“傻”的理解是:“知道为什么你活得这么好吗?就是因为傻,难得糊涂。有的时候你什么都明白,就不一定开心。”
  蔡国庆也是在1988年的比赛中认识那英的。在北京中央民族乐团礼堂的总决赛后台,蔡国庆一眼就看到了那英,穿着一套绸缎小晚礼服,衣服到脖子下,“最特别的是,她戴了一顶帽子。”事后那英告诉他,是她姐姐那辛亲手给她缝的。
  蔡国庆没想到那英是东北人,“她在那个年代可真洋,一定是广州来的,靠近深圳那块来的,穿得这么飒,那么独一无二,跟别人不一样!”
  整个比赛,蔡国庆和那英在后台没说几句话,只是轮流上台唱歌。等到那英开口一唱,“我在侧幕边就觉得,她不红谁红啊!她不得第一谁得第一啊!”
  在谷建芬培训班时代,毛阿敏是当时人气最旺的。虽然他们两常相互挤兑,那英称,“从没有嫉妒过她,她只要是一带我出去玩,我就到处去炫耀。”那英会跟孙楠和解晓东说,一会儿毛阿敏带我出去啦。或者故意溜达到住在她隔壁的李杰房里,很骄傲地说:“一会毛阿敏带我去看节目!”等到晚上回来,那英就会被李杰暴打,“他就会捶着我骂:气死我了你,你气死我了!”   毛阿敏对那英的总结与老师谷建芬有几分相似:“是个特别热心肠的人,她唱歌那么多年,从来不搞阴谋诡计,很正直,完全是靠自己唱出来的,没有用过任何手段。这一点我觉得她挺牛的。”
  毛阿敏开演唱会时,因为没经验,去请教那英,那英让她一定要用提字器,“结果我就用了,果然真的很有用。”
  但这对姐妹还是偶尔会表现出嬉笑怒骂的状态,毛阿敏最近一次演唱会时,那英通过现场VCR笑毛阿敏不敢跳舞,“她笑我顺拐,她才顺拐哪,你看她演唱会什么时候跳过舞。”

主妇


  很“傻”的那英,被朋友认为做得最正确的人生选择是嫁给了同样有点傻气的孟桐。
  那英和闺蜜们聚会时,孟桐总在一边默默看着一群女人张牙舞爪,像有定海神针一样定定地坐着听,使劲点头。那英要是出了各种“幺蛾子”,孟桐仍然在一边默默欣赏,“特别稳,稳得像一个秤砣一样,只有像秤砣这样的男人,才能拽得住这样一个神经兮兮的女人。”
  孟桐和那英是多年好友,2004年前后,两人确立恋人关系,并在加拿大秘密举行了婚礼。与高峰那段长达10年的恋情,带给那英过多的硝烟和风波,“或许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有一段你躲不开的坎坷。”
  2007年,那英生下与老公孟桐的女儿苹果,开始享受儿女成双的幸福。“孩子带来的快乐远远大于其他。”
  刚生下苹果不久,那英常常抱着孩子在屋里瞎耍,边唱边走,女儿的手在她怀里一颠一颠,嘴里却不停喊着:爸爸,爸爸。
  在李静的印象中,那英是歌坛大姐大,什么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但在孩子面前,却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人。“身子不是直的,永远是半弯的,星座上升到处女以后,就变得特别事儿。”
  那英小时候,“是被父母骂出来的,所以有点中了邪了,挨打、挨骂。有时专门掐大腿根里帘,那个疼!”现在那英虽然不敢掐孩子,却继承了父母的“嘚吧嘚吧,一会儿不能碰这个,一会不能碰那个,对他们有10条的约束,他们能完成3条,剩下那7条我就自己模棱两可地过了。我不是一个特别一板一眼的母亲,有的时候极其没有原则,瞎叨叨”。
  那英是跟孩子一起成长的。“自己做任何事情,开始变得有责任心。对待每一次接的工作,我都一板一眼。”之前的20年中,那英觉得每天都稀里糊涂的,因为自己有好天赋,有副好嗓子。
  她认为的成熟从苹果的降生开始。“对各个方面的细节要求高了,我也纳闷,我怎么现在这么细心呢。我以前不是。我希望自己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工作,会影响到孩子,让他们做事情也严谨认真。”
  高兴与苹果的性格并不相似,“妹妹比较狡猾,哥哥比较傻,不动脑子,傻玩。”妹妹有时跟哥哥耍点心眼,为了抢吃的,说:“哥哥,妈妈叫你呢。”高兴就跑过去问:“妈妈你找我呢?”另一边,吃的就没了。
  那英叮嘱高兴:在超市里,不要再喊我名字。高兴依然我行我素,跟人打招呼,拍拍人家说:“她是我妈,我妈叫那英。”对方就特别尴尬地“哦哦哦”。
  苹果则经常在超市里头,跟在她身后喊:“那姐!”那英常常被两个孩子斗得气急败坏。“他们在这个阶段,我摁住了这个,摁不住那个。”
  虽然那英反复跟孩子说:“无论大家怎么喜欢你妈妈,你们也别再嘚瑟了!”但是一坐在观众席看那英演唱会,他倆就故意一问一答地说:“我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呀!”说完看看前面的人有没有看他们。
  一次,演唱会结束,孩子们在后台听说那英不能跟他们一起回家,因为要跟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开庆功宴。他俩就说:“那好吧,既然不让我们去,那我们在家给她办一个庆功宴。”第二天,两个孩子真的在家为那英包饺子开庆功宴。那英觉得,这才是她能想到最温馨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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