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吴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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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7月24日,刚从燕京大学西语系毕业的吴兴华在给同学宋淇的信里写道:“我明天就回家了,以后你写信到我家最好,地址是:东单西裱褙胡同廿四号。”
  
  2016年5月,我拿着手机,看着电子地图,在北京城里寻找东单西裱褙胡同。在热闹的长安街旁,巨大的高楼下边,我没找到“西裱褙胡同廿四号”,但找到了“23号”。“23号”是一个四合院,里边是于谦祠。大门紧锁。这里已经有十多年没对外开放了。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这里。院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存在着,像是穿越而来。
  于谦祠当年是杭州会馆的一部分。于谦是杭州人。明英宗正统十四年发生“土木之变”。兵部尚书于谦指挥了北京保卫战,挫败敌军,使其退出关外,大明江山得以保存。
  吴兴华的父亲是杭州人,母亲是绍兴人。一家人原本生活得不错,但抗战中,北京沦陷,父母相继病逝。吴家人向杭州会馆申请到了狭小的房子,住了进去。
  也许你要问,吴兴华是谁?
  这么说吧,1986年,曾在燕京大学执教的学者哈罗德·谢迪克重访燕园时,这样提及当年教过的学生吴兴华:“他(吴兴华)是我在燕京教过的学生中,文学才华最高的一位,足以和我在康奈尔大学教过的学生哈罗德·布鲁姆相匹敌。”哈罗德·布魯姆是耶鲁大学教授,西方最重要的文学批评家之一。
  苦中作乐
  “胡同已经没有了,但那座小楼还在。”这是吴兴华弟弟吴言记忆里的杭州会馆。此地留下的建筑大抵跟当年差不多,但周围环境已经巨变。于谦祠旁边是农业银行,吴言的一个女儿在那里工作。
  吴言几次拿起笔来,想写一些关于三哥吴兴华的事,却都作罢了。他觉得,三哥的学术成就和思想,他都不够了解。“我是没有资格去写他的。”可是,当吴言看到三哥的女儿和自己的女儿通信时,说起家人那些模糊的往事,他心里感到难过,觉得应该写一写自己的三哥,写一写那些快要被遗忘的时光。
  我在北京的一个部队大院里见到了88岁的吴言。他把我带到了过去。
  吴兴华比吴言大八岁。“三哥自幼聪颖好学,理解力和记忆力都是超群的。”吴兴华的中文和英文在班里是最好的,数理化也很好。他五岁上学,连续跳级,考入燕京大学时还不满16岁。
  吴兴华有读书过目不忘的本领。书架上的诗集,他背得烂熟,谁只要读出一句,他就可以背诵全篇。“我要不是他弟弟,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他的记忆力太惊人了,我已经88岁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记忆力比他好的人。”
  酷爱诗文的吴兴华,曾把家里的兄弟姐妹组成诗社,每人定期都要交自己的代表作,汇成诗集。“我用过一个笔名,叫‘杨家帆’,就是在家庭刊物里用的。”吴言说。
  
  考入燕京大学后,吴兴华住校,放假才回家。在吴言的记忆里,有一年冬天,吴兴华没有按时回家,家人十分焦急地等待着。吴言和五姐突发奇想,偷跑到门外去拉门铃。铃一响,院里便欢呼起来。“兄弟姐妹们争先恐后跑来开门,母亲穿一件灰色的棉袍,也紧步跟在后边。开门后看见只有我俩,兄姐们七嘴八舌地大骂,母亲没讲什么,但眼中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三哥很快回来了,听到大家讲述后,放声大笑。”吴言说,“那是我家最幸福、最欢乐的时刻。但噩运很快也降临了。”
  父母相继病逝后,他们住到了杭州会馆。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燕京大学被封校,留校任教的吴兴华回到了杭州会馆,兄弟姐妹再次相聚时,世间况味已完全不同。“那是最黑暗的几年,而我们又有着不同于一般家庭的特殊困难。祖母八十多岁,住在一起的七个孩子中,五姐和我只有十三四岁,全家八口挤在一起,几乎喘不过气来。晚间,三哥怕影响弟妹睡眠,总是在两个院落间的过道里摆一张躺椅,除了冬天外,他整夜在那里读书、休息。有时,我们深夜醒来,常能望见过道里一盏台灯的微弱光亮。那时我们吃不上正经粮食,只有日本人配给的混合面,那是由豆饼、花生皮、树皮等混合研磨的粉面。三哥和我们一样,一边啃窝头,一边看书。”
  在吴言的记忆里,从太平洋战争到日本投降,是吴兴华和家里弟妹们接触最多的一段时间。他们在一起看书、写诗、讨论问题。吴言的五姐写过一首诗,得到了吴兴华的赞扬——“忆昔当垂髫,无忧终日嬉。家人聚一堂,欢歌奏竹丝。呀呀父执前,学唱咏怀诗。何期父母逝,复与兄姐离。寄居依亲戚,拘谨寡言辞。一夜弦歌响,起听有所思。星月照邻院,荧寒异儿时。忽然曲声止,唏嘘难自持。岂徒哀身世,兼为歌者悲。欢娱去不返,流年逝若飞。方看春草生,瞬息秋草萎。从此愁如草,交纠无尽期。”
  苦中作乐,相濡以沫的生活并未持续多长时间。“老祖母去世后,三姐得了肺结核。不久,五姐、四哥也倒下了,两姐先后病故,四哥病到1960年代去世。”吴言说。
  吴兴华深受打击,变得消沉,自己也受到结核病的感染,虽没继续恶化,但也失掉出国读书的机会。“他(吴兴华)考取了奖学金,原本要追随谢迪克读硕士,然后入哈佛。”
  1945年,周煦良就认为吴兴华“可能是一个继往开来的人”。他评论吴兴华在1937年发表的一首长诗《森林的沉默》,“就意象的丰富、文字的清新、節奏的熟谙而言,令人绝想不到作者只是16岁的青年。”
  
  仍然等待着东风吹送下暮潮
  陌生的门前几次停驻过兰桡
  江南一夜的春雨,乌桕千万树
  你家是对着秦淮第几座长桥
  吴兴华对自己的诗歌追求存在着纠结:“我徒然的运斤?削着言辞和意象,结果不能复产出理想的十分之一;因为我不过是一个做梦的人,日夜游荡在缓变的梦里,而不能指示给他人我奇异的梦。……可是现在我醒了,我听见窗外卖花女熟悉的喉音,而惊觉自己还是在这劳苦的世界里。”   对吴兴华诗歌写作影响最大的也许是里尔克。他曾翻译《里尔克诗选》,对里尔克诗歌的选译体现了他的文艺思想。北京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张泉对此做过研究。他发现,吴兴华选译了里尔克《画册集》第二部第二卷中的《乞丐的歌》,并且作了題解:它是《声音——九首诗和一篇序曲》里的一首,写于巴黎。“这一组诗系描写贫穷与不幸者的心理,因此在里尔克作品中占有着特别的地位。”张泉举的另一个例子是,吴兴华从新诗甲乙集中选译了20首诗,唯独没有译介被认为是里尔克重要代表作的《豹》。“吴兴华更留意里尔克的积极方面。”
  吴兴华是一个关心时代的人。有一年春节,吴家小孩每人得到一个银元作为压岁钱。“吴兴华建议大家把钱都捐给马占山的抗日义勇军。”吴言说。
  瘦弱的吴兴华在崇德中学读书时,常受到一些同学的欺侮。一个叫孙以宽的同学出来保护他,两人成了好友。但后来产生了分歧,孙以宽认为只有蒋介石才能把中国建成强国,吴兴华难以认同这样的观点。吴兴华那时候参加了民族解放先锋队。两人之后再不来往。吴兴华和孙以宽的弟弟孙以亮关系倒是一直很好。孙以亮是吴兴华在燕京大学的室友,后来成为了著名演员,他以“孙道临”的名字为世人所知。
  燕京大学被封校后,吴兴华进入北京的中法汉学研究所工作,另外做一些家教,补贴家用。
  陈布雷的女儿陈琏曾是吴兴华的学生。陈琏当时在北京贝满中学当老师,想提高英语水平,经人介绍,吴兴华做了她的家庭教师。陈布雷是国民党的“文胆”,蒋介石的“心腹”,陈琏却瞒着父亲,悄悄地加入了共产党。1947年,陈琏与丈夫袁永熙在北京被捕,解赴南京,在陈布雷的疏通下,蒋介石才准予释放。陈布雷在1948年自杀。
  国共内战时期,吴言和吴兴华都参加过学生运动。“那时候,参加学生运动,大家互相不问家里是做什么的。许多人其实是国民党大官的子女,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家庭,投入到这些运动中。电视剧《北平无战事》讲了当年我们北平的这拨学生。”
  吴言原本在辅仁大学历史系上学,大二的时候,他从北京去了解放区,在那里,他把自己的本名“吴兴邦”改为“吴言”。当他再次回到北京时,是作为摩托化步兵的一员,在天安门前接受检阅,这是1949年的开国大典。
  暴风雨之前
  
  1949年之后,吴言和吴兴华见面也不多。他们常常通信。“有一次,他在信中说,几代人想报效国家、民族,都没有机会,我们好好工作吧。”1956年,吴兴华把一套珍藏的线装《资治通鉴》寄给了吴言。“往事历历在目,虽然都是些平凡琐碎的事,我却无法忘掉,这对我的一生都有着影响。”
  吴兴华的好友宋淇去了香港。1952年1月17日,身在北京的吴兴华在给宋淇的信里写道:
  此地现在正全力的肃清贪污、浪费及官僚主义,已形成大运动。
  我本来也有去“参观”土改的可能,但国家因财政困难,已大大减削了名额。
  我的女友已去参加土改。她本来是一个彻头彻尾只会享乐和玩的孩子,现在来信也大有进步。可见那一场经验是极动人的。革命就好像是一个大熔炉,良非虚言。她今夏即将毕业,所以我们今夏可能就要讲到终身大事。
  在下一封寄往香港的信里,吴兴华告知了自己和妻子谢蔚英的婚讯,并附上照片两张。
  在北京双井附近的社科院宿舍楼里,我见到了谢蔚英。
  “我与兴华相识于 1949 年,我是他英文班的学生,当时常常为了我迟交作文而在下课时想溜号而被他逮住。当时我是个爱玩活跃的人,后面也总有一群拜倒的人,但后来我和兴华的感情与日俱增,原因是他始终对我坚贞不二,而且我极为敬佩他的为人和他的学问。”谢蔚英是广东人,在香港长大,1952 年毕业前曾想回香港工作,连介绍信都开好了。在吴兴华的坚持下,他们留在了北京。
  北大、清华、燕京三校的一些院系合并之后,吴兴华出任北大西语系副主任及英语教研室主任。他此时不过三十出头。
  吴兴华的才华继续惊讶着世人。“兴华除了中外文学,对中外历史亦十分精通,他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当时北大历史系邓之诚老教授对他最为器重,每遇历史上的难题,总把他找去一同切磋,兴华也每每能说出某人、某时代及出处。”谢蔚英说。
  宋淇回忆跟吴兴华切磋学问,“像虬髯客遇上李世民,怎样追也望尘莫及。”吴兴华没有出过国,可他不但精通英语,法、德、意等语言一学便会,全班第一,还能阅读拉丁文和古希腊文。
  他曾在信里跟宋淇说,不论是英、法、德、意哪一种语言,只要是好诗,别人一提起,他便能立即说出它形式上的细节、内容的好坏,否则他便回家再念十年书。
  吴兴华被认为是钱锺书式的人物。他对钱锺书极钦佩,而一向被认为傲慢的钱锺书在出新书之前,也会找他切磋。吴兴华在给宋淇的信里,提到钱锺书时,写过这么一段:
  前几天,我又翻了一遍钱锺书先生的杂感集,里面哪管多细小的题目,都是援引浩博,论断警辟,使我不胜钦佩。可惜我此时局促在北方,不能踵門求教,请你若见到他时,代我转致倾慕之意。近来我总没心念英文,也找不到一个有点脑筋的谈谈英美文学,此地大部分号称主修英文的人,等毕业了,关于整个世界文学的智识,还赶不上我们大一的时代。
  这段话说明了吴兴华跟钱锺书的关系,也看出吴兴华不大瞧得上当时的英美文学研究者。信中所指的《杂感集》,就是《谈艺录》的初稿。
  “钱锺书最早出《谈艺录》的时候,我父亲给他提了许多建议,他们就是那样认识的。”吴同说,“他们后来都曾经在北大西语系工作。我妈妈在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工作,钱锺书后来到了社科院,跟我妈妈又成了同事。钱锺书家跟我们家一直保持着联系,原因之一就是钱锺书跟我爸爸在学术上谈得来。”   
  有一段时间,钱吴两家人是邻居。那时候,楊绛正在翻译《堂吉诃德》,吴同还帮她抄过书稿。“那时候,我老去她家,抄完书稿后,她就老和我聊天。在谈到我爸爸和钱锺书的关系时,她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她说,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这是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她觉得,我的父亲和钱锺书是知音。”
  天才的悲剧
  在吴同的记忆里,上小学的时候,每次回到家里,吴兴华总是坐在那儿看书。她喜欢给自己的父亲念书的段落和自己写的作文。“我爸爸在那儿看书,我就在那儿大声朗诵,朗诵完了我就说,我念的你都没有听见。他说,我听见了,要不要给你重复一遍。我说,好。然后,他就几乎能一字不差地给我念出来。”
  随着吴兴华在北大被划成右派,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被打破了。“我小的时候住在中关园,中关园是北大教职工的宿舍,经常会有人来骂我们,骂粗话,骂得很难听。我上的是北大附小,也会因此被欺负,我告诉我爸,我爸总是跟我说,唉,躲开一点,不要跟他们吵。我爸被划成右派以后,自己的亲人受到欺凌,这是让他最难过的一点。”
  之所以被划成右派,是因为他在北大曾批评:为何英美文学教学研究要用苏联的方法?被划为右派后,吴兴华被取消了授课和发表论著的资格。可是,有眼光有学识的人还是不断地找他。在此期间,他校译了朱生豪的《莎士比亚全集》, 为杨宪益校订《儒林外史》译稿,为罗念生校对文稿,为李健吾翻译了拉丁及希腊文戏剧理论……
  几年之后,1962年,批判苏联教学法的吴兴华被摘掉了“右派”的帽子。
  吴兴华曾对谢蔚英说,40岁前是他苦读的准备阶段,40岁后他有不少雄心壮志,要着手一一完成。被摘掉“右派”帽子后,吴兴华开始了他的两项大计划。
  一个计划是,根据意大利原文翻译《神曲》。
  另一个计划是,写一部以柳宗元为主角的历史题材小说《他死在柳州》。他对谢蔚英说,闭上眼睛,一幅唐代景象呈现在我眼前,风俗习惯,衣着打扮,人来人往,宛如置身其中。
  这两个雄伟的计划只开始了一小半,“文革”开始了。“为了怕人说‘含沙射影、恶毒攻击’,他忍痛烧毁书稿,只经我偷偷留下一小章节他译的但丁《神曲》。”谢蔚英说。
  吴兴华以前所有的“罪名”重新被提起,各种大字报贴满了他的家门。
  吴同像讲述眼前发生的事情一般回忆了1966年的8月2日。
  我爸爸这个人记书里的东西记得那么好,但是生活中的事他永远记不住。他永远记不住什么东西放哪儿。我小的时候,他骑自行车上班。我差不多每天早上都要帮他找车钥匙。他每次回家,把车钥匙随便一放,然后就忘了。我跟他说过好多次,爸爸,你进屋以后,有个小桌子在门的那儿,你就放那儿,但他还是乱放。8月2号那天,我们家被大字报糊满了。那时候学校不上课了,但系里让他去一趟。他要骑车出门,车钥匙又不知道放哪了,我就幫他找车钥匙。找到以后,我把钥匙给他。他就跟我说,如果万一我有什么事的话,希望你能照顾好你妈妈和你妹妹。我妈妈那时候37岁,妹妹5岁。他这么一说,我就哭了。我看我爸爸很难过,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拿了钥匙,骑车就走了。
  8月2号中午大概下午1点的时候,北大西语系的杨周翰来敲我们家门,他说,你爸爸出事了,现在在北大校医院。那时候,我妈妈在城里的社科院上班,当时也没有电话什么的,没法通知她。我们住在北大,我就跑到校医院。我看到了爸爸,他就被扔在走廊里头。我怎么叫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等我妈来到医院的时候,爸爸的脸都发黑了,人都变色了。后来,他被送到了北医三院,然后,就没有后来了,我失去了爸爸。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特别热。
  吴兴华的具体死因至今成谜。
  遥远的美好时光
  父亲去世三年后,吴同去了北大荒。她只带了两本书,一本是《三国演义》,一本是《三言二拍》。到了那里,别人说,来了这里,你还念什么书,那两本书也给烧了。
  九年之后,吴同回到北京。那时候吴兴华还没有平反,吴同没有像其他北大西语系的家属那样被照顾进系里工作。她进入乳胶厂,做了一名工人。1979年考上北京外国语学院。1983年毕业后,她考了GRE、TOEFL,拿到了奖学金,出国留学。之后,她就一直留在美国。
  这一天,吴同在北京双井的家里整理东西,准备搭乘下午的航班,飞回美国。她现在美国霍普金斯大学教英文写作。她觉得美国孩子的写作是一塌糊涂,错误百出,跟许多中国学生没法比,更不用说自己父亲那一代人。“小时候,父亲教过我英文,但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学英文,我爸爸好像就是希望我小时候特别快乐,你愿意学就学,愿意玩就玩。”那样的快乐时光,在吴同的回忆里太短暂了。
  谢蔚英会回想起遥远的美好时光。“兴华看起来是个手不释卷的书呆子,但事实上他对生活也充满情趣,小有音乐天赋,他的男中音未经培训,但唱起来很动听,音色很准,我俩在谈恋爱时,他总给我讲故事和一起唱歌,有两首我俩最喜欢的歌,一首是Danny Boy,另一首是In the Gloaming。”谢蔚英说,“两首歌皆为暗喻一鬼魂在对他心爱的人而唱, 真不知在当时,冥冥中是否有此暗示? ”
  吴兴华的小女儿吴双如今也生活在美国,她一直喜欢中英文写作。谢蔚英曾读到过吴双的一篇仿莲波体的戏作,她觉得,吴兴华的事业后继有人了。这篇文字的其中几句是:
  When will I see you again
  期何期兮 翩影天降
  When will the sky start to rain
  盼何日兮 细雨清扬
  When will the stars start to shine
  待何夕兮 星耀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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