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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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段时间我遇上了一件离奇的事:我养的一只兔子离家出走了,临走时还拨打了我的小灵通跟我道别。
  那只兔子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它的皮毛是灰色的。两个月前,朋友把刚出生不久的它和另外一只白兔子提到我家,说是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当即欢呼:“好耶!小兔子变大兔子,大兔子又生小兔子,这么一来,我就会有一大帮的兔子,到时就可以开一家养兔场了!”
  朋友笑得前俯后仰,“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傻啦,这两只兔子都是母的,怎么生小兔子?”
  两只都是母的?我拎起装兔子的笼子上看下瞅,顿感大失所望。而笼子中的兔子呢,大概以为它们的新主人有什么不良企图吧,竟然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我,我用手指逗了逗它们,它们却抖得更加厉害了,我只好暂时放弃和它们交流的念头。
  我家住在一个农业还没完全退化的小镇上。四五年前,我爸曾经养过鸽子,竹条编的鸽舍却还在屋檐下挂着,现在正好可以把它卸下来,修一修用来养兔子。我爸妈都是纺织厂工人,平时总是加班,因此给兔子打草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一开始,我的兴致很高,每天一放学就挽着个菜篮子到河边去。但两星期过后,我终于厌烦了这项工作,甚至开始庆幸这两只兔子都是母的,要是一公一母,那我可就惨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兔慢慢长大了,跟我也逐渐熟悉起来,一听到我的脚步声就直起身子,等着我给它们喂食。心情好的时候,我就一边哼歌一边把草亲手递到它们的嘴边。两只小兔子似乎也挺愿意和我亲近,总是争先恐后地把头挤过来。我喜欢它们的豁嘴巴触碰我手掌心的那种感觉,软软的,很舒服,很温馨。
  刚来的时候,两只兔子一样大,两个月之后,灰兔却足足比白兔大了一号。对于两只兔子,我是一样疼爱的。不过,由于白兔比较瘦弱,因此,我花在它身上的心思自然要比花在灰兔身上的要多。给灰兔喂食,我最多只用手指摸摸它的下巴,逗逗它;给白兔喂食的时候,我却总免不了要轻抚着它的额头念叨几句:“小白,你要多吃一点哦!你看人家小灰,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大,可现在已经比你胖多了!你也要加油,要不然台风来了说不定会把你刮跑哦!”而白兔呢,总是乖巧地用它的豁嘴巴蹭我手掌,那神情仿佛在说:“放心好了,主人,我一定会加油的。”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自己在对两只小兔的态度上有什么偏倚。白兔弱,需要更多关爱,在我看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如果灰兔比白兔瘦弱,毫无疑问,我将会在灰兔身上倾注更多热情。我无法听懂兔子的语言,所以,对于后来灰兔的离家出走,我除了惊讶,根本就不能再表示点别的什么。
  让我好好想想灰兔离家出走的来龙去脉:那天放学,我打草回来,给两只兔子喂食,期间,我的小灵通响了,我一看号码,是送我兔子的那位朋友打来的。小灵通的信号在屋里不好,我只好跑到外面去。我接完电话回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兔舍里,灰兔和白兔正在激烈地扭打,草被抛洒得到处都是!
  我愣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白兔因体力不支被灰兔压在身下,发出凄厉的叫声,我才想到我有责任制止这场斗殴。“小灰!住手!”我厉声呵斥。灰兔抬起它那晶亮的眼睛,看了看我,但并没有马上从白兔身上移开身子。“你在干什么!我叫你赶紧住手!”我快步走到兔舍前,对着灰兔就是一掌。同时,我注意到白兔的嘴唇上有一些血迹,搂起来再仔细看看,原来是嘴唇破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对着灰兔就是一顿臭骂:“小灰!你搞什么!你比小白大那么多,就不会让一下?小白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再低头看白兔,只见它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由地抚摸起它的脊背:“小白不怕,小白不怕,没事了……”放下白兔的时候,我还意味深长地瞪了灰兔一眼。
  接下来就发生了灰兔给我打电话的事。当天晚上,我忙着看英格兰和厄瓜多尔的足球比赛,看到很晚,迷迷糊糊刚睡下不久,就被放在床角的小灵通吵醒。这么晚谁会打电话来?我含糊不清地抱怨着,“喂!你好。”
  “你好,主人。是我!小灰。”电话里传出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女生的声音。
  “主人?小灰?我不认识叫小灰的女孩子啊,你打错了吧?”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我没打错。主人,我是小灰啊!”
  “小灰?”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到自己脑袋很沉,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是啊!我是你养的兔子小灰。”
  我养的兔子小灰?兔子小灰给我打电话?——虽然困得不行,眼皮没办法睁开,但我听到这儿还是乐了,确信自己正在做一场荒唐的梦。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虽然确定是梦,但好奇心还是使我继续问道。
  “是这样,小灰特地来和主人道别,想离家出走一段时间。”
  “离家出走?为什么?”
  “主人知道。”女生的声音里开始有了一丝哭腔,“主人什么事情都宠着小白,根本就不喜欢小灰,所以小灰想离开,免得讨主人厌……”
  “我不讨厌你啊。我对你跟对小白是一样的。”我轻轻纠正道。
  “怎么一样?下午明明是小白有错在先,可是你却不骂小白,只骂小灰!”
  “下午是你不对啊!小白都给你咬伤了!”
  “我才没有咬伤它,是它看见主人进来,为博取同情自己磕破的,而且明明是它先骂我胖得像头猪,先动手打我的。”
  “这个……这个?有这回事?”
  “骗主人小灰就不是兔子!”电话那头激愤地说,“小白仗着你对它的宠爱,欺负小灰早就不止一回两回了,因为它清楚,它个子比较小,和小灰争斗主人在没弄清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一定会站在它那边!要我长期跟小白这样居心险恶的家伙住同一个宿舍,我真没有办法忍受,所以决定要离家出走!”
  “别这样!事情不一定非要离家出走才能够解决。我会调查的,如果小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会给你作主。”
  “主人根本都听不懂兔子的语言,怎么为小灰作主?而且,小白的狡猾程度远远超出主人的想象。知道今天晚上小灰为什么可以给主人打电话吗?因为宠物们每年都会有5分钟与它的主人在梦里沟通的时间,小白知道小灰和主人在梦里沟通的时间就在最近,所以以后它一定会有所收敛,到时主人根本就抓不到它的把柄,又怎么给小灰作主呢?”这时电话里传出了短促的嘟嘟嘟声,“好了,主人,小灰走了哦,主人你多保重!”
  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嘟嘟嘟的声音却逐渐变大,让我头晕脑涨,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眠中,突然听到我妈大叫:“怀秋!快起来!你的兔子不见了一只!”
  我听了赶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拖鞋都顾不得穿,跑到兔舍旁一看,可不是,鸽舍改成的兔舍底部已经被咬出一个碗口大的洞,透过洞口,可以看见白兔在里面蜷缩成一团,像朋友刚刚把它送给我时一样瑟瑟发抖。
  小灰?!
  我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回房间,拿起我放在床头的小灵通翻出通话记录来看,在那里我看到了一组奇怪的电话号码,是由七个蔬菜图案组成的,呈这样的顺序排列:
  胡萝卜·胡萝卜·芹菜·黄瓜·白菜·莴笋·胡萝卜……
  我按了回拨键,电话里却传出电信小姐甜腻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把小灵通往床上一扔,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我妈拦住我说:“你去哪啊?七点多了,还不吃了饭上学去?”我说:“你先帮我盛饭!我得先去把灰兔找回来再说,它就这样跑出去,要是遇上猎狗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发稿/赵菱 tianxie101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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