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巴结老师“巴成”情人:女教师惨死谁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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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6月20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裁定了一起故意杀人案,被告人凌志远被核准死缓。至此,这起震惊闽北的学生家长残杀老师、并将其毁容抛尸的恶性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在人们的观念里,老师对于孩子的学业、前途,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对老师尊敬有加,甚至将老师视为“贵人”。可是,凌志远怎会对儿子的班主任老师痛下杀手?近日,本刊记者在检察机关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前往被告人服刑的监狱详细采访,最终揭开了这桩血案背后的故事——
  讨好儿子班主任小老板和女老师合资炒房
  凌志远,1967年出生于福建省南平市浦城县,1995年与同乡梁琴结婚,两年后,儿子凌辉出生。1999年初,凌志远到上海经商,从事建材批发生意。经过几年打拼,他赚得了数百万资产。
  转眼到了2004年7月,凌辉即将上小学了。考虑到孩子的学业,凌志远把上海的店面转让,回到浦城老家,在县城经营起一家副食品批发部。虽然生意繁忙,但凌志远还是很重视儿子的学习,每天接送上学,亲自辅导作业。
  2005年2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凌志远的表哥宴请上初一的女儿的任课老师和学校领导,让他作陪。饭桌上,表哥不仅对老师们殷勤备至,还给每个人送了一份厚礼。最后,他委婉地暗示老师:女儿想进校学生会。
  凌志远有些不解,送走老师后,他问表哥:“你有必要给老师送这么重的礼吗?孩子只要表现好、能力强,还怕老师不给她机会进学生会?”表哥一脸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在的家长都这样,你不这样做,老师怎么会对你孩子好?而且,我女儿一心想进校学生会,我不给老师表示一下怎么行?”
  凌志远颇有些不以为然。一周后,表哥的女儿到他家来玩,兴奋地告诉他:“我当上了校学生会的文娱委员了!同学们都羡慕死了!”凌志华的心被触动了——送礼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转眼到了2005年4月中旬,凌志远听说儿子班上有好些同学一年级上学期就入队了,儿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当他询问儿子时,儿子理直气壮地说:“他们的爸爸妈妈都给老师送花,他们肯定会有红领巾啊!”
  儿子的话虽然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但不难听出,家长给老师送礼都是公开的事了。此时,凌志远又想到表哥的话,这才醒悟自己以前太傻了。为了宝贝儿子,他决定在老师身上多下点功夫。
  五一节快到了,凌志远打算给儿子的班主任老师送一份礼物。凭着在生意场上的经验,他知道如果自己像别的家长那样送花,肯定引不起老师的重视。要让班主任对自己的孩子另眼相看,礼物就得有点“冲击力”。
  凌辉的班主任名叫赵媛英。时年34岁的赵媛英,家住福建省浦城县城关镇,其夫刘毅斌在上海做生意,家中长年只有赵媛英和女儿刘丹丹两人。凌志远知道,女人都喜欢化妆品,于是,他趁出差福州之际,花2000元买了一套“资生堂”高档化妆品,让儿子送给班主任。果然,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赵媛英的电话,说他不该送那么贵重的礼物,还客气地说要还给他。
  这是儿子上学后,凌志远第一次接到老师的电话,他心中暗喜,赶紧解释说朋友的妻子在代理这个化妆品,内部价格比较优惠;他还说,如果赵媛英真要退回来,那就太见外了。赵媛英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下不为例了。”接着,两人自然地聊到凌辉在学校的情况,凌志远便趁机问她,儿子是不是表现不好,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当上少先队员。没想到,赵媛英却夸赞凌辉近来表现不错,下一批少先队员的名额里就有他。五一过后,凌辉果然如愿当上了少先队员。看着儿子高兴得又蹦又跳,凌志远更加坚信表哥的话没错——要让孩子得到老师照顾,家长还真得在背后做点工作。
  尝到甜头之后,教师节、国庆、元旦、春节……一切大小节日凌志远从不放过,总会给赵媛英送礼物或请她吃饭,两人渐渐熟悉起来。让凌志远欣喜的效果也很快显现出来:儿子在班上当上了体育委员,期末评三好学生也总是榜上有名。更重要的是,有了老师的鼓励和照顾,儿子的小脸上天天都挂满了笑容,人变得自信开朗了,学习也自觉了许多。凌志远很得意,心想,看来自己这步棋真的走对了!
  2006年10月初,趁着国庆假期,凌志远再次请赵媛英等几位老师吃饭。饭后,他开着自己的北京现代越野车送老师们回家,赵媛英羡慕地说:“在我们这小县城,这么好的私家车很少见啊!”“以后你需要用车就打个招呼,我随叫随到!”凌志远随口回答她。
  几天后,赵媛英的一个在南平市上班的同学去武夷山玩,绕道来浦城看望她。岂料第二天下午4点多,同学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家里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去,可此时已没有客车去南平了。赵媛英试着给凌志远打电话请他帮忙,凌志远二话没说,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开车将赵媛英的同学送回了南平。
  这件事让赵媛英对凌志远心生感激。同时,在交往中,她发现凌志远不但出手大方,还很有经商头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她的丈夫虽然也在做生意,却并没有赚到什么钱,这让她非常郁闷。赵媛英发现身边有很多老师都在与人合资做生意——要么开餐馆,要么开超市,她心里也痒痒的,不禁萌生了拉拢凌志远,借他的关系做点生意赚钱的念头。
  2007年春节期间,凌志远打电话给赵媛英拜年。赵媛英特意告诉他:“我们学校每一届小学毕业生升初中,都有5个由班主任和学校领导推荐上重点中学的名额。凌辉最近进步很大,等他升到毕业班时,我会尽量推荐他。”
  让孩子上重点中学是每个学生家长的梦想,听了赵媛英的话,凌志远自然感激不尽。那之后,他对赵媛英更是极力讨好。2007年5月初的一天,凌志远又请赵媛英吃饭。席间,赵媛英故意感慨教师工资待遇低,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有生意头脑,看看有没有能赚钱的生意,也让我赚一点。”
  凌志远想了想,说:“现在房价涨得很快,我有几个朋友炒房赚了不少钱。如果你想投资做生意,还不如炒房。”赵媛英有些动心,说:“我知道炒房肯定能赚,可投入太大了,我哪有那么多钱?”“如果你真想炒房,我就尽力支持你,我们一起合作!”凌志远连忙说。
  凌志远心里打着小算盘:与赵媛英合伙炒房,让她多得点好处,她自然会感激回报自己,推荐儿子上重点中学。而赵媛英一心想赚钱,更是求之不得,两人一拍即合。2007年9月初,两人选中了位于县城商业街附近的一套三层楼的别墅,赵媛英出资16万元,凌志远出资30万元,一次性付清了全款。两人商定,等房子升值后转手,按投资比例分成。
  炒房炒成婚外情私情暴露引发房产纷争
  与凌志远合伙投资房产的事情,赵媛英曾向丈夫透露过,可刘毅斌明确表示反对—— 一方面,他认为炒房和炒股一样存在风险;另一方面,为人正直的他不希望妻子和学生家长发生金钱方面的联系。他正告妻子:“你是个老师,不要跟学生家长走得太近,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赵媛英却不以为然,还不屑地说:“你就是太死脑筋了才赚不到钱!”
  赵媛英把家里可以挪用的积蓄拿出来后,又向妹妹借了4万元钱。妹妹提醒她说:“那么一大笔投资,你可要小心,别被人坑了!”妹妹的提醒让赵媛英多了一个心眼,于是,买下房子后,她一声不吭地把购房合同和所有收据、发票都收到自己手上。
  赵媛英这么做,凌志远心里多少有些想法。但为了儿子,他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而自从合伙买房以后,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两人见面的时间更多了,话题也从凌志远的儿子转向了各自的生活。赵媛英是个漂亮女人,凌志远原本一直把她当做儿子的老师来“仰视”、尊重,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可自从两人成为“合作伙伴”,特别是发现赵媛英在金钱上如此计较、贪婪后,凌志远心中那份神圣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觉得赵媛英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男人的色心也就开始蠢蠢欲动。而赵媛英的丈夫长期在外,自然也觉得寂寞。日子一久,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暧昧起来。
  2007年12月初的一天,赵媛英去南平市参加教师培训班,正好凌志远也去南平办事。那天晚上,身在异地的两人一起吃完饭,来到宾馆聊天,很“自然”地相拥在一起……
  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旦突破就难以遏制。回到浦城后,两人便经常幽会。凌志远暗自得意,觉得赵媛英在利益和感情两方面都被自己“套牢”了,如此一来,还怕她不对自己的儿子更好?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很快引起凌志远的妻子梁琴的怀疑。2008年4月30日晚,凌志远正与妻子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接到赵媛英打来的电话。他看了妻子一眼,马上闪到阳台上接听。梁琴顿时疑窦丛生。恰好第二天凌志远出门忘了带手机,梁琴便翻出前面的通话记录,果然是赵媛英!梁琴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她直接打电话给赵媛英,想诈出她的实话,“凌志远已经承认了你们之间的奸情,我希望你说清楚,否则,我就去你的学校闹,让你身败名裂!”
  赵媛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吓傻了,她害怕梁琴真的去学校闹,只得承认了一切。随后,她心神不定地给凌志远打电话。得知东窗事发,凌志远只好拼命乞求妻子千万别到学校去闹,不然对儿子影响不好。梁琴考虑再三,答应了他,但要他保证从此不再与赵媛英往来。凌志远无奈地答应了。
  可是,因为合资炒房,凌志远和赵媛英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私下也一直保持往来。2008年9月8日,凌志远说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梁琴心存怀疑,一路跟踪,最后在远离城区的一个乡镇宾馆客房内,把凌志远和赵媛英逮了个正着。
  面对愤怒的梁琴,心虚的凌志远只好把自己为了“套牢”赵媛英而与她联手炒房的事“供”了出来。为了让自己的出轨“师出有名”,他一再强调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儿子升学;他还骗梁琴说,购房时双方没有签出资协议书,只是口头约定,而且购房合同在赵媛英手上,如果与她闹翻,自己出的30万元就打水漂了。为了息事宁人,他甚至跪地发誓,今后除了商议处理房子的事情外,不再与赵媛英有任何来往。
  凌志远的一番花言巧语没能让梁琴消气,对赵媛英恨之入骨的她,还是忍不住到赵媛英任教的学校大闹了一场。赵媛英自感名声扫地,无颜见人,可她除了打电话向凌志远发泄怨恨,别无他法。而凌志远的日子也不好过——赵媛英和他的婚外情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11岁的凌辉因此整天被同学嘲笑。凌辉对父亲痛恨不已,并闹着要转学;而梁琴也不给丈夫好脸色,天天逼他卖房子,要回那30万元,然后和赵媛英一刀两断。凌志远焦头烂额,只好找赵媛英商量卖房子。
  经过这件事,赵媛英也不想再和凌志远纠缠下去了。所以,当凌志远提出处理房产时,她一口答应,但又提出条件:“你老婆害得我身败名裂,难道就这样算了?你得给我精神赔偿!”凌志远问她要什么补偿,赵媛英不假思索,“卖了房子,我们一人一半!”
  凌志远感到十分为难:买房时,赵媛英只出资16万元,而自己出了30万,几乎比她多一倍,如果一人一半,自己岂不是亏得太多了?况且,他早已把两人出资的情况向妻子交待得清清楚楚,到时拿回的钱少了,原本就怀恨在心的妻子必定会闹个天翻地覆!想到这里,凌志远断然拒绝了赵媛英的要求,两人不欢而散。
  考虑到流言飞语太多,儿子实在无法在学校待下去了,凌志远着手为五年级的儿子转学。他托了很多关系,花了不少钱,才将儿子转到浦城县的另一所小学。想到自己为了巴结赵媛英,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了一身麻烦,他既后悔又恼火,对赵媛英也越来越厌恶。但由于购房合同在赵媛英手上,他不得不一次次找她商议卖房的事,可赵媛英态度坚决,非要分一半房款,两人始终未能达成协议。
  漂亮女教师深夜失踪学生家长是真凶
  转眼到了2008年11月中旬,梁琴见房子还没卖出去,非常生气,威胁凌志远说,再不处理好就离婚!凌志远急得不得了,于11月16日下午6点再次主动打电话约赵媛英出来商量卖房子的事。
  赵媛英上车后,凌志远把车往浦城县万安乡万安村省道205线开去。一路上,凌志远苦苦哀求赵媛英,说自己的妻子盯得很紧,如果房款分她一半,妻子肯定不会罢休。可是,任他怎么恳求,赵媛英就是不松口。凌志远气急败坏,把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公路边,和赵媛英大吵了一架。此时,赵媛英的手机响起来了,是男同事约她去打麻将。赵媛英答应了对方。凌志远急了,要求她把事情说清楚再走。可赵媛英不理他,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凌志远激愤之下恶念顿生,一脚踹在她身上,赵媛英顿时栽倒在地。凌志远接着下车,搬起一块大石头,朝她的头部用力砸了两下,又捡起一根废旧的电线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赵媛英一动不动了。凌志远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尸体抱到车子的后备厢。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把车开到了几十公里外,浦城县与浙江省交界的龙泉县境内,然后找到一片偏僻的草丛,把赵媛英的尸体藏在那里。接着,他又从车上取出电瓶,将里面的硫酸倒了赵媛英一身,将其毁容,以免她被人认出。
  赵媛英失踪后,其家人着急不已,远在上海的刘毅斌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回老家寻找妻子的下落。而凌志远为了迷惑赵媛英的家人,委托姐姐凌金燕买了一张手机电话卡,并让她找一个外地口音的男子打电话给赵媛英的家人,造成赵媛英跟别的男人私奔的假相。
  11月19日下午7点多,赵媛英的妹妹和女儿分别接到一个陌生手机打来的电话,该男子告诉她们,赵媛英在外面很好,不用担心。可当她们追问赵媛英身在何处时,对方却挂断了电话。赵媛英的家人感觉这个电话太蹊跷,于是向浦城县公安局报了警。
  警方经过调查发现,给赵媛英的妹妹和女儿打电话的陌生手机是浦城县的一个新号码,且只有这两条通话记录。通过对县城所有手机号码销售网点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办案民警很快找到了卖出这一号码的销售网点。通过店员仔细回忆,是一个45岁上下的中年女子来店里购买的。后经指认,该女子正是凌志远的姐姐凌金燕。随即,凌志远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12月2日,警方将凌志远传唤到案。面对证据,凌志远只得承认自己杀害了赵媛英。经过他的指认,警方终于在浦城县与浙江省交界的龙泉县境内的一处荒郊草丛中,找到惨遭毁容的赵媛英的尸体。12月16日,凌志远被浦城检察院批准逮捕。
  丈夫被捕后,梁琴悲痛欲绝,而他们的儿子凌辉更是受到了巨大打击。流言飞语压得年仅11岁的他喘不过气来,曾经开朗活泼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不肯去上学,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发呆。狱中的凌志远得知这些情况后,悔恨交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学业和前途,谁知最后却适得其反!
  2009年10月10日,福建省南平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该案。法官以故意杀人罪宣判被告人凌志远死刑,缓期两年执行。2010年6月20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维持原判。
  案件已落下帷幕,可它留给我们的思索如此沉重:老师与家长都是孩子成长路上的引路人,他们之间应该是平等的,但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关系渐渐变质了——为了让孩子得到老师的特别关照,家长给老师送礼的现象已非常普遍;而许多老师也将传道授业解惑的师德抛到脑后,对送钱送礼的家长来者不拒,甚至想方设法利用家长的资源为自己牟利。这种行为,无疑将教育变成了一种可耻的“交易”。在本文中,“好父亲”凌志远为了儿子,屡屡出招和老师套近乎,先是送礼、请客,然后发展到和老师合伙投资,最后竟把老师“发展”成了情人。他企图从利益和感情两方面“套牢”老师,岂料自食其果,陷入了利益和感情的双重纠葛,最终酿成无可挽回的悲剧。他的本意是为孩子好,可最后却身败名裂,沦为杀人犯,给孩子带来一生的阴影;至于被害人赵媛英,虽然我们对她的惨死深表同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死于师德的沦丧——如果她与学生家长保持正常距离,不贪小便宜,悲剧又怎会发生?为师者要有师德,而师德的光辉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来维护。愿悲剧不再重演!(因涉及隐私,文中人名作了化名处理)
  (文章代码:3032110213,评刊方式详见第57页)
  ★编辑/朱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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