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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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好多年没有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看到提“缺点”二字了,可是缺点却真实地存在于我们的工作之中。比如,政府自身改革和职能转变滞后,行政审批事项仍然过多,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比较薄弱;一些部门之间职责不清、协调不力,管理方式落后,办事效率不高;有些关系群众利益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有些政府工作人员依法行政观念不强;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弄虚作假和奢侈浪费的问题比较突出;腐败现象在一些地方、部门和单位比较严重。
  今年3月5日温家宝总理在十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坦承政府工作还存在上述缺点,强调要高度重视并继续采取措施予以解决,绝不辜负人民的重托和期望。这些话之所以掷地有声,就是因为从本质上说,是一种尊重批评、尊重民意的表现。
  批评要起作用,关键在听的一方,而听又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听得进去,一种是听不进去。西安市长是听得进去的那种:当他知道秦透社网民正在组织“西安发展十大教训”评选活动时,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他说:“这项活动富有创意,有利于市政府和我本人改进工作……希望广大网民积极参与,公正、公平地评选,为西安市更好地发展作出贡献。”听不进的那种,济南市委书记已经觉察,他说:“现在征求意见,听真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领导机关,握有人权、财权、物权,下面的不同意见,不太容易听进去。前几天,省委办公厅征求市委办公厅意见。填完后,让我签字,一看,都是些漂亮话。我签了意见:要写几条真正的意见和建议。”这二人都是“听得进”派。他们表现出来的不单是真心诚意接受批评的雅量,更是一种真诚维护人民利益、真心为群众办事的自觉。
  其实,尊重民意的本质,就是尊重批评。汉代王充说:“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论衡·书解篇》)。温家宝总理多次引用过这两句话。明言屋漏,就是一种批评;探讨政失,正是为了补救。批评的言辞虽然不如表扬悦耳,却比表扬来得重要。雷锋同志当年好像说过:“优点不说跑不掉,缺点不说不知道。”这是两句很精彩的话。因为它饱含哲理,切中时弊。一些官员早就忘记“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真理,早就学会表扬与自我表扬那一套庸俗作风,时时刻刻希望别人给他捧场。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能遮则遮,能蒙则蒙。闹出掩不住的丑闻,也要反面文章正面做,大谈事后如何尊重民意,如何努力尽职云云。结果,在这种人身边,批评绝迹也就成为一种耐人寻味的政治现象。不说屋漏的原因,不说屋漏为何迟迟未能发现,也不说自己对屋漏应负什么责任,却大说特说弥补屋漏的功劳,希望饱尝屋漏滋味的淋雨者为自己的政绩唱赞歌。这种现象,并不少见。从西安“宝马彩票案的查处提高了政府公信力”这一条“好新闻”,就可以看到这种时风流弊的影子。某些人变“过”为“功”的技巧,反面文章正面做的本领,着实叫人叹服。
  尊重批评,是构建和谐社会的具体努力。听批评不掺假意,百姓才会开诚布公。老百姓批评屋漏,不是制造难题,不是故意跟谁过不去,那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屋漏,提醒政府修葺。批评屋漏,不是发出不和谐音,而恰恰是为了和谐。屋漏让人淋雨,不能叫和谐。就算老百姓非常体谅,连一点腹诽都没有,被雨淋湿了衣服,和谐得了吗?所以,真正和谐的办法,就是尊重民意,尊重批评。屋有点漏,赶紧修理,修葺之后,屋不漏了,上下和谐才是真和谐。西安市长说得好:“老百姓提出的那些意见,确实非常中肯,如果政府采纳确实会有好处,为什么不能虚心接受呢?……网上投票的蓬勃兴起也说明市民素质不断提高,这对政府执政水平是一个考验。”批评能够促进和谐,尊重批评就是构建和谐。从这个角度看,政府官员对待批评的态度如何,正是社会和谐程度的反映。
  这样来读温家宝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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