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金箍棒,立地成吴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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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热打铁,这是中国人基本都明白的道理。在影视圈苦苦打拼了十年的吴樾,终于在2012年的开春,迎来了自己演艺生涯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西游记》的正式播出,他这个最新版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今年开年最红的明星之一。按常理,这个时候,他应该趁着这个热乎劲,马上再接几部热闹的大戏,让自己的身价和声名都好好地齐头并进一把,这几乎是每个演员在这种情境下所最应该做的事情。
  而整个三月,演艺圈都并没有见到吴樾的什么动静。直到这个四月,吴樾才又显山露水,只是这一次他的山和水,大大地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月初,他居然挑了一部报酬极其低微观众也相当有限的话剧来演,而月尾,原来武术运动员出身的他,竟然又悄悄地出版了一部自己的个人文字作品《我,悟空》。
  吴樾说,作为一个演员,我这才算是入境了。
  孙悟空变身孙飞虎
  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后,转为一个行者,跟从唐僧西天取经,一路降妖除魔,终成正果,取得直经,获封斗战胜佛,《西游记》的故事讲到这儿,也就到此结束了。想那有七十二般变化的美猴王,此时也算是位极顶峰了,而接下来的他,又将何去何从呢?
  这同样也是摆在孙悟空的扮演者吴樾面前的一个重大问题。新版《西游记》春节期间在全国各大卫视正式播出后,整个影视界也都在观望,这个熬了十年终于熬出头的新版美猴王吴樾将怎么继续红火下去?而吴樾的答案,直到这个四月,才以一种完全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交了出来。
  4月6日,台北两厅院剧场,已故台湾戏剧大师姚一苇创作于1965年的剧作《孙飞虎抢亲》(内地版名为《西厢记外传》)在这里揭开了尘封近半个世纪的真容,来自中国国家话剧院和台北艺术大学的两岸艺术家首度将这部名作搬上戏剧舞台。《孙飞虎抢亲》取材于中国经典戏曲名剧《西厢记》,跳出张君瑞崔莺莺的传统才子佳人故事,而换以原剧中出场甚少的孙飞虎的角度,重新审视人际情缘关系,将东方艺术传统与西方现代戏剧巧妙交融,堪称姚一苇大师14处现代剧作中的经典代表。而担纲这部大师巨作主演的,居然就是刚刚跟随唐僧西天取经的最新版孙悟空,吴樾。
  从《西游记》到《西厢记》,从孙悟空到孙飞虎,吴樾笑称,这也算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而舞台上的吴樾,惟一还能让人再联想到孙悟空的,只有“变化”二字。《西游记》中,孙悟空擅长七十二般变化,而在这出《孙飞虎抢亲》中,吴樾依然变化多端,一人挑战三角,从风度翩翩的儒生、英姿飒爽的武将到丑陋剽悍的土匪,生、净、丑一肩挑,成为当晚演出中最大的亮点。该剧导演吴晓江称,之所以选择吴樾主演该剧,正是看中了吴樾“允文允武”的特点,首场结束,吴导说,吴樾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孙飞虎抢亲》在台北连演三场之后,又转战高雄继续演出两场,5月22-24日,还将登陆北京的国家大剧院,并展开全国的巡演。在台北的演出,吴樾的表现获得很高的赞誉,国家话剧院院长周志强激动地称这出戏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在台北的最后一场演出,马英九的夫人周美青女士自掏腰包看完演出后,喜不自禁地跑到后台找到吴樾,一见面,即以吴樾在戏中的表演方式跟吴樾打招呼,给了吴樾一个最大的惊喜。
  
  回归舞台为修炼也为感恩
  吴樾演话剧这事,之所以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是在于,几乎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专业的戏剧演员了。很多人只知道吴樾曾是全国武英级武术冠军,是功夫演员出身,却甚少知道,他其实还有个中国国家话剧院专业戏剧演员的身份,只是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本科专业的他,上一次登上话剧舞台,还是十年前与张静初联袂出演功夫话剧《英雄》了。
  演艺行业的人都知道,话剧是小众,影视是大众,那为什么十年都没再演话剧,却在终于遇到千载难缝的机会演上孙悟空这个重磅角色之后,竟又想到演话剧了呢?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吴樾说,其实在《西游记》杀青之后,他就开始在思考自己的前途问题:这个戏能带给他一炮而红的声名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孙悟空这个角色肯定是他演艺生涯的一个至高点,也是一个转折点,只是,要怎么转折,则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如果趁胜追击,再能接到几个大导演的大戏,他的演艺事业和身价再上一个很大的台阶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如果这一段时间恰好没能遇到更好的剧本和合作对象呢?“我其实心里特别明白,像孙悟空这样的角色和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我不就是十年才遇上一回嘛!《西游记》之后,找上门来的戏肯定不会少,给的价钱也不会低,但倘若遇到的都是些很平庸的,甚至是烂戏,那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岂不是又给拉回去了?我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这样的自我消磨。”
  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演《西游记》的过程。“真的要感谢出演孙悟空的这次特殊经历,整个西游之行,既是孙悟空的取经之路,同时也是我吴樾的一次悟道之行,让我明白潜心修炼的重要性,”吴樾在出演西游记的过程中,也经历了一次由摸门不着到洞悉开窍的曲折,最初怎么都找不到演好猴子的感觉,而期间的转折点,也在于他中戏的同学和他的父亲对他的一次点拨:“你上学时演过一出话剧《文那,从树上下来吧》,那里面你演的那只老鼠,不就特别成功吗?”这才激发了吴樾从戏剧表演中找出正确表演方法的灵感,从而转逆为顺,最终成功的完成了孙悟空的角色塑造。“舞台表演是一个演员的根基所在,演艺圈太浮躁,很容易让人迷失了方向,而演孙悟空的经历,让我感受最大的就是,你只有放下的一切虚浮,真正回到根基的地方出发,才能让角色立起来,让自己立起来。所以这次正好有了《孙飞虎抢亲》这样的一个表演机会,而我本来就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这些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始终没有机会真正演一次我热爱的话剧作品,而这次剧院需要我来完成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我义不容辞。话剧是真正考验一个演员功力的东西,而我觉得,作为一个演员,时刻都要怀着感恩之心,感恩培养你的学校和剧院,感恩戏剧的滋养。所以这次我来了,而且还要来得出色!”
  
  演话剧最难的是体力
  为了出演这部话剧,吴樾推掉了几部影视大戏的邀约,从三月初就开始奔赴台北潜心排练。虽然是武术冠军出身,但吴樾却说,演这出话剧,对他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就是体力。“在这个戏里,我一个人赶了三个角色,而且这个三个角色的变化都比较大,每一个角色要完全不一样,所以特别费脑筋。我们排练的时间只有三十天,而剧本呈现出来的东西就是白纸黑字,是没有色彩的,你要在三个人物上下功夫,你倒要看看这三个人物要怎么去塑造,我也太久没有上舞台了,特别地难把握台上的节奏,所以真的是要感谢很多演员和导演对我的迁就及帮助。”
  而为了让演出更有效果,第一次到台湾的吴樾,更是跟当地演员苦练台语,在戏中,他同时使用河南话、台语、普通话等多种语言方式,里面文雅时而剽悍里面幽默,在不同角色间跳进跳出,获得台下掌声不断。
  近几年影视演员回归话剧舞台也颇有蔚然成风之势,但影视与话剧毕竟是两个不同的表演载体,很多影视演员上了舞台,总给人一种找不到北的错位感觉。吴樾也看到这两种不同的表演体系之间的差距,“舞台上不会给你切特写,所以你既要考虑到第一排观众是怎么看的,也要考虑到最后一排的观众是怎么看的,所以在舞台上,适度的形体肯定是要夸张的,还有一点,就是你的台词,你的音量都要能够足以让最后一排的观众听得清楚的。再就是,舞台没有NG,不可能再来一次,所有的东西都要应景,你在舞台上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的,大家直观的感觉就是什么样子,所以这是特别特别难的一些事情。”但舞台的乐趣又在于,它给了演员很多即兴表演的空间,这往往也是最能考验演员功底的地方。在4月6日的首演中,吴樾在舞台上就先后出了两次事故,一次是手上拿的扇子掉了,另一次是在翻跟头时头上的冠掉了,但吴樾都在台上灵机一动,加入一些其他的动作,不仅将这些失误弥补,反而还增加了新的看点。国话院长周志强就这样评价吴樾此次回归舞台的表现:“吴樾最令我惊喜的地方,他克服了影视演员通常在回归舞台表演时的尺度错位感,而且在剧中有很多出色的自我发挥。”
  
  九月日记写成演员职场宝典
  如果说出演话剧是吴樾西游回来后给人的第一个惊奇,紧接着,4月25日,吴樾生日这天,他又让人惊诧了一把:这一天,他正式发行了一本自己撰写的22万字的日记体自传《我,悟空》,详尽讲述了自己拍摄新版《西游记》的九个月当中所经历的各种辛酸与曲折。
   “最初通知我准备为孙悟空这个角色试戏时,说老实话,我心里真的是半信半疑的,我也知道当时有不少名气比我大的多的人都在争取扮演孙悟空的机会,怎么就会轮到我头上呢?”但从内心来讲,作为一个演员,谁都知道在这部万众瞩目的新版《西游记》中扮演孙悟空会对自己的演艺生涯意味着什么,吴樾也十分渴望这样的一个可以让自己翻身的机会,同时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把这个角色扛下来,于是就想到,把自己每天的拍摄过程用日记记下来,一方面,就算是当作表演日志,每天要演什么,该怎么演,这一天的演出得失,都记下来,对自己的表演都会有帮助,而另一方面,也算是对自己演艺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有一个详尽的记录,“不管这个角色能不能演得成功,演到底,你们都知道张纪中是很爱换演员的,记下这个过程,总对我的将来会有好处的。”
  于是,从2009年8月19日第一次试孙悟空造型开始,到2010年5月22日自己的戏份全部杀青离开剧组结束,吴樾坚持记了9个月的日记。“最初单纯只是一本日记,因为我本来也就有记日记的习惯,直到戏拍到中间的时候,才突然有了想把这日记集结成书出版的想法。”《我,悟空》里面不仅详细记录了自己从开始试戏,定妆,到开拍,然后最初因表演方法上的不适应差点被换掉,再到自己幡然醒悟,找到正确的表演方式,努力创造出富有全新吴樾色彩的悟空形象,直到最后成功完成角色的全过程。据这本书的图书编辑介绍说,这本书最让他们意外的地方在于:通过这本书,他们才真正了解到原来演员拍戏是怎么回事,“譬如这本书里就讲到,吴樾每天要几点起床,几点才能睡觉,一个妆要化几个小时,演员怎么进入角色,塑造角色,演员之间要怎样搭戏,这些都是我们所前所未闻的,我们一直以为演员拍戏就是导演给你个剧本,然后你照着剧本演就那么简单的事情,其间的辛酸、痛苦、曲折 和复杂程度,都超出我们的想像,而吴樾扮演这个角色的过程,完全可以看成是一个演员的职场宝典,而这种经验和体会,不光是对演员,对每一个身在职场面临挑战的人,都很有帮助。”
  
  感谢孙悟空,放下才有成就
  吴樾说,这本日记就像是一面镜子,他知道自己平时会冲动,会浮躁,而通过记下这些文字,他可以让自己每天都能冷静沉淀一下,反思自己每一天的成败得失:“这样你就更清楚你每天做了些什么,你就有机会去思考并揣摩对策。可以这么说,《西游记》讲的是孙悟空从一个顽猴到斗战胜佛的取经过程,那这本日记,就是我通过拍摄这部戏,为自己取得的真经。它对今后的职业生涯,都将充满指导意义。”
  因为拍《西游记》,因为演孙悟空,也因为这本日记,吴樾觉得,自己的人生和思考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也是他会在拍完这部大剧之后,决定接演话剧回归舞台的一个重要原因。扮演孙悟空的经历也在他随后的表演过程中起到了不少促进作用,譬如在排戏话剧的过程中,十年没上过话剧舞台的吴樾,难免会有一些需要磨合的地方,也遭受到不少打击,搁在以前,他可能就会像在拍摄《西游记》初期那样,差点跟导演动手准备撂挑子了,“但这时候我就还好,导演怎么打击,别人怎么说,你打击我一我就给你二,你打击我二我就给你三,我就是不停的接受打击,但是我不停地会给你新的东西,我从来没有闹过脾气,你打击我我就不演了,这真的是要感谢西游记剧组,能让我一生当中有一个很大的变化,以前是太以自我为中心,老找别人的毛病,现在是有点情绪,可能马上就消失了,你打压我,我不断地给你新的东西,一直到你满意为止 ,甚至是到你都不好意思再说我了,然后我才表现了出来。”
  生活态度上亦是如此。借着话剧首演的机会,吴樾也把父母请到了台北,吴樾记得,他妈妈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吴樾我觉得你真的是进步了很大,毛病越来越少,你住这样的房间也从来不说什么,你觉得这房间好住吗?“我说我觉得挺好住的。这个真的是境由心生,孙悟空就是放下了一切虚浮狂躁,才最终立地成佛,感谢孙悟空,他让我学会了放下,一旦放下,心就逐渐地强大,逐渐地变化,你的境界,你的未知的世界,才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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