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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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跑
  威尔伯的新家在谷仓底层,就在牛栏下面。朱克曼先生知道,肥料堆是养小猪的好地方。猪需要温暖,向阳的谷仓底下又温暖又舒适。弗恩几乎天天来看威尔伯。只要知道弗恩就坐在他的猪圈外面,威尔伯也就快活了。只是,他一点儿乐趣也没有———不能散步,不能坐婴儿车,不能游泳。
  一天下午,威尔伯走到谷仓外的小院子里。这时候,天天来看他的弗恩还没到。他站在阳光里,感到寂寞无聊。
  “在这里什么事也不能做。”他想,“我还没活到两个月,可已经活腻了。”他又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来到外面,”他说,“除了进去再没有地方可去。回到里面,除了出去也再没有地方可去。”
  “你这话就错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一个声音说。
  威尔伯朝栏板外面望去,看到一只母鹅站在那里。
  “你用不着待在那脏兮兮的猪栏里,”那母鹅说,“有一块栏板松了。顶顶它,顶顶它,照我说的做,出来吧!”
  威尔伯走到栏板旁边,看到母鹅说得没错———是有一块木板松了。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去顶,木板给顶开了。转眼工夫,他已经钻出了围栏,站在猪栏外面高高的草丛里。那只母鹅咯咯地笑起来。
  “自由自在的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我喜歡,”威尔伯说,“我是说,我想我喜欢。”真的,到了围栏外面,没有东西把他和浩大的世界隔开,他觉得怪怪的,十分特别。
  “依你看,我最好上哪儿去呢?”
  “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母鹅说,“穿过果园,拱草皮!穿过花园,拱出萝卜!穿过果园,到林子里去游荡!你年纪小,会觉得世界真奇妙。”
  “我看得出它的美妙,”威尔伯回答说。他蹦起来,跳得半天高,打了个转,跑了几步,停下来朝四周看,闻闻下午的各种气味,然后动身穿过果园。他在一棵苹果树的树荫下停住,开始用有力的鼻子拱地,又拱又掘。他觉得非常快活。还没有人看到他时,他已经拱了一大片地。是朱克曼太太第一个看到他。她从厨房窗子里看到了他,马上大声喊起来。
  “霍默!”她叫道,“小猪出去了!勒维!小猪出去了!它在那棵苹果树底下。”
  “现在麻烦开始了,”威尔伯想,“现在我闯祸了。”
  威尔伯逃走的消息,很快在那群牲口当中传开了。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牲口逃出朱克曼的农场,其他牲口都大感兴趣。那只母鹅对靠近她的那头牛大叫,说威尔伯已经自由了。很快,所有的牛都知道了。接下来,有一头牛告诉一只羊,所有的羊也都知道了。小羊羔又从他们的妈妈那里知道了。谷仓马栏里的马听到母鹅嚷嚷大叫时竖起了耳朵,也马上知道出了什么事。“威尔伯走掉了。”他们说。所有的牲口全都动来动去,抬起他们的头,很高兴知道他们的一个朋友自由了,不再被关起来,或者被捆得紧紧的。
  威尔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该朝哪里跑,看着个个都像在追他。“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自由,”他心里说,“我想,我情愿被关在自己的猪栏里。”
  那条小猎狗从一边悄悄地靠近威尔伯,雇工勒维从另一边悄悄地靠近威尔伯。朱克曼太太站在那里做好准备,万一威尔伯朝花园跑就拦住他。朱克曼先生提着一桶东西朝威尔伯走过来。“太可怕了,”威尔伯心里说,“弗恩为什么还不来啊?”他开始哭了。
  那条小猎狗朝威尔伯的后腿扑上去,威尔伯一跳,跑掉了。勒维伸手来抓,朱克曼太太对勒维尖叫。那只母鹅为威尔伯当啦啦队助威。威尔伯从勒维的两腿间溜了过去。勒维没抓到威尔伯,反而抓住了那条小猎狗。“做得好,做得好,做得好!”母鹅欢呼,“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你叫我嚷,可怜的威尔伯被这种喧闹声弄得昏头昏脑,吓坏了。他不愿意成为这场大乱的中心人物。当他抬头看到朱克曼先生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拿着一桶热的泔脚,他觉得放了心。气味真香———热牛奶、土豆皮、麦麸、凯洛牌爆米花,还有朱克曼家早饭吃剩的膨松饼。
  “来吧,小猪!”朱克曼先生拍着桶子说,“小猪,来吧!”
  威尔伯朝桶子上前一步,迈步穿过围栏,走进他的猪栏。他走到食槽旁边,喝了半天泔脚,贪婪地吸牛奶、嚼膨松饼。重新回到家真好。
  “这只小猪真不赖。”勒维说。
  “没错,他会长成头好猪。”朱克曼先生说。
  威尔伯听到了这两句夸他的话。他感觉到了肚子里的热牛奶,他感觉到棍子舒服地在挠他痒痒的背,他感觉到安宁、快乐和睡意,这真是一个累人的下午。才不过四点钟左右,可威尔伯已经要睡了。
  “我独自一个去闯世界实在还太小。”他躺下来时在心里这样说。
  夏洛
  早上勒维来送早饭了。威尔伯冲出去急忙把食物吃光,还把食槽舔了个遍。羊们向小路走去,后面跟着摇摇摆摆的母鹅。就在威尔伯准备躺下来睡个早觉时,他又听到了昨夜的那个声音。
  “致敬!”那个声音说。
  “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你又在哪儿?”威尔伯尖叫起来。
  “致敬是句问候用语,”那个声音说道。“当我说‘致敬’,就等于对你说‘你好’或是‘早上好’。实际上,这是种愚蠢的表达方式,真奇怪我刚才怎么会用这么一个词儿。你想知道我在哪儿吗?那很容易。往门框上角看!我在这儿。看,我在挥手哩!”
  威尔伯终于找到了如此友善的和自己交谈的动物。门框的上方拉着一张大蜘蛛网,一只大灰蜘蛛正倒挂在网的高处。她长着八条腿,正用其中的一条腿友好地对威尔伯致意呢。“现在看到我了?”她问。
  “噢,看见了,”威尔伯说,“确实看见了!你好!早上好!致敬!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蜘蛛说,“叫夏洛。”
  这时,一只刚才在威伯的食槽边上爬的苍蝇飞了起来,愚蠢地碰上了夏洛的网,被那些黏黏的丝线缠住了。苍蝇愤怒地拍打着翅膀,想要挣脱。
  夏洛悄悄地靠近他,慢慢地头朝下往苍蝇那里爬去。在她往下荡的时候,一根细丝线从她的尾部抽了出来。夏洛往苍蝇身上缠了几道黑丝线,丝线越绕越密,直到裹得苍蝇一动也不能动。威尔伯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几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场面,尽管他也憎恨苍蝇,可还是为这只苍蝇感到难过。   夏洛说,“他将是我的一顿美味的早餐。”
  “你是说你吃苍蝇?”威尔伯喘了起来。
  “当然。苍蝇、小虫子、蚱蜢、甲虫、飞蛾……任何粗心地撞到我网上的小昆虫我都吃。我总得吃饭吧,是不是?”
  “为什么?哦,是的,当然。”威尔伯说,“他们的味道美吗?”
  “美妙极了。当然,我不是真的吃掉他们。我喝他们———喝他们的血。”夏洛说。她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清脆,越来越快活了。
  “别再说下去了!”威尔伯呻吟,“请不要讲这件事儿了!”
  “为什么不?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也不愿意吃苍蝇和小虫子,但那是我的生存方式。一个蜘蛛必须要设法谋生,而我恰巧可以做一名捕猎者。我生来就会织网,用它来捕食苍蝇和别的昆虫。在我之前,我的妈妈是一个捕猎者;在她之前,她的妈妈也是。我们全家都是捕猎者。千百万年以前,我们蜘蛛就靠捕食苍蝇和虫子为生了。”
  “那是多么可悲的遗传。”威尔伯幽幽地说。他真为新朋友的残忍难过。
  “是的,”夏洛表示同意。“但我也没办法改变这特性。我不知道世上最早的第一只蜘蛛是怎么想出织网这个奇妙的主意的,可是她却想出来了,她可真聪明。从那时起,我们所有的蜘蛛都会这么做了。总的来说,这个发明不坏。”
  “这是残酷的发明。”威尔伯简捷地回答。他并不打算为此而争论。
  “我的朋友,”夏洛说着,挥起一条腿儿,“你知道吗?如果我不抓小虫子吃,小虫子们就会增多,繁殖,直到多得足以破坏地球,毁灭一切。”
  “真的吗?”威伯说。“我可不想发生这种事。可能你的网真是个好东西吧。”
  一直听着这场对话的母鹅嘎嘎自语,“对于生活,威尔伯不懂的还多着呢。他真是一头天真的小猪。他甚至都不知道圣诞节会发生什么事儿呢,他根本就不知道朱克曼先生和勒维正在密谋杀掉他呢。”母鹅稍稍抬抬身子,把她的蛋往身下推得更近些,以便他们能更好地接收到她温暖的身体和柔软的羽毛下面的热量。
  夏洛在苍蝇的上方停了一会儿,准备去吃它了。威尔伯忙闭上双眼,躺了下来。昨晚没睡好,再加上首次遇到新朋友的激动,使他感到分外的疲倦。“很好,”他想,“我有了一个新朋友,真不错。但这是多危险的友誼呀!夏洛凶猛、残酷、狡诈、嗜血———这些我都不喜欢。虽然她是那么可爱,当然,也很聪明,可我怎么能让自己去试着喜欢她呢?”
  威尔伯像那些初交新朋友的人一样,被猜疑和恐惧困绕着。以后,他将发现自己误解了夏洛。其实,在她那可怕冷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以后发生的事情将证明,她对朋友是忠实、真诚的,每一刻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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