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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古代文明大都走向了衰落,古希腊悲剧也走逃不出这个宿命。欧里庇得斯做为古希腊最后一位伟大的悲剧家,参与并见证了这一历史过程。文章将通过欧里庇得斯的得意之作《美狄亚》来从以下几个方面说明古希腊悲剧的衰落——理性的影响让欧里庇得斯在他的悲剧作品中消解了神的神圣性;人们对“替罪羊”有着特殊心理爱好,导致人们对悲剧的一种隐约的失落感;歌队渐渐失去了作用,截断了观众一条净化心灵的重要途径。
关键词:欧里庇得斯;美狄亚;消解;理性
一
欧里庇得斯深受智者学派的影响,被称为“舞台上的哲学家”。他很早就醉心于哲学,曾在阿那克萨戈拉斯门下听过自然哲学的演讲。当阿那克萨哥拉斯首先说太阳是一块极大极热的石头而破坏了希腊的宗教信仰,雅典人把他驱逐出境时,诗人在他的悲剧中为阿那克萨哥拉斯辩护,这有可能造成诗人的不敬神罪名而也被驱逐出境可是诗人仍然大胆写出可见他们的深厚友情并欧里庇得斯对他的学说深信不移。欧里庇得斯还深受苏格拉底的影响,据说私交甚好。据尼采的所说,是理性扼杀了悲剧,我们可以认为欧里庇得斯是具有苏格拉底主义美学观点的诗人。在这种种理性思想的影响下,欧里庇得斯不再相信神的存在,在《美狄亚》中,伊阿宋和美狄亞的神圣性都被消解了,伊阿宋是神话中率领众英雄夺取金羊毛的大英雄,可是在这里他是一个贪慕荣华富贵自私卑劣的小人,全无当年的英雄气概,美狄亚的祖父是原始的太阳神赫利俄斯,她的祖母是珀尔塞依斯,都是尊贵的神,美狄亚是神的后代,被神所选中的,她应该有着一切美德,可是在《美狄亚》中,她手刃了自己亲哥哥,亲生儿子,还杀死了克瑞翁国王和他的公主,充满了血腥和残忍,看不到神的伟大和胸怀。在阿里斯托芬的戏剧《地母节父女》中,他描写了一段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在希腊民众中间所产生的影响,“我丈夫死在塞浦路斯,留下五个小女儿,我好容易靠我在桃金娘市场上变质花冠养活她们。在此之前,我还能养活一家人,尽管半饥半饱,但是,如今这家伙写悲剧,向观众宣称没有神,因此我的花冠连半数也卖不出去了。”[1]可见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就连日常生活中卖花这么一个普通的工作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别的行业自不待言,无神的言论已经在希腊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在了,并且很快地现实生活中出现了状况。神意味着信仰,信仰在西方一直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信仰指导着人们的思想,从生老病死的各个方面都有着详细的规则,一个人一生下来就有了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的,他们深深地依赖着自己的信仰,早上起来看到了太阳,这是太阳神阿波罗,死后有冥王哈德斯,大海有海神波赛冬,智慧女神雅典娜,美神阿佛洛狄特等等,他们已经深入人心,他们的故事耳熟能详,甚至把他们做为自己的行为模式的标准。欧里庇得斯的悲剧消解了这种神圣的同时也把人们的精神推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境地,接下来该信仰什么呢,欧里庇得斯并没有给出答案,这让人们的心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真正吸引希腊悲剧观众的正是悲剧的牺牲的主题,它表现为英雄们通过受苦受难(死亡)的承受而通向复活与神性的过程这种与其说是文学的,毋宁说是宗教的意义。”[2]正如很多宗教的殉道者总是引起人们无比的崇敬一样,悲剧中的英雄们也引人注目,同时就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可是到了欧里庇得斯这里,从《美狄亚》中可以参出一二,在这里有残忍的美狄亚,卑鄙的伊阿松,自私的克瑞翁父女,在这里没有神圣,没有值得尊敬和崇拜的东西,只剩下了一些个人恩怨,家庭纷争,希腊悲剧失去了它原有的肃穆和高尚。
二
古希腊悲剧的衰落与其诞生和兴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悲剧的兴盛与观众的积极参与和热爱是分不开的,悲剧让观众感受到了快乐和近乎宗教的迷狂。古希腊社会政府当局也很支持,“自从公元前五世纪末叶起,政府对每个穷苦公民放两个俄玻罗斯的戏剧津贴。”[3]古希腊每年有三个戏剧节,在这个节日里,一切十五停办,法庭闭庭,大多数公民以及一些妇女、儿童、奴隶都能看戏甚至囚犯也可以出狱来看戏,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成为雅典人生活中的必修课,戏剧的盛行也造就了雅典人民较高的文化水平。希腊悲剧的盛行是有其社会心理原因的,观众在看悲剧时,把自身难以避免的一种罪恶感找到了替罪羊,对未来的未知的恐惧找到了答案,并且对难以理解的现实有了某种参透。在悲剧中,他们看到了神主宰一切,神统治整个世界,所以他们不用去考虑和担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件事该怎么办,会产生什么后果,这么做是否公正等等,一切自有公道,神在注视着我们。比如说,瘟疫是怎么产生的,人们在悲剧这里找到了答案,并且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在《俄狄浦斯王》中是由于俄狄浦斯杀父娶母,所以上天要惩罚他,于是忒拜城便瘟疫横行,当俄狄浦斯自残双眼自我流放离开忒拜之后,一切瘟疫也就不复存在了,人们在看悲剧,其实是在获得一种心理安慰。正如英国人类学家詹姆士•乔•弗雷泽在其传世之作《金枝》里指出,“早在缘故十七,世界各地就盛行着类似处死“替罪羊”的仪式。把自己的罪孽和痛苦专家给别人,如同他们可以把一块石头,一捆柴从自己背上移到别人背上一样,让别人替自己承担这一切,这已是野蛮人头脑中习以为常的观念。起初,人们讲整个民族积累起来的不行和罪过一起堆在某一个神身上,相信他能把所有的不行和罪过永远带走,让人们清白无罪,幸福快乐。”[4]于是当什么天灾人祸真的来临的时候,人们不至于惊慌,这不过是某个神或者大英雄犯了什么错误而让我们共同承担而已,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因为我们都是凡人。可是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中已经没有了这一主题,这里没有替罪羊,没有什么因果报应问题,在这里解决不了人们心头的疑惑和人生中遇到的困境,他们只是发现,这是一个家庭内部的矛盾,不能解决他们自身的问题,在这里找不到答案,找不到突发现象的解释。在《美狄亚》中,伊阿宋失去了英雄的一切美德,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凡人,为了自己的能过的舒服一点,不管自己妻儿的死活,美狄亚已经是无家可归了,当克瑞翁要把美狄亚母子三人驱逐出城邦时,美狄亚陷入恐慌和绝望,伊阿宋做为一个丈夫和父亲,毫不念及旧情地说“对于你和你的儿子我够得上一个很有力量的朋友……不是因为我爱上了这新娘,也不是我渴望多生一些儿子……要紧的是我们得生活得像个样子,不至于太穷困,——我知道谁都躲避穷人,不喜欢和他们接近。”[5]他称自己最亲近的妻儿为朋友,也不念及旧恩,狠心要抛弃所有的人,这个自私的男人只是为了自己生活地舒服一点。美狄亚在伊阿宋的生命历程中扮演过极其重要的角色,她帮助他盗取金羊毛以便他可以获得王位,金羊毛单凭伊阿宋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拿到的,只有聪明勇敢的美狄亚才能帮助他取得成功,美狄亚还用计杀死了伊阿宋的杀父仇人,在正常人的眼里伊阿宋至少是很尊敬美狄亚的,即使没有爱情的存在了,可是他没有,可见他的道德品质是多么低下。黑格尔在《美学》中有一段讲到婚姻和亲情,亲子关系是以自然一体为基础的,而夫妻关系却来自婚姻,婚姻就不只是起于单纯的自然的爱或自然的血缘关系,而似乎起于自觉的愿望,因而属于自觉意志的自由道德范畴。……纵使爱情已消逝,有些职责还要受到承认。”[6]婚姻的维持与更高尚的道德相随,可惜伊阿宋没有这种道德,他自私到只考虑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要做穷人。当美狄亚将要被驱逐的时候他并没有为她们母子三人担心什么,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纯朴的美狄亚,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美狄亚终于无法忍受这个伪君子了。这对于希腊的男性观众来说可不是好的教育题材,可能在提醒人们可以通过再娶一个有钱的女人来改善自己的社会地位,可是又担心自己的妻子会不会像美狄亚一样疯狂,毕竟儿子对于男人的意义更大一点。这是欧里庇得斯的现实意义所带来的必然结果,雅典人民难免推己及人,而不是再次受到崇高思想的鼓舞和激励,而这种现实性和喜剧的交集更多,喜剧的发展就不言而喻了。
三
人们在悲剧中能感受到正义的力量,神的伟大,宗教情结般的热情在这里迸发出来,再加上歌队在调节气氛,更让这种如火如荼的热情高亢激昂起来,可是在欧里庇得斯的剧作里歌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已经没有那么至关重要的地位了。古希腊悲剧中宗教意义的最初体现是歌队,尼采《悲剧的诞生》就是以悲剧歌队的兴致作为其理论上的突破口的,歌队并不是代表公正的力量和理想的觀众,席勒认为歌队是一堵墙,与世界隔绝以保持诗意和理想,也是后人的一种附会。因为这并不能解释歌队为什么在欧里庇得斯之后会消失,而悲剧的式微正式在这时同步进行的。尼采认为,这时因为悲剧起源于萨提儿歌队,萨提儿的原始和自然的因素决定了悲剧的性质,它是处于酒神兴奋中全体参与者的象征,比情节因素更古老、更原始、更重要。诚然,欧里庇得斯被称为“舞台上的哲学家”,当理性战胜神圣的崇拜时,就不再在悲剧中表现神表现英雄,哲学和理性让欧里庇得斯认识到人们都是平等的,所以在他的悲剧中平民开始逐渐增多了,对现实主义的描写也增多了。人们原本在悲剧中期待的东西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对现实的阴暗面的揭露,对现实的嘲讽,这些在喜剧中可以得到更好的表达,当然当时的社会已经没有埃斯库罗斯和索富克勒斯时期那么安稳太平了,现实的种种矛盾暴露出来,神圣被消解,诚如二战之后流行“上帝死了”的言论一样,人们出现了信仰危机,很多人都不再相信上帝的存在了,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我们何必遭受那么多痛苦。古希腊悲剧日落西山的时候,希腊的民众不再深信不疑神的存在、神的万能,取而代之的是更关注现实,更关注自身,于是新喜剧蓬勃发展起来了。
综上可知,以欧里庇得斯为代表的当时的悲剧已经到了其衰落的时候了,观众对悲剧的失望,现实的残酷性让观众们更加关注现实,歌队失去了作用,雅典人失去了原有的期待,而在新喜剧中发现了更多的新鲜,新喜剧出现了取而代之的优势,悲剧的衰落是其必然性的再现。
参考文献:
[1][6]陈洪文、水建馥选编.古希腊三大悲剧家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6.149、150.
[2]吕新雨.神话•悲剧•〈诗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5.54.
[3]罗念生.论古希腊戏剧[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8.
[4](德)克里斯塔•沃尔夫著,朱刘华译,美狄亚声音[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4.
[5]欧里庇得斯:《美狄亚》,罗念生译,《欧里庇得斯悲剧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78、79.
关键词:欧里庇得斯;美狄亚;消解;理性
一
欧里庇得斯深受智者学派的影响,被称为“舞台上的哲学家”。他很早就醉心于哲学,曾在阿那克萨戈拉斯门下听过自然哲学的演讲。当阿那克萨哥拉斯首先说太阳是一块极大极热的石头而破坏了希腊的宗教信仰,雅典人把他驱逐出境时,诗人在他的悲剧中为阿那克萨哥拉斯辩护,这有可能造成诗人的不敬神罪名而也被驱逐出境可是诗人仍然大胆写出可见他们的深厚友情并欧里庇得斯对他的学说深信不移。欧里庇得斯还深受苏格拉底的影响,据说私交甚好。据尼采的所说,是理性扼杀了悲剧,我们可以认为欧里庇得斯是具有苏格拉底主义美学观点的诗人。在这种种理性思想的影响下,欧里庇得斯不再相信神的存在,在《美狄亚》中,伊阿宋和美狄亞的神圣性都被消解了,伊阿宋是神话中率领众英雄夺取金羊毛的大英雄,可是在这里他是一个贪慕荣华富贵自私卑劣的小人,全无当年的英雄气概,美狄亚的祖父是原始的太阳神赫利俄斯,她的祖母是珀尔塞依斯,都是尊贵的神,美狄亚是神的后代,被神所选中的,她应该有着一切美德,可是在《美狄亚》中,她手刃了自己亲哥哥,亲生儿子,还杀死了克瑞翁国王和他的公主,充满了血腥和残忍,看不到神的伟大和胸怀。在阿里斯托芬的戏剧《地母节父女》中,他描写了一段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在希腊民众中间所产生的影响,“我丈夫死在塞浦路斯,留下五个小女儿,我好容易靠我在桃金娘市场上变质花冠养活她们。在此之前,我还能养活一家人,尽管半饥半饱,但是,如今这家伙写悲剧,向观众宣称没有神,因此我的花冠连半数也卖不出去了。”[1]可见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就连日常生活中卖花这么一个普通的工作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别的行业自不待言,无神的言论已经在希腊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在了,并且很快地现实生活中出现了状况。神意味着信仰,信仰在西方一直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信仰指导着人们的思想,从生老病死的各个方面都有着详细的规则,一个人一生下来就有了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的,他们深深地依赖着自己的信仰,早上起来看到了太阳,这是太阳神阿波罗,死后有冥王哈德斯,大海有海神波赛冬,智慧女神雅典娜,美神阿佛洛狄特等等,他们已经深入人心,他们的故事耳熟能详,甚至把他们做为自己的行为模式的标准。欧里庇得斯的悲剧消解了这种神圣的同时也把人们的精神推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境地,接下来该信仰什么呢,欧里庇得斯并没有给出答案,这让人们的心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真正吸引希腊悲剧观众的正是悲剧的牺牲的主题,它表现为英雄们通过受苦受难(死亡)的承受而通向复活与神性的过程这种与其说是文学的,毋宁说是宗教的意义。”[2]正如很多宗教的殉道者总是引起人们无比的崇敬一样,悲剧中的英雄们也引人注目,同时就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可是到了欧里庇得斯这里,从《美狄亚》中可以参出一二,在这里有残忍的美狄亚,卑鄙的伊阿松,自私的克瑞翁父女,在这里没有神圣,没有值得尊敬和崇拜的东西,只剩下了一些个人恩怨,家庭纷争,希腊悲剧失去了它原有的肃穆和高尚。
二
古希腊悲剧的衰落与其诞生和兴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悲剧的兴盛与观众的积极参与和热爱是分不开的,悲剧让观众感受到了快乐和近乎宗教的迷狂。古希腊社会政府当局也很支持,“自从公元前五世纪末叶起,政府对每个穷苦公民放两个俄玻罗斯的戏剧津贴。”[3]古希腊每年有三个戏剧节,在这个节日里,一切十五停办,法庭闭庭,大多数公民以及一些妇女、儿童、奴隶都能看戏甚至囚犯也可以出狱来看戏,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成为雅典人生活中的必修课,戏剧的盛行也造就了雅典人民较高的文化水平。希腊悲剧的盛行是有其社会心理原因的,观众在看悲剧时,把自身难以避免的一种罪恶感找到了替罪羊,对未来的未知的恐惧找到了答案,并且对难以理解的现实有了某种参透。在悲剧中,他们看到了神主宰一切,神统治整个世界,所以他们不用去考虑和担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件事该怎么办,会产生什么后果,这么做是否公正等等,一切自有公道,神在注视着我们。比如说,瘟疫是怎么产生的,人们在悲剧这里找到了答案,并且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在《俄狄浦斯王》中是由于俄狄浦斯杀父娶母,所以上天要惩罚他,于是忒拜城便瘟疫横行,当俄狄浦斯自残双眼自我流放离开忒拜之后,一切瘟疫也就不复存在了,人们在看悲剧,其实是在获得一种心理安慰。正如英国人类学家詹姆士•乔•弗雷泽在其传世之作《金枝》里指出,“早在缘故十七,世界各地就盛行着类似处死“替罪羊”的仪式。把自己的罪孽和痛苦专家给别人,如同他们可以把一块石头,一捆柴从自己背上移到别人背上一样,让别人替自己承担这一切,这已是野蛮人头脑中习以为常的观念。起初,人们讲整个民族积累起来的不行和罪过一起堆在某一个神身上,相信他能把所有的不行和罪过永远带走,让人们清白无罪,幸福快乐。”[4]于是当什么天灾人祸真的来临的时候,人们不至于惊慌,这不过是某个神或者大英雄犯了什么错误而让我们共同承担而已,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因为我们都是凡人。可是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中已经没有了这一主题,这里没有替罪羊,没有什么因果报应问题,在这里解决不了人们心头的疑惑和人生中遇到的困境,他们只是发现,这是一个家庭内部的矛盾,不能解决他们自身的问题,在这里找不到答案,找不到突发现象的解释。在《美狄亚》中,伊阿宋失去了英雄的一切美德,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凡人,为了自己的能过的舒服一点,不管自己妻儿的死活,美狄亚已经是无家可归了,当克瑞翁要把美狄亚母子三人驱逐出城邦时,美狄亚陷入恐慌和绝望,伊阿宋做为一个丈夫和父亲,毫不念及旧情地说“对于你和你的儿子我够得上一个很有力量的朋友……不是因为我爱上了这新娘,也不是我渴望多生一些儿子……要紧的是我们得生活得像个样子,不至于太穷困,——我知道谁都躲避穷人,不喜欢和他们接近。”[5]他称自己最亲近的妻儿为朋友,也不念及旧恩,狠心要抛弃所有的人,这个自私的男人只是为了自己生活地舒服一点。美狄亚在伊阿宋的生命历程中扮演过极其重要的角色,她帮助他盗取金羊毛以便他可以获得王位,金羊毛单凭伊阿宋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拿到的,只有聪明勇敢的美狄亚才能帮助他取得成功,美狄亚还用计杀死了伊阿宋的杀父仇人,在正常人的眼里伊阿宋至少是很尊敬美狄亚的,即使没有爱情的存在了,可是他没有,可见他的道德品质是多么低下。黑格尔在《美学》中有一段讲到婚姻和亲情,亲子关系是以自然一体为基础的,而夫妻关系却来自婚姻,婚姻就不只是起于单纯的自然的爱或自然的血缘关系,而似乎起于自觉的愿望,因而属于自觉意志的自由道德范畴。……纵使爱情已消逝,有些职责还要受到承认。”[6]婚姻的维持与更高尚的道德相随,可惜伊阿宋没有这种道德,他自私到只考虑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要做穷人。当美狄亚将要被驱逐的时候他并没有为她们母子三人担心什么,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纯朴的美狄亚,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美狄亚终于无法忍受这个伪君子了。这对于希腊的男性观众来说可不是好的教育题材,可能在提醒人们可以通过再娶一个有钱的女人来改善自己的社会地位,可是又担心自己的妻子会不会像美狄亚一样疯狂,毕竟儿子对于男人的意义更大一点。这是欧里庇得斯的现实意义所带来的必然结果,雅典人民难免推己及人,而不是再次受到崇高思想的鼓舞和激励,而这种现实性和喜剧的交集更多,喜剧的发展就不言而喻了。
三
人们在悲剧中能感受到正义的力量,神的伟大,宗教情结般的热情在这里迸发出来,再加上歌队在调节气氛,更让这种如火如荼的热情高亢激昂起来,可是在欧里庇得斯的剧作里歌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已经没有那么至关重要的地位了。古希腊悲剧中宗教意义的最初体现是歌队,尼采《悲剧的诞生》就是以悲剧歌队的兴致作为其理论上的突破口的,歌队并不是代表公正的力量和理想的觀众,席勒认为歌队是一堵墙,与世界隔绝以保持诗意和理想,也是后人的一种附会。因为这并不能解释歌队为什么在欧里庇得斯之后会消失,而悲剧的式微正式在这时同步进行的。尼采认为,这时因为悲剧起源于萨提儿歌队,萨提儿的原始和自然的因素决定了悲剧的性质,它是处于酒神兴奋中全体参与者的象征,比情节因素更古老、更原始、更重要。诚然,欧里庇得斯被称为“舞台上的哲学家”,当理性战胜神圣的崇拜时,就不再在悲剧中表现神表现英雄,哲学和理性让欧里庇得斯认识到人们都是平等的,所以在他的悲剧中平民开始逐渐增多了,对现实主义的描写也增多了。人们原本在悲剧中期待的东西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对现实的阴暗面的揭露,对现实的嘲讽,这些在喜剧中可以得到更好的表达,当然当时的社会已经没有埃斯库罗斯和索富克勒斯时期那么安稳太平了,现实的种种矛盾暴露出来,神圣被消解,诚如二战之后流行“上帝死了”的言论一样,人们出现了信仰危机,很多人都不再相信上帝的存在了,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我们何必遭受那么多痛苦。古希腊悲剧日落西山的时候,希腊的民众不再深信不疑神的存在、神的万能,取而代之的是更关注现实,更关注自身,于是新喜剧蓬勃发展起来了。
综上可知,以欧里庇得斯为代表的当时的悲剧已经到了其衰落的时候了,观众对悲剧的失望,现实的残酷性让观众们更加关注现实,歌队失去了作用,雅典人失去了原有的期待,而在新喜剧中发现了更多的新鲜,新喜剧出现了取而代之的优势,悲剧的衰落是其必然性的再现。
参考文献:
[1][6]陈洪文、水建馥选编.古希腊三大悲剧家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6.149、150.
[2]吕新雨.神话•悲剧•〈诗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5.54.
[3]罗念生.论古希腊戏剧[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5.8.
[4](德)克里斯塔•沃尔夫著,朱刘华译,美狄亚声音[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4.
[5]欧里庇得斯:《美狄亚》,罗念生译,《欧里庇得斯悲剧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7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