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物远离我,又将我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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蚱 蜢


  不认识就没法发现它
  通体碧绿的隐者
  被小孩手里的枝条摁住
  懒洋洋、象征性地
  扑腾翅膀
  它强健修长的大腿肌肉
  相当于我们人类
  从这个部位到那个部位
  那些锋利的倒刺
  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浪费了许多威风凛凛
  谁也无法模仿
  它诡秘的逃跑路线
  跳到一半,如梦初醒
  倏地调转方向
  开始扎扎地飞行
  我曾近距离观察
  捏紧它的“膝盖”
  仿佛一架农用飞机
  发出阵阵轰鸣
  我的鼻尖也跟随颤动
  蓄势待发
  这可能是一个错觉
  又或许,它真的载着我
  开辟了一段飞行之旅
  田间的晨光映照在身
  蚱蜢的影子
  不断坠入水坑
  蚱蜢,蚱蜢
  如果我转头望向它
  我的侧面
  又将被谁凝望

火 花


  我曾描写大量黑暗
  只为摄取它—— 火花
  一个闪念般的存在
  令人惊叹
  黑暗中,火花为我惋惜
  它,从未消失
  是整个世界
  被它蒙上了眼睛
  火花的形状
  让我想起了海鸥
  却猜不出二者的关系
  我只知道海鸥
  它们跟随白色邮轮飞行
  张开嘴巴
  发出阵阵干呕
  海鸥高高低低地飞着
  还要飞很久
  因为存在时差
  火花看不见海鸥
  这种悲伤,令我想去
  更多的地方
  那些风尘仆仆拖着行李的人
  我多渴望
  他们也将我一并带走

骑 龙 坳


  山下的人总是走得很慢
  沿着山路收集野草
  据说,轻嗅它们银白色的绒毛
  就能通晓未来
  草束在胸前摆动
  稻田里蚂蚱碧绿,泥巴乌黑
  曾被祖先采摘过的回忆
  如今垂挂在南坡橘园
  我们牵着想象中的坐骑
  快速穿越丘陵地
  有时上坡,有时下坎
  有时不得不转过头
  查看各自的尾巴
  然后,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
  赞美那些好看的弧度
  有人一口氣把货车开到了山顶
  几十年就这样一闪而过
  连绵起伏的穹窿
  根本望不到尽头
  他呆立良久,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个傍晚终将冒雨而去


  车子走错了,开进一片
  陌生的黑松林
  与我合影的泥巴
  四处飞溅,端出各种表情
  早先,它们栖息蕨草下
  听铁器撞击,配合着高低眉
  顺利完成三千次之后
  误判了一只咬人的狗
  后来混迹于市井,着女人衣
  吞吐人间烟火
  低矮的房门越摸越旧
  出走都是无序的
  谁能阻止大雨中的狂奔
  就像大雨在没有下完之前
  会一直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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