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这个词,有人说,就是根据清代官服来的,因为当时的官服,文官“补子”的图案是禽类,而武官的图案是兽类,老百姓管穿着官服不给百姓办实事的官员叫“衣冠禽兽”。当然了,这种说法并不足为据,“补子”由来渊源已久,清朝不过沿袭了明制而已,但此语却生动地说明了官服的特点。
　　
　　补服的基本样式
　　清朝官服都是由“江南织造局”来完成制作的,一般的裁缝是没有资格制作官服的。“补子”的绣法复杂多样:线外包金银的叫做平金绣,在夏服上用的叫戳纱绣,只用彩线而线外不包金银的叫彩绣,还有打籽绣等多种方式。当然,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补子”上的图案。
　　封建王朝所谓的“衣冠之治”集中体现在官服上,就是在褂子的前胸后背各缀一块布称为“补子”,绣上不同的飞禽走兽,以表示官职的差别和道德含义,“补子”的图案根据官员级别的不同也都是不一样的。清朝补服,也叫“补褂”,为无领、对襟,其长度比袍短、比褂长,前后各缀有一块“补子”,清朝“补子”比明朝略小,是清代主要的一种官服,穿着的场所和时间也较多。凡补服都为石青色。补子是区分官职品级的主要标志,有圆形和方形两种,寓意“天圆地方”。圆形补子只有所谓“天家”的皇室成员才有资格使用:皇子,龙褂为石青色,绣五爪正面金龙四团,前后两肩各一团,间以五彩云纹;亲王,绣五爪龙四团,前后为正龙,两肩为行龙;郡王,绣有行龙四团;贝勒,绣四爪正蟒二团;贝子,绣五爪行蟒二团。
　　到了非“天家”的官员,就是方形补子。且看下面两首打油诗:
　　文官补服诗
　　一二仙鹤与锦鸡,三四孔雀云雁飞。
　　五品白鹇惟一样,六七鹭鸶鸂鶒宜。
　　八九品官与杂职,鹌鹑练雀与黄鹂。
　　
　　武官补服诗
　　公侯驸马伯,辉煌补用虬。
　　一品麒麟服,二品狮滚球。
　　三四豹同虎,五六熊与彪。
　　七品彪堪羡,八为海马表。
　　若君询九品,花样有犀牛。
　　——摘自丁柔克《柳弧》
　　
　　文官篇:仙鹤带队
　　文官“补子”以仙鹤为尊。仙鹤的原形是丹顶鹤,但它是传说中的神鸟,古人有“朝戏于芝田,夕饮乎瑶池”(鲍照《舞鹤赋》)的说法,并认为它“散幽经以验物,伟胎化之仙禽”,是胎生之鸟。这当然是胡说八道。宋人笔记《墨客挥犀录》中有一段非常有趣的记载:
　　话说有一个书呆子叫刘渊材,特别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养了两只鹤,逢人就吹:“我这是仙鸟,凡鸟都是从蛋里蹦出来的,仙鹤却是仙鹤它妈直接生的。”
　　这一天,他刚对一位客人吹嘘,童子就跑来报告:“老板,昨天半夜,你的仙鹤生了一个蛋。”
　　刘渊材勃然大怒:“混账!你吃了哪条野狗的胆子,竟敢来诬蔑仙鹤!”
　　话音刚落,那只仙鹤就好像要故意跟他过不去,当着他和客人的面,得意洋洋地又产下一枚鹤蛋。
　　
　　尽管如此,仙鹤作为高妙取向的文化象征早已深入人心。它美丽超逸,高雅圣洁,而且长寿,在吉祥鸟的系列中,其地位仅次于凤凰而居第二。凤成为皇后的象征,而仙鹤则官居一品。《相鹤经》云:“鹤,寿不可量。”《诗经·小雅》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官员“补子”一品采用仙鹤的图案,乃是取其奏对天子之意。
　　二品文官补服采用的是锦鸡图案。锦鸡亦称“金鸡”、“玉鸡”、“碧鸡”,是吉祥的象征。锦鸡有一呼百应的王者风范,其羽毛色彩艳丽,传说还能驱鬼避邪,古人十分喜爱用来作为服装的装饰,如插在武将的衣背头冠上,绣在帝王的礼服上,也叫做“华虫”,表示威仪和显贵。
　　三品文官使用孔雀,在古人看来,孔雀不仅羽毛美丽,而且有品性。《增益经》称孔雀有“九德”,其文如下:“一颜貌端正,二声音清澈,三行步翔序,四知时而行,五饮食知节,六常念知足,七不分散,八品端正,九知反复。”也就是说,孔雀是一种大德大贤、具有文明品质的“文禽”,是吉祥、文明、富贵的象征。
　　四品文官使用云雁。大雁飞行的规律性被引申为礼节的秩序。如《仪礼·士昏礼》规定:“纳采纳吉,请期皆用雁。” 《仪礼·士相见礼》规定:“下大夫相见以雁。”也指官吏的排班。所以,大雁用于官员补子的象征意义在于:飞行有序,春去秋来,佐天子四时之序。
　　五品文官使用白鹇。白鹇鸟产于南方,自古以来一直被视为吉祥物:白鹇鸟展翅,象征抛弃尘秽,迎新纳福;白鹇鸟喝水象征生活像泉水甘美,此外,它还能赶走灾害,祈求丰收,总之是百姓追求美好生活的象征。白鹇还是一种忠诚的“义鸟”。传说宋朝少帝赵昺在崖山时,人送白鹇一只,他亲自喂养在舟中。少帝投海殉国后,白鹇在笼中悲鸣奋跃不止,终与鸟笼一同坠入海中。故后人称白鹇为“义鸟”。所以,白鹇鸟的形象作为五品官员“补子”,取其行止闲雅,为官不急不躁,无为而治,并且吉祥忠诚。
　　六品以下,分别是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基本也是取这些禽鸟的吉祥之意,限于篇幅,就不赘述了。
　　在文官九品之外,御史这个官职也有“补子”,其形象是獬豸。獬豸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兽。《述异记》载:“獬豸者,一角羊也。性知人罪。皋陶治狱,其罪疑者,令羊触之。”《宋史·舆服志》记述用獬豸角的形状做成帽子,给御史顶戴,称为“獬豸冠”。明清时以獬豸作为御史官服补子图案,说明獬豸执法护法的象征意义贯穿于整个封建社会。
　　
　　武官篇:麒麟为尊
　　武官则以麒麟为尊。
　　麒麟是中国古籍中记载的一种动物,与凤、龟、龙共称为“四灵”,是神的坐骑,古人把麒麟当作仁兽﹑瑞兽。用它来作为百兽之王,担当一品武官补服上的图案,的确是再适合不过。
　　二品武官则是使用狻猊。狻猊是像狮子的一种神兽,晋代郭璞则直接解释为狮子。《尔雅·释兽》曰:“可伏虎犳”。据明代杨慎《升庵外集》第九卷记述:“俗传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八曰金猊,形似狮,好烟火,故立于香炉。”可见,狻猊是龙子之一。既然“可伏虎犳”,当是取其勇猛之意。
　　三品武官使用的是豹。《山海经·南山经》记述:“南山兽多猛豹。”《诗经·郑风》则言:“豹……孔武有力。”明朝武官“补子”排序,三品是虎,四品是豹,到了清代,则掉了个个儿,可见在清代,豹的神兽地位是高于老虎的。
　　如上所述,四品武官使用的是虎。《说文》称虎为“山兽之君”,以喻威猛。《宋书·符瑞志》说:“白虎,王者不暴虐,则白虎仁,不害物。”所以,老虎为百兽之王,有王者的智慧,具有“仁、智、信”之范。因此人们视之为吉祥的神兽,能守诚信,驱邪气,纳祥瑞。古代天子的兵权象征即为“虎符”。天子和诸侯的大门上要画老虎,称为“虎门”。由于虎威武勇猛,所以历来颇受将帅崇拜,将军的营帐称“虎帐”,勇猛之士称“虎贲”、“虎夫”、“虎士”等,清代武科进士榜为“虎榜”。
　　五品武官使用的是熊罴。据《国语·晋语》记载:“黄能入于寝门。”“黄能”即“黄熊”,比狗熊体形大而且勇猛。作为武官官阶的象征,正如《诗经·小雅》所说:“唯熊唯羆,男子之样”,取其阳刚之意。
　　六品以下,分别是六品彪,取其对敌凶狠残暴;七品、八品犀牛,取其皮可制甲,角可制矛,兵器犀利之意;九品则为海马,此处的海马,并不是大海中头部似马、单条尾巴向后上方卷曲、体长十几厘米的海洋动物,而是和陆地吃草的马模样相同、背上长出两只翅膀的神话中的海兽。它既能在天空飞翔,也能在汹涌的波涛中穿行。海马的身世颇为神秘,没有介绍其详细情况和象征意义的资料,只是清代文献在解释“补子”时有极为简单的寥寥数语:“水兽,似马,水陆双行,喻水陆皆可攻杀固守。”其文虽短,但意义明确。原来,古代对最下层的军官要求颇高,既要能指挥步兵陆战,又要可指挥海军水战。有这样骁勇善战的军官,军队的战斗力肯定极强,有了这样的军队,江山就一定会稳固。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