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

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gs0519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
   这是深夜,我听见窗外
   秋月走在枯黄的草丛和苍绿的樟树叶上
   我听见楼顶上一只花猫
   正穿过妻子的花圃,惊醒了几株白菊
   此时我在深睡
   似乎没有梦
   此时我又好像醒着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侧着身子
   正从我的身体里飞出
   她有着敦煌飞天的轻盈
   与决绝。她径自飞走
   头也不回。她是谁?住在我心里的人
   一個也不少
   自此,我守着那扇洞开的天窗
   等着她,等着她回来告诉我:
   她是谁
   二
   我想建一座庙,小小的
   容纳一个人
   神龛上空着,没有人知道
   供奉什么?只有几盘水果
   和插在铜炉里的燃香,青烟袅袅
   我早晚吞服各色药片,白色、
   橘色、酱色·一为的是每天
   清除路障,守送她从我体内
   移步案台之上
   接受一个人虔诚的叩拜
   尘世已退出门外。或者我从尘世
   退回庙里。尘世像一个人
   渐行渐远。无比清晰
   又十分模糊
   三
   是我病了,还是这个世界病了?
   抑或是大家都病了
   这是通往新城与老城的路
   路面阴暗、杂乱、凹凸不平
   两边路肩上挤满了商贩
   不厌其烦的吆喝、争吵
   往返其间的行人,我发现他们
   要么就像新城的大楼傲睨万物
   要么就像老城低矮的旧房
   畏畏缩缩,仿佛永远走在风的影子里·一
   草木枯黄、湖水消瘦
   只有菊花,探出繁密的阔叶
   闪动着药的光芒
   四
   “我们不能给药以更多的病”。
   但我们可以给病以更多的药
   为了验证其效,我们还可以
   给出病的同时
   给出其他
   我们必须忍受两种
   或两种以上药物的对峙、杀戮
   我们必须忍受着亿万只飞虫
   在体内,横冲直撞
   直到纷纷飘坠、直到尸横遍地
   直到最后我们只剩下病
   以及
   一座破败的空庙,独自高过
   哀鸿挤满的天空
   五
   古园
   比苏州古园大。在
   都市一隅,每天游人如织。
   他们沿着曲榭回廊,茂密丛林
   环绕在石山池塘之间
   穿堂入室
   逼视着幽暗的墙角
   试图从一只老蜘蛛身上
   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在古园,活下来的都是死过了的
   醒着的都是睡了的。
   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见
   例如竹林掩映的一座古亭里
   园主正呷着酒淡淡地俯视众生
其他文献
烈日下的微笑,微笑  叫山风吹干  可以捏进烤囊  挂在昭苏天马征鞍上  達坂上的微笑,微笑  凝结在百尺冰凌  敲几下  满山谷和田玉般瑞响  沙暴中的微笑,微笑  被刺了个洞  可以在相册里结成串  架上炭火  熬出恰玛古三鲜汤  黑夜里的微笑,微笑  被山野诗人倒进水壶  浇在葡萄根上  诗篇里每个标点  都散逸慕萨莱斯馨香
我是一个终身的、全天候的诗歌爱好者和习作者。  在尘世上,我只是一根脆弱的芦苇。虽然够不上四百年前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说的“会思想的芦苇”,但我总不失为一根会歌唱会吟诗的芦苇。  在尘世之上,我有一片诗的天地。  诗歌精神是自由。中国新诗近百年了,她与生俱来的宿命,就是“还他格律,放我歌喉”的自由诗。自由是诗的天。母语是诗的地。当我这根芦苇被镰刀割断的时候,我的根仍然深深地伸进母语的泥土,她又生长起
主持人语  沙马的诗歌能够直面生存,具有个体生存的当下感,他总是能把那种细微的痛感和爱意紧紧抓住。他的诗歌围绕着细微的感受展开,通过语言本身的机智和张力来营造一种似曾相识, 又略带空灵的氛围:“蚂蚁的路是漫长的,/ 但背上了一粒粮食就足够了”,“为了保持事物的客观性,我/ 只能忘掉自己”。沙马受到西方存在主义哲学思想的影响,只是,他应用的是东方的解读方式,缺少了一种崇高感在里面,缺少一种大气磅礴的
想起你,花就开满整个南山  说到春天  水就暴涨三尺  一直相信石头会抽芽  还会开花  水会洗去所有不幸与过往  在每个空洞的夜晚  眼里是水,眉心是水,笔尖是水  洗日子洗河流  怎么也洗不去内心的  那片雪  纸上的白月光  药太苦的时候就想起  为我过滤黑夜的人,在一杯水中  泡沸青春  將夜一寸寸抽短  我不能告诉他身世,我们都是  来历不明的人  落在纸上,像首诗  像含蓄的梅  有时
这世界已经很喧嚣  但喧嚣得还不够,我爱你  当你像一朵花,敲响体内的钟声时,我就爱上你  我爱你脆弱的足根,莲花的茎  我爱你干净的渴望  我爱你羞于启齿的秘密  我爱你对一棵树的谦卑  我爱你体内的泉,我会在雪山上修一条道路,通往你  沿途种下红豆杉  我苍茫而你辽阔  我爱你提着灵魂在大地上奔跑的影子  你跌倒,花朵从篮子里蔓延出来  我爱你用这些花辦去覆盖天空的妄想  我们接吻  交换体内
苏奇飞,80后,广东英德人,广东作协会员。有诗歌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等刊物。曾获第25届柔刚诗歌奖主奖等。已出版诗集《新古典诗·簪花》。  站在秋雨中眺望  站在秋雨中眺望,  荒野凹陷又拱起稀疏的房屋,  天边的树像莴苣菜,  河湾的船帆闪亮,落下。  芦苇被雨淋湿,弯下来  浸在池塘里。雨落在水面,  泛起圈圈涟漪,落在树丛,  发出暗示事物结束的低沉音调。  大雁的哀鸣声拍
沙颍河畔,生长着大、小两棵柳树  被风吹动的枝叶,挂满人间的烟火  马扎托起沙颍河岸穿着睡衣的妇女  中年男子叉着腰,将白色的衬衣卷起  充电的三轮车缓慢行驶过柳树  扬起的灰尘很低,仿佛没有离开过地面  彩陶记  他们把黄色的土,叫作胶泥  用黄色的双手将胶泥和成人的形状  细细的竹签勾勒出人的眼睛,鼻梁与四肢  用蘸着沙颍河水的妙笔,点缀出他们的肤色  这里的彩陶叫界首,就像这里的土地  它們
照片  坐在相片里的人  在前往海滨大道的路上  海在窗口外微微发甜  一对情侣,退缩,肃穆,独立  在时间之核的左侧,  突然变得腥咸  伸出的食指  冲破了屏障  那一刻,我们是自由的吧  必是用心顶住这身体  从不指望一个婴儿  开脱自己未来的形象  她,仅一半来自梦境  是三分之一  她需要一件宽大的事件  将自己置身其中。  晨雨  晨雨,看起来像厚重的白雾  占据了整个三月  它水淋淋
学徒  今天你突然打来电话  从西北大雪纷飞的小镇  我站在窗前看雨变成了雪  执着于从前是件卑微的事  但仍喜欢去山谷翻找一列列火车  找婴儿  找妇人  找恋人的信封  传说铸剑之人可识人断事  我很想去做学徒  月亮杂货店  有人到这片贫瘠的土地出售月亮  起名‘月亮杂货店’  晚饭时我对黄狗说了我的梦想  拥有一间月亮杂货店  把妹妹和一只猫接来  如果生意足够好  也带上大黄和它的孩子 
[爱沙尼亚]尤里·塔尔维特  尤里·塔尔维特( Juri Talvet),爱沙尼亚诗人,翻译家,批评家,塔尔图大学比较文学系首席教授。1945年出生于帕尔努,1981年以来一直任教于塔尔图大学。其研究领域主要集中于英国哲学与西班牙文学,致力于英语国家、西班牙语国家与爱沙尼亚文学之间的交流与译介,出版了多种相关著作与译著。他的诗歌有鲜明的知识分子气质,将历史、文化与个人经验、情感融为一体。19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