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嫁一夫,为情为义,那份爱与男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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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姐姐任晓红因煤气中毒而变成植物人,妹妹任晓华从此没离开过姐姐半步。为此,她付出了如花的青春,她失去了刻骨铭心的初恋。9年前,无望的姐夫赵春与姐姐离婚了,小外甥可新的泪水让任晓华下了决心:嫁给姐夫,并不再生育,让姐姐和外甥有个完整的家。
  就这样,任晓华用她宽厚而博大的爱心把一个残破的家缝缀在一起,给一个本来不幸的家庭带来了一种特殊的美满。后来,姐姐苏醒了,任晓华高兴得抱着姐姐痛哭,一家人如同进了天堂。
  可是,接下来,麻烦和尴尬接踵而来……赵春、任晓红、任晓华,三个善良的人,先后离家出走。他们是为什么呢?
  
  “植物人”姐姐开口说话了
  
  其实6年前,任晓红就苏醒了,但她只认识妹妹任晓华一个人,儿子和丈夫都在记忆中消失了。望着妹妹端水喂饭、忙里忙外的身影,她的眼里满是感激,嘴里发出分辨不清的声音。时间久了,妹妹任晓华能从她的眼神和声音里弄明白她需要什么。“姐姐有病后第一次对我笑时,我高兴死了。我抱着她哭啊哭,姐姐的眼睛里也有泪水,她终于会哭了!也许是我们姐妹情深吧,从小她最疼我,所以第一个认出的是我。”多年来,妹妹任晓华每天夜里两小时起来一次,给姐姐翻身、活动四肢、接屎接尿……
  2006年10月26日早晨,任晓华给姐姐洗脸,姐姐眼神愣愣的,突然张嘴问了一句:“晓华,可新呢?”妹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任晓红又说:“可新呢?”任晓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声地喊着,“姐姐会说话了,姐姐会说话了!”
  赵春和可新都跑了进来,已经15岁的可新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我是可新呀!我就是可新!”任晓红摇着头:“你不是可新,可新是小孩儿。”可新哭了,“妈妈,你病了14年,这14年你啥也不知道,是二姨每天照顾你,我都长这么大了,也是二姨照顾我。”任晓红看着赵春,赵春低下了头:“是的,是晓红照顾你这么多年,可新真的这么大了,没人骗你。”
  直到任晓红弄清了真相,一家人才哭作一团。那一天,可新请了假,赵春也没有出摊(赵春下岗后出个杂货摊),虽然任晓红只能坐在轮椅上,12年来,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张桌上吃了一顿团圆饭。可新一口一口地给妈妈喂饭,任晓红的眼里满是喜悦的泪水。
  
  特殊的家庭里特别的尴尬
  
  恢复语言能力后,任晓红的智力和记忆力也恢复得很快。她主动配合治疗,妹妹给她按摩时,能及时地说出身体的各种感觉。两个月后,任晓红不仅拄着拐杖可以走上几步路,还可以自己用匙吃饭,思维也越来越清晰了。一家人都为她迅速康复而高兴,但同时,不可避免的尴尬也来临了。
  那时任晓红还不知道赵春已经与她离婚了,更不知道妹妹为了保全这个家多年前已经嫁给了赵春,她还认为赵春是自己的丈夫。一天傍晚,一家人在吃晚饭,任晓红开始指责赵春:“你是不是有点不像话?我这病可能是胃肠不好肾也不好,晓华总是半夜起来给我接屎接尿,还得给我活动胳膊腿,天天这样,她太累了,你就不能替替她,也让她休息休息?”赵春低头不语,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可新也不愿这时把事情说破:“妈妈,二姨累了,就让我替她吧。”任晓红真的生气了:“可新得上学,这事不用你管,你好好读书就行了。这事就应该你爸做,他怎么这么不懂事,真想把你二姨累死呀!”赵春的头埋得更低了,任晓华的脸也红了:“姐姐,他们一个出摊一个上学,都不能耽误睡觉,我困了白天还能睡,不用他们替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半个月后,任晓华早晨买菜时扭了脚,左脚红肿疼痛,走路都得扶着墙。赵春心疼妻子,背着任晓华去医院。处置一番回到家里,赵春为妻子做着应该做的一切,他摸着妻子的脚说:“疼吧?让你受苦了。”正在这时,任晓红拄着拐走了进来,任晓华的脸红了,赵春更是手足无措。任晓红一点都没有想到丈夫和妹妹会有什么事:“赵春,多帮帮晓华,她太累了。脚又扭了,你多干点。”
  到了晚上,任晓红跟赵春说:“晓华的脚扭了,不能动,让她跟可新睡在那个屋。你今天在这屋吧,有事我好叫你。晓华脚都不能动了,你得替她了,就是白天不出摊你也得替她。”赵春把头低得更厉害了,不敢说话。任晓华说话了:“姐姐,他从来没干过这活儿,别难为他了,还是我吧。”任晓红真的急了:“赵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你老婆,你应该照顾我。晓红是替你照顾我的,最应该照顾我的人是你,难道不对吗?现在晓华病了,你还这样,你还是个人吗?”
  没办法推辞,赵春只好连续几天夜里照顾前妻,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真不是滋味。一天早晨,他跟任晓华一起去买菜时说:“我们告诉她吧,这样太难受了!”任晓红非常坚决地说:“不行,绝对不行!我就是为了姐姐和孩子才跟你走到这步的。我承认,经过这几年,我俩感情很好,可是,我永远不会做伤害姐姐的事,永远不会!”
  类似的尴尬每天都有,这一切都被任晓华化解了,因为她深爱着姐姐,更何况姐姐的病刚有起色,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真相大白,丈夫出走
  
  2007年初春,任晓红被妹妹搀扶着能拄着双拐外出散步了,她高兴得像个孩子,好像一切都那么新鲜。是呀,她已经13年没有走出房间了。周末,任晓华和可新推着轮椅,任晓红坐在轮椅上,他们先逛商业街后逛公园。就在任晓红最高兴的时候,一个消息如睛天霹雳,让她目瞪口呆。
  任晓红过去的一位要好的同事来看望她,朋友相见,有说不完的话。任晓华说:“大姐,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出去买点东西。”望着晓华匆匆离去的背影,同事情不自禁地说:“晓红,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有这么个好妹妹。你病后,她在医院里照顾你两年,这两年连一次家都没回过。后来你回家治病,她就天天照顾你,人都累得不成样子了。不光照顾你,还得照顾小可新。她没跟你说过吧,为了你,她的对象吹了,她好伤心呀,可为了你她认了。后来,赵春跟你离婚了……”任晓红打断她的话:“什么?赵春跟我离婚了?”同事知道说过了头,急忙起身要走,看着任晓红焦急的眼神,她只好如实道来:“离婚后,是晓华一个人照顾你,多难呀!怕你出事,连买菜都是跑来跑去。那时可新跟着你们过,他总是哭着要爸爸。你知道,晓华眼光挺高的,不可能看上赵春,可是,为了你,为了可新,为了你们有个完整的家,她竟嫁给了赵春。你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孩子,可为了你和可新,结婚后她不要孩子……”
  同事走了,任晓红愣愣地发着呆,她不怪罪妹妹,她知道妹妹是为了她和可新才委屈嫁给了赵春。她恨赵春,夫妻一场,大难临头竟弃她而去。慢慢地,任晓红平静下来了,她开始为妹妹着想了:“晓华嫁给赵春是受委屈了,可是,他们夫妻多年了,我没道理让他们分开。要是晓华走了,那我还是人吗!我必须离开这个家。”
  那天晚饭后,任晓红非常严肃地跟一家人说:“不用再瞒我了,一切我都知道了。是我欠你们大家的,尤其晓华,为了我耽误了一生的前途,你都36岁了。我想好了,等我再好一点,我就离开这儿,让你们好好过日子。”
  任晓华哭了:“姐姐,要是想让你离开,我还嫁给他干啥?你不能走。你醒来的那一天,我就想好了,等你能下地走路了我就离婚,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可新也哭了:“妈妈和二姨都不能走,你们一个是我的亲妈,一个比亲妈还亲……”而赵春则低头不语。
  第二天早晨,任晓华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那是赵春写的:“晓红、晓华: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没脸留在这个家了。我签好了离婚协议书,等晓红身体好了,你们姐俩都嫁个好男人吧。”
  
  姐妹让夫,真情感天动地
  
  赵春走了,急坏了任晓华,她早就打定主意等姐姐康复后自己走掉,把一个完整的家留给姐姐。她找到了赵春的弟弟:“告诉你哥,我可以没丈夫,但可新不能没有爸爸,当初要不是为了可新,我会嫁给他吗?他能逃掉做丈夫的责任,可不能逃掉做父亲的责任!他要是敢不回来,找到他我宰了他!”
  一周后,赵春回来了。他开始默默地在家里做着一切,只是头低得更深了。 在妹妹的精心护理下,任晓红的病一天比一天好。又过两个月,她竟能站起来走路,手也能拿东西了。可这一切,她竟瞒着妹妹,因为她要做一件大事。
  从能站起来那一天起,只要妹妹在家,任晓红仍坐着不起来。可妹妹一出屋,她就开始站起来锻炼身体。锻炼中,她吃尽了苦头,2007年5月,任晓红感觉身体康复了。
  一天早晨,任晓华买菜回来,发现了姐姐留下的信:“晓华,你是我的妹妹,可也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我早死了。你为了姐姐,把一切幸福和快乐都丢了。姐姐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想重新活一回,我走了,把赵春和可新留给你,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好好过日子,不要找我,我会过得比你好……”
  看到信,任晓华几乎疯了,她找遍所有的亲友:“我姐姐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们一定要找到她,告诉她,如果半个月内她不回来,我就自杀。我任晓华从小说话算数,姐姐是知道的。”
  出走一周后,任晓红回家了,姐妹俩抱头痛哭。可新看着妈妈和二姨,也在哭。只有赵春,仍是一言不发,可他心里比谁都难受:“我不是人,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任晓红回家了,妹妹整天和她在一起,她知道妹妹在看着她。为了让妹妹放心,她告诉妹妹:“晓华,我现在能动了,你出去走一走,将来也找份工作。我不会再走了,就是再走,也得你同意。”
  在这个家,最高兴的是可新,只要作业不多,他就陪着妈妈和二姨,逛夜市,逛公园,说闲话。他记忆中的妈妈,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谁也不认识;二姨总是忙着给妈妈喂饭喂水洗澡翻身,还得给他做饭洗衣服,整天忙得大汗淋漓。现在好了,妈妈和二姨整天都在笑,她们俩形影不离,笑声不断,好像要把十多年的笑补回来。一个傍晚,在街心公园,可新坐在妈妈和二姨身边,动情地说:“我不想长大,就这样永远在你们身边,多幸福呀!你们答应我,你俩就这样一直到老,有一个离开的,我都受不了。”可新看到,妈妈和二姨的眼神一下子都黯淡了。在他的一再逼问下,妈妈和二姨才答应他的要求。
  
  妹妹远走他乡,姐姐毅然离婚
  
  2007年8月29日早晨,可口的早餐摆在餐桌上,桌上还有一封信,一看就知道是一封很长的信。
  “姐姐:
  我走了,我去深圳打工,那儿有我的好朋友,我会生活得很好。你不要找我,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有一天我会再回来串门,那时我们就都平静了。
  姐姐,我离开家,不是因为你,你不必怪自己。说实话,我从没爱过赵春,可我也不恨他。这么多年,他也吃了许多苦。不过,他跟你离婚时,我真的恨死他了。你知道那时我多苦吗?我得一步不离地照顾你,可新那时小,不跟爸爸。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心里真比吃黄连还苦呀!好在那时你单位给你开工资,我们还能有口饭吃。
  我决定跟赵春结婚时,难过极了。我下这个决心,是因为可新呀!没有爸爸的孩子受气,我帮不上他,被孩子们打了,人家还说,你没爸爸,不怕你。我跟可新说,二姨给你把爸爸找回来!我嫁给了赵春,可我的眼睛都哭肿了。赵春是个老实人,当时他说一辈子不会再让我受委屈了。这么多年来,赵春待我是不错,可我心里想托付终生的男人不是他!姐姐,如果你不醒来,为了你,为了可新,我会跟赵春好好过一辈子。可现在,你身体健康了,我要找我的未来我的幸福和我能托付终生的男人去。
  姐姐,你不用找我了,我不是为了你才离家的,真心地希望你好好过日子。我跟赵春的离婚协议书签好了,让他办手续吧,我不可能再回头了。”
  2007年9月8日晚上,任晓红把可新叫到身旁:“你长大了,看看二姨写给妈妈的信吧。”可新看着信,他哭了:“妈妈,二姨为了你和我,吃的苦受的罪太多了。长大我要有出息,一定要让你和二姨过上幸福的生活。”
  任晓红看着儿子:“妈妈想告诉你一个决定,希望你能理解妈妈。你二姨说你爸爸不是她能托付终生的男人,是对的。儿子,你认为你爸爸应该是妈妈托付终生的男人吗?在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他离我而去,这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生吗?所以我要离开你爸爸,我也要找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可新眼含着泪:“妈妈,我不愿意你离开爸爸,他再不好也是我的爸爸。可我长大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作法。你有权找回真正属于你的生活。”
  第二天,赵春又一次搬离了这个家。可新的话让他觉得心暖:“爸爸,你永远是我的爸爸,这一点是永远不能改变的。我也永远爱你,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是你给了我生命。我希望你振作起来,真正活出个样来。”
   (应当事人要求,人名系化名)
  zhaozhen1996@sina.com
  (编辑: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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