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华阳宫是目前济南地区现存最大的古建筑群，同时保存着300多平方米清代壁画。自2009年起华阳宫各殿壁画保护修复工作提上了日程，保护修复工作进展顺利。通过现状调查、前期研究、组织施工和效果评估等几个方面的陆续推进，尘封多年的华阳宫三教堂佛传故事连环壁画终于再现世人面前，为研究该地区政治、宗教、民俗文化等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
　　关键词：华阳宫;建筑壁画;保护修复;佛传故事
　　1 三教会聚华阳宫
　　华阳宫是济南地区一处汇聚佛、道、儒三教为一体的综合性宗教建筑群道场，在历史上曾扮演过重要的地域文化角色。特别是宗教文化方面的演示，各教派的起源与消亡、前后迭起、综合交替构成宗教文化，在济南的宗教文化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早在远古时期，山东地区就作为中原东方的文明发源地之一。秦始皇、汉武帝的多次泰山封禅活动，促进了山东地区求神信佛活动的盛行。方士借机辟谷炼丹，招神摄鬼，养生求仙，在统治阶级中成为一种时尚。西汉时期已构成思想意识方面的道家学说，为东汉道教的形成奠定了思想意识上的基础，具备了意识与客观上的创建条件，之后的华阳宫就是在这样的条件和环境下修建的。因此，华阳宫也是济南文化发展的历史标记之一，是研究济南历史、宗教、文化发展的窗口。
　　华阳宫古建筑群位于济南市东北郊华山南侧，现存单体建筑36座，祀神建筑21座，建筑面积约2600平方米，同时遗有大量的古代壁画，是目前济南地区最大的古代建筑群。1979年被济南市政府公布为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5月1日整修后对外开放，2007年12月被山东省政府公布为第三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三教堂位于华阳宫古建筑群西侧轴线泰山行宫中后方，殿内祀供三教圣人掌教泥质金身塑像三尊，分别为西方教主释迦牟尼、道教鼻祖太上老君和儒家至圣先师孔子。历史上宋朝与明朝理学的兴盛发展，使佛、道、儒的思想能够相互兼容，在教规上相互借鉴，在教义上相互沟通，形成互不排斥对方、趋于大统的格局。华阳宫古建筑群中三教堂的存在也正是这一文化现象传承发展的实物见证。现存三教堂为单檐硬山式建筑，面阔三间共8.6米，进深一间约3.15米，前出廊厦1.25米，南辟一门二窗，总建筑面积约37.84平方米。根据殿奉内容的形成和现今遗存的建筑风格，推测该建筑物可能为清初创建。
　　2 百年沧桑现真容
　　华阳宫古建筑群曾被占为他用，部分古建筑遭受损毁。大殿内大量珍贵文物艺术品遭受毁灭性破坏，殿内墙被报纸贴敷、泥浆覆盖、涂刷标语等，三教堂墙壁表面也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浆。20世纪七八十年代，华阳宫古建筑群被划为山东化工厂使用，壁画就这样被掩盖、遗忘。1993年5月，华阳宫主体建筑四季殿前之卷棚倒塌，殿内明清壁画被雨水冲毁。1999年12月，华阳宫古建筑群交由当地文物考古部门负责保护管理。为保护好华阳宫古建筑群，当地政府于2000年启动华阳宫古建筑维修工程，使华阳宫二宫门以北古建筑群面貌焕然一新。
　　正是这次的大规模建筑维修，才使尘封数年的珍贵壁画被发现。2009年当地文物部门组织专业技术人员对华阳宫壁画进行详细的勘察研究，编写了华阳宫古建筑群壁画保护修复工程实施方案，至此华阳宮古建筑壁画保护修复工作正式拉开帷幕。
　　经过前期调查，发现三教堂东、西墙和北墙布满壁画，面积约37.875平方米。壁画表面均覆盖白灰层，从局部可看到灰层下精美的壁画。殿外前廊东、西墙均分布壁画，保存完好，画笔细腻，制作精美。壁画由支撑体、地仗层及颜料层三部分构成。三教堂壁画支撑体为块石砌筑的墙体;地仗层由泥质和白灰两层组成，内部泥质地仗为2～3厘米厚掺和大量麦秸的黄泥层，目前仍然保持较高的机械强度，而外侧白灰地仗由石灰掺杂麻刀混合制成，厚2～4毫米，质地致密;颜料层中可以辨认的颜色种类有黑、红、黄、绿、灰、蓝等，经鉴定多为传统矿物颜料炭黑、铁红、朱砂、青金石等。三教堂丰富的壁画内容、高超的画技以及其壁画较为理想的保存现状，决定了其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研价值及保护宣传意义。
　　华阳宫古建筑壁画保护修复工作严格遵守文物保护“修旧如旧、最小干预”等基本原则和相关法律法规、工程施工标准及要求，在保证文物真实性、安全性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展示华阳宫古建筑壁画的历史风貌。
　　通过文物保护技术人员耐心细致、坚持不懈的努力，历时半年多时间，终于使这一段传奇的历史重现于世人面前，圆满完成了工作任务，东、西墙精美的佛传连环故事画以及北墙佛像背光、释迦牟尼胁侍二弟子内容再次呈现。
　　3 千难万劫始成佛
　　华阳宫三教堂发现的佛传壁画共24幅，东、西墙各排布12幅，起始于东山墙北侧上端，以反“S”形状在最上面一行由北向南演进，然后在中间一行由南向北演进，在最下面一行由北向南演进，东山墙止于南侧最下端一幅。接续着由西山墙下部南侧最下端一幅继续接续演进，以“S”形状在最下面一行由南向北演进，然后在中间一行由北向南演进，在最上面一行由南向北演进，西山墙止于北侧最上端一幅，也就是三教堂佛本生故事的最后一幅。以连环画形式叙述了释迦太子从出生、出家、行道、成佛的一系列故事，内容丰富多彩。通过文献查阅和整理，已经初步确定该壁画内容与成书于明代初年的《悉达太子宝卷》有关。宝卷多为说唱形式的叙事，类似于话本小说，具有类似章回的叙事小单元，而释迦牟尼佛的身世连环壁画能够与这些叙事小单元对应起来。参考《悉达太子宝卷》中相关内容，结合《八相成道变文》中叙述释迦牟尼不恋王宫、出家修道、誓度一切众生的故事，现在可以初步将每幅壁画的内容表述出来，形成壁画图解。现列选部分画面内容进行深度赏析。
　　《无忧花开》壁画（图1），据《雪山宝卷》记载，净梵王国治世，天下太平，八方宁静，四海宴清，周边列国俱来进贡。不期宫内皇后摩耶夫人身怀六甲，至十四个月，始能降诞。于周昭王甲寅年四月初八日，宫娥奏上：“我王今日后花园，无忧树上花开。”梵王闻奏，龙颜大悦，同摩耶夫人带领侍女共到园中，见无忧花开，白如银雪，绿叶青枝，果然奇异。皇后奏上道：“小童见此树久枯，今日如何开花？”皇曰：“寡人先知道了，若有佛出世，其树开花生叶，今日必然天开大赦，有佛出世。 　　《太子降世》壁画（图2），该幅壁画讲述摩耶夫人启奏我皇：“小童欲采一枝，未知圣意容否？”皇曰：“取花随意。”摩耶夫人右手攀枝左手抬枝摘花，只见左肋下降生一太子，毫光闪闪，千圣合掌，万神拥护。天有龙神吐水以浴之，地有金莲绽放以盛之，圣子各踏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四维上下，唯我最尊。皇以金盘盛之以告天地礼毕，取名萨婆悉达。此时正是周昭王九年，甲寅四月初八日午时诞生。故民间常有四月初八日“佛诞日”的说法。
　　《生为苦谛》壁画（图3），画中讲述太子成年回朝后想着修行之事，一时苦闷，出城游玩。当出北门，看到一对妇孺抱着婴儿行走。太子看见后便问：“此儿年少甚容颜还有更变否？”女子回答说：“天地尚有百般变化，世人岂无更改。”听此他心中烦恼亦多。
　　《老为苦谛》壁画（图4），该幅壁画讲述太子回头便往城东门前行。有燃灯佛试化太子，变作一老翁，曲背白须、耳聋眼瞎、身如枯木。太子就问老翁：“我今年少，向后如何？”老人答曰：“花开尚且有谢，世人岂无衰老。”太子听后心中忧惧，人到老来这般模样当如何是好，勒马便往南门。
　　《病为苦谛》壁画（图5），该画面承上，见太子走远，佛又变成病人，面如饿鬼，体似枯柴，于其途经路边躺卧。只听得气喘咳嗽之声，口内念道：“百骨酸痛服药无效，求神不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子一见，心如刀割，两眼汪汪，近前问曰：“你少年之时如何？”病人答曰：“我少年之时，贪花恋色，横害他人，谁知近日有如此病苦。”
　　《死为苦谛》壁画（图6），该幅壁画讲述太子心中烦恼，纵马便往西门。燃灯佛又来点化太子，再变一具死尸，置于路旁。太子望见心下思量，此人在生时，也为逞能夸口，今日败坏后，做了这般模样，其实可悲可叹。想及自己今日虽为龙子皇孙，终少不了这条径路。
　　以上只是截取三教堂东、西墙部分画面内容与相关佛传宝卷相互诠释。佛本生故事画面流传久远，更有许多图画内容流传于世，比如明代成化刊本《释氏源流》、宝成编集版《释氏源流》中就采用图文结合的形式来记述故事内容，而《因果经》《本行经》中也有诸多相似内容记载。同时在华阳宫元君殿内碧霞元君成道故事同样吸取了佛本生故事的画面构图形式，比如诞生前的托梦、诞生后的龙浴、成长中的习文练武、离家去修炼时的辞别父母、修道过程中的诸种磨难等内容，显然这两处画面的内容在绘制过程中有相互借鉴的情况。对于三教堂壁画的保护研究仍然继续开展，希望能够借用现代化信息技术提取留存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可供更多的人考證研究。
　　4 小结
　　华阳宫古建筑壁画代表了明清济南地区的民间艺术水平，对于美术史研究、民间美术研究以及宗教艺术研究具有重要意义。由于其所处的地位及职能，壁画绘制风格采用了很多近代民间的绘画技巧，受近代国画等艺术形式的影响较深。壁画色彩的应用通常与其所叙述的故事情节息息相关，通过不同色彩的集中施用，使壁画在不同阶段呈现出不同的视觉效果，整体上又不失协调，体现了艺术形式美的对比与和谐。有关壁画内容中所蕴含的历史信息与文化信息还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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