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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著名的影视策划人,于丹策划最成功的电视节目就是把她自己策划成了妇孺皆知的文化说书人,同时给电视台、出版商和她自己都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
说话
超女大赛火爆全国的时候,不少电视人也都想折腾出点新玩意来,他们纷纷到湖南台参观取经,又不想照猫画虎,少不了就跑到北京找专家出主意。北京嘛,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高等学府和文化部门扎堆儿的地方,诲人不倦和毁人不倦的专家数不胜数,好主意和馊主意都有,需要主意的人,可以挑挑拣拣地找自己有用的来用。
于丹就是给电视人出主意的专家,只是当时,她还没在电视里哇哩哇啦地解读《论语》,知名度不如现在。
其实,如果按学历论高低,拥有古代文学硕士学位和影视学博士头衔的于教授,策划影视的水平应该高于解读《论语》的能力。实际上,在被舆论称为“古典文化研究者和传播者”之前,于丹参与策划了许多电视栏目,已经是知名的影视策划人了。
北京的影视策划人多多,不过我发现,没谁比于丹更会说。
我的发现来自于一次列席参加的策划会。那次,就是为超女的火爆吸引,某省级电视台的台长亲自带队来京,邀请包括于丹在内的几位影视策划专家为他们出谋划策。会上,于丹主动要求第一个发言,她立场鲜明,赞扬超女比赛是电视娱乐节目的榜样,主张前来求教的那家电视台,要从湖南台的成功经验中汲取营养,办出自己的特色。说实在的,不到关键时刻,再高明的策划人也都是说一些套子话,于丹也不例外。印象深刻的是,在诲人不倦或毁人不倦的场合,于丹特别能侃,她随意间的谈吐都是出口成章,不打一点磕绊,这种说话的能力,往往让人目瞪口呆,想不听都不行。
于丹的语言特征就是哇哩哇啦,圈内的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也许还有点不屑一顾。在接下来的发言中,那些人按照自己惯用的语速侃侃而谈,不乏机智幽默,有专家说,某某台绝对不能搞什么超女超男类的节目了,因为通俗类的电视节目可以俗得新鲜,但不能俗得泛滥;又有专家反问: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可怎么才不俗得泛滥?谁给出个好主意?让某某台也有个像超女那样能赚钱的好节目。结果,给人家电视台出谋划策的话题,在某种程度上转成了有关超女俗不俗、俗了能怎样、不俗又能怎样的讨论了……
于教授也许更不屑于这种讨论,尽管她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名气,但她依然像明星大腕一样,在会议中途就提前离开了。与那些庸俗的演艺明星不同的是,于教授提前离开的理由是家里的孩子还小,不能太晚回家。现在想来,正因为她当时不是明星大腕才会这么说的,要是换了现在,她这么告假,备不住就成了八卦新闻。
不过,于丹在电视里讲的《论语》,多少都有点八卦的味道,想想,一个赞扬超女的人,换个地方就去赞扬孔圣人,挺好玩的。
于丹的本意就是要把《论语》说得好玩一些,这是她节目成功的主要原因。因为有了这种成功,她现在果真就像明星大腕一样被社会各界邀请去演讲,用以哇哩哇啦为特色的语言去赢得更多的听众。
前不久,在一次“品牌中国高峰论坛”上,她就有关儒商的话题,發表了长达四十多分钟的演讲。应当说,演讲时的于丹还是于教授,说话时气贯长虹、慷慨激昂、势不可挡,依然如故地哇哩哇啦,甚至涉嫌语言霸权主义,但她表述精确,用词独特,意识前卫,受到与会听众的热烈欢迎。也加上一些媒体记者不开眼,在于丹演讲之后,苍蝇一样围上去采访,把个会场搅得一片混乱,影响了后面人的发言,会议的组织者不得不用麦克告诫记者会后再去采访于教授……
有人说,于教授说话具有煽动性,一般人比不了。
什么是语言的煽动性?说白了:就是会说话。
我以为,即使于丹不是大学教授,她不说孔子、庄子或什么超级女子,就算她和一群家庭妇女说孩子,也会说得与众不同,因为人的语言功能主要是天生的,于丹更有些超常。
当然,出口成章的于教授也是凡人,在那次高峰论坛上,她迟到了,也早退了,这做派特像明星大腕,估计是让媒体捧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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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大的腕儿就有多大的脾气。我想,因为于丹现在是“古典文化研究者和传播者”了,以后她再迟到、再早退,人们也要努力去理解她:于教授的教学任务很重,进电视里说完话还要跑到电视外面说话,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尽管于教授很爱说话。
说书
于丹读《论语》的心得,看上去很像是少儿版的通俗读物,她大篇幅引用故事,小篇幅解说故事,少有直接翻译《论语》的语句。感觉上,于丹特想把《论语》编成《圣经故事》,而她的故事来源又多是《读者》,这实在是一个很讨巧的方式。至少,在《读者》类的大众型读者看来,之乎者也的古人话语难以理解,通俗的故事可以言传,就像文革时把孔子称为孔老二一样,孔子的字或别名叫不叫“仲尼”并不重要,关键是他也有小名,跟街坊四邻的张老二、王老五没什么区别,当然也跟村里的狗剩儿和臭蛋儿差不多。
把圣人的尊严建立在老百姓的日子里,把古代的人和事通俗化,这首先是说书艺人的一种生存技巧。于教授有固定的工资奖金,不会为生计发愁,当然也不会为生计锤炼语言。
但是,对照于教授在电视里解读《论语》的语言、动作和表情,感觉她就像一个说书的,而且是传统评书的另类派别。
这么说,绝对没有贬低于教授的意思。相反,一个大学教授除了会讲课,还会说书,说明她可能比其他教授更有水平。不说评弹,也不说其它讲古论今的说书形式,单就北方地区流行的评书而言,能把一个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说到平民百姓的饭桌上,这就是功夫。袁阔成、刘兰芳、单田芳、田连元,都是当代评书艺术的大家。可他们没有想到,有了易中天,有了于丹,评书的听众至少被分走了一半。我想,如果把于丹解读《论语》的录音在广播电台里播放,相信北方地区的出租车司机也愿意听。
当然,这是说于丹。易中天的普通话不过关,可以做江南版。而说书这样的角色绝对轮不上刘心武。那位大师,就会冒充大师,写小说不着调,写散文没筋骨,写诗歌没韵味,最后只好改当红学家了。可他评说的《红楼梦》,完全是想把《石头记》改写成一个八卦版的《板砖记》,唯一可以期待的研究成果,就是等到哪天把曹雪芹惹急了,从坟地里出来,拿板砖拍他。拍没拍死是一回事,毕竟,能因此发现了曹雪芹的墓地,也是刘大师的文化贡献。
哈,没有扯远。《百家讲坛》来回来去就那么几个人,相当于书场上就那么几个说书人,谁说得好,谁说得差,谁说得没滋味,书场老板知道,听书的人比书场老板还知道。
听书的人说,于丹对《论语》进行的大众化解读符合电视传媒的审美需求,受到追捧并不奇怪。毕竟,大众传媒不能不考虑观众的观赏心理。如果真的让一个学究式的《论语》权威走上荧屏,火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做学问的讲究学术严谨,说评书的也不能糊弄听书的人。比较可笑的是,于丹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小人”解释为儿童,令人笑掉大牙,也令许多人愤恨。
有人说:“学术上真的不通,别人提醒一下就改正了,最可怕的是故意不通,有恃无恐的不通,仗势欺人的不通,指鹿为马的不通,莫须有的不通,故作惊人的不通,玩世不恭的不通,哗众取宠的不通,孔子提倡的忠信何在?”
也有人说,于丹解读《论语》的水平,本身就不是用故事和流行语来解读论语,而是用论语来装点她的流行语和故事会。
这话说到于丹的本质上了。
不怕于丹不爱听,如果抽去《论语》的原文和翻译,那就是一个女说书艺人的絮絮叨叨。
为什么偏要从说书艺人的角度理解于丹?
子曰:我原先周游列国到处演讲,也跟说书的差不多。
孔子肯定没这么说过。但是,在于丹的论语心得里,好多不是孔子的意思都让于丹给意思了,许谁不许谁啊?
说钱
我认为,于丹策划最成功的电视节目,就是把她自己策划成了妇孺皆知的文化说书人,并且由此成为畅销书的作者,给电视台、出版商和她自己都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
讲完《论语》,于丹又开始讲《庄子》。显然,她很有市场。
传播知识的人可以不看重市场,因为按接受知识的能力划分,受众至少要分启蒙、小学、中学、大学以及硕士、博士直至博士后等几个阶段,而且还要正儿八经的课堂和严格的教学制度,而传播知道则没有这么多规矩,传播者可以借助私下聊天的场合、公众娱乐的场所和大众娱乐工具高谈阔论,也不必按照教学大纲的规定循规蹈矩。所以,至少是在中国,知道分子好像比知识分子更有市场。
有市场就有需求,有需求就离不开交易。当年,孔子给人讲课,收过人家的腊肉,應该视为他养家糊口的基本工资。如今于丹在电视里讲孔子,又把她哇哩哇啦的话编成稀稀拉拉的字,拿到书店卖钱,绝对属于工资奖金以外的外快。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会说的于丹靠说《论语》收获了百万元的版税,赚钱的速度比外快还快。这种神奇的市场效应,直接鼓舞了于丹和她周围的共同利益人,于是才有了她继续解读《庄子》的可能。事实证明,老庄比老孔还能替于丹赚钱,据说,还是以讲稿为基础的《于丹〈庄子〉心得》,继起印60万册的《于丹〈论语〉心得》创下纪录之后,再次以100万册的起印数而创下畅销书的起印新纪录。据业内人透露,目前全国各地书店订货形势十分良好,按他们的经验判断,首印100万册的《于丹〈庄子〉心得》在一个月内就可发货一空,他们的目标是最后突破150万册。而于丹新书的版税收入,最保守的估计也不少于300万元。
前面一个一百多万元,后面一个三百多万元,加起来就是近五百万元。于教授不是在说话,也不是在说书,而是在直接说钱。
难怪于教授现在有了明星大腕的风范。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仓促地唱出巨款和说出巨额收入的人,除了演艺界腕级人物,学术界惟有于丹。别忘了,这还是刚说了孔子和庄子两家。中国史上有诸子百家,真要是都让于丹说了,而且都能说出这样的经济效益,那她这位以忽悠见长、以哇哩哇啦为特色的另类学人,不亚于一台印钱的机器。
“孔子负责八小时以内,庄子负责八小时以外” 这是于丹对自己讲了孔子又讲庄子的解释。而单从赚钱的角度看,她既没放过八小时以内,更没放过八小时以外,也许还瞄着全天里的24小时。
不过,凭于丹的本事,按市场的规律,她真能通吃诸子百家进而占全八小时以外的那几个小时吗?
一般情况下,一本热销的书或一期好看的电视节目,之后的反响要比当时的反响强烈许多,这是因为公众的关注度提高了,卖点大了,但继续做的难度和挨骂的几率也随之增多了。不信,假如于丹再把一期说《墨子》的节目结集成书,估计还卖不过说孔子的数量。
学问有学问的路子,市场有市场的规律。种种迹象表明,别看于丹标榜她《论语》和《庄子》都是古为今用,认为古代经典对现代人的生活仍然有启迪,但这并未受到业界的认同,也在被市场冷落。
事实上,于丹对于《论语》八卦似的解读,一开始就遭到业界的鄙视,而她接下来对《庄子》的误读,更是让许多学人不齿。老诗人流沙河表示,作为两千多年前的作品,希望庄子的文章对现实生活有多大的帮助,是不太可能的。“我研究庄子,是因为庄子的文章写得太漂亮了,而要把他书中每一句、每一字读懂是非常困难的,我就是想弄清楚它里面的词汇是什么意思。至于说要在文章中总结出对现在有什么作用之类的东西,那都是空话。”
可以辩解:说空话能说出钱来,说明空话在某些时段也很值钱。
更可以反驳:空话不可能永远值钱。
据了解,于丹讲述的《庄子》在春节期间播出后,反响明显不及《论语》好,很多网友直指其对“美轮美奂”等成语使用的常识性错误,以及把“污秽”的“秽”念成sui等低级错误,对于丹所讲的《庄子》提出批评。一些观众称,由于于丹过多地加入了自己的主观色彩,对庄子思想的阐述不够到位;还有一些观众认为,于丹的水平也就相当于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普及一点古代文学知识而已,谈不上多大的“心得”。另有观众称,于丹讲的《庄子》像小学生作文:纯粹的故事堆砌,每段结尾再加一点点提示的议论,毫无深度……
不能说是于丹已经激起了民愤,事态远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是于教授应该熟悉的影视台词。
怎么还?于教授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