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

来源 :上海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ard_158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对面女人伏在办公桌上写东西。张湄看着她,耐心地等。她俩年龄相仿,都是鲜花盛开的年龄,在这个公司里,张湄和她的关系最好。这个好最初是张湄主动的,对面女人是被动的,到了眼下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也分不清谁是主动谁是被动。
  对面女人写的东西是个人简历,确切地说是在填一张表格。公司推荐她参加总公司最佳职员的竞选,据说成功当选者会加薪一倍。她填得格外认真,填完了,递给张湄。张湄负责这张表格的上报,对这张表格也就有了初审的义务。她认真地看,生怕错一个字影响她的当选。刚刚看几秒钟就发现了问题,学历一栏她填的是大本,她是自考本科,填学历大本也没什么不对,问题是这一次填表说明上注明了要求,学历只填全日制,否则表格作废。张湄把表格递回去,说学历填错了。
  对面女人说,我就是大本学历嘛,咋填错了?
  张湄说,要填全日制学历。
  对面女人说,自考学历国家是承认的。
  张湄说,可这次填表要求是全日制。
  对面女人说,我全日制才是高中学历,这么低的学历我还能有竞争力吗?
  张湄说,你竞争力不是靠学历,是靠你的能力,咱公司名牌大学毕业生可多了,为啥要推荐你参加竞选,还不是看你的能力嘛!
  对面女人说,总公司不了解我,学历就显得很重要了,不行,我不能改。
  张湄说,不按要求填,这张表会作废的,你必须改。
  对面女人说,不,不改。
  张湄看见对面女人眼睛开始发红,不是眼白发红是眼珠发红,像眼珠裂开一道看不见的口子,血正从口子渗出来似的。张湄有些害怕,也有些着急。
  张湄说,不改表格真的要作废。
  对面女人说,上边还没说啥,倒被你卡住了,你啥意思呀?
  话出口,对面女人愣住了,张湄也愣住了。对面女人的话是吼出来的,音量不大,有一股气流作依托。这句话在这个已经停止供暖的春季犹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张湄觉得自己的心里一下子裂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一股脑涌出来。
  对面女人扔下手里的表格,在张湄还在发愣时逃了出去。张湄愣了足够的时间后,叹口气,摇摇头。这是一间三个人的办公室,窗前两张桌子对在一起,另一张办公桌放在进门的位置,张湄坐在靠窗的右侧,刚才那女人坐在左侧。同屋子的人出去办事了,此时办公室只剩下张湄一个人,她把头扭向窗外,天空难得一见地晴朗,春天该有的透明度极高的阳光到处灿烂着,屋外要比屋子里温暖许多。她在阳光里身子发抖,说不清是冷还是刚才突发情境的余波。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公司的赵副总,这是个比张湄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温和而敏感。她对张湄不错,张湄对她也曲意迎合,如果以公司管理层的人为排头站队,张湄应该是排在她这支队伍里的。她进屋后脸上堆着以往见到张湄惯有的亲切笑容,站到张湄对面。张湄也站了起来。
  赵副总说,今天天气不错。
  张湄跟着说,不错。
  赵副总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张表格,说,她填完了?
  张湄说,完了。
  张湄本想说说刚才因填表而发生的状况,但嘴唇动了动忍住了。赵副总对她再好毕竟是领导,跟领导说朋友的坏话不是显低了她的人格?赵副总坐到对面椅子上,张湄也坐下,换一副愉快的表情面对赵副总。
  赵副总说,说句工作之外的话,唉,人呀,你越对他好,他越不重视你。
  张湄的神经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警觉起来。
  赵副总接着说,都知道我对小周好,可小周出了本诗集,却没让我写序,公司里我除了分管人事,还分管企业文化,论公论私他都没理由不请我写序呀。
  张湄全身都开始像被针扎了,她强迫自己不发抖。小周是公司里的一个中层,没事时喜欢在网络上贴一些分行的文字,说不上有水平也说不上没水平,有人劝他出一本书,他就自己掏钱把书出了。序言是张湄写的,张湄的文字秀丽,是微信朋友圈里的原创高手,小周请她写序她没考虑太多就给写了。没想到赵副总会有这番感慨。
  张湄说,赵总,我真不知深浅,我不该给小周写啥狗屁序言。
  赵副总说,没你的事,你别多心,我说的是小周。
  赵副总说罢幽幽一笑,张湄浑身刺痛起来。
  张湄在浑河边的堤坝上走,夕阳挂了半个天空。张湄穿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吸光,她的衣服外寒内暖,内暖使她的身体鼓胀胀的,像揣了一团无法示人的东西。
  浑河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一条河,尽管瘦弱,还是带起了一段寻水而居的繁华。堤坝上是一条瘦路,柏油、狭窄、漫长。清晨和傍晚路上都是“走路”的人。走路是时下流行的锻炼方式,张湄迷恋走路,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每晚她都会准时出现在坝上,裹入走路的人流中。
  走不多远就会碰上熟人王大姐,或者走出很远了,以为碰不上了,结果还是会碰上。打过招呼,并和她一路继续走。更多时候,张湄会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躲开她自己走。王大姐原来是公司里的临时工,在公司里做了二十多年的保洁员,工龄比大多数正式职工还长。一年前她主动辞退,在家安心养老。王大姐是个热心肠的人,为许多人做过好事,虽都是针头线脑的小事,许多人还是会念她的好。
  躲开王大姐,张湄的走姿变得鬼祟,像是去做一件坏事。她加快脚步,连走得飞快的壮年男人也被她成功超过。走出几十米后她开始不断地回头,她发现不论她走多快,王大姐都和她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她接着加速,超过一拨又一拨的行人。甩不掉王大姐,她就用越来越多的行人挡住王大姐的视线。
  每走出几百米,堤坝边就会出现一处向下的台阶,通向相应的胡同和街道。张湄有时会趁着王大姐望不见时,迅速从某一处台阶下去,眨眼消失在胡同或街道的阴影里。
  她没有走远,而是走进阴影里的某一家快捷酒店,上楼梯或进电梯,去找某一个房间。敲开房门,她的心跳已成惊慌的小鹿。门关上,锁紧,一个男人迎上来,拥住她。男人的心跳也是一头小鹿,两头小鹿相加,心跳翻倍。上床,脱衣,乱吻乱摸,提枪上马。间隙,张湄会伸出一只手将窗帘拨开一条缝,向外望,颜色渐深的街巷里有汽车或行人像一道道裂缝般一闪而过。那道熟悉的裂缝在哪里?有时恰巧会看见,深颜色里有一道亮光划过,王大姐闪着一双灯泡般的亮眼走过去。张湄一颗悬着的心撂下了。放下窗帘,扭回头,集中精神,男人开始冲刺,哎哟妈呀,来了!   王大姐说,你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张湄说,王大姐,你让我说啥好呢?
  王大姐说,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张湄说,求你了,别管我的闲事了。
  王大姐说,如果不是看在你们夫妻那么恩爱和睦的份上,我才不管呢!
  张湄说,放过我吧!
  王大姐说,我可以放过你,不管你,像别人看见这事一样东家长西家短地扯出去。
  张湄说,你还是别放过我了,千万别跟别人讲,那样我就毁了。
  王大姐说,我不讲可以,你得和那个人断了关系。
  张湄说,行,我和他断了就是。
  王大姐走了,那道裂缝合拢,世界又变成了可以藏身的深颜色。走了几步,张湄从裤兜摸出手机,给李一打了个电话。
  张湄说,真倒霉,还是让老巫婆给抓住了。
  李一说,为这个老女人东躲西藏,咱也太窝囊了,得想个法子。
  张湄说,能有啥法子?
  李一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张湄说,想出的法子不要整治她的,要躲开她的。
  李一说,为什么不能整治她?
  张湄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李一嘴上答应张湄,心里还是想了一个整治王大姐的办法。
  王大姐除了晚上走路,早上也出来走路。晚上走路捎带脚把张湄监护了,早上走路捎带脚把菜买回了家。在堤坝上走一阵,找个岔口下来,再走不远就挤进了人挤人货挤货的早市。
  拎着两兜子菜挤出人流时与一个小伙子撞了个满怀,啪地一声响,小伙子怀里的一个瓷瓶落地,碎瓷片溅了好些人的下半身。
  小伙子抓住王大姐的胳膊,说你走路咋不看着点,你赔我瓷瓶。王大姐争辩,两人相撞,责任应该半对半才对。小伙子说,半对半就半对半,你赔一半吧。
  王大姐说,多少钱?
  小伙子说,至少十万。
  王大姐说,你讹人呢?
  小伙子说,我这是明代青花,保守估计也值几十万,我家里有这宝贝的鉴定证书,走,你跟我到家去看看。
  小伙子拉着王大姐就走,王大姐慌了,菜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她和老伴的退休金加起来不足五千,让她赔十万,等于要了她的命。她本能地抵抗,与小伙子推推拉拉,引得好些人围观。难分难解时,李一出场了。
  李一说,你放开这位大姐,你这东西我赔。
  小伙子说,十万呀,你认赔?
  李一说,如果你这东西真值二十万,我认赔十万。
  小伙子留了李一的电话号码,撤了。围观者也散开,都夸李一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李一陪着王大姐往家走,说,大姐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王大姐冷笑一声,说,我的菜全丢了,你是不是也得赔?李一说,这就是大姐你不对了,我帮你摆平这么大事,几个菜钱怎么还让我赔?王大姐哈哈大笑,停住脚,伸手指一指路边一棵树上的鸟巢,这个鸟巢是椭圆形的,像一颗柚子那么大。
  李一说,你啥意思?
  王大姐说,看见了吧,那是鸟巢,你说它是灯笼就是灯笼了?甭跟我耍花活,你在哪儿工作、你家在哪儿、你老婆干什么的,我门清着呢!
  李一去找张湄商量对策。愚蠢、弱智、白痴、脑袋被驴踢了……张湄从来没有这么贬损过一个人。李一用这样小儿科的伎俩去整治王大姐,她真开始怀疑李一的智商了。
  李一说,她会不会到我单位或我家去闹啊,如果让我老婆知道了,就她那脾气,一定会到你单位去找你闹。
  张湄说,没别的办法,去找王大姐赔礼道歉。
  李一说,我跟你一起去。
  张湄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这天晚上,张湄没有去堤坝走路,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兜子菜,然后去了王大姐家门口等她。王大姐一走过来,张湄就迎上去,用自己不习惯的嬉皮笑脸面对她。
  王大姐说,我好心好意,想维护你们两个人,两个家,没想到你们跟我玩这一手!
  张湄说,都是他不对,你原谅他吧!
  王大姐说,叫我原谅也可以,我有个条件,唯一的条件。
  张湄说,你讲,我一定答应。
  王大姐说,别再让我看见你和他来往。
  能办到,张湄还是不想办到,有一种诱惑像森林大火,燃起来就难熄灭了。张湄和李一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躲过王大姐的一双鹰眼。这之后,张湄和李一的幽会变得更加诡秘,更加行踪不定。他们不断地变换地点,有时候是某家快捷酒店,有时候是某家咖啡厅包房。因为“走路”所需的时间一般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又要远离堤坝,消耗在路上的时间至少一个小时,留给他俩在房间里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进了房间就是一连串快动作,连前戏也变成了压缩版,胡乱亲几口,就直奔主题了。
  他们的性爱因为有了王大姐的监督而变成了快餐。越是这样,张湄越能轻易抵达高潮。李一的那张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像一枚印章,印满了她所有的感觉。哎哟妈呀,来了……回到家里,回到老公的上上下下时,那“哎哟妈呀”却死活不来。她和老公是真爱情,她和李一只能说是真性爱。如果一个人是一枚硬币有正反两面的话,她在老公那里是正面,在李一那里就是反面。或者说在李一那里是正面,在老公那里就是反面。正正反反她有时也搞不清楚了。
  不幽会的时间里,一有空闲,张湄就会用微信和李一联系,商讨如何避开王大姐。李一说,我把车尽量靠近某个岔口的台阶,你甩开王大姐后就下台阶,下了台阶就钻进我的车,等王大姐下来,我的车连尘土都散开了。张湄说,如果我一时甩不开王大姐呢?李一说,办法总比问题多,多动脑筋,总会想出一个又一个甩开她的办法。
  对面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得她发毛。张湄明知道自己的五官还是那个五官,皮肤还是那个皮肤。她伸手摸了摸脸,好像怕脸上留下偷情的痕迹似的。脸上光滑如旧,什么都没有。
  对桌的同事出去了,对面女人来找她,一屁股坐到对面的位置。在她的眼睛里,对面女人最显眼的还是那对硕乳,因为不是伏在桌上,没被挤压,戴了乳罩的丰乳便又高又挺,反衬得张湄的前胸又矮又平了。老公嫌她胸小是因为和她无话不说,李一没嫌她胸小是因为还没有和她熟悉到无话不说。自从上次填表的状况发生后,她和对面女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对于这种远,她在乎的程度远超对面的女人,懊恼、痛心、疑惑、不可理喻……感觉相当复杂。好在有和李一的偷情,有和王大姐的斗法,这种复杂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单位里的许多烦心事也正是在这偷情与斗法中被淡化得不成形状。   她说,干吗这么瞅我?
  对面女人说,你自己没发现吗?你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好了。
  她心头一颤,气色是个不具体,摸不着的东西,尽管五官、皮肤没变,气色却在变化。这莫非是偷情的成果?
  她说,我没觉得。
  对面女人说,那是当事者迷,别人都看出来了,哎,是不是遇到啥喜事了,老公升职了,发财了,还是你中彩票了,或遇到了婚外情?
  她说,你别瞎说好不好?
  对面女人说,好,我不瞎说了,跟你说正经的,你猜昨天我在街上遇见谁了?遇见了以前在咱这儿做保洁的王大姐。
  张湄的头皮发炸,王大姐跟她说了什么,她今天才会说这些看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她突然觉得保守的秘密其实就是薄如蝉翼的一层皮,轻轻一捅,这层皮就会破。
  她说,王大姐说啥了?
  对面女人说,能说啥?说几句什么什么都挺好吧,就分手了呗。
  张湄本想问一下,问王大姐提没提她,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再追问下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和她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谁想不经意间变得有话不能说了。
  夜,床上,张湄跟老公发了一通感慨。老公说,又是那个胸大的女人?老公说这话时翻过身来,一只胳膊和一条大腿都搁在她身上。她知道,胸大对老公有着永远的诱惑力,他手伏在她瘦小的乳上,他心也许就在想那只不属于他的硕乳。窗帘是老公拉上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拉上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的玻璃窗映着一些深深浅浅的星星,和附近一栋高层楼房的景观灯,它们汇成的光亮从三分之一处泻入,沿着他们身上被子的沟沟壑壑流淌。
  是那个胸大的女人。她说。
  她和李一精心挑选着一个又一个可供幽会的场所。到处都是房屋,可细细算来,可供幽会的房间实在挑不出几间。
  张湄回头张望,在确认看不见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之后,才转身溜进一家快捷酒店。进某个房间,关门,和迎上来的李一拥抱。脱衣,顾不上冲个澡就上床,等待李一的龙卷风。这一次,李一相当从容,他说,去冲个澡吧!
  她说,你不急?
  他说,不急了,咱们以后可以慢悠悠做了。
  她说,你想慢悠悠,王大姐不会让你慢悠悠。
  他说,她走了。
  她说,走了还会回来。
  他说,回不来了,就今儿早晨的事,她去早市买菜,走着走着一个跟头跌倒了,再也没起来。
  她说,她怎么了?
  他说,死了,心梗。
  张湄脑袋轰地一响,如同被看得见的一颗子弹击中。她光着身子一屁股瘫到床上,好半天脑袋木木的。李一搂住她肩头,嘴巴凑近她耳朵说,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过了好一阵,张湄才缓过来,王大姐的那双眼睛画片一样悬在空中。
  游戏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结束了,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惋惜多一点。她眼睛有些湿,擦一下,没有眼泪流下来。
  张湄说,王大姐她不是坏人。
  李一说,她不是坏人,可她给咱们添了不少麻烦。
  张湄又擦了一把眼睛,还是没有眼泪流下来。李一在她的耳边说,去冲个澡。他的气息令她痒酥酥的。她起身,去卫生间。冲澡,出卫生间,上床。李一也去冲了澡,也上床。她平躺下来,他开始一寸一寸占领她,坦然、从容、津津有味、不厌其烦……她的身体从来没有此时的松软与松弛,整个人像一滩稀泥。足够时间后,冲击。高潮没有出现。
  这之后的几次幽会,高潮都没有出现。它好像和王大姐一样,走了。
  微信。张湄对李一:我们分手吧。
  李一:终于等到没有王大姐的日子了,咋要分手呢?
  张湄:这种关系终究要结束,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李一:我不理解。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赵副总走进来。屋子里三个人都站起来,赵副总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三个人才又坐下。赵副总眼里闪烁着既像豹又像猫一样的光芒,说,公司要提拔一名技术主管,我负责任地跟你们讲,这个主管就在你们三个中产生。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再看看你。都知道,赵副总以往和张湄关系最近,她不找张湄单独讲,当着三个人的面讲,其他两个人都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赵副总出去后,他们三个中的一个跟着出去了。另一个冲着张湄眨眨眼睛,说,看见了吧,他肯定是跟赵副总套近乎去了。张湄冲对方微微一笑,一脸的漠然。
  晚上回家,她给老公买了他爱吃的熏猪蹄。她还陪老公喝了两杯啤酒。上床前,她看了一下手机,有李一的微信,她看也没看删掉了。
  上床,钻被窝,前戏,正剧,收尾……没出现高潮。张湄上厕所时坐在马桶上想,没有高潮才是正常的生活吧,有了赵副总和同事对她的算计才是正常的事情吧。她扭头望一眼洗手盆上的镜子,看见镜子里自己的乳房好像大了一些,一只手握上去,应该是满手的。
其他文献
为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需要,工业企业统计必须由生产型统计向经营生产型统计转变。实现这个转变,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建立健全企业经营统计指标体系,已成为核心问题
白 菜  中国人喜欢以“大”自居。什么大中国、大上海、大运河……说起这大,都有自豪之感,但一叫大白菜却有轻蔑之意。物以稀为贵,可见大白菜在所有的菜疏中是个大路货,是稀松平常之物。说所有的菜蔬,我能想到的有辣椒、莴苣、茄子、黄瓜、豆角、芹菜……辣椒,我们那里又叫大椒。比如,大椒炒肉、大椒炒毛鱼什么的。白菜炒肉有,但没有白菜炒鱼。白菜炖粉条、白菜豆腐,还有白菜氽肉。我长时间不认识“氽”字,吃一回便问一
【正】 无论是城市型乳品企业还是资源型乳品企业,大都市都是液态奶的必争市场,在液态奶品质同质化日趋严重的情况下,竞争将更加激烈,如何取得胜利,就在于充分了解消费者心理
得知表哥广福病重的消息,我恰好跟随一个铁道部门的采风团在湘西采风,因我当年在铁路工作过七年之故——那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故事了,间或被铁路部门请回去讲课,讲文学或者新
经过50年特别是近20年的快速发展,中国汽车工业发生了质的变化。国家统计局报告显示,2003年一季度,汽车制造业销售收人超过纺织业和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位居通信设备、计
初看这个标题,可能很多读者会觉得陌生。“同质化”解释并不困难:好像买糖,品种再多吃来吃去也就是个甜味。这当然只是相对概念,套用在PC产品时,所指相互之间技术、制造或其
“五粮液”的驿动与无奈最近,有关媒体传出四川五粮液集团拟投资100亿元进军电脑芯片业。如这一消息属实,则意味着这家总资产为70亿元的白酒上市公司在芯片上的资产将超过白
药物经济学(PE)是20世纪70年代发展起来的一门新型边缘学科。它以经济学原理和方法为手段,对临床用药的有效性、安全性、经济性进行综合评价。其基本分析方法主要有4种,即最
小说需要一种魔力,一种把读者的兴趣、注意力、想象力,紧紧吸引住并推激起来的魔力。它是任何艺术都需要的,但对小说来讲,则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长篇作品,如果没有这种魔力,
TCL移动的万明坚和TCL电脑的杨伟强是李东生多元化的两员悍将。增资友邦,成立TCL数码刀切笔记本,几乎没有TCL不涉足的信息化终端。营收300亿,让李东生有底气宣称TCL是最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