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诚也说“不谈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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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商关系”早已成为一个老命题,而且更是一个伪命题。近来,因为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的一番“在商言商”论,再次将这个“伪命题”拉进人们的热烈讨论圈。
  先是阿里巴巴董事长马云在接受港媒采访时谈及政治的“不小心”,再到华人首富李嘉诚“脱港入欧”背后的各种考量,“政”“商”终究还是一个值得衡量的关系。
  李嘉诚家族的商业帝国覆盖了香港几乎所有与生活息息相关的行业,用香港一名小学生的作文中的形容,香港即是“李家的城”。
  近年来,这座“李家的城”似乎正在积极向外扩张,直到他们开始“抛弃”百佳,港人才心头一震——
  “百佳自身运营不佳”“香港营商环境变差”“李嘉诚玩不转未来的政治”……种种猜测,李嘉诚“脱港入欧”,抛弃的是香港还是什么?
  李嘉诚曾给自己定下八字戒律“少出风头,不谈政治”,而事实上,政治不会因为不谈论就不影响。有人说:“懂得‘不谈政治’的人,才是最懂政商的。”李嘉诚具有绝对的敏感性。
  对大环境的准确把握
  从穷困少年到“塑胶花大王”,从地产大亨到救市的白衣骑士,从超人到新经济的领袖,从管理大师到传媒高科技弄潮儿……李嘉诚早已被塑造成“香港的神”以及无数人的偶像。
  《华尔街日报》曾经说:“也许香港再也不会出现一位像李嘉诚这样的超级大亨。”
  也许是的。毕竟李嘉诚的出现得益于有力的大环境。
  2002年,《南风窗》曾经做过一篇报道“李嘉诚和他的时代”,在这篇文章中,足够看出特定的政治背景对李嘉诚的影响,以及李嘉诚对大环境的准确把握—50年代从事加工企业与全球性的政治动荡相关;六七十年代,英资在香港的信心动摇,李嘉诚趁机与其直接竞争并一举收购和记黄埔;80年代初,中英双方在香港问题上的争端再度给市场带来动荡,李嘉诚逢低收购港灯和青州英泥;其后,李嘉诚借助政治气氛在股市中低进高出而大获其利的操作更是数不胜数,他不仅赚得利润,还因此赚得救市的声誉。
  尽管“李嘉诚们”对政治一直保持距离,但是他们每天必看的《人民日报》和《新闻联播》却“暴露”出一些固有的“游戏规则”。
  “李超人”被“奸商”取代
  那名小学生的作文中写道:“屈臣氏、百佳、和记电讯、惠康……看着一间间诚哥旗下的店铺”,他其后最精彩的部分在:“李嘉诚,名副其实,香港就是李家的城。”
  确实可以说,香港人的衣食住行都在李家的掌控之下。
  目前香港的电力供应由中电控股和香港电灯两家垄断,而香港电灯在1985年就被李嘉诚长江实业集团旗下的和记黄埔收购。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李嘉诚是以较市价低13%的条件,共29.05亿港元收购香港电灯34.6%股权。香港电灯主要经营电力业务,属于公用事业公司,不仅盈利和收入稳定,且几乎零风险,这也是此后李嘉诚对各项公用事业青睐有加的原因。
  除了电力,李嘉诚在香港持有的大量资产还包括(据不完全统计):葵涌码头24个泊位中的14个;香港第二大地产企业和电信公司;香港超市和药品行业两大占主导地位的公司之一;李嘉诚的次子李泽楷还通过电讯盈科控制着香港最大的电话和宽带网络,以及一家规模不大但颇具影响力的中文财经报纸香港《信报财经新闻》……
  有港人开玩笑,在香港有没有可能过一些没有李嘉诚的生活,答案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这个人要做好准备过没有电的生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嘉诚被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李超人”,他曾是香港人心中屹立不倒的“香港梦”,然而,随着李嘉诚家族的财富日益膨胀,多种矛盾纠纷频繁出现,“李超人”的称呼不再被人们提及。
  近日娃哈哈董事长宗庆后接受媒体访问时直言:“李嘉诚的行为实际上是垄断,这造成了香港人民的生活成本居高不下。”在宗庆后看来,李嘉誠对香港的天然气、水、电力、港口、零售业等行业的垄断,极大地损害了香港地区消费者的利益。
  在香港人看来似乎也是这样了。
  于是,今年4月,李嘉诚旗下的香港码头发生大规模罢工行动,罢工工人及支持者在长实总部外面搭起了帐篷,举行“反剥削”晚会。他们还举着被涂画的李嘉诚照片以及手绘的红色标语,其中一条标语上写着:全球华人首富李嘉诚,剥削工人发财。有工人称:“养起李嘉诚,养不了家庭。”
  曾经亲切的“李超人”被“奸商”取代了,对此,李嘉诚却一笑置之,称这正是他多年来加大海外投资的原因,树大招风,引起社会仇富很正常。既然大家不愿意看到他垄断香港,那他就去欧洲、去北美、去内地投资。
  政府纵容下的“垄断”
  李嘉诚的“一笑置之”说明他已经清楚看到,这片他发迹的土地已经对他越来越不利,无论是商业环境还是政治环境。
  一直以来,香港的营商环境都是值得称赞的,直到几个月前世界银行和国际金融公司联合发布的2013年营商环境报告还显示,香港营商环境仅次于新加坡居全球第二,支撑这一排名的要素主要包括自由的市场经济、低税收以及廉洁的政府。
  然而,同时这座曾引起已故诺奖得主弗里德曼惊呼是“良好经济政策的持久样板”的城市同时却是发达经济体中一个贫富差距最大(基尼系数0.5左右)的地区。
  在人民网的一篇采访中看到,一位人脉甚广的房地产高管曾对记者透露:“香港在全球最自由经济体的排名中经常领先。不过,此类排名往往反映的是,香港对富人课税极其低、甚至完全不征税这样一个事实。在香港,工资税和企业营业税的上限分别为17%和16.5%,而资本利得税和遗产税则完全免除。”“当地的企业大亨们常常夸耀自己从公司中拿很少的报酬,甚至不取分文,但他们经常从免税的红利中得到巨额收入。他们积累的财富,尤其是来自房地产开发的财富,使他们能够将触角伸向当地经济的方方面面。”   房地产是长实旗下最重要板块之一,事实上,不只是长实,香港的房地产商几乎都富可敌国,而这一切得益于香港的土地制度。
  现行香港的土地制度应该还属于英国殖民时期的遗物,当初英国政府希望香港在财政上自给自足,于是香港政府划出大块的土地,每块地皮的面积都大到只有最具实力的开发商才能够竞标。开发商还向政府预付一笔额外费用,以换取变更土地用途的许可,例如从农业用地变更为商业用地。这样摇身一变会释放出更多的价值。
  这一制度也就直接带来了“大佬垄断香港楼市,富者越富”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李嘉诚的垄断和政府提供的“便利”有极大关系。
  酝酿20年的“反垄断法”落地
  李嘉诚家族“垄断”香港早已不是新鲜话题。
  2000年欧洲会议一份报告就认为李嘉诚家族垄断香港经济,“李家产业占香港市场三成”的说法不胫而走。
  对此,当时的香港新闻统筹专员林瑞麟表示,香港一直是世界上最自由的经济体系,任何商人都可以在香港做生意。
  2006年,又有消息指出,香港立法机构对李嘉诚出资收购电讯盈科股权所产生的负面影响进行调查。实际上,也就是担忧如果获取电讯盈科股权会导致香港电信产业被垄断。而结果,电讯盈科还是纳入李泽楷口袋。
  还有不久前,长江实业分拆出售的雍澄轩酒店项目受到香港证监会调查,该公司之后与证监会和解,取消有关销售合约及将向全部360个买家退款,而同月举行的长和系股东会取消了会后见传媒的惯例。
  向来以自由经济著称的香港,其另一面却是酝酿了20年的《竞争法》—2012年终于在香港立法会上通过。《竞争法》或称《反垄断法》,虽然这部法律未明确具体的实施时间,但有消息称,今年5月香港竞争事务委员会已开始招聘人员,进入组建阶段,这意味着离法律正式实施又近了一步。
  香港当局对于反垄断态度的进一步坚决,以李嘉诚为代表的香港富豪财团不可能没有意识到。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李嘉诚一再表示与政治保持距离,但是在去年香港特首选举中,李嘉诚曾公开表示支持唐英年,当时甚至有报道指出,如果梁振英當选,长实将从香港撤资。
  梁振英当选后,香港媒体纷纷表示,新特首令富豪们很不安,因为梁振英可能限制他们赚钱的能力。事实上,梁振英早已在政纲中指出,香港过于照顾大企业的利益,竞争法相当无力。
  此后,虽然梁振英和李嘉诚曾有相约饭局,力证两人关系“友好”,但是《竞争法》的落地还是足够令李嘉诚看清楚形势了。
  哪边营商环境好去哪边
  出售百佳被视为李嘉诚逃离香港的“证据”。李嘉诚为什么要出售百佳?
  拥有40年历史的香港百佳超市品牌,由李嘉诚“和黄”的另一零售品牌屈臣氏持有,占据香港超市份额超过三成。在粤港澳地区,百佳店面共345家,2012年营业总额217亿港元。形势一片大好,李嘉诚为什么要出售这棵“摇钱树”?有分析认为,李嘉诚认为百佳的资产回报率过于低廉。但这仅是台面上的说法,上面说过《反竞争法》的落地,最首当其冲的一定是李嘉诚家族,而百佳是其“垄断”行业之一。
  除了百佳,近日又有消息称,长园集团遭到李嘉诚旗下公司长和投资减持,今年来累计减持已经达到5%,且后续可能继续减持。
  出售百佳和减持长园的动作让外界对李嘉诚的资产配置更加关注。而在香港的这些动作又是发生在李嘉诚家族大举收购欧洲企业的背景下,无法不令人质疑。
  显而易见,百佳和长园的资产挪腾到欧洲了。
  近日不断有消息称,李嘉诚家族买下整个英国?表述可能是夸张了,但是从李嘉诚家族在欧洲的频繁动作,很难不注意到其复制香港垄断地位的光辉历史。
  据公开资料显示,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李嘉诚家族借资产价格下跌和欧元疲软之机,斥资数十亿美元购入欧洲大笔基建和电讯资产,其中包括以1550亿港元收购英国电网、水务、燃气资产;以13亿欧元收购奥地利3G通讯业务;以7.18亿港元收购加拿大电厂资产,还以97亿港元购入荷兰能源公司。另有报表显示,2010年和黄欧洲业务占整个集团盈利的比重是19%,2012年底,该比例已经增长到34%。
  而最近,李嘉诚的长子李泽钜斥资77.53亿港元收购了英国天然气供应商WWU,这是李泽钜继承父业后拍板做的第一笔大买卖,更是引起了市场极大的关注。
  有报道称,李泽钜将控制英国天然气近三成市场,这意味着,英国四分之一人口将使用李家的天然气。再加上收购了英国电网和供水网络两大业务,正因为这样英国媒体才称李泽钜“几乎买下了英国”。
  在完成收购WWU后,长江基建集团董事总经理甘庆林曾说:“英国拥有良好的营商环境、完善和成熟的法律、财务及受规管业务制度,集团视英国为最理想的投资地点之一。”
  但当记者在业绩会上让李嘉诚谈论香港的营商环境时,他却笑着说:“商人不谈政治。”而不久前他也曾说,既然大家不愿意看到他垄断香港,那他就去欧洲、去北美、去内地投资。
  资本进军、公用事业覆盖,李嘉诚家族抄底欧洲的动作和垄断香港越来越相似。然而,欧洲在反垄断立执法上更严苛,但李嘉诚依然果断“入欧”。
  都说李嘉诚家族有“欧洲情结”,那为什么不是内地呢?
  据了解,近年来,李嘉诚在内地的扩张和投资并不理想。比如百佳超市,1984年便登陆深圳蛇口了,高峰期有超过50间分店,但是目前仅余一间;甚至地产方面,在上海,除了梅龙镇广场及浦东的高级低密度住宅“四季雅阁”等,一直乏善可陈。
  用一句话诠释李嘉诚在内地的投资:大中华区好似一个商业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而城里的人却想逃出来。
  >>别学李家“抄底”,人家有关系
  “李泽钜在英国抄底了,下一步咱们该考虑抄底欧洲!钱不成问题。”随着李泽钜收购英国天然气供应商WWU,以及他此前对于英国水电供应网络等基础产业的成功抄底,最近常听到一些国内老板这样议论。
  “李泽钜之所以能够成功抄底购买英国,是因为他十分熟悉英国政策及法律环境,以及那里的投资及商业环境。另外,他还有一个他人无法拥有的独特优势在于,李氏家族的显赫背景以及其与英国政府的深厚关系。”商务部研究院中国对外贸易研究所研究员金柏松对记者表示。
  李泽钜抄底购买英国资产,是与李氏家族在全球的显赫地位密不可分的:在4月17日英国铁娘子撒切尔夫人葬礼的宾客名单中,李嘉诚是极少数几位受邀华人之一;李泽钜获选时代杂志“2003年度全球商界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
  这些都成为李泽钜在对英国收购当中的有利因素。不仅如此,他对于英国天然气供应商WWU的购买时机也拿捏得十分准确。欧债危机已基本上过去了,至少不会更加恶化,英国经济也将受此影响而企稳回升。
  “李泽钜抄底英国,恰赶欧洲经济即将企稳并有望回升的时间拐点上,前景一定是乐观的。李泽钜投资的是能源及基础设施类产业,这些产业的特点是赚不到大钱,但可以细水长流。”金柏松表示,“其他臆想中的对于欧洲的抄底购买行为能够在时间拐点以及行业选择上把握得如此准确吗?因此,对于那种动辄抄底一个欧洲国家,甚至买下整个欧洲的想法,须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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