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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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海德公园演唱会上的煽情大合唱,到大张旗鼓地再版发行旧作品,Blur让人们看到了一丝重出江湖的曙光。但随着乐队主脑Damon Albarn对个人项目的日益沉迷,这支英国国宝级乐队还有未来可言吗?
  排练室被挤得满满的。舞蹈演员们像往常一样,把四肢扳成各种变态的姿势;伴唱歌手们阴阳怪气地在真假声之间转换;置景师傅们在搬椅子时频频弄伤手指;大片大片的纸板被折成手风琴的样子,环绕着整个屋子。他们在弄一种特殊的声效,有点像“嘘”的声音,也有点像海浪拍打鹅卵石的声音。
  Damon Albarn大跨步地走了进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以确保在监督排练的同时观察导演Rufus Norris的面部表情。一切就绪后,排练开始了。这次排练的内容并不是Blur乐队的演唱会,而是一部名为《Dr Dee》的音乐剧,Damon是这部剧的音乐总监。故事发生在15至16世纪,主角是英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贴身顾问John Dee。在整个排练过程中,我们看到演员们模拟了船舶启航、穿越时空以及多次从天而降,而扮演John Dee的演员则表情夸张地挥动着双手,用手指比划出正在计算的动作,诠释着我们对天才数学家的一切想象。而Damon则在一旁开始唱歌,期间还一直用脚猛烈地敲打地面,似乎这样能使一切发生得更快似的。
  此刻Damon的角色是音乐剧的配乐作者。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又身兼过艺人、制作人、媒体红人和电影原声作曲等多个角色。当然,我们最熟悉的一个身份,依然是Blur乐队的主唱兼词曲作者。而正是这支乐队,此时正计划重组演出,并发行一首新单曲和一套回顾合辑……也许还有一张新专辑?毕竟这么想挺符合逻辑的。
  一支成功的乐队是否经得起这样折腾?试想一下,假如Blur不是Damon Albarn的第一支乐队,而是像Gorillaz一样只是他无数个人项目中的一个呢?他们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或者说他们还会继续存在吗)?那么对于Graham Coxon、Alex James和Dave Rowntree另外三位成员来说,他们这么陪Damon折腾值得吗?这次所谓的“重组”缺乏对未来的规划,看上去更像几个各自为战的音乐人恰好都有空,一起怀怀旧而已。
  今年2月,Damon给自己放了一个星期假,整天穿着马丁靴在纽约的Denvonshire Hills地区独自散步,试图为Blur的未来理清头绪。“我得好好想想,”他解释说。不过现在已经没时间了:《Dr Dee》的彩排已进入收尾阶段,Blur的重组也已迫在眉睫。
  “你没法选择自己成名的方式,”贝斯手Alex James对我说。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心中的Blur永远停留在1995年:当时这些身着Fred Perry、脚踩马丁靴的小伙子们正处在Brit-pop运动的风头浪尖,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当然就是Oasis了—那场“Blur vs Oasis”的所谓“战争”,其背后承载的阶级价值以及随之而来的谎言和余波,至今仍然被大家津津乐道。
  从起初醉醺醺的俊俏才男,到摆酷耍狠的摇滚硬汉,再到如今定义一整代人的流行巨星,Blur无疑经历了复杂的蜕变过程。在那场喧嚣的争斗之外,他们对主流文化进行了核心上的颠覆:关于海洛因的“Beetlebum”和关于非主流青年的“Song 2”(也有种说法称这首歌是在调侃美国的grunge运动)都曾成为过冠军单曲。可就在这时,他们却选择了远离流行音乐的中心地带,而且渐行渐远,最终在2003年发行的《Think Tank》里(或者说从1999年的《13》就已开始),Blur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专辑里充满异域色彩的摩洛哥元素对英国听众来说,好像来自外太空一样陌生。
  在乐队成立24年后的今天,他们都成了大忙人。Damon和吉他手Graham Coxon都在单飞生涯中成就显著,Graham今年还刚刚发行了第八张个人专辑《A&E》。相比而言,Alex James在Blur之后的生活虽然没那么光鲜,却听起来更酷一些:他给报纸写过美食专栏,在牛津地区开了个奶酪加工厂,还不时跑跑电视通告,并在Classic FM电台主持一档古典音乐普及类节目。鼓手Dave Rowntree则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做起了见习律师。每个人都有长期固定的女友或已结婚,而且除了Dave之外都有孩子。
  这个夏天,整个英国,乃至全世界的乐迷们,都因Blur的重组而兴奋起来。8月12日,伴随着伦敦奥运会的闭幕,乐队在海德公园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演唱会,还有The Specials和New Order这样的老牌天团加盟助阵。在此之前,Blur就在一些小场馆进行了造势演出,还要发行一套名为《21》的乐队回顾精选辑,其中包括了乐队的所有录音室专辑和未发行过的单曲录音;另外还有一张DVD,里面包含了乐队还叫“Seymour”时的珍贵视频资料、制作第二张专辑《Modern Life Is Rubbish》时一次未被采用的录音以及一首名为“Sir Elton John's Cock”的单曲;这还不算完,这个大礼包里还有乐队最新单曲“Under The Westway/The Puritan”的限量版黑胶。这么多东西让Blur忙得不可开交,包括选曲、投票和做采访等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全体成员亲历亲为。
  和以前一样,Damon Albarn依然是整个项目的主导,而他在为Blur卖命的同时,居然还抽出时间做了以下几件事:1. 联手Red Hot Chilli Peppers乐队贝斯手Flea和尼日利亚Afro-beat鼓手发行专辑《Rocket Juice & The Moon》;2. 与XL唱片的Richard Russell一起为灵魂乐大佬Bobby Womack制作新专辑(Womack曾作为客座歌手出现在Gorillaz的《Plastic Beach》里);3. 刚才提到的音乐剧《Dr Dee》;4. 在忙完这三个夏天的项目后,Damon还要在秋天参与一个非洲音乐人团队在英国的巡演,对于这个项目,他是这么解释的:“如果其他三个项目都没弄好,那至少我还有这个保底。”   谣言宣称Blur要再出一张专辑,不过看目前这架势……再说吧。
  GRAHAM:
  “我今年43岁了,却在做19岁小孩做的事。”
  在我对面的Graham Coxon正在发出一些很独特的动静。“滋儿—滋哩哒咩儿,”他说。“biuuu—吧啦吧呱呜—”
  好吧,其实不是他说的,而是他的吉他“说”的。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Graham更喜欢用乐器与人交流。此刻我们正在位于伦敦Kentish Town的Forum酒吧,Graham正在调音。台上发出的噪音跟他的新专辑《A&E》如出一辙:扭曲、怪诞、易怒,但充满了愉悦而旺盛的声场。不过貌似我们的吉他狂人此时既不愉悦也不旺盛,反而有点疲惫。“我累死了快,”他调完音后,趁着演出开始前跟我聊道。
  此时配合专辑宣传的全国巡演才刚进行了一半,Graham却已是伤痕累累:先是脑袋被掉下来的灯砸了一下,后来手上还起了水泡。“当时被砸的时候,我觉得简直是被辆卡车撞了,”他回忆道。到了他这个年龄,这也不能算大惊小怪了:“我今年43岁了,却在做19岁小孩做的事。”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本次巡演的预算很低,导致Graham和乐队只能睡在同一辆巡演大巴上,因为如果在每个城市都订酒店的话,可能就没得赚了。
  虽然和乐队乘大巴巡演听起来很浪漫,但其实一点都不好玩。“我根本睡不着,”Graham说。“这让我想起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我在Blur就是这么巡演的。不过那会儿我都是最晚起床,然后带着起床的怒气搞出一张专辑。”
  其实他十年前就戒酒了,但性格却一点都没变。
  “现在不一样了。我这两天经常到凌晨四点多才躺下,得先看会儿书才能慢慢睡着。可没睡几个小时就会被弄醒,因为车在转弯……我也不想老抱怨,可人只要上了年纪,即使是干站着都能觉得累。实在没法再那么自high了。”
  在创作《A&E》时,他的本意是吸引20多岁(甚至青少年)的人群,就是那种看上去比较酷,整天在indie演出现场喝得烂醉如泥的小孩;但在这次巡演中,除了这些人以外,人群里还站了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听Blur长大”的那拨)。“就是这帮上了年纪的人,”他说。“就是他们,总跟个木头桩子似地杵在那儿—你买票来干嘛的啊?!于是我就老想办法在台上煽动气氛,竭尽全力地让他们躁起来。”难怪会受伤。
  Graham是个很有自嘲精神的人,但他现在明显是真不高兴。他从不去酒店餐厅吃早饭,因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实在受不了“跟陌生人一起吃软塌塌的煎蛋和香肠”,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巡演,所以他要对团队里所有整日不着家的人负责。“我要是一脸怒气地出现在餐厅,大家会是什么心情?还不如呆在屋里吃早餐,等大家见到我时,我就能一脸阳光地跟他们问好。”
  他目前的境遇和Blur时期大相径庭。《Parklife》大卖之后,乐队生活质量也随之显著提升:每站巡演都住高级酒店,而且长途一律坐飞机,短途一律坐火车。四位成员整天腻在一起,所以在单飞之后也没觉得有多寂寞。我在跟Damon聊天时提到过Graham的不满情绪,Damon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当主角是个苦差事。”而贝斯手Alex则说得更直接:“Graham这个人就是有办法让你觉得全天下都欠他的。”不过Graham最近的确不太走运。他给我讲了最近和一个粉丝的遭遇:当时他正在咖啡店门口抽烟,一个小伙子认出了他,走上前来说他和他老婆从Pirate Bay网站下载了《A&E》,俩人听了都喜欢得不得了。你猜Graham怎么说?
  “如果你妈逼花钱买张专辑,我会更高兴的。然后他还有理了,一脸不忿地对我说:‘要是能让你好受点儿,我现在就去唱片店买一张。’我告诉他不用了。你说怪不怪?好像我们这些做音乐的人多在乎名声似的。我要是在乎名声,我早就去画画了,画家可比音乐人听着高级多了。我之所以从13岁就开始学吉他,就是因为我当时就觉得要靠做音乐养活自己。”
  Graham是个极其敏感的人,感觉他好像比正常人少层皮似的。虽然他不是那种喜欢怀旧的人,但他的品味却一成不变:他现在还住在Camden区的老房子里,和女朋友、女儿以及一只叫Frankie的小狗平静地生活在一起;并依然对匡威鞋、d小调、条纹t恤和Levi's牛仔裤情有独钟。
  Blur成立最初的十年里,他们的创造力是惊人的,有个故事可以从侧面说明这一点:在《Parklife》之前,乐队处在破产的边缘,以至于基本生活都成困难。为了解燃眉之急,他们与一个录音棚老板达成了协议:此人每天给他们50英镑,足够给四个人买匹萨和烟;作为交换,他们必须多录些歌给这位老板。《21》中那些珍贵的小样很多都来自这个时期,也多少折射了乐队当时潦倒的境遇。“Beetlebum”小样里的吉他部分就透着浓浓的悲伤;以Seymour名义录制的四轨小样虽然简单直接,但曲调却十分优美,Damon的哀嚎和Graham无规则的吉他噪音与其相得益彰;飘渺的小夜曲“Woodpigeon Song”也很不错;而“Sir Elton John's Cock”虽然有个乐呵呵的名字,但其沉思般的曲调却透露出浓浓的离别情结。也许这一切都预示着什么。
  ALEX:
  “我不仅失去了很多酒肉朋友,就连最亲密的朋友们都对我的决定感到不解。”
  lex James的房子坐落在牛津郡Kingham。这个安静的小村庄也许与Blur取得的伟大成就无法匹配,但却是个很适合隐居的世外桃源。在Alex的办公室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屋里堆着一摞摞的书,音箱上放着孩子们的玩具,桌上摆着苹果电脑。“我很清楚我的东西都放在哪儿!”他说。工作室旁边有个厨房,里面的食材都是传统英国人的最爱—烘豆、炸鱼薯条、鸡块咖喱。Alex现在是《太阳报》的美食专栏作家。墙上挂着他五个孩子的合影,其中一个的小名就叫“Beetlebum”。“我还有张他们笑着的合影,这张太严肃了,看起来就跟Joy Division的宣传照似的,”他笑着说。   乐队解散之后他除了做奶酪就是上通告,很多Blur的乐迷都无法理解。不过Alex毫不在乎,他是在为自己生活。在结婚之前,Alex一直过着放荡的摇滚明星生活,但后来他认识了电影制作人Claire Neatre并向她求婚。婚后两人火速搬到了乡下,双双戒酒并开始生娃。“我不仅失去了很多酒肉朋友,就连最亲密的朋友们都对我的决定感到不解,”他说。“虽然我和Claire认识时间不长,在乡下也没什么朋友,但我觉得是种强大的信仰力量促使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Think Tank》之后,Blur逐渐走向萎靡。Graham本来就没有参加这张专辑的录制,而且他与Damon的矛盾也激化到了极点,两人此时已形同陌路,乐队基本上已被闲置。
  虽然有信仰的力量,但买房子毕竟需要钱。所以Alex在《独立报》上开设了一个关于在乡下置业的专栏,还写了本关于Blur的书,叫《A Bit Of A Blur》。他在BBC Radio 4和Classic FM做起了电台主持人,还频繁出现在真人秀上,其中以BBC电视2台选拔交响乐团指挥的节目《Maestro》最为知名。“直到2009年之前,我的孩子们都以为我是个指挥家,对Blur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他似乎已经走出了Blur的影子,一方面因为Damon在乐队中的地位过于强势,另一方面因为他自己有了新的生活重心—他的奶酪加工厂。
  好吧,那就跟他聊聊奶酪吧。Alex觉得这年头美食比摇滚还摇滚。“你看那些大厨,哪个不是整天飙着脏话让人滚蛋的,而且他们的老婆都是超模,私家游艇更是一艘艘的买,这些不都是80年代摇滚明星干的事吗?可现在做音乐的都得早早起床赶早班节目的通告,还得装老好人。美食才是过去10年里最受大家追捧的东西,你看现在电视台一到周末就放美食节目。”
  不过他毕竟是个音乐人,所以总想把自己的两个爱好结合起来。2011年9月,他在牛津郡办了个名为“Alex James大丰收”的音乐美食节,虽然歌迷们很买账,但在业内却是臭名远扬,因为票卖得不好,据称好多乐队都没收到演出费,还欠了制作商的钱。更糟糕的是,Alex还在现场跟英国首相大卫·卡梅隆与《Top Gear》主持人Jeremy Clarkson合了张影—多丢人啊……不过在他自己看来,这两位能光临实属赏光,而且卡梅隆在做首相之前是Alex所在选区的议会代表。
  “你想想,我在一个工党支持者(指Blur的鼓手Dave Rowntree)身边弹了20年贝斯,然后又跟一个保守党政府的首相呆了10秒钟并亲密合影……这说明我对政治压根没兴趣。”
  说到这里,你可能认为他已经完全不做音乐了,其实不然。“我每天都练琴,但感觉有点凄凉,就跟自己跟自己踢球一样。所以我现在主要给孩子们弹琴听。”除此之外,他还与KT Tunstall、Florence & The Machine和Kevin Rowland合作过。
  在Blur的所有四位成员中,Alex貌似是最想再做张新专辑的。“我们需要张更成人化的专辑,Blur有这个能力,完全有潜力再强势回归一次。谁知道呢?但有时候我也觉得,也许真的该结束了,毕竟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他微笑着说。
  Dave Rowntree:“出于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和Dave约在一家酒吧见面。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以典型的商务男形象出现。虽然我对此并不意外,但还是有些感慨:这居然是Blur的鼓手。
  Dave这些年来一直在接受法律培训,为伦敦Kingsley Napley律师事务所打工,准备在以后转为刑事诉讼的辩护律师。“我这行不能算是法律援助,”他解释道,“很难解释,但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意义重大。当年开始玩音乐也是这种感觉。”
  Dave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是在帮一个律师朋友找“技术性证据”时。在Blur停歇之后,他开了家小的动画公司。随后彻底投身于当地的政治活动中。“我是活动家,不是政客。我不会对着一群人慷慨陈词,而是挨家挨户地敲门,倾听民众们面临的问题。”做着做着,他发现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
  Dave很理解Damon目前的处境。“Damon不可能永远都有好点子,他的好点子已经够多了。想做张烂专辑很容易,而且也能卖出不少,但好的音乐不仅建立在音乐的基础上,还要有超出音乐之外的概念,这些都是很概念化的东西。对Damon来说,的确很伤脑筋。”
  可见Dave心里一直都把Blur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为了这次重组,他已经将25天的年假都留给了乐队。
  Dave他永远在想事情,而且总能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他父亲个是电台工程师,所以Dave从小就学会了用无线电接收像莫斯科广播(Radio Moscow)这样的外国电台。最近他又重拾这个爱好,建起了自己的电台:“现在全世界都能听到我的声音了!”Dave开始跟我解释让人造卫星近距离环绕地球所需的成本,他说这个成本最近降低了,每年只需要2万5千英镑。也许再过几年,1万英镑就够了。不过这些钱只能发射很小的设备,比如说一个无线电广播发射机之类的,传出的信号也顶多能覆盖地球上一小部分地区,而且会在几秒钟后就消失。这些知识让我开始思考一个至今没找到答案的问题:如果可以在短短几秒内对全世界人说一句话,我会说什么?
  看着吃完的土豆饼,我突然觉得:一般跟鼓手聊天都不会聊到这些。那我们到底对Blur这样一支乐队有怎样的期待呢?是希望他们永远不变吗?也许是吧。也许我们只是为了纪念自己的青春,在发现年少时喜欢的乐队丝毫未变时,发出“他们没变”的感慨,用来逃避自己的生活已发生巨变的事实。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使Damon Albarn做再多的项目,我们也会把它们当作是Blur的附属品,连Gorillaz也不例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歌迷们对Alex的奶酪产业嗤之以鼻,对Dave转行做律师无法理解,却对Graham依然心存敬意—他的生活不仅丝毫未变,还不停加固着我们对音乐人的原始想象。但归根结底,流行音乐也不过是一个营生行当而已,像其他任何职业一样,你可以随时可以辞职、跳槽、转行,而成长就在这个过程中悄然实现。   DAMON:
  “现在我的确很享受自己做事。”
  年头想在工作室以外的地方见Damon Albarn比登天还难。他的工作室名叫“13”,坐落在伦敦西部,有好几层楼。工作室里总是人气很旺,不修边幅的小伙子们赖在录音棚里,高效干练的姑娘们坐在办公室里,还经常有Damon根本不认识的人在忙跟他相关的事情。再加上市场公关、摄影师、唱片公司的人……而现在他真正应该操心的,是音乐剧《Dr Dee》。正像他之前做的《西游记》(Monkey)音乐剧一样,《Dr Dee》在还未完全成型的状态下,就被拿到曼彻斯特国际艺术节上首演。这让他很不开心。
  “我在这方面是个新手,”他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他们这么弄,会让很多工作了好几个月的人白白努力。”Damon的口气一听就是典型的“创意精英”口吻,多少有点圆滑,说难听点就是装逼;而他流行歌手的一面似乎已无处可寻。虽然他一直强调,自己不想变成一个“创意精英”,仅仅是想用舞台呈现想法,无论是《Dr Dee》,还是《西游记》,甚至是Gorillaz都没有偏离这个宗旨。
  《Dr Dee》最早的雏形是一套英国传统民歌组曲。“我听到之后就被感动了,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附着在了上面,”他解释说。不过文章开头处说过,这部音乐剧讲的是一个17世纪神秘学大师的故事。我们能搞明白怎么回事吗?为了回答这个问题,Damon去录音棚拿了一本用围巾包着的旧书。这是John Dee本人的记事本,写于1689年,是Damon在佳士得的一次拍卖中买下的。令人意外的是(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他是唯一一个竞价的买家。能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么老的手写真迹,的确很令人激动。在这本记事本里,John Dee详细记录了他与精神世界的沟通体验。Dee是个原始科学家,对数学极其精通,相信鬼神的存在,并认为世界远大于人们了解的范畴。
  我知趣地换了个话题:“你对演唱Blur的老歌有什么看法?”“我不喜欢在老歌上做改动,”他说。“如果你要唱老歌,就尽量还原它们原来的样子。”
  “Blur还会做新专辑吗?”我接着问道。“我想过这事。但现在因为手头项目太多,导致情感要不停地转换,有点累。所以还定不下来。现在的问题是,老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但我实在不知道。”
  摆在Damon面前最大的困难,无疑是他与Graham的关系。两人从12岁起就在学校里一起玩乐队,而现在Damon的女儿都12岁了。“有个从小一起玩乐队的朋友挺好,”Damon说。“但现在我的确很享受自己做事。”
  “那你意识到让Graham、Alex和Dave这样干等着有多熬人吗?还是说你也在等其他事情确认?”我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我不想光演出,”他说。“我需要一些更有启发性的东西,这样才能说服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有这些精神上的东西才能解决根本问题,John Dee就是用他疯狂而难懂的精神世界吸引了我。”
  他也意识到,人们对他在Blur之外做的事情有些微词,很多人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他妈搞什么复杂的名堂。可Damon自己觉得一点都不复杂。“我没想故意搞得很玄秘,只不过是抓住了生活中充满魔力的时刻而已。比如说,托雷斯在跟巴塞罗那比赛时晃过守门员进的那个球;再比如说,在我们都离开这个世界后,空气中依然会漂浮着我们留下的磁场,这些都是魔力的作用。”
  在一间白墙林立,屋顶高耸的厂房里,Blur正在拍宣传照。四个人站在一起,面朝前方,肩膀和四肢互相勾搭着,摆出经典的乐队宣传照pose。他们很少跟彼此说话。Damon偶尔会开个玩笑,比如“一般来说,前一万张照片都不能用”,但除此之外大家都是公事公办。也许没人想到这样一个事实:此时此刻,他们是Blur。
  在开始拍照前,Damon一看到Graham就微笑着掏出打火机,两人有说有笑地出去抽烟了。Dave留在室内跟大家分享最新的天文学趣闻,说他想去美国的内华达州,因为据称那里是新的航天探索基地。Alex带来了自家产的奶酪样品,“这些只是试吃的,你们先尝尝。”
  当这四人聚在一起时,他们的默契依然还在,就像一个由四个大男人组成的家庭,或者是一个曾山盟海誓的兄弟帮派。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似乎回到了20年前:当时的我和今天一样,站在摄影师身后,在小本子上写着采访记录。
  拍摄很快就结束了。他们一起离开了厂房,像一支乐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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