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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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根烟吧?”
  “对不起,我戒烟了。”
  “什么时候?”
  “大概在12月31日。”
  “真的,哪一年?”
  “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年的12月31日。”
  这是去年年底切尔西主教练安切洛蒂与《每日邮报》记者的对话,真是像极了伊塔洛·斯维沃的《芝诺的告白》里的对白。
  这本上世纪20年代的畅销书,讲述了主人公芝诺不断戒烟却总是复吸的经历,芝诺的口头禅就是“为了戒烟,我再抽这最后一根烟”,这与中国人常讲的笑话“为了庆祝戒酒成功,干杯”如出一辙。比起芝诺每天痛苦地撰写戒烟日记,现在的足球教练更加痛苦,因为各国足协对禁烟的规定越来越严格,教练们已经找不到地方抽烟了。安切洛蒂说:“也许以后我们会很盼望去塞浦路斯打客场,因为那里还没禁烟。”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统计,每年约有500万人因吸烟而死亡,也就是说,尼古丁成为了唯一合法存在的“杀手”。关于香烟的危害不必多说,国际足联早在2002年就开始对其主办的所有比赛实行禁烟;2005年英国率先颁布了禁烟令,规定公民在公共场合不得吸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足球场;之后,意大利也实行了区域禁烟,但力度不够大,效果并不明显,两个赛季前我们还能看到意大利人安切洛蒂在球场边吞云吐雾,西甲本赛季虽然也实施了禁烟令,可在希洪竞技对巴塞罗那的比赛中,主队教练普雷西亚多还是偷偷地把香烟带进了球场。
  
  抽烟为减压
  
  在中学美术课本里欣赏过一幅世界名画《马拉之死》,画面上,马拉一手拿着笔、一手夹着烟死在浴缸中,在遇到杀身之祸时,他居然拿不出手来与刺客搏斗,因为一支烟,为了多吸一口烟,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如今,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刚懂事的孩童,谁都清楚一个道理——吸烟等于慢性自杀,但全世界每天还是有不计其数的烟民们周而复始地点起烟叼在自己的嘴上,吸进自己的肺里,吐出的烟圈混入空气中……
  香烟在足坛流行,有一定的历史原因。上个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女权运动以及“披头士”文化,这三股与时代对应的“焦虑”、“自由”、“解放”和足坛环境不谋而台,在当时的足球界,抽烟是一种潮流,并且一直延续到了上世纪90年代。前巴西国脚卡萨格兰德曾先后在意甲的阿斯科利和都灵效力四年,提及禁烟,他回忆道:“我在意大利的时候,抽烟的球员不会被当成异类,那时候也没有禁烟运动。”这也许是因为那时候香烟的危害性并没有被广泛传播,所以足球场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吸烟室”,教练在场边吸,球员在替补席上吸,观众席上也是吞云吐雾,整个球场像着了火一样。温格说:“当我还是一名球员时,没有人告诉我不应该抽烟。每次打完比赛,我们坐大巴回驻地的路上,非得打开车窗,大冬天也不例外,要不然弥漫的烟雾会熏得人睁不开眼。”
  主教练常常解释说,他们抽烟是因为职业压力太大。但烟草的危害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心脑血管专家说:“五年前的一项调查显示,很多足球教练都有心脑血管疾病,必须戒烟戒酒才能保证健康。”但烟草在一些国家已经深入人心,德国足坛历来“浓烟滚滚”,奥根塔勒、托普穆勒、沃勒尔、拉波尔德、马加特……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烟枪。奥根塔勒说:“德国人的传统中一定有一项是饭后到阳台上去抽根烟。”意大利的地理版图很像只靴子,也很像一支能够吞云吐雾的烟斗,贝亚尔佐特、瓦瓦索里、普兰代利、里皮……个个都是老烟鬼,现在,还要加上标榜着已经戒烟的安切洛蒂。
  比起教练,球员抽烟的竞争意识更强。“其实我也知道抽烟对运动员是有害的,但有人抽我就跟着学,大家都认为这很时髦。”温格说,“令人震惊的是,有的球员一天能抽40支烟。”这样的数量竞赛还很激烈:普罗西内茨基一天抽40支,苏格拉底一天抽30支,巴斯勒一天也需要30支……丹麦人埃尔克耶尔罚点球前总得来根烟,进球后将烟蒂丢掉(这也太酷了);1966年世界杯决赛,中场休息时博比·查尔顿一直在抽烟,上世纪50年代的佛罗伦萨门将萨尔迪在比赛时经常靠着门柱抽烟,最离谱的是斯坦利·马修斯,1954年他拍摄了一支香烟广告《想像我一样踢球吗》。
  
  丢弃香烟吧
  
  香烟对球员究竟有多大的危害?烟草会伤害运动员的肺,而肺活量对运动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英格兰运动医学专家德霍金说:“当你抽掉一包烟,你的体能就会下降一些,你的速度就可能慢上一秒。”此外,由于烟草还会损害人的呼吸系统、神经系统和心脑系统,从而降低注意力、免疫力,耐力和灵敏性,缩短球员的职业生涯。有没有香烟毁掉球星的著名案例?当然有,1990年世界杯上一战成名的捷克中锋斯库赫拉维就是在吞云吐雾中迷失了自己。
  也有很多教练反对吸烟,他们认为香烟和速度、体能息息相关关,球员如果戒不掉,就必须控制抽烟的数量。里维拉说:“当年索尔蒂略主席差点就在台同上规定了每名球员每天抽烟的数量。”据说那时候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教练会根据球员的场上位置分配香烟数,边后卫最倒霉,基本不准抽烟,因为他们最需要充沛的体能;门将可以多抽几支,对他们的体能要求低一些。也许这都只是传闻,不过现在显然是不适用了,如今的足球战术对场上各个位置的体能要求都很高,分配论不能成立,戒烟论才应该得到推广。
  将戒烟进行到底已是当今足坛刻不容缓的问题,半个多世纪以来,不断有足球界的人士站出来呼吁禁烟,也有过许多戒烟成功的例子。1991年,克鲁伊夫做了支气管手术后立刻丢弃了手中的香烟,还为电视台拍摄了一支戒烟广告,也有人说,这多亏了克鲁伊夫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马德里竞技的老门将博格斯称自己之所以患上癌症就是因为抽烟,他呼吁抽烟的球员赶紧下定决心戒烟;2008年,正在执教卡塔尔国家队的乌拉圭教练福萨蒂因吸烟过量,肺部出现问题,不得不进行手术治疗,但由于手术恢复期太长。导致卡塔尔足协将他解雇,经历了这次惨痛教训后,他决心不再吸烟;很少有人知道曼联主教练弗格森也曾经是杆老烟枪,但当他看到身边一些好友因为抽烟引起各种疾病而去世之后,他丢掉香烟,吃起了棒棒糖或口香糖;形象正面阳光的劳尔在20岁前也抽烟,但之后为了不影响竞技水平,他彻底戒了。当一个人意识到责任时,就会作出正确的决定。
  
  戒烟的阻力
  
  想要戒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教练的理由一直是“比赛实在太紧张了”,而像弗格森那么有觉悟的教练并不多见。意大利老教练加莱奥内嗜烟如命,曾因抽烟过度而进行过一次心脏手术,可他死不承认心脏病是抽烟所致。球员除了“比赛太紧张”的借口之外,还常常以保持体型为由再次捡起香烟,里杰卡尔德年轻时烟不离手,教练劝他戒烟,因为烟草会对肺活量造成很大的影响,他也确实照做了,成功戒了烟,但很快又复吸了,原因是“戒烟让我发胖了”。
  想要戒烟,还必须和根深蒂固的烟草文化作战。马加特年轻时做过支气管手术,之后他戒烟多次,最后还是失败了。回忆起戒烟的日子,他记忆犹新:“那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意志力非常重要。我本来已经戒烟了,但某一天突然发现了鲁梅尼格几年前送给我的一根上好雪茄,我实在受不住诱惑就又抽了起来。在德国有人送你雪茄,是对你最高的尊重。”马加特不但没有身体力行,反而鼓励弟子抽烟:“要想赢球,就不要禁止球员抽烟喝酒,有些东西只要不过分就好,球员的压力也很大。”奥根塔勒也说;“戒不戒烟是球员的私事,教练不能强制。”
  不过,比起没毅力戒烟的人,最烦人的还是那些没完没了的保证:“我30分钟前就戒烟了”,“如果获得意大利联赛冠军,我就戒烟”,“如果获得欧洲冠军联赛冠军,我就戒烟”,“如果获得英超联赛冠军,我就戒烟”,“我准备在12月31日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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