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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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小的身材。正常的智力,让他倍受煎熬。22岁的青年却有着婴儿般的容貌和身高,风华正茂的年龄却只能在家忍受孤独。什么原因让他保持了儿童般的体貌和娇嫩?
  一大,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同济附小一年级三班,正在上一堂特殊的语文课。
  一个看起来一两岁、个头比其他同学小很多的孩子平生第一次走进课堂。老师、同学、上课内容都让他感到新奇和兴奋。他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特殊的对待?莫非他是一个智力超常的神童?
  这个看起来像婴儿的学生,叫吴康。他并不是神童,今年已经22岁了,是同济医院的患者。因个子小,从来没有上过学。他有一个梦,就是上学,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了上学而长高。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学院附小的老师,听说他的愿望后,决定圆吴康一个上学梦,专门为他设计了一堂课,让他感受一下上课的气氛。
  吴康身高68厘米,体重8.9千克。这两个数字实在难以和22岁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武汉同济医院儿科学教授罗小平说,68厘米是9个月或10个月婴儿的高度。
  罗小平是亚太儿童内分泌学会主席,多年来在临床和国内外学术交流中,虽然接触过许多矮小症患者的极端个案,但这个患者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外貌体征像婴儿一样的吴康,在其它方面也处于婴儿状态吗?
  罗小平说,性征也没有发育,像婴儿一样。心肺肝脾,体格检查都没有问题。
  吴康生长发育的程度究竟相当于多大年龄的孩子呢?通常情况下,人的年龄可以从骨头上反映出来,专家们决定借此推测吴康的生物学年龄。
  罗小平说,吴康的骨龄相当于不到一岁的小孩。
  吴康的生长发育水平虽然不足1岁的婴儿,却有着成人的感受,这使吴康拥有许多常人不能理解的烦恼。稍远的路走不了,稍高的东西够不着,稍重的东西提不动,稍不注意,别人就会碰倒他。五六岁的孩子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却常常把22岁的吴康难倒。
  看到吴康细嫩的皮肤,稚气的童音,人们不禁疑惑,吴康真的有22岁吗?罗小平说,小孩一般6个月左右开始出牙,2岁~两岁半乳牙就出齐了,6岁左右开始换牙,10多岁牙齿全换了,他的牙齿已经都换过了。
  通常3岁~6岁前的幼儿,只有20颗乳牙,而吴康已经长齐了包括恒牙在内的28颗牙齿。看起来和婴儿没有任何差别的吴康,只有用牙齿来证明自己不是婴儿,而是已经历了22年人生的成年人。
  这是否意味着吴康将永远保持这种婴儿般的状态呢?究竟是因为吴康体内有着某种特殊的物质,还是因为他具备了完全不同于常人的生理结构?莫非吴康的22年的人生里有过不凡的遭遇?
  吴康的父亲吴建香说,他出生时5斤8两,体长52厘米,是正常的。
  男婴体重2.9千克,身长52厘米,完全符合我国正常新生儿的水平。父亲给他取名吴康,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尽管出生后不久,吴康开始频繁生病,让年轻的父母烦恼不已,但孩子的机灵和活泼却使他们颇感欣慰。
  吴康的母亲林翠萍说,11个月左右他就开始说话,叫他爸爸的名字叫得很清楚,11个月后就会走路了。3岁时,走路、说话、玩游戏,吴康样样都比同龄孩子好。这时,吴建香夫妇却发现儿子有点不对劲。
  看着邻居家的孩子一年长高20厘米,可吴康三年只长了十几厘米,比同龄的孩子矮了一头。吴建香夫妇急忙带孩子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后天营养不良引起的。
  为了补充营养,吴建香夫妇想尽办法,为孩子做有营养的食物,希望儿子能长高。
  吴康的胃口很好,肉、蛋、蔬菜都喜欢吃。可是他的个子就是不见长,手脚小小的,哭声也嫩嫩的,像个婴儿。营养不良会引起儿童停止生长吗?
  罗小平说,营养不良会影响小孩的身高,但不太显著。蛋白质、热卡缺乏的营养不良,小孩皮下脂肪比较薄,会比较瘦小,但一般不会很明显地影响身高。非常严重的营养不良才会对身高产生比较显著的影响。
  又一年过去了,吴康没有丝毫长高的迹象。他的模样、身高、体重都冻结在了1岁前的水平。吴建香慌了,他又带着孩子到县医院看病。医生怀疑孩子得的是佝偻病。
  吴建香回到家里,边给儿子补钙,边仔细观察他,鸡胸、驼背、罗圈腿等佝偻病的典型症状,吴康并没有。走路腿很直,背一点不驼。他开始怀疑医生的诊断。
  过了一段时间再找大夫一看,认为小孩患的是侏儒症。
  吴建香夫妇很纳闷,家里从爷爷奶奶算起,个子都很高,亲戚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侏儒症患者,吴康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在同济医院,医生们细细检查了吴康的手、脚等特征。他们认为,吴康的婴儿状态跟侏儒症根本没有关系。
  侏儒症,通常表现为罗圈腿、方型头、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手脚会长粗,皮肤会变老,看上去是一个缩小了的成人。但吴康走路很直,圆圆的头,只是手脚的发育就像他的个头一样,停留在了一岁以前,整个身体处于婴儿状态。长不大的吴康,成了父母沉沉的心事。
  吴建香想,我年轻时,有能力养活他,可是,等自己老的时候,谁来照顾这小小的吴康呢?好心的邻居看到他们夫妇愁眉不展,便劝他们趁年轻再要一个孩子。
  吴建香夫妇思前想后,决定再要一个孩子,将来让他照料吴康。
  林翠平说,后来生了他弟弟,他弟弟七八个月时,5岁的哥哥还没有弟弟高。
  弟弟一天天长大,成了吴康最好的玩伴和保护人。吴康的弟弟说,从我出生起就跟他在一起,直到我上初中。我们经常一起玩。出去一般都是我抱着他。
  吴康8岁前还比较活泼,外边的世界,吸引着吴康,有时他会悄悄独自出门玩一会儿,但吴康8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改变了这一切。
  吴建香说,8岁时,有一次他哭着回来说,有人说他这么大了还一点点高。小孩自尊心很强。以后我们在家里尽量减少说这一类的词。
  吴康变得越来越敏感,他怕别人的讥讽,甚至是善意的关注。他说,别人说话时老把我当成小孩,我心里很不舒服。
  吴康是个比较好强的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玩扑克成了吴康生活的全部。
  转眼吴康11岁了,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上学了,吴康却因个头太小,生活不能自理,没有一个学校肯收他上学,他只能羡慕地望着弟弟走讲校园。
  父母看到吴康渴望的眼神,又带着他到医院检查,看有没有办法让他长高一些。
  当听大夫说没希望长高时,聪明的吴康知道上学已难以实现。渐渐地他的话越来越少。常年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及矮小带来的种种不便,使吴康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急躁。
  不料心事重重的吴康,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他有时睡得好好的会突然惊叫,然后好像有点昏迷。这样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有时像抽筋一样,一天发作两次。
  焦急万分的吴建香夫妇又带他去医院,经诊断,他患了癫痫病。
  想到一生需要靠别人照料生活,吴康心里憋得很。为了让他散散心,父母偶尔会带吴康逛超市,这也是吴康最喜欢的外出活动了,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付账的感 觉,尤其是他算帐算对了时的成功感,让吴康感到自信而有趣。
  吴康在烦恼中送走了20个春夏秋冬,儿时的玩伴都已长成小伙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而他仍旧是婴儿的体貌,离不开父母的照顾。偶尔有同龄人来看他,陪他打打牌,听着他们像小时候一样叫他康哥,吴康却开心不起来。
  长成1.78米身高的弟弟参加了工作,让吴康心里充满渴望。
  儿子的现状,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难道儿子永远停留在婴儿期了吗?为了找到答案,吴康的爸爸东挪西借凑了一笔钱,决定带儿子去武汉做检查。
  2010年1月,他们来到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儿科专家门诊。
  在排除了种种因素后,罗教授怀疑他患的是多种垂体激素缺乏症。
  医生为吴康安排了脑部的核磁共振检查。核磁片子的结果出乎医生们的意料,医生几乎找不到脑垂体的存在。脑垂体可以分泌多种与人体生长发育有关的激素,一旦缺乏这些激素,就会影响长骨的生长,进而影响人的身高。但为什么吴康除了身高不长,容颜也一直处在婴儿期呢?
  罗小平说,他的性腺完全没发育,男孩20多岁应该性成熟了,可他性腺的发育是完全停止的。
  经过检查,罗教授认为,吴康患的是罕见的多种垂体激素缺乏症。生长激素的大量缺乏致使吴康的发育停留在1岁的婴儿期。
  在做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检查:生长激素复合刺激实验后,发现他的生长激素水平值接近于O。
  吴康一直不长,是因为垂体这个主管生长发育的司令部,一直没有发出生长的指令。试想一下,如果是在20岁左右,垂体不分泌生长激素,那么所有状态便会停留在20岁阶段,那是再理想不过了。但吴康的激素是在婴儿阶段停止了分泌,就让他的的身高样貌停在了68厘米。
  病因找到了,有什么办法能让吴康长高?他能成为正常的成年人吗?
  罗小平说,他不能分泌生长激素,只能给他注射人工合成的生长激素。由于吴康的骨龄只相当于1周岁水平,所以采用从体外补充人工生长激素的办法,先让他的个子长高,达到生活自理后,再逐项补充缺乏的其它激素,最终达到他正常生长。当知道自己还有长高的希望时,沉默的吴康,终于开心地笑了。
  罗小平说,在骨龄还比较小的情况下进行治疗,治疗反应是很好的。一般平均1个月长1厘米,1年长12厘米以上是容易实现的。
  罗教授的方案让吴康的父母看到希望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心,已经停止了22年的成长历程,这一次真的能够被启动么?持续使用人工激素,会不会给吴康带来其它副作用呢?如果效果不是很明显,或出现其它问题怎么办?在人工激素的作用下,吴康的身体可能会迅速长高,但吴康的容颜、声音以及其它方面是不是也会跟着发生变化呢?吴建香夫妇生怕自己的决定给孩子带来更大的遗憾。
  吴建香夫妇权衡再三,终于决定给孩子用生长激素。吴康在医生的严密监控下开始正式接受系统治疗。用药8天后去量身高,发现吴康长高了1厘米。
  自己能长高,吴康虽然非常高兴,但他对这样的生长速度还是有点不满足。他希望一天打一针,长高1厘米,睡一觉醒来,腿就变长了。
  在人工生长激素的作用下,吴康的身体会不断地长高,实现他读书的梦想。但当长到一定程度后,人工生长激素停止使用时,吴康的音容体貌会不会又停留在个子长成的那一刻,不再变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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