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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田头”到“女班”
1852年某天,浙江嵊县西乡马塘村农民金其炳,在田头晒谷场上干活,随意哼唱起生活轶事来,而在每句尾部,都以《工尺谱》上的“四工合上尺”作为衬音拖腔。唱法类似佛曲“宣卷”,每唱一两句宣一声佛号:“南无佛,南无弥陀佛”,而所唱内容与佛无关,只是日常见闻,农友们觉得很悦耳,在田头跟他学唱,故称为“田头唱书”。时至1860年,清政府大举镇压太平天国义和团,农民生活窘迫,会唱小曲的农民便沿街卖唱,换上些许食物和铜钱,这就形成了“沿门唱书”。历经了几年“田头唱书”、“沿门唱书”,艺人逐渐走进城镇茶楼,在稳定地点唱书,由此演变成“落地唱书”,便成为了嵊州一带流行的曲艺形式。
落地唱书向越剧发展分为小歌班(又称“的笃板”阶段)、男班绍兴文戏阶段、女子绍兴文戏阶段、全面艺术改革等阶段。需要熟知的是男班到女班的跨越,这与时代的进步密不可分。上世纪20年代末,女班蜂拥来沪,报纸曾经评论:上海的女子越剧风靡一时,到近来竟有凌驾一切之势”。随着男班演员后继无人,终将被女班所取代。这也正向后期的改革和发展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几经改革历沧桑
上世纪20年代末,女子越剧在上海立足之后,为了适应环境和观众需求,以姚水娟为代表的一批越剧从业者进行了变革,剧目的题材更加广泛多样,在经营方式方面破除了封建性陈规,实行了经理制,统一掌管前后台。这时期最有名的演员为“三花一娟一桂”,即施银花、赵瑞花、王杏花、姚水娟、筱丹桂,小生为屠杏花、竺素娥、马樟花;青年演员如袁雪芬、尹桂芳、范瑞娟、傅全香、徐玉兰等,都已崭露头角。
1942年,是袁雪芬以话剧为榜样进行飞跃性的改革,使得唱腔在结构上更加完善,废除了封建制并且扩大了表现力和可塑性,剧目多以揭露社会黑暗和宣扬爱国思想为主;舞台美术方面,记废除了衣箱制和“守旧制”,根据剧情设计服装,采用油彩化装,使用灯光、效果、立体布景,期间《梁祝哀史》使越剧流派得以大兴发展。
在这之后,越剧的发展之路便充满了荆棘,从袁雪芬被流氓抛粪事件到她被反动势力的多次迫害,再到文化大革命时越剧的停演,艺术家们都未曾放弃过自己的事业,爱国思想也并没从中消失。动乱之后的复兴来之不易,在艺术家们的努力下,越剧从上海也发展到全国,并且在80年代,进入了改革的新时期,艺术思想更加开放。
在40年代越剧形成了不同的艺术流派。被公认的艺术流派有六个:袁雪芬的“袁派”,傅全香的“傅派”,戚雅仙的“戚派”,尹桂芳的“尹派”,范瑞娟的“范派”,徐玉兰的“徐派”,唱腔华丽奔放,表演充满活力,以塑造深情的书生才子见长。除了这六个公认的流派之外,旦角中的王文娟、吕瑞英、金采凤、张云霞,小生中的陆锦花、毕春芳,老生中的张桂凤、徐天红、吴小楼、商芳臣,都有与众不同的风格。
艺术家的摇篮——嵊州越剧学校
1955年,袁雪芬倡导筹建一座能够收纳表演艺术家的“越剧之家”,这就是现在嵊州越剧艺术学校的前身,当时是为了给艺术家们演出结束后有个休息的港湾,建立一个相互交流的平台,并且还可招收热爱越剧的学生。随着学生的不断增多,学校也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2010年,绿城集团为学校捐献了全新的校园(一期),正式更名为“嵊州越剧艺术学校”,目前也成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基地。
带着对传统艺术的崇敬,我也踏上了寻访艺术家摇篮的艺术学校。正值烟雨蒙蒙,校园里苏州园林和徽派建筑的结合,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大观园的场景,走在烟雨长廊中发现这种设计真正做到了“以人为本”,因江南的阴雨连绵,为了便于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每栋楼房之间都是由古色古香的长廊连接起来的,雨伞在学校就成了不多见的工具。可此时,我却很想拿起油纸伞,漫步于校园中。
来自同济大学的毕业生周扬夫妇针妇对越剧的性情和江南风景,精致地设计出了艺术家摇篮的样貌,学生们无论站在校园的哪个角落,都能感受到典雅的氛围。在长廊中静坐下来,耳边传来起起伏伏的乐器声,边走边练嗓子的姑娘们从我身边走过,虽无伴奏,却使人荡气回肠。
台下十年功
到访的当天,恰逢越剧表演班的“腿毯功”比赛,老师们要我们一同观看,全校的老师都是国家一级二级的演员,对每个学生都十分关爱。旁边坐着的几个女孩子一直在跟我说:很紧张呢!一直坐下来看着每个孩子赛前的准备,每个人的表情事实上都不轻松。我以为这只是对基本功的一个简单的表演和考核,却不知孩子们阶段性的练习是需要被肯定的。全校最小的学生只有11岁,全部都是从各省各地方精选而来的,目前学校只有三百位学生,校长跟我们说:越剧的传承不急于“多”,而重在“精”,除了天赋,还需要孩子们更多的努力和对越剧的热爱,这些才是我们选拔的标准。
比赛前,一个女孩子要求指导老师帮助他“舒筋”,旁边的老师看到这样的场面,风趣地说:“比赛前给学生做舒筋加强,就好似打兴奋剂。”整个比赛的过程,我们没有加以拍摄,担心我们的灯光和快门声影响孩子们的发挥。那一刻的所作所想,只是对中国戏曲的敬仰和对孩子的怜爱,不禁为孩子们的努力而感动,相信在未来的越剧舞台上,他们当中必会出现更多的“白玉兰”奖得主。
编后:
在越剧学校的校史陈列馆中,我们还看到了艺术家们多年来演出的相片和曾经穿过的服装,辛苦磨练的痕迹历历在目。校长告诉我们,等到学校的二期工程启动开始,将会从全国招收更多越剧新苗,为中国戏曲届培养更多的明日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