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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采取质性研究方法，探究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制，通过对24名学生的访谈和资料分析发现：心理状态等个体特征、宿舍文化圈等院校特征共同作用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个体特征、院校特征和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三者形成交互作用的“循环圈”。据此，高职院校要重视专业认知，改革教学方式，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和内在动机;优化学习空间，推动习惯养成，改善学习氛围和学生自我学习能力;关注情感支持，强化师生互动，提振学生学习期望和心理状态。
关键词 高职院校;高职学生;学习投入度;个体特征;院校特征;影响因素
一、问题的提出
人才培养质量是高等教育发展的生命线。其中，大学生学习投入度作为高校人才培养质量最重要的预测变量，被广泛应用于相关研究和实践中，也是当下我国大学生学习研究重点关注的内容[1]。大学生学习投入度指的是学生在良好教育活动中的参与程度，以及学生所感受到的学校对其学习和成长所给予的支持力度[2]。长期以来，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问题一直是大学生学习投入度研究的边缘问题，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职业教育领域相关研究缺乏深入实践一线的扎实研究，高等职业教育也相对缺乏对学生学业质量的关注，常常忽视了学生学习主体性、学习过程等[3][4]。但是，自2019年1月《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出台以来，我国职业教育特别是高等职业教育迈入高质量发展快车道，随着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简称“双高计划”）等项目的落地，对高职人才培养质量提出更高要求，高职院校学生学习问题成为新的关注点。2020年9月，教育部等九部门印发的《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教职成[2020]7号）也再次强调完善学习者为中心的专业和课程教学评价体系[5]。因此，开展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研究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2020年，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开展首次全国职业院校学情调查，调查报告显示，高职院校学生总体学习投入水平仅为61%，存在课内外学习积极主动性不足、深层认知相对不足、实践性课程学习时间以及课外自学和加练时间不足等问题[6]。为什么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不尽如人意？究竟哪些因素影响了他们的学习投入度？已有研究通过基于大规模问卷调查的量化研究指出，高职院校学生有着较高的互动性学习投入，但自主性学习投入较低[7];生源类型、学习成绩、专业满意度、学习兴趣等个体内部因素，院校声誉和院校支持力度等院校因素对其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8][9]。但一方面，这些研究在设计和实施上大多忽视了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特征以及高职院校学生的学习特点;另一方面，已有研究更多探讨学习投入度水平，现状分析多，宏观和中观描述多，微观分析少，对其背后的影响因素尤其是这些因素的作用机制阐释少，往往难以付诸实践。一些学者指出，大学生学习投入度中的“投入”是发生在个体心理内部的过程，并且这个过程是动态的、连续的，因而，仅仅使用定量研究方法来考察缺乏一定解释力，还应通过定性研究如小样本质性访谈来进行深入地理解和阐释[10][11][12]。因此，本研究立足高职院校学生主体性视角，尝试通过质性研究方法，打开“投入”过程的“黑箱”，澄清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不同层面因素及其作用机制，以学生本体需求为导向，寻找提升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水平的着力点。
二、研究设计
（一）理论基础
一是社会支持理论。该理论认为，个体对外界不同主体给予的物质性、情感性、工具性、信息性支持等的主观感受，将不同程度影响其心理和行为[13][14]。在本研究中，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内涵包含了学生个体所感受到的客观环境对其学习所给予的支持力度，且客观环境特别是环境中的不同主体作用其学习投入度有一定路径可循，社会支持理论为此提供了较为合适的分析框架。二是三元交互决定论。该理论认为，个体特质、行为与外部环境三者之间呈现相互连接、相互作用、相互决定的关系，使之形成一个循环圈[15]。在学习领域，有研究也指出了学习者个体、学习环境和学习行为的互动关系[16]。在本研究中，院校环境、学生个体特征以及其学习投入度之间事实上也互为因果、相互决定，从而形成一个系统。
（二）选取访谈对象
本研究选取国家“双高计划”建设学校N校作为抽样学校，遵循目的性和方便性抽样原则，通过寻找自愿接受访谈以及相关教师推荐的学生，最终共选取24名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其中：大一学生10名、大二学生7名、大三学生7名;男生13名、女生11名;主干专业15名、非主干专业9名;提前招生12名、高考统招9名、对口单招3名。研究者大体给出非常高、比较高、一般、比较低、非常低5个选项，请研究对象评定自身学习投入度状况，其中自评非常高1名、比较高5名、一般17名、比较低1名，如表1所示。
（三）资料收集
采用半结构式访谈，访谈问题为：你觉得哪些因素会影响你的学习投入度？在上述因素中，最主要的因素是什么，为什么（请举例）？还有哪些因素比较重要，為什么（请举例）？研究者对24名研究对象进行40～100分钟不等的正式访谈，采用录音和笔录相结合的方式进行记录。此外，通过进入宿舍、课堂、图书馆、实训场所等的参与式观察，获得学生学习、师生互动、学校环境等资料，与访谈资料进行信息对照。
（四）资料分析
第一步，及时录入整理访谈记录并进行跟进式分析，不断编码、提炼、归类建立类属，分别列出影响研究对象学习投入度的最主要因素和其他因素，其中5位研究对象认为环境因素影响最大，17位认为自身网络手机使用、学习兴趣等因素影响最为显著。第二步，在反复对收集到的资料、编码的资料、文献进行系统整理的基础上，对所有代码和类属不断归类、比较、整合和总结等，建立所有影响因素类属之间的结构关系，如表2所示。
三、研究结果与结论 （一）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主要因素
1.高职学生个体特征
（1）心理状态：“都是手机、网络惹的祸”
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研究对象认为背后最大“元凶”是手机和网络，“都是手机、网络惹的祸”“最关键的就是网络游戏”。一方面，手机、网络已“侵蚀”课堂，上课玩手机的现象依然严重，正如A1、B8所说，“作为班长，深深感受到手机、网络对同学们课堂学习效率的影响”“手机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课堂注意力”;而休息时间玩手机、打游戏的“后劲”也严重影响课堂状态，A1坦言，“我的宿舍就有通宵玩手机的人，早上上课状态就非常差”。另一方面，沉迷手机、网络也使得高职院校学生课余学习时间大大“缩水”，B1表示，“真的有很多人可以抱着手机玩一天不下床，仅仅是因为一个单机游戏”，而自己为了维持与异地女友的情感联络，手机也离不了手;B2、B3、B15认为，网络使自己无法静心学习，“多种游戏和电视剧吸引我们，很多人难以拒绝诱惑，沉迷其中”“经常边玩边学，玩到忘记时间”“比如在图书馆看书，总是会时不时去看手机，刷刷朋友圈、看看微博，而且看很长时间才放下”。
（2）学习兴趣：“喜欢这个专业、这门课才会更加投入”
有实证研究表明，学习兴趣在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学生个体因素中解释度最高[17]。本研究也验证了这一点。例如A5表示，“如果对学习没有兴趣，就只是当作一个任务，需要完成它，这样在学习过程中就容易被分心打扰”。B5提到，只有对学习感兴趣、认真听课、积极和老师互动，才有更高的学习投入度。B17认为，对一件事产生兴趣会因此拥有动力，“花心思，课上跟着老师的思路走，进步很大，很有成就感，也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努力。”对于高职院校学生来说，拥有专业学习兴趣一般对应着较高的学习投入度。例如B11所学的专业是根据自身兴趣爱好选择的，“我从小喜欢胡思乱想和画画，所以觉得设计专业很有趣，学习时从没感到枯燥无味”。反之，当对所学专业兴趣不足时，学习投入度水平相对较低，例如B10表示，“我来到这个学校是因为我母亲，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这个专业就业不错，完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B12、C1谈到，“喜欢这个专业、这门课，才会更加投入”，如果缺乏专业学习兴趣，“会去做别的事情来替代它，更谈不上投入不投入了”。
（3）情感体验：“会带着负面情绪被动的学习”
一些研究对象认为心情好坏会直接影响自己的学习投入度，例如B8表示，心情好的时候，“即使自己不擅长或者不懂的知识，也会耐心去学，向同学请教”“会联想到以后的工作，愿意花时间去掌握更多相关知识”。反之，心情不好则会降低学习投入，而心情好坏很大程度上与人际交往包括亲密关系、同伴交往等过程中的情感体验有关，例如B8表示会受到恋爱状态的影响，当遇到与男朋友吵架、分手等问题时，“会带着负面情绪被动的学习，无论环境多么安静或者周围学习氛围多好，都不能静下心来，会不停地看手机，上课的时候也会想着这件事，导致期末考试好几门发挥失常，排名也退步了很多”。A6、B3、B9也表示常常受到同伴交往影响，“会纠结于跟大家的关系处理，从而影响学习的投入”。
（4）自我学习能力：“为自己制订计划”
自我学习能力涉及学习者对学习的责任和实施学习活动的规划，包括自己确定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和学习进程，选择学习方法和技巧、监控学习过程、评价学习效果等[18]。访谈发现，很多高职院校学生缺乏自我学习能力，表现为缺少学习计划、对自身学习过程的监控失效、自控力较差、容易被娱乐休闲活动等吸引、对需要完成的学习任务存在拖延现象。例如B2、B4表示，平时会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休闲活动比如和朋友出去玩、看电视剧等上面，“对大学的学习不上心，产生惰性心理”。B13认为，自身自控力的影响很大，“如果我一个人看书，舍友都在玩，我就不会学习，肯定跟着一起玩”。B7、B13、B14都提到懒和拖延的影响，“本来想着学习，但是有那么点空闲时间又想休息了”“在图书馆开小差，学习任务没完成，想着晚上回宿舍补救，但一想还有明天，就会放弃”“考证（技能证书）是5月份，现在还是2月份，就想着还有三个月等着我呢，拖着拖着发现自己的时间不够了”。反之，也有一些学生注重在学习中制订学习计划、随时监控和改进自己的学习行为，学习投入度相对较高。例如B8表示，“即使在宿舍三个人都在打游戏的情况下，我只要自身愿意学习，我就会去学”。A1、B3、B6为了和网络、手机“对抗”，为自己制订计划，下载番茄App等时间管理软件，严格按计划进行课后学习，“效果还是有的，比以前学习效率更高了”“学习生活各方面安排得很好，从那时开始，基本上就不玩游戏了”。A3、A4因为擔任学生干部，为了避免学习时被相关讯息打扰，有自己的方法，“如果知道固定时间有事，就提前定好闹钟，然后手机静音，就可以好好投入学习”“晚上划出专门时间处理学生事务，其余时间学习”。
（5）学习期望：“自己有学习的想法，就像摁下了开关”
学习期望是个体对学习活动所要达到预期目标的一种预测性认知，大学生的学习期望较多指向就业的结果，同时，多数也对学习过程充满了期待[19]。高职院校学生认为学习期望和目标比外界因素更能影响学习投入度，正如B2、B16等所言，“唯有拥有目标，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才有主动学习的执行力，抵挡住来自于电视剧、短视频、游戏等的诱惑”“自己有学习的想法，就像摁下了开关，自己如果很迷茫，没有目标，会照着别人的走”。他们有的表示，高职期间的学习并不满足于毕业，而是让自己更加优秀，例如B6经常去图书馆自习、去本科专业班级蹭课，与周围同学满足现状不一样，他想“做更好的自己，将来为社会作贡献，这样更有成就感，也会让自己和父母生活得更好”;B12谈到，“只是想毕业，门门不挂科就可以了。但如果目标是做金字塔顶端的精英，就要调大学习投入度”。有的也不仅仅满足于就业，而是更好地就业，例如B12认为，对于高职院校学生来说，“我们所学的课程就是未来的饭碗，除了考技能证书，还要花更多心思在实操上”“必须有保质保量的投入度，才能到了岗位上直接上手”。反之，也有一部分学生进入高职后有了懈怠心理，认为只要“混”到毕业，有工作就行，学习投入度并不高。例如B1表示，因为所在专业的分配制度（企业订单班），自己并不重视学习，“只要正常表现就能顺利通过企业考核，就有工作了，所以对学习会有无所谓心理”。作为对口单招进来的中职生源，B5提到，“中专阶段因为有目标（考入高职），所以学习投入度高，进入高职，阶段性目标完成了，有点堕落，还没想好设定什么样的目标”。B7表示，自己和别的同学（身边准备专转本的同学等）比起来，“不是很有上进心的人，上高职就是就业为主”。B10直言，“只要每门课能够及格，有足够毕业的学分就可以了”。 2.高职院校特征
（1）宿舍文化圈：“宿舍学习氛围不好，在宿舍几乎没人学习”
研究对象几乎都肯定了宿舍是在校期间最重要的“小环境”，正如A3、A4、A6、B10等所说，“不管自己的自控力多强，相比于学校、学院、班级的环境，宿舍环境更会对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一个宿舍一起玩，大家都跟着玩;反之，一个人特别努力，其他人也会很努力”。一方面，高职院校学生认为好的宿舍环境能够对其学习投入度产生正向作用，而这种作用的彰显与从众、效仿、攀比等心理有关，有学者称之为反向激励[20]。例如B5表示，“人都是会有一点群居心理，如果大家都在学习，就会害怕自己没有学，被大家排除在外”;B7说，宿舍只要有人认真学习，其他都会跟上，“危机意识很重要，不能输”;B13说，“舍长爱学习，每次到考试、考证都会督促我们，我们也会受感染”。另一方面，不少研究对象表示，高职的宿舍环境事实上并不有助于提升学习投入度。例如A1认为，“如果一个宿舍5个人都在玩游戏，你静下心来学习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B9坦言，自己平时之所以选择去图书馆学习，原因是“六人间空间小人又多，桌子上放了很多东西，没办法认真学习”;B10提到，“宿舍玩游戏的情况也越来越多，学习氛围少得可怜”;B11、B12、B13、B15等表示，“看见舍友打游戏玩手机也会有种想玩的冲动”“原本打算去图书馆学习，就很难再坚持这一决定”。
（2）教师学业支持：“有种被迫式投入的感觉”
教师在学习中给予的学业支持包括课堂上的教学方式、师生互动等，都对高职学生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在教师课堂教学方式方面，如果课堂上教师要求严格，使用多媒体教学灵活生动，讲授贴近实践，有更多的师生互动，就能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学生在课堂上的投入度会更高，例如A1、B2、B8、B16等表示，“思政老师上课纪律抓得特别紧，会没收手机，讲课幽默、风趣，课堂气氛会比较好”“Z老师语气语调很好，有侧重点，着重拓展知识点，多媒体运用得好，大家就更喜欢这门课”“引导式的学习能够带动整个班的学习氛围，比如Y老师的课涉及计算，她就会举例子，放手让我们自己做，L老师的课会空出一整节课时间教我们画图”。反之，如果教学方式更新慢、不够贴近学生需求，则会出现听不进去、开小差、玩手机等现象，在访谈中，A4、B2、B5、B7、B8、B16、C1都提到，高职院校教师“照着PPT念”“授课方式中规中矩”现象普遍存在，“有种被迫式投入的感觉，即使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也会听不下去”“听着很想睡觉，上课没精神”“就会有人玩手机、玩游戏或者睡觉”。
课堂中的师生互动，有利于增进学生对学科知识的理解，也是提升课堂教学质量的重要一环。高职课堂由于更加强调教给学生专业知识的同时，也注重提升专业技能，所以师生互动就显得尤为重要。不少研究对象表示，如果与老师的互动不足，则难以保证课堂上的学习投入度，而相对于纯粹讲授理论知识，实操课因为有更多的师生互动，更受大家喜爱。例如B3、B5、B8、B13表示，“因为实操课一半课本一半案例，老师与我们有更多的互动，同学们热情就比较高”“而且有了互动，你原本想在底下‘划划水’（开小差）什么的，可能都没有机会，因为老师提问，你得回答”。此外，师生互动不仅发生在课堂，也发生在师生日常交流的过程中，学生感受到教师对自己的关心、信任等也会影响其学习投入度，例如B13提到，老师的关心使自己有“被关注的感觉”“会觉得老师在关心我，我会更努力一些”。
（3）校园学习空间：“在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中能够事半功倍”
访谈中，A1、A3、B2、B9、B11等表示，“在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中能够事半功倍，就像孟母三迁的故事”，他们认为，相比在宿舍，图书馆和自习教室的学习氛围相对好一些，“像图书馆，进去的很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学习，当你一个人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拿起书本学习”“走进教室之后，人的感觉不一样，士气会提上来，也会很想学习”。但有学生同时指出，学校的图书馆和自习教室与理想的学习环境还有差距。例如B10说，“图书馆安静是挺安静的，学习氛围就不敢恭维了，学习的人有，估计是大三或者准备转本的吧，但是占着位子不学习的情侣不在少数”。晚自习学习氛围不佳、缺乏专门自习教室，例如A1认为，晚自习“是课外唯一的、比较强制性地把大一学生集中在一起，手机上交，在比较安静的环境里总结所学、完成作业的时间”，而班级同学大多在晚自习看各类与课程无关的书籍;B1提到身边一些同学会在晚自习参加学校各类学生活动，但目的“仅仅是想去玩然后给开晚自习假条”;此外，A1、B11还提到白天去自习教室常常会遇到“刚坐下没多久，比如过一个小时有人来上课，频繁地换地方，比较麻烦”的情况，希望学校可以借鉴一些高校设置“阳光教室”（不安排课程、专门用于学生自习的教室等）做法。
（4）同伴学业支持：“接触了一群有目标的朋友”
在高职院校学生看来，除了宿舍之外，班级团体、小型学习团体中的同伴互动，包括共同参与班级活动、分享学习经验、潜移默化示范影响等也对自身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在班级层面，好的班风学风能够带动班级个体的学习投入，例如A3表示，“我们专业有两个班级，大家会相互比较，比如一起做项目、看项目展示，我们班就一起努力，想着一定要比他们更优秀”。B13认为，自己所在的班级为对口单招生源的班级，学习氛围比高考统招生班级好，“我们是从中专过来的，都比较重视自己的学业，在中专时就知道，如果不好好学习坚持到最后，是考不上高职的，所以现在也一直努力往前”。此外，同伴示范、小组合作学习等也深刻影响高職院校学生个体学习投入度。例如A1提到，经常看到身边一些同学各类技能大赛获奖，为此会在学习上更加投入。在老师的提议下，A4在大一下学期和别的同学组成了9人学习小团体，由此受益匪浅，“平时大家会经常交流，去图书馆一起学习，有活动一起参加”“学习氛围很好，大家会因为一个问题不断讨论，请教老师，会为了实训课演习，经常一起演练”。B17坦言，自己容易受他人影响，“大一的时候和大家一样，想摆脱高中生活，期末不挂科、上课不旷课，能毕业就可以”，“到了大二，接触了一群有目标的朋友，比如他们会想着拿奖学金、入党等等，大家会组成团队，课前课后一起讨论思考问题，一起完成实训作业，周末也不放过”。 （二）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影响机制模型建构
在本研究中，学生个体因素和院校因素被认为是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最为重要的两个方面，这一点与以往研究的结论趋同。但以往研究在立足类型教育背景考察这两类因素的具体构成要素，以及揭示它们之间的关系和作用机制上还不尽清晰，这也正是本研究所关注的“黑箱”。根据质性访谈和资料分析，结合社会支持理论以及三元交互决定论，本研究尝试建构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影响机制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一方面，从高职院校学生个体来看，个体特征直接作用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而根据社会支持理论，院校特征在直接发挥作用之余，往往以领悟社会支持为中介，也就是通过学生感知到的来自学校、老师、同伴等不同主体的情感性支持、信息性支持、工具性支持、物质性支持等，转化为个体特征，间接作用其学习投入度。例如，教师课堂教学方式传递给高职院校学生的是对专业知识的认知，是学习方式的习得，是一种信息性支持、工具性支持，如果学生感受到课堂以及专业知识是有吸引力的，便会激发学习兴趣，从而在课堂中有更高的学习投入度;充分有效的师生互动、宿舍文化圈中舍友之间友好的日常交往、同伴学习中的互帮互助，能够给予学生情感性支持、工具性支持，使他们在学习中受到鼓舞、更有信心，拥有更好的情感体验，不断习得和提高自我学习能力，反之，个体感受到的这些支持不足，则会削减其学习投入度;此外，因建设和升级上的迟缓，高职院校校园学习空间很难给予学生学习良好的物质性、工具性支持，学生在其中也就很难拥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和学习体验。
另一方面，从高职院校学生群体来看，根据三元交互决定论，个体特征、院校特征和学习投入度三者交互影响，形成相互作用的“循环圈”。具体来说，高职院校学生个体特征、高职院校的院校特征共同作用高职院校学生个体学习投入度的同时，这些个体作为高职院校学生群体中的一员，也正是宿舍文化圈中的主体、教师课堂教学和师生互动中的主体、校园学习空间中的主体，他们的学习投入度事实上也在不断形塑着所在高职院校的院校特征，进而又影响同一院校其他学生的学习投入度。
四、建议
（一）重视专业认知，改革教学方式，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和内在动机
不论是何种生源类型，很多高职院校学生对高职的定位、人才培养目标以及自身所学专业、将来从事的岗位、职业发展规划都不尽清晰，缺乏学习兴趣和内在动机。高职院校必须更加注重专业认知教育，例如在新生入学教育阶段，把课堂“搬入”校史馆、专业史馆，集聚行业企业资源，用好“开学第一课”、企业家讲坛、校友报告会、企业实践等载体，提升学生专业认知度和专业兴趣。此外，即便是“双高计划”建设学校，教师教学方式方法依然与教育现代化以及类型教育新要求存在差距，因此，高职院校要深化教学、教法、教材改革，促进教与学方式手段提档升级，全面推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自主、合作、学习型课堂建设，通过组建校内校外结合、教学科研结合的混编教学创新团队，积极探索实施以任务（模块）为教学单元的团队协作式教学，开展优质课程建设等，真正改造高职课堂，让学生放下手机，从边缘式参与走向课堂中心。
（二）优化学习空间，推动习惯养成，改善学习氛围和学生自我学习能力
高职院校必须正视自身学风建设相对滞后、学习空间功能布局与规划缺乏合理性和时代气息等问题，坚持以人为本，积极通过校园场馆建设、氛围营造、文化建设、管理能力提升等不断改善学风，如结合公共空间、功能空间、主题空间、信息空间建造的实践，加强图书馆空间再造、智慧教室建设等，创设更利于学生学习的环境和条件。此外，面对高职院校学生更容易受到宿舍同伴影响且多为负面影响的特点，高职院校要特别关注宿舍文化圈，将宿舍管理从长期致力于常规管理向更加重视服务育人和宿舍文化建设转变。一方面，通过楼宇文化建设等，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学校核心文化理念、校园行为文化等进宿舍，营造积极向上的宿舍学习生活氛围;另一方面，通过组织举办技能大赛等特色实践活动，引导学生放下手机，离开网络，走出宿舍，帮助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行为习惯，让学生走出小圈子，拥有大格局。
（三）关注情感支持，强化师生互动，提振学生学习期望和心理状态
高职院校学生认为教师的支持十分重要，但师生之间的互动有待大力加强，学生在学业和生活中依然缺乏鼓励和相应的指导。好的教师是学生好的引路人，真正的教育不仅发生在课堂上，同时发生在师生交流的任何一个时刻[21]。高职院校应引导教师加强师生间课堂以及日常互动，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学习目标、做好科学的学习规划和未来职业发展规划等。要给予学生充分的鼓励，关注学生心理健康，引导学生以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乐观进取的心态面对学习生活。此外，要给予学生具体的学业支持和指导，如大力推行高职院校导师制，譬如“导师 项目 团队”模式[22]，进一步明确高职教师的导向性、教学目的性，积极构建学生交往与互动平台，更加强调学习团队建设，开展有价值、有针对性的学习活动，提升学生个体归属感、成就感，促进同伴群体共同成长，从而提高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和学业成就。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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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高职院校;高职学生;学习投入度;个体特征;院校特征;影响因素
一、问题的提出
人才培养质量是高等教育发展的生命线。其中，大学生学习投入度作为高校人才培养质量最重要的预测变量，被广泛应用于相关研究和实践中，也是当下我国大学生学习研究重点关注的内容[1]。大学生学习投入度指的是学生在良好教育活动中的参与程度，以及学生所感受到的学校对其学习和成长所给予的支持力度[2]。长期以来，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问题一直是大学生学习投入度研究的边缘问题，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职业教育领域相关研究缺乏深入实践一线的扎实研究，高等职业教育也相对缺乏对学生学业质量的关注，常常忽视了学生学习主体性、学习过程等[3][4]。但是，自2019年1月《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出台以来，我国职业教育特别是高等职业教育迈入高质量发展快车道，随着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简称“双高计划”）等项目的落地，对高职人才培养质量提出更高要求，高职院校学生学习问题成为新的关注点。2020年9月，教育部等九部门印发的《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教职成[2020]7号）也再次强调完善学习者为中心的专业和课程教学评价体系[5]。因此，开展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研究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2020年，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开展首次全国职业院校学情调查，调查报告显示，高职院校学生总体学习投入水平仅为61%，存在课内外学习积极主动性不足、深层认知相对不足、实践性课程学习时间以及课外自学和加练时间不足等问题[6]。为什么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不尽如人意？究竟哪些因素影响了他们的学习投入度？已有研究通过基于大规模问卷调查的量化研究指出，高职院校学生有着较高的互动性学习投入，但自主性学习投入较低[7];生源类型、学习成绩、专业满意度、学习兴趣等个体内部因素，院校声誉和院校支持力度等院校因素对其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8][9]。但一方面，这些研究在设计和实施上大多忽视了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特征以及高职院校学生的学习特点;另一方面，已有研究更多探讨学习投入度水平，现状分析多，宏观和中观描述多，微观分析少，对其背后的影响因素尤其是这些因素的作用机制阐释少，往往难以付诸实践。一些学者指出，大学生学习投入度中的“投入”是发生在个体心理内部的过程，并且这个过程是动态的、连续的，因而，仅仅使用定量研究方法来考察缺乏一定解释力，还应通过定性研究如小样本质性访谈来进行深入地理解和阐释[10][11][12]。因此，本研究立足高职院校学生主体性视角，尝试通过质性研究方法，打开“投入”过程的“黑箱”，澄清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不同层面因素及其作用机制，以学生本体需求为导向，寻找提升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水平的着力点。
二、研究设计
（一）理论基础
一是社会支持理论。该理论认为，个体对外界不同主体给予的物质性、情感性、工具性、信息性支持等的主观感受，将不同程度影响其心理和行为[13][14]。在本研究中，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内涵包含了学生个体所感受到的客观环境对其学习所给予的支持力度，且客观环境特别是环境中的不同主体作用其学习投入度有一定路径可循，社会支持理论为此提供了较为合适的分析框架。二是三元交互决定论。该理论认为，个体特质、行为与外部环境三者之间呈现相互连接、相互作用、相互决定的关系，使之形成一个循环圈[15]。在学习领域，有研究也指出了学习者个体、学习环境和学习行为的互动关系[16]。在本研究中，院校环境、学生个体特征以及其学习投入度之间事实上也互为因果、相互决定，从而形成一个系统。
（二）选取访谈对象
本研究选取国家“双高计划”建设学校N校作为抽样学校，遵循目的性和方便性抽样原则，通过寻找自愿接受访谈以及相关教师推荐的学生，最终共选取24名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其中：大一学生10名、大二学生7名、大三学生7名;男生13名、女生11名;主干专业15名、非主干专业9名;提前招生12名、高考统招9名、对口单招3名。研究者大体给出非常高、比较高、一般、比较低、非常低5个选项，请研究对象评定自身学习投入度状况，其中自评非常高1名、比较高5名、一般17名、比较低1名，如表1所示。
（三）资料收集
采用半结构式访谈，访谈问题为：你觉得哪些因素会影响你的学习投入度？在上述因素中，最主要的因素是什么，为什么（请举例）？还有哪些因素比较重要，為什么（请举例）？研究者对24名研究对象进行40～100分钟不等的正式访谈，采用录音和笔录相结合的方式进行记录。此外，通过进入宿舍、课堂、图书馆、实训场所等的参与式观察，获得学生学习、师生互动、学校环境等资料，与访谈资料进行信息对照。
（四）资料分析
第一步，及时录入整理访谈记录并进行跟进式分析，不断编码、提炼、归类建立类属，分别列出影响研究对象学习投入度的最主要因素和其他因素，其中5位研究对象认为环境因素影响最大，17位认为自身网络手机使用、学习兴趣等因素影响最为显著。第二步，在反复对收集到的资料、编码的资料、文献进行系统整理的基础上，对所有代码和类属不断归类、比较、整合和总结等，建立所有影响因素类属之间的结构关系，如表2所示。
三、研究结果与结论 （一）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主要因素
1.高职学生个体特征
（1）心理状态：“都是手机、网络惹的祸”
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研究对象认为背后最大“元凶”是手机和网络，“都是手机、网络惹的祸”“最关键的就是网络游戏”。一方面，手机、网络已“侵蚀”课堂，上课玩手机的现象依然严重，正如A1、B8所说，“作为班长，深深感受到手机、网络对同学们课堂学习效率的影响”“手机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课堂注意力”;而休息时间玩手机、打游戏的“后劲”也严重影响课堂状态，A1坦言，“我的宿舍就有通宵玩手机的人，早上上课状态就非常差”。另一方面，沉迷手机、网络也使得高职院校学生课余学习时间大大“缩水”，B1表示，“真的有很多人可以抱着手机玩一天不下床，仅仅是因为一个单机游戏”，而自己为了维持与异地女友的情感联络，手机也离不了手;B2、B3、B15认为，网络使自己无法静心学习，“多种游戏和电视剧吸引我们，很多人难以拒绝诱惑，沉迷其中”“经常边玩边学，玩到忘记时间”“比如在图书馆看书，总是会时不时去看手机，刷刷朋友圈、看看微博，而且看很长时间才放下”。
（2）学习兴趣：“喜欢这个专业、这门课才会更加投入”
有实证研究表明，学习兴趣在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的学生个体因素中解释度最高[17]。本研究也验证了这一点。例如A5表示，“如果对学习没有兴趣，就只是当作一个任务，需要完成它，这样在学习过程中就容易被分心打扰”。B5提到，只有对学习感兴趣、认真听课、积极和老师互动，才有更高的学习投入度。B17认为，对一件事产生兴趣会因此拥有动力，“花心思，课上跟着老师的思路走，进步很大，很有成就感，也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努力。”对于高职院校学生来说，拥有专业学习兴趣一般对应着较高的学习投入度。例如B11所学的专业是根据自身兴趣爱好选择的，“我从小喜欢胡思乱想和画画，所以觉得设计专业很有趣，学习时从没感到枯燥无味”。反之，当对所学专业兴趣不足时，学习投入度水平相对较低，例如B10表示，“我来到这个学校是因为我母亲，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这个专业就业不错，完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B12、C1谈到，“喜欢这个专业、这门课，才会更加投入”，如果缺乏专业学习兴趣，“会去做别的事情来替代它，更谈不上投入不投入了”。
（3）情感体验：“会带着负面情绪被动的学习”
一些研究对象认为心情好坏会直接影响自己的学习投入度，例如B8表示，心情好的时候，“即使自己不擅长或者不懂的知识，也会耐心去学，向同学请教”“会联想到以后的工作，愿意花时间去掌握更多相关知识”。反之，心情不好则会降低学习投入，而心情好坏很大程度上与人际交往包括亲密关系、同伴交往等过程中的情感体验有关，例如B8表示会受到恋爱状态的影响，当遇到与男朋友吵架、分手等问题时，“会带着负面情绪被动的学习，无论环境多么安静或者周围学习氛围多好，都不能静下心来，会不停地看手机，上课的时候也会想着这件事，导致期末考试好几门发挥失常，排名也退步了很多”。A6、B3、B9也表示常常受到同伴交往影响，“会纠结于跟大家的关系处理，从而影响学习的投入”。
（4）自我学习能力：“为自己制订计划”
自我学习能力涉及学习者对学习的责任和实施学习活动的规划，包括自己确定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和学习进程，选择学习方法和技巧、监控学习过程、评价学习效果等[18]。访谈发现，很多高职院校学生缺乏自我学习能力，表现为缺少学习计划、对自身学习过程的监控失效、自控力较差、容易被娱乐休闲活动等吸引、对需要完成的学习任务存在拖延现象。例如B2、B4表示，平时会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休闲活动比如和朋友出去玩、看电视剧等上面，“对大学的学习不上心，产生惰性心理”。B13认为，自身自控力的影响很大，“如果我一个人看书，舍友都在玩，我就不会学习，肯定跟着一起玩”。B7、B13、B14都提到懒和拖延的影响，“本来想着学习，但是有那么点空闲时间又想休息了”“在图书馆开小差，学习任务没完成，想着晚上回宿舍补救，但一想还有明天，就会放弃”“考证（技能证书）是5月份，现在还是2月份，就想着还有三个月等着我呢，拖着拖着发现自己的时间不够了”。反之，也有一些学生注重在学习中制订学习计划、随时监控和改进自己的学习行为，学习投入度相对较高。例如B8表示，“即使在宿舍三个人都在打游戏的情况下，我只要自身愿意学习，我就会去学”。A1、B3、B6为了和网络、手机“对抗”，为自己制订计划，下载番茄App等时间管理软件，严格按计划进行课后学习，“效果还是有的，比以前学习效率更高了”“学习生活各方面安排得很好，从那时开始，基本上就不玩游戏了”。A3、A4因为擔任学生干部，为了避免学习时被相关讯息打扰，有自己的方法，“如果知道固定时间有事，就提前定好闹钟，然后手机静音，就可以好好投入学习”“晚上划出专门时间处理学生事务，其余时间学习”。
（5）学习期望：“自己有学习的想法，就像摁下了开关”
学习期望是个体对学习活动所要达到预期目标的一种预测性认知，大学生的学习期望较多指向就业的结果，同时，多数也对学习过程充满了期待[19]。高职院校学生认为学习期望和目标比外界因素更能影响学习投入度，正如B2、B16等所言，“唯有拥有目标，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才有主动学习的执行力，抵挡住来自于电视剧、短视频、游戏等的诱惑”“自己有学习的想法，就像摁下了开关，自己如果很迷茫，没有目标，会照着别人的走”。他们有的表示，高职期间的学习并不满足于毕业，而是让自己更加优秀，例如B6经常去图书馆自习、去本科专业班级蹭课，与周围同学满足现状不一样，他想“做更好的自己，将来为社会作贡献，这样更有成就感，也会让自己和父母生活得更好”;B12谈到，“只是想毕业，门门不挂科就可以了。但如果目标是做金字塔顶端的精英，就要调大学习投入度”。有的也不仅仅满足于就业，而是更好地就业，例如B12认为，对于高职院校学生来说，“我们所学的课程就是未来的饭碗，除了考技能证书，还要花更多心思在实操上”“必须有保质保量的投入度，才能到了岗位上直接上手”。反之，也有一部分学生进入高职后有了懈怠心理，认为只要“混”到毕业，有工作就行，学习投入度并不高。例如B1表示，因为所在专业的分配制度（企业订单班），自己并不重视学习，“只要正常表现就能顺利通过企业考核，就有工作了，所以对学习会有无所谓心理”。作为对口单招进来的中职生源，B5提到，“中专阶段因为有目标（考入高职），所以学习投入度高，进入高职，阶段性目标完成了，有点堕落，还没想好设定什么样的目标”。B7表示，自己和别的同学（身边准备专转本的同学等）比起来，“不是很有上进心的人，上高职就是就业为主”。B10直言，“只要每门课能够及格，有足够毕业的学分就可以了”。 2.高职院校特征
（1）宿舍文化圈：“宿舍学习氛围不好，在宿舍几乎没人学习”
研究对象几乎都肯定了宿舍是在校期间最重要的“小环境”，正如A3、A4、A6、B10等所说，“不管自己的自控力多强，相比于学校、学院、班级的环境，宿舍环境更会对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一个宿舍一起玩，大家都跟着玩;反之，一个人特别努力，其他人也会很努力”。一方面，高职院校学生认为好的宿舍环境能够对其学习投入度产生正向作用，而这种作用的彰显与从众、效仿、攀比等心理有关，有学者称之为反向激励[20]。例如B5表示，“人都是会有一点群居心理，如果大家都在学习，就会害怕自己没有学，被大家排除在外”;B7说，宿舍只要有人认真学习，其他都会跟上，“危机意识很重要，不能输”;B13说，“舍长爱学习，每次到考试、考证都会督促我们，我们也会受感染”。另一方面，不少研究对象表示，高职的宿舍环境事实上并不有助于提升学习投入度。例如A1认为，“如果一个宿舍5个人都在玩游戏，你静下心来学习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B9坦言，自己平时之所以选择去图书馆学习，原因是“六人间空间小人又多，桌子上放了很多东西，没办法认真学习”;B10提到，“宿舍玩游戏的情况也越来越多，学习氛围少得可怜”;B11、B12、B13、B15等表示，“看见舍友打游戏玩手机也会有种想玩的冲动”“原本打算去图书馆学习，就很难再坚持这一决定”。
（2）教师学业支持：“有种被迫式投入的感觉”
教师在学习中给予的学业支持包括课堂上的教学方式、师生互动等，都对高职学生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在教师课堂教学方式方面，如果课堂上教师要求严格，使用多媒体教学灵活生动，讲授贴近实践，有更多的师生互动，就能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学生在课堂上的投入度会更高，例如A1、B2、B8、B16等表示，“思政老师上课纪律抓得特别紧，会没收手机，讲课幽默、风趣，课堂气氛会比较好”“Z老师语气语调很好，有侧重点，着重拓展知识点，多媒体运用得好，大家就更喜欢这门课”“引导式的学习能够带动整个班的学习氛围，比如Y老师的课涉及计算，她就会举例子，放手让我们自己做，L老师的课会空出一整节课时间教我们画图”。反之，如果教学方式更新慢、不够贴近学生需求，则会出现听不进去、开小差、玩手机等现象，在访谈中，A4、B2、B5、B7、B8、B16、C1都提到，高职院校教师“照着PPT念”“授课方式中规中矩”现象普遍存在，“有种被迫式投入的感觉，即使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也会听不下去”“听着很想睡觉，上课没精神”“就会有人玩手机、玩游戏或者睡觉”。
课堂中的师生互动，有利于增进学生对学科知识的理解，也是提升课堂教学质量的重要一环。高职课堂由于更加强调教给学生专业知识的同时，也注重提升专业技能，所以师生互动就显得尤为重要。不少研究对象表示，如果与老师的互动不足，则难以保证课堂上的学习投入度，而相对于纯粹讲授理论知识，实操课因为有更多的师生互动，更受大家喜爱。例如B3、B5、B8、B13表示，“因为实操课一半课本一半案例，老师与我们有更多的互动，同学们热情就比较高”“而且有了互动，你原本想在底下‘划划水’（开小差）什么的，可能都没有机会，因为老师提问，你得回答”。此外，师生互动不仅发生在课堂，也发生在师生日常交流的过程中，学生感受到教师对自己的关心、信任等也会影响其学习投入度，例如B13提到，老师的关心使自己有“被关注的感觉”“会觉得老师在关心我，我会更努力一些”。
（3）校园学习空间：“在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中能够事半功倍”
访谈中，A1、A3、B2、B9、B11等表示，“在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中能够事半功倍，就像孟母三迁的故事”，他们认为，相比在宿舍，图书馆和自习教室的学习氛围相对好一些，“像图书馆，进去的很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学习，当你一个人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拿起书本学习”“走进教室之后，人的感觉不一样，士气会提上来，也会很想学习”。但有学生同时指出，学校的图书馆和自习教室与理想的学习环境还有差距。例如B10说，“图书馆安静是挺安静的，学习氛围就不敢恭维了，学习的人有，估计是大三或者准备转本的吧，但是占着位子不学习的情侣不在少数”。晚自习学习氛围不佳、缺乏专门自习教室，例如A1认为，晚自习“是课外唯一的、比较强制性地把大一学生集中在一起，手机上交，在比较安静的环境里总结所学、完成作业的时间”，而班级同学大多在晚自习看各类与课程无关的书籍;B1提到身边一些同学会在晚自习参加学校各类学生活动，但目的“仅仅是想去玩然后给开晚自习假条”;此外，A1、B11还提到白天去自习教室常常会遇到“刚坐下没多久，比如过一个小时有人来上课，频繁地换地方，比较麻烦”的情况，希望学校可以借鉴一些高校设置“阳光教室”（不安排课程、专门用于学生自习的教室等）做法。
（4）同伴学业支持：“接触了一群有目标的朋友”
在高职院校学生看来，除了宿舍之外，班级团体、小型学习团体中的同伴互动，包括共同参与班级活动、分享学习经验、潜移默化示范影响等也对自身学习投入度产生影响。在班级层面，好的班风学风能够带动班级个体的学习投入，例如A3表示，“我们专业有两个班级，大家会相互比较，比如一起做项目、看项目展示，我们班就一起努力，想着一定要比他们更优秀”。B13认为，自己所在的班级为对口单招生源的班级，学习氛围比高考统招生班级好，“我们是从中专过来的，都比较重视自己的学业，在中专时就知道，如果不好好学习坚持到最后，是考不上高职的，所以现在也一直努力往前”。此外，同伴示范、小组合作学习等也深刻影响高職院校学生个体学习投入度。例如A1提到，经常看到身边一些同学各类技能大赛获奖，为此会在学习上更加投入。在老师的提议下，A4在大一下学期和别的同学组成了9人学习小团体，由此受益匪浅，“平时大家会经常交流，去图书馆一起学习，有活动一起参加”“学习氛围很好，大家会因为一个问题不断讨论，请教老师，会为了实训课演习，经常一起演练”。B17坦言，自己容易受他人影响，“大一的时候和大家一样，想摆脱高中生活，期末不挂科、上课不旷课，能毕业就可以”，“到了大二，接触了一群有目标的朋友，比如他们会想着拿奖学金、入党等等，大家会组成团队，课前课后一起讨论思考问题，一起完成实训作业，周末也不放过”。 （二）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影响机制模型建构
在本研究中，学生个体因素和院校因素被认为是影响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最为重要的两个方面，这一点与以往研究的结论趋同。但以往研究在立足类型教育背景考察这两类因素的具体构成要素，以及揭示它们之间的关系和作用机制上还不尽清晰，这也正是本研究所关注的“黑箱”。根据质性访谈和资料分析，结合社会支持理论以及三元交互决定论，本研究尝试建构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影响机制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一方面，从高职院校学生个体来看，个体特征直接作用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而根据社会支持理论，院校特征在直接发挥作用之余，往往以领悟社会支持为中介，也就是通过学生感知到的来自学校、老师、同伴等不同主体的情感性支持、信息性支持、工具性支持、物质性支持等，转化为个体特征，间接作用其学习投入度。例如，教师课堂教学方式传递给高职院校学生的是对专业知识的认知，是学习方式的习得，是一种信息性支持、工具性支持，如果学生感受到课堂以及专业知识是有吸引力的，便会激发学习兴趣，从而在课堂中有更高的学习投入度;充分有效的师生互动、宿舍文化圈中舍友之间友好的日常交往、同伴学习中的互帮互助，能够给予学生情感性支持、工具性支持，使他们在学习中受到鼓舞、更有信心，拥有更好的情感体验，不断习得和提高自我学习能力，反之，个体感受到的这些支持不足，则会削减其学习投入度;此外，因建设和升级上的迟缓，高职院校校园学习空间很难给予学生学习良好的物质性、工具性支持，学生在其中也就很难拥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和学习体验。
另一方面，从高职院校学生群体来看，根据三元交互决定论，个体特征、院校特征和学习投入度三者交互影响，形成相互作用的“循环圈”。具体来说，高职院校学生个体特征、高职院校的院校特征共同作用高职院校学生个体学习投入度的同时，这些个体作为高职院校学生群体中的一员，也正是宿舍文化圈中的主体、教师课堂教学和师生互动中的主体、校园学习空间中的主体，他们的学习投入度事实上也在不断形塑着所在高职院校的院校特征，进而又影响同一院校其他学生的学习投入度。
四、建议
（一）重视专业认知，改革教学方式，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和内在动机
不论是何种生源类型，很多高职院校学生对高职的定位、人才培养目标以及自身所学专业、将来从事的岗位、职业发展规划都不尽清晰，缺乏学习兴趣和内在动机。高职院校必须更加注重专业认知教育，例如在新生入学教育阶段，把课堂“搬入”校史馆、专业史馆，集聚行业企业资源，用好“开学第一课”、企业家讲坛、校友报告会、企业实践等载体，提升学生专业认知度和专业兴趣。此外，即便是“双高计划”建设学校，教师教学方式方法依然与教育现代化以及类型教育新要求存在差距，因此，高职院校要深化教学、教法、教材改革，促进教与学方式手段提档升级，全面推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自主、合作、学习型课堂建设，通过组建校内校外结合、教学科研结合的混编教学创新团队，积极探索实施以任务（模块）为教学单元的团队协作式教学，开展优质课程建设等，真正改造高职课堂，让学生放下手机，从边缘式参与走向课堂中心。
（二）优化学习空间，推动习惯养成，改善学习氛围和学生自我学习能力
高职院校必须正视自身学风建设相对滞后、学习空间功能布局与规划缺乏合理性和时代气息等问题，坚持以人为本，积极通过校园场馆建设、氛围营造、文化建设、管理能力提升等不断改善学风，如结合公共空间、功能空间、主题空间、信息空间建造的实践，加强图书馆空间再造、智慧教室建设等，创设更利于学生学习的环境和条件。此外，面对高职院校学生更容易受到宿舍同伴影响且多为负面影响的特点，高职院校要特别关注宿舍文化圈，将宿舍管理从长期致力于常规管理向更加重视服务育人和宿舍文化建设转变。一方面，通过楼宇文化建设等，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学校核心文化理念、校园行为文化等进宿舍，营造积极向上的宿舍学习生活氛围;另一方面，通过组织举办技能大赛等特色实践活动，引导学生放下手机，离开网络，走出宿舍，帮助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行为习惯，让学生走出小圈子，拥有大格局。
（三）关注情感支持，强化师生互动，提振学生学习期望和心理状态
高职院校学生认为教师的支持十分重要，但师生之间的互动有待大力加强，学生在学业和生活中依然缺乏鼓励和相应的指导。好的教师是学生好的引路人，真正的教育不仅发生在课堂上，同时发生在师生交流的任何一个时刻[21]。高职院校应引导教师加强师生间课堂以及日常互动，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学习目标、做好科学的学习规划和未来职业发展规划等。要给予学生充分的鼓励，关注学生心理健康，引导学生以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乐观进取的心态面对学习生活。此外，要给予学生具体的学业支持和指导，如大力推行高职院校导师制，譬如“导师 项目 团队”模式[22]，进一步明确高职教师的导向性、教学目的性，积极构建学生交往与互动平台，更加强调学习团队建设，开展有价值、有针对性的学习活动，提升学生个体归属感、成就感，促进同伴群体共同成长，从而提高高职院校学生学习投入度和学业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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