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篮·掌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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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顺人不只是泡茶讲究水,就是煮饭煨豆做菜也是要好水的。这水,就是“大井水”。
  安顺大街小巷和近郊遍布水井,诸如双眼井四眼井等,其水被称为“小井水”。城头人用得着的大龙井马槽龙井汪官屯的水则被称为“大井水”。
  早年大户人家自有帮工去挑,有劳力的一般家庭也是自挑自用,大多数居民则是买水。每天清晨就有专干这档营生的人挑水叫卖。水桶是木制的,洗刷得十分干净,为防止水溅出来,水面总是漂着瓜叶青菜叶或白菜叶。买水就在家门口,先是用杯子或木瓢舀一点尝尝,并不咽下,少许吐掉。没有“涩”味“咸”味“泥巴气气”而有点“甜”的是“大井水”无疑。有经验的主妇甚至能尝出是哪口井的水哩,真是神手玄乎啦,长辈的这种本领令娃娃们钦佩不已。
  现在风靡全国的农夫山泉“有点甜”的广告词,定是高人的点子,很是有点水平。“山泉”而“有点甜”使这个品牌一炮走红。创意这个既历史又现代、既人性又绿色的广告词的人,深谙于平淡之中出新奇的道理。
  安顺人在确认了是“大井水”后,才开始讨价还价。这是买来吃喝的水,用专门的土陶水缸存放。洗涮用的水则是就近取来的“小井水”。
  后来有了自来水,经常停水不说,住的楼层稍高一点,因水压不够只听楼下水声响而不见清水爬上来的情况也是经常发生的。自来水较为正常的供应,则是1980年以后的事。老人们抱怨自来水泡茶不好喝,也只是说说而已,况乎“大井水”曰渐污染、干涸,就是挑来也不敢吃喝啦。
  自来水比挑水卖是一个巨大进步,那小国寡民小农经济的挑水卖,并不值得留念,但那半乡半城的安顺,那河水清澈的安顺,尤其是那不涩不咸没有泥巴气气的“大井水”,儿时从存放的缸里直接舀出来喝的“大井水”,却是勾心摄魂地生出了难以割舍的回味。
  上点岁数的人,仍然在如数家珍念念有词唠叨着“大井”的名字和井里的水,这些“大井”(包括“小井”)都写进了地方志,黑字白纸,是不会打落的了。“大井”的水虽变了,井址尚存,偶去怀旧,总死盯着那水,有时会幻画般觉得那水清亮起来……
  朋友家庭院里的瓜架上挂满了葫芦和金瓜,煞是逗人爱。仔细看时,葫芦发育不正常,那金瓜不是扁圆的而是长圆形的了,虽是成熟季节,颜色也不是那般金灿灿的了。这种变异的原因很多,其中的道理深奥得很,但它吮吸的水和空气的污染,不能说不是引起变异的一个重要原因,有些蔬菜的形状依然,但其品质却发生了变化,再用心地炒也好煮也好,总失去了原先的味道。无怪乎在菜场碰到提篮掌瓢的同行,总是感叹提篮容易选菜难,掌瓢容易调味难,辛苦半天讨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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