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节气露外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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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把一座京城看作一片白云,酝酿着一场雨。
  有的人,将一道河川凝于一瓣梨花,葱茏了一场梦。
  而有的人,却将一个秘密藏在一颗清寒的露珠里。
  长夜将尽,旭日初升,它终将从人间蒸发,随风化为无物。
  一、下山
  谢小寒不明白郑小露为什么不告而别,就像他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让他接任花居社的掌门一样。
  平日里,谢小寒不明白的事已然很多,但这件事情却始终困扰着他,以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去问师父,得到的答案却是:罚他到下山挑水,去浇种山上的菊花。
  谢小寒当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罚他,但他不敢再问他“不明白”的事,他怕师父等下再罚他把山上的菊花采了,拿到山下去卖。
  作为他的同门师姐,郑小露和谢小寒不同,几乎截然相反。
  师父经常叹息:唉……小露她就是太明白了。
  郑小露一直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因为她获得了师父秘密传授大巍歌的机会。
  对郑小露,师父很宠爱;对谢小寒,师父却很器重。
  器重和宠爱,显然是不一样的。
  器重一个人,就宁愿让他饱经磨难和风雨。
  宠爱一个人,就希望她能安享宁静与祥和。
  挑着两大铁桶的水飞奔在陡峭山道上的时候,谢小寒不自觉地躲闪着从两旁山道上飘落的枫叶。秋风萧瑟,叶舞如蝶,他愣是哼着小曲,扭着腰胯,滴水不漏桶,片叶不沾身。
  每一次师父的惩罚,到头来都被他耍成了一场游戏。
  三十六个弟子中,唯有谢小寒笑的次数最多,而郑小露则最少。
  用山下甘甜可饮的清水,浇灌着山顶上一整片绽放的菊花,谢小寒盯着金黄色花瓣上沾着的那一粒粒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水珠,眼前莫名浮现出了郑小露离去之前的场景。
  那一天清晨,到处都没看到郑小露的踪影,谢小寒正好也因故被罚挑水上山,却发现她独自端坐在这片菊花丛中,盯着一滴露珠,呆呆出神。
  秋高气爽,风清日白,露珠在阳光下倒映出一股没有温度的清辉,宛若宝石。
  相形之下,郑小露的双瞳却如云山雾罩,一片蒙眬。
  说到长相,但凡俊男美女,无不有着剑眉星目,剪水秋瞳。
  可郑小露却是个例外。
  郑小露的双眸盯着露珠,目不转睛,而谢小寒则在一旁盯着郑小露,同样呆立不动,时光就这么美好地凝固了良久。
  “谢小寒,你最喜欢的节气是什么?”
  郑小露的突然发问,才让谢小寒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察觉到自己来了。
  “师姐,我……我既名叫谢小寒,当然最喜欢‘小寒’了。”
  郑小露的眼睛依旧没有从那一滴露珠上离开,娓娓说道:“我最喜欢的节气,却是寒露。”
  “寒露?”
  “白露时入秋未深,霜降后已成冰雪,唯有寒露,虽已冰寒,犹为水露,最是恰到好处。这世间之事,最怕的便是这‘恰到好处’,武功也是这样,感情……更是这样。”
  “哦……”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郑小露说的话,谢小寒确实是不明白,他的耳畔不禁又响起了师父给郑小露的那句评语:“她呀,就是太明白了,唉……”
  师父是在夸她吗?可为什么要叹息呢?谢小寒挠了挠头,依旧想不明白。
  “师姐,你真厉害,一滴露珠也能看出这么多。难怪师父要让你当掌门。”
  “你说什么?”郑小露猛然转过头来,终于不再看露珠,“你再说一遍?”
  “我说……师姐,你真厉害。”
  “不是这句!”
  “一滴露珠也能看出这么多。”
  “也不是这句,下一句!”
  “下一句……哦,难怪师父要让你当掌门。”
  谢小寒记得,听完那句话,师姐愣愣地看着他出神,仿佛他就是刚才那颗露珠。
  第二天早晨,师姐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桌面上多出一封她亲笔所写的信。
  师父看完信,站在山顶花庐外的悬崖边上,望着缥缈不定的云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手将信纸化为漫天的残花乱蝶,随风飘向云中。
  一炷香后,师父转过头来,伸出二指,正对着谢小寒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花居社的掌门!”
  那一刻,谢小寒正不合时宜地在悄悄挖鼻屎,闻言顿然怔住。
  突然,眼前这朵带水的菊花猛地一颤,把谢小寒从回忆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横挪数尺,闪电般抽出腰间的紫玉笛,手捏剑诀,摆好架势,对准身后来人的方向。
  来的人说:“没想到,你现在挑水上山,竟也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了。反应也很灵敏,可见,你的内功和轻功都没有耽搁下。”
  “师父,是……是您老人家啊?吓我一跳。”谢小寒这才把紫玉笛插回到腰间,转头再看时,那朵野菊花上的露珠早已消失不见。
  “下山吧。”师父突然说道。
  “啊?师父……又要下山啊?您还要罚我挑水吗?不是说我已经进步了吗?”
  “不,这回下山,不是挑水了,而是……蹚水。”
  “蹚……蹚水?”
  “对,行走江湖,蹚一蹚江湖这片浑水。”
  “水……江湖是水,那一滴露珠,也是水……”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没……没什么。”
  二、蹚水
  在江湖上提到“大巍歌”这三个字,一般情况下会出现以下三种结果:敌人落荒而逃、对方肃然起敬、被人当作骗子。
  毕竟“西方巍巍大昆仑,江湖千载一首歌”的名号,也是响彻南北的。
  这既是师父的名讳,也是他的武功。
  作为一首歌,它虽是催动魔音的内功,但却又要辅以外功的灵动,再配合轻功的飘逸,才能发挥出这套绝学的最大威力。   所以,其实很难去定性这到底是一门怎样的武学。
  尤其是谢小寒每次宣称使出来的是大巍歌,并跟对方解释自己是花居社新任的掌门时,永远只会遇到上述的第三种情况。
  谢小寒就纳闷了:难道我长得就这么像骗子吗?
  在山上的时候,谢小寒原以为是因为师父和师兄弟们都太聪明,所以他老是这也不明白,那也不明白。
  如今下了山,来到江湖里,他却发现,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更多了。
  这时候,谢小寒才知道,原来他老是不明白,与他人无关,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很好,至少这一点,他是挺明白的。
  其实,人明白的事情不用太多,只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该往哪儿去就好。
  下山前,谢小寒就问师父,他应该去哪里?
  师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去见你最想见的人,去做你最想做的事。”
  想了大概两个时辰,谢小寒抓着紫玉笛下山了。
  从此,他踏上了在江湖中寻找郑小露的不归路。
  他只想找到郑小露问一句:一滴露珠,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秋夜,月明。
  窗外传来一曲清远悠扬的笛声,如怨如诉。
  光着身子的谢小寒猛然从被褥中惊起,手忙脚乱地穿上衣物,顺手拿出枕头下的紫玉笛,纵身一跃,施展起依靠挑水上山多年而练成的绝世轻功,朝着笛声的源头飞去。
  其实,除了跃窗而出时脚尖被窗棂绊倒而摔得鼻血横流之外,一切都挺完美的。
  一边擦着鼻子,一边来到了城郊的江边亭,谢小寒没有看到郑小露,却发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这两个人各持刀斧,五体朝天,如两个“大”字,脸上七窍流血,却面带着幸福的微笑,倒映着月光,一阵莫名诡异。
  谢小寒一看便知,这是死在了小露师姐的大巍歌之下了。
  顷刻间,笛声隔江传来,夜里望去,雾气氤氲,烟水茫茫。
  “师姐在江对面?”谢小寒不禁想起了师父所谓的“蹚水”一说,怎料今日,自己便真的要蹚一蹚这寒江浑水了。
  谢小寒再次纵身一跃,欲以其不世轻功施展水上漂神技,横渡此江!
  半个时辰后,当他总算从冰冷的江水里爬上岸时,谢小寒觉得师父当初真是给自己起错了名字,叫什么不好,非用一个“寒”字!如今他总算用身体明白了何为“夜凉如水”。
  笛声再次响起,这回近了许多,不知是为了循声还是为了驱寒,谢小寒发足狂奔,一路上穿过了一片绿竹林,又见到了好几具同样死法的尸体,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竟出现一座环抱着水潭的山坳。
  月下,在丈余高的岩壁峭石之上,一位妙龄少女身着一件水绿色的裙裳,披着一层银辉,正捏着一片树叶放在两瓣玉唇之间轻轻吹奏着,那笛声,竟是从这里传出。
  “师姐,果然是你!”谢小寒擦了擦额上的水珠,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江水还是汗水,只顾快步上前,嚷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笛声中断,郑小露将唇边的树叶轻轻放下,缓缓地转过头来,在如瀑布般倾泻的月华中,她那宛若白玉瓷一样的面庞上泛起了一抹微笑。
  这一刻,总不笑的郑小露笑了,而总在笑的谢小寒却痴得忘记了笑。
  一息之后,郑小露的胸口突然一阵起伏,猛然间“哇”地喷吐出一道长长的血剑,身如败絮地从坡顶坠落下来,如一片被秋霜打蔫的枯叶。
  三、养伤
  当郑小露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首先闻到了一阵药味酥香,然后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间不算宽敞的农家小舍里,虽然简陋,倒也干净整洁。
  床边,一位农妇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准备给她喂服,不远处的谢小寒则惊喜地走上前来,问道:“师姐,你醒啦!”
  郑小露还没有力气回话,谢小寒则礼貌地接过了农妇手中的汤碗,代替她坐到了床边。他硬塞给老人家几两纹银聊表谢意之后,农妇便知趣地出去了。
  谢小寒小心翼翼地给郑小露喂了几口药汤,郑小露胸口一暖,甚是舒服畅快,终于在谢小寒的搀扶下,撑起双臂,半坐起身来,倚靠在床头,呵气如兰。
  “师姐……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小寒面有难色。
  郑小露斜着头看着他,不禁莞尔:“多日不见,你果然还是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
  “师姐……”谢小寒正欲说话,鼻头一痒,竟忍不住朝旁打了个喷嚏,不禁揉了揉他那本就因受伤流血而红得发紫的鼻头。
  郑小露见他如此,不由嗔怒道:“你只顾给我熬药,自己受了风寒,怎也不抓药来吃?”
  谢小寒一抹鼻子,红着一颗大蒜鼻笑道:“师姐,我没事,这不是重点!话说,那些含笑而死的武林中人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受了内伤?”
  郑小露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其实,谢小寒这次下山寻找郑小露,不过是想问清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到底在郑小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会令她毅然留书出走,下山远游。
  另外,谢小寒还有一个私心,就是请郑小露回山,接任花居社掌门之位。
  花居社掌门这颗烫手山芋,他们俩一个还没当就直想躲,一个已当上了却不想要,他们的师父若是知道,恐怕背地里早就气得吐血数斗。
  “他们……都是九龙教的杀手。”在农舍休养的第三天,郑小露终于开口了。
  行走江湖也快一年了,谢小寒当然听过九龙教的鼎鼎大名。这个号称天下第一教的九龙神教,标榜“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因此教中可谓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分良莠,只凭实力说话,所以很快就成了令黑白两道都不敢小觑的武林势力。
  “九龙教的人,想要师父的大巍歌。”
  谢小寒一听,顿然明白:“师父的大巍歌,只传给了你。就连我,也是下山前他临时起意,教了个皮毛而已。难怪那群杀手要……可是,他们却还是死在你的手上。”   “大巍歌神功,足以乱人心智、迷人神魄,但施用之人所承受的痛苦,其实丝毫不亚于受招之人。‘欲戴铁冠,必先承其重’,便是这个道理。”
  谢小寒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你前天会受那么重的内伤,原来是受到了反噬。不过,师姐,为何我从来没有……”
  郑小露转过头来,看着谢小寒,叹道:“师父常说我太明白,也常说你什么都不明白,其实三十六个弟子中,能有资格学大巍歌之人,唯你我二人而已!”
  谢小寒一听,又是一愣:“师姐,我……我还是不太明白。”
  郑小露突然一阵苦笑,说道:“小寒,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不明白多好啊!不明白,就不会痛;不明白,就不会苦!”
  “只有‘太明白’和‘不明白’的人,才能学会大巍歌?”房间外,那名农妇眼神鬼祟,悄悄地放飞了一只信鸽,她的手微微扬起,袖子滑落,露出了臂上的几道龙纹……
  四、明白
  “师姐,你伤势严重,唯有回山给师父医治,才能彻底痊愈。”
  “我可以回山,但我决不做花居社的掌门。”
  “行,师姐,只要你肯回山,我保证不再将掌门之位相让。”
  “嗯……都怪他,谁叫这天下间只有他一人会十重天的大巍歌。”
  “师姐,你怎么这么说师父……”
  “我说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师姐您别动怒,你有内伤不可气急攻心。”
  “那你就少说两句,省得我心烦。”
  “哦……”
  “嗯。”
  “师姐。”
  “又有何事?你不是已经答应我少说两句吗?”
  “刚才我本来要说话的,但我没说,我这不是已经少说‘两句’啦?”
  “你!”
  “对不起,师姐,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确定你是只有‘一件事’不明白而已?”
  “师姐,你不是说,只有‘太明白’和‘不明白’的人,才能练成大巍歌吗?那么……你觉得,师父,他是哪一种人?”
  “你认为呢?”
  “不明白。”
  “哦?你也觉得他不是个明白人?”
  “不不不……我是说,我不明白。”
  “哼!师父他这个人吧,我明白的时候,他就不明白;我不明白的时候,他又明白了。所以说,他就是个时而明白、时而不明白,总之就是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
  “算了,懒得跟你再说了,跟你讲话真费劲。”
  “呃……”
  疾驰的马车被一股莫名的巨力硬生生地勒住,谢小寒和郑小露惯性使然,撞了个满怀。但谢小寒掀起帘子准备质问车夫之时,就看到车夫的脑袋一边洒着血一边骨碌碌地滚落到官道的黄土地上。
  谢小寒惊愕莫名,抬头一看,只见这条官道已被前方十几个形色各异的怪人给拦腰截断,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拿什么武器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他们的脸上、手上或是身上,都能找到龙鳞纹身。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竟然就是收留他们的那位农妇!但此刻她早已不是农妇打扮,反倒拿着一根蛇杖,眼中精光暴闪,浑身上下充满肃杀之气。
  “想回花居社?可以。把大巍歌的秘笈留下来!”农妇开口说话,竟然丝毫没有了先前沧桑与老迈的沙哑粗鄙,反而如银铃一般清澈好听。
  谢小寒一惊,横笛护着郑小露,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农妇”哈哈一笑,挺直了佝偻的身板,撕开了脸上充满皱褶的假人皮,露出了一张在俊俏中英气勃发的年轻女子面容。
  “她是……九龙教的副教主——朱凌青!天下第一用毒高手!”郑小露将她认了出来,忽然大呼不好,面如金纸,冷汗直流。
  被朱凌青亲手碰过的汤药,怎么可能没毒?
  但也只有朱凌青碰过的汤药,才能让人觉得无毒无害。
  因为江湖传言,朱凌青下毒,无形无相,无色无味,无迹可寻,无药可救。因此江湖人送外号“六无仙子”。
  郑小露倒下、朱凌青挥杖、九龙教众高手冲过来、谢小寒将紫玉笛横在口前吹起,这四件事几乎是在同一息的时间里同时发生的。
  紫玉笛吹出的曲调,空灵绝美,浑如天籁,直透人心,只见九龙教的众多高手一边奔跑一边委顿下去,到了谢小寒的近前,竟然全都倒地不起,再难前进一步。
  就连朱凌青,也都拄着蛇杖,双膝酸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谢小寒,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你也会这大巍歌?”
  郑小露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朱凌青,但她显然知道师父已将此功传给了谢小寒,她惊讶的是,谢小寒的大巍歌,和她的全然不同。
  郑小露的大巍歌,迷魂荡魄,惑乱人心,会令人七窍流血,含笑九泉。
  谢小寒的大巍歌,却是教人意志消沉,浑身乏力,通体酥麻酸软无心恋战。
  同样的功夫,不同的人使出,却有天渊之别。
  听着谢小寒吹奏大巍歌的郑小露,本正惊愕,但胸口突然再次一阵起伏,最后喷吐出一滩黑血,神智顿时为之清朗。
  “好嘛,你的大巍歌……竟然还能……解毒……”
  朱凌青最终难以抵御这古怪的玄歌魔曲,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五、结局
  回到花居社的日子,郑小露和师父都没给对方好脸色看。
  师父痛骂谢小寒,既然你的功力已足够给小露驱毒,那也足以疗养她的内伤了。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你们已经不需要为师我了,还回来干什么?
  谢小寒也是在郑小露的阐述下才明白,原来他们俩所学的大巍歌,脉出同源,却又截然相反:一个是攻势的,一个是守御的。
  学习攻势一脉的大巍歌,必须天资聪颖,资质过人。
  学习守御一脉的大巍歌,必须心性淳朴,赤子童心。
  所以,师父只能把此功传给最明白的郑小露和最不明白的谢小寒。
  郑小露的伤势痊愈后,拉着谢小寒去看山顶的菊花。
  这一日,恰好是寒露节气。
  金秋的清晨有点微凉,一抹寒意袭来,凝结成一颗玉露,在菊花瓣上摇摇欲坠。
  “师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喜欢看这些露珠?”
  “因为……在露珠上面,你往往能看到你自己。”
  “自己?”
  “其实,人这一辈子,最弄不明白的,就是自己了。”
  “也是,我最不明白自己为何有那么多事都不明白。”
  “一滴寒露,进一分则为冰霜,退一步又化清水,凡事最怕‘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
  “师弟,我不走了。”
  “哦?真的吗?师姐?”
  “嗯,因为……攻势与守御在一起,最是恰到好处。”
  “呃……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师姐,你能说得简单易懂些么?”
  “你这个呆子,有些事,你不用明白,我明白就好了。”
  “哦……”
  不远处,师父站在无人的角落里,凝望着花海中两位爱徒的身影,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说罢,他悄然转身,消失在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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