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来世我要做你妈妈。”在老妈专心给我剪身上的线头时，我下决心对她这样说。她好象没太理会，只轻声回了句：“混账！”
　　老妈今年26公岁。“公岁”的说法得自于1公斤等于2斤，这是老妈的发明，她说这样听起来显得年轻。到了一定岁数的女人都会有些发福，老妈为了防止“东窗事发”，每天晚上都进行一项巨大的工程——控制饮食。客厅里，“分散注意力法”、“静卧不动法”轮番上场，半小时后，我听见老妈遗憾地说：“没控制住！”
　　老妈很会穿衣服。虽然食欲旺盛是无法遏止的事情，但她却会为了一件衣服而减肥。老妈买的衣服从来不贵，“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衣不在贵，会穿才行。”老妈就有那种能把50块钱的衣服穿出500块钱的本事。对此，老妈总说老爸娶她合老适了。
　　好像三口之家总有干不完的活。老妈一天一小收拾，两星期一大收拾。我和我爸最怕后者，家里突然窗明几净，表面的任何“杂物”都无影无踪，就连平时用惯了的东西也一概找不到。这一点，我爸常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在老妈认识比较高，其他事情懂得权利下放。她说：我们家应该有个纪律统筹观，每个人都应有明确的位置。于是我爸抢到了“组织”的名头——听见他的召唤，我们要随时向他靠拢；老妈觉得不妙，立即请“组织”批准她当“总部”——总有权利说“不”。
　　老妈说“不”时，不卑不亢，通常无人可以扭转乾坤。比如说——拒绝做饭。老妈喜欢看电视剧，看起来比做任何事情都投入，尤其是看感情戏，50多岁的女人了，看琼瑶片依旧会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好几次，我一推门，都见她坐在厅里的电视前，哭得那个发自肺腑。我爸无奈地在屋里报告：“你妈说，电视里那人太惨了，所以今晚就不做饭了。你出去买点吧。”
　　我妈就是这样，看似随心所欲，却有着最善感的心。平时娘俩唠嗑，她总学我小时侯背儿歌的情形，“唐僧骑马咚那个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背完了，就感怀时光过得太快——唐僧仍在马背上，而奶声奶气学这首儿歌的我已经长大了。有一天，老妈神秘地说给我看样东西，她打开壁橱，拿出一个小包裹，解开——里面竟是我从出生到上幼儿园不同年龄段的衣服！老妈说，那时候工资低，自己做能省许多钱……
　　老妈总是在攒钱，这点我尤为不解，家里条件应该算不错，她对自己却始终那么“克扣”。老妈出门，一站地的路从不坐车，为了省一块钱；渴了，能回家喝水，决不在外面买……但老妈和亲戚朋友在一起时却一贯地大方，总是抢着结账，生怕占了别人的便宜。我总给她灌输“钱是挣出来的，不是攒出来的”“善待自己”“人生要及时享乐”的理论，老妈却说：“你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我得帮你攒着点，肯定有用得着的时候。不为别的，假设有我走的那天，我也放心了……”
　　一听这话，我总是搂着她，心里酸也不是，甜也不是。周末晚上回家，老妈兴高采烈地给我拿出一件T恤，“打折，15元一件，你看跟你买那80块一件的有啥区别。”我穿上，坐在她旁边，摆出各式各样的pose。“如果可以，来世我要做你妈妈。”在老妈专心给我剪身上的线头时，我下决心对她这样说。她好象没太理会，只轻声回了句：“混账！”其实还有一句，我却怎样也说不出来——除了这种方式，我不知怎样做才能真正回报你这一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