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健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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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二号
  头顶上的夜
  白发像蜡烛的丛林
  怀抱着哀告
  我是常常祈祷的
  可前面的人
  不回头继续往前走
  而后面的人怎么能解救我呢
  门
  ——写给海子
  我的朋友在那片麦田里
  下午的太阳不得不
  到山冈西边渴死
  男男女女,不复站立
  乳房好似戴红色草帽的坟墓
  朋友一定不在那片麦田里
  鹧鸪飞走,蝶蛾飘去
  灰鼠钻入地下,他就少了
  很少人进驻时间之内
  有梦正缠绕着脚印丛生
  根本不存在那片麦田
  小麦醉了
  疯狂地向自己的皱褶中
  装填水和空气。它旋转
  它的初衷在石磨间
  一次次破裂,它哭泣着
  麦苗指着夏天护卫的
  依旧是这条道路
  向自己倾诉
  有时我想生硬地离开艺术
  抆泪而去,这首诗也不写
  当看到街上的人群
  和所有鲜艳的事物
  这艺术何用
  令我冥顽而专心,我因为它
  而把自己逼上绝路
  而枯萎,在纸上发动大水
  而除此之外我还能干些什么
  那思想,如一位盲目的领袖
  带领着残废的文字
  做着偷窃自己的勾当
  那把插进海伦胸中的刀
  那让刀死去的活的鲜血
  菩提岛
  绳缆把整张大陆
  拉进了海洋。因为菩提岛
  一个浪,掩埋一片红尘
  我的心,向你靠近
  我的躯体却弄脏了你
  菩提仰卧水面,睡了千年
  他一睁眼,世界一派昏暗
  菩提拈花微笑,春天来到
  一刹那,人间到处金光闪闪
  岛屿看透我有生之年
  奔波在菩提金沙之间
  菩提岛又重新把绳缆
  交还到游船手中
  我又将回到以前的生活
  一个浪,开辟出一段道路
  我的躯体离你而去
  我的心战栗
  菩提岛,你就是这样
  宽恕了我们
  注:菩提岛:河北唐山市乐亭县境内海边一座小岛。金沙岛:菩提岛旁边的小岛。
  天池边的一丛白桦树
  天池边的一丛白桦树
  在山坳未能遮住的斜面
  叶子落尽,身躯斑驳
  树们在剥着自己的皮
  它们正倒下去,横七竖八
  裸露出黑黢黢的骨肉
  树们在揭着自己的疮疤
  好像已经不知道痛
  它们低着头,风也停滞了
  那干裂的嘴唇,眦裂的眼眶
  雪到德令哈
  朋友曹有云发来微信
  德令哈下雪了
  德令哈有云我知道
  大朵的云在天上放牧我们的仰望
  云下侧卧着雪山
  有云一遍遍发来微信
  雪温柔,雪猛烈
  是天上的雪想拥抱地上的云
  地上的云湿润了德令哈的诗篇
  从西宁到德令哈
  十年前我去德令哈
  西宁往西,青海湖,倒淌河
  八个小时的颠簸
  当年海子就是这样在车上
  昏昏沉沉睡着。他偶尔抬抬袖子
  遮挡一下脸上阳光的灼热
  他在向距离姐姐越来越远的地方走
  姐姐的面庞忽明忽暗
  姐姐不停更换着衣衫
  千百个姐姐其实是一个姐姐
  数不清的情人是兜里卷了边的书卷
  他在巴音河的海拔朝东呼喊
  姐姐的四肢已经冰凉
  歌声中的可鲁克湖
  黑颈鹤的翅羽低徊又拉高
  诗人斯琴夫的歌喉漫溢水波
  像托素湖为可鲁克湖献唱
  久远的情愫,久遠的繁衍
  我们年年代代之宿命
  神对我们由来已久的眷顾,悲悯
  除了歌声,我们何以为报?
  感恩的箴言
  阿力腾寺院的叩首者牢牢铭记
  戈壁上的星星,又被
  欢乐而忧伤的泪水悄悄擦亮
  身世
  和朋友一起来访的
  陌生人。乍一见我
  异常吃惊的样子
  “你真的不是老家
  俺隔壁的李哥啊?”
  我凭什么是你什么李哥?
  他握我手,捏捏我手心手指
  要找一个接头暗号似的
  我说,“你家乡没去过啊
  就连我父亲那一代也没人去过”
  他咂咂嘴,“像,真像
  那可是少见的好人呐”
  我连忙点头,很感谢那位李哥
  以我的名义埋首乡间
  一直在做善事
  “不过李哥死了十年了。可惜”
  这次我更是惊掉了下巴
  他看看我左脸,又转到一边
  看右脸。“兴许别人传错了呢?”
  我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终于明白,我是
  挂着别人的一张脸
  在这个城市活了那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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