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iralCow认真得就像在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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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iral Cow贝斯:李欣 鼓;D4吉他;王亚楠 吉他;谢玉岗
  走在大连拥挤的街上,会听到温暖的市声,夹杂着车鸣,叫卖声,和强硬的大连话,还有小店里飘出的流行歌曲。有轨电车让人联想起病态的殖民地繁华。穿着花衬衫的大妈在shopping mall前走过,要去买今晚吃的土豆。面馆里的两个男人发生了争执,有人叫来了民警。还有那个高挑的时尚女孩,拎着LV手袋,脸上有空洞的美丽。
  没有这样的环境,是养不出spiral Cow(蜗牛的chinglish译法)的。他们就在这个城市里,过着单纯的地下音乐生活。现在spiral Cow正在火车站附近一家KTV楼上,由摄影棚改造的ROCK ACTION CLUB里录音。吉他手不断的对录音师说“再来一遍”认真得像个偏执狂。(想起美好药店的小河调侃的唱道:“什么歌录了一百八十遍还能有感情”)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在这个满地烟头和空酒瓶的录音室里,保持对音乐的洁癖。
  上段中的“现在”不是现在,这些文字我是06年夏末秋初的时候写下的,现在已经是冬天了。由于经营的原因,ROCK ACTIONCLUB搬迁到了寂静的疗养区。从外面沿着高低起伏的路慢慢走近,路过二三十年代的日本楼,穿过小松树林,惘闻清冷梦幻的旋律或Spiral Cow激烈的鼓和低鸣的贝斯从缥缈变得逐渐真实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情景。
  这里的居民,好像没有注意到差不多每天都来这里的年轻乐手。
  排练室里没有暖气。D4情绪很高,脱了一件衣服,小李喜欢晃,老王喜欢跺脚,谢习惯性的低着头。“一、二、三、四!”他们即兴的弹奏起来,这才刚刚开始。
  J:Spiral Cow是中国第一支数学摇滚乐队。究竟什么是数学摇滚(Math Rock)?
  D4:嗯,大部分摇滚乐都是用基本的4/4拍或3/4拍的,数学摇滚经常用不固定的节拍像8/7,8/11或者13/8,有很复杂的节奏,在很多评论家和乐迷眼中有“数学化”的特征,所以有了这个名字。在音乐上数学摇滚来源于其他摇滚种类,包括金属,前进摇滚(Progressive rock)和朋克。
  J:我听的时候也会觉着像这个或像那个又不完全属于任何一个类型。
  谢:D4说出数学摇滚前我们也没有概念,基本上数学摇滚是后摇的一个分支,比后摇更重一些,因为主要是贝斯和鼓。
  J:可以理解成创作音乐的一种方式吗?
  D4:可以。
  J:你受前卫作曲家John Cage的影响大吗?
  D4:他的一些想法对我有启发。
  J:喜欢John Zorn的哪一个乐队?
  D4:Naked City。数学摇滚也从自由爵士中吸取了很多。
  谢:但我们有时候写出的旋律很土。
  小李:Math Country Rock,哈哈。
  J:上次录音有首挺有意思的歌叫《Don't touch me there》,是么想的?
  老王:就是自己在家里随便想的,呵呵,我们都会随便想想。
  J:D4来自美国奥斯丁,在家乡也玩过很多年音乐,你们受那边的独立音乐影响大吗?
  谢:我不想刻意听太多他喜欢的音乐,但D4确实给乐队带来很多。老王这两年进步非常大。小李善于学习,总去D4家里。
  J:但是你们不会反感他总想教你们吗?
  小李:(笑)没有人家那个音乐素质,他什么乐器都会,他能用五线谱写出即兴的框架。我听过他以前乐队做的东西,确实很了不起,整个奥斯丁的音乐人都很棒。老王有的时候自己想想然后过来和我说,D4说的对啊,是这么回事儿。
  J:奥斯丁好像有个很大的音乐节
  小李:是,叫做South by southwest,有机会我们也想去演一下。
  J:D4你觉得他们三个谁在音乐上最能领会你的意图?
  D4:他们是一样的,我们都能心领神会。本来我没想过留在大连这么久,很幸运能遇到他们,他们使我的生活有趣的多。
  J:你熟悉中国的摇滚乐队吗?
  D4:我听过一些,但不是特别熟悉。
  J:觉得惘闻怎么样?
  D4:他们现在做得很出色。在大连很多外国人都愿意听这支乐队。谢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吉他手。
  J:谢在惘闻和在Spiral Cow的角色是不同的。
  谢:这两种音乐不一样,我都喜欢。
  J:好像在Spiral Cow你的工作更简单,只是一个吉他手?
  谢是的,和Spiral Cow在一起有一个框架就可以顺着情绪想怎么弹就怎么弹,挺舒服的,但是在惘闻我更多地会考虑到整支曲子要如何完成。
  小李:我上高中的时候听惘闻他们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谢是个特别坚持的人。
  J:小李和老王除了在这个乐队还有什么其他乐队?
  老王:我们两人玩三个乐队,除了SpiralCow还有妈妈保佑和Which Park。
  J:什么公园,这名字有意思……
  老王:哈哈,有一次我们在说一个叫张生远的朋友,D4用正宗大连话问,什么公园?
  J:我只听过一两首歌,简单介绍下这个乐队吧。
  小李:除了老王,另一个吉他手是我大学同学,也玩儿了好多年乐队,贝斯在北京玩过SCAR乐队。风格也很复杂,有英伦摇滚,有另类,就叫做独立摇滚吧。
  J:呵呵,老王是你小学同学?
  小李:嗯(笑)
  J:怎么评价大连这个城市?
  谢:本质上是座农民城市,多数人世俗,目光短浅。但小城市也有他的好处。
  老王:住在大连,人比较容易满足,能在一起玩玩儿音乐就挺好的。
  J:小李也是ROCK ACTION CLUB的投资人之一?
  小李:对,我,小谢,惘闻的鼓手连江。我们会坚持把这个平台做下去,因为这是一个新的尝试,有积极的意义。
  J:D4,如果你们演出的时候观众很少你会失落吗?
  D4:不,因为实际上我也没有太多期待,呵呵。
  J:在美国的时候你听音乐是在网上下载还是去唱片店买?
  D4:那时候去买唱片,现在下载多一些。
  J:这是个问题,传播音乐的渠道很少,唱片店里面买不到摇滚乐,大公司更倾向于出版流行乐。
  D4:呵呵,我觉得这儿就几乎相当于没有唱片工业。
  J:在美国乐迷也听广播吗?
  D4:有两种,一种是FM,一种是商业电台。另外大学电台的影响也很广泛。而且在美国你买了唱片如果不喜欢还可以退回去,只要没有损坏,嘿嘿。
  J:你们觉得中国的独立音乐环境有可能改变吗?
  老王:没有可能,我们做乐队也只是因为自己喜欢。
  小李:近来我越来越觉得音乐就是玩儿。
  D4:我们可以玩儿一下SHE的《super Star》,哦,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摇滚歌曲,哈哈。
  老王:恩,可以干它一下,“你是天,你是地……”
  J:说说你们受影响比较大的乐队吧。
  谢:好……velvet underground,smashing pumpkins,Nirvana, mogwai,godspeed you!black empire,red red meat,sonic youth
  D4:Drums & Tuba,Thinking Feller Union Local 282 Siouxsie& the Banshees, Bauhaus, the ideas of John Cage
  老王:我和他们差不多。
  J:觉得Yo la tengo如何?我听了他们的新专辑,叫《I'm not afraid of you and I'll beat your eyes》,但是实际上一点都不噪,旋律非常好听。
  D4:但是如果你见到他们一定会吃惊,都特别瘦,很可爱的一些家伙。
  J:你们看Subs演出了吗?
  老王:现场NB!主唱很有煽动性。
  J:Subs受Fugazi影响很大。
  谢:我在北京的时候有个《New Music Expression》的外国女记者给我听他们,我当时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个乐队是最有良知的朋克,他们口碑很好,外国人都喜欢他们。
  小李:Fugazi挺好的,Do make say think也喜欢。我最近找些老摇滚来听,Led Zeppline什么的,哈哈。发现很多现在的音乐都是有根可循的。
  老王:对,现在许多乐队都是学他们。
  J:当然会受影响的,什么都不是凭空出来的。拿文学来说,三十年前的先锋文学现在读起来可能也很通俗易懂。
  小李:挺有意思的。我觉得到了某个阶段你突然就会觉得流行歌里面那些小情小调满足不了你,这时候你就自然会去听些其它音乐。
  老王:我们都觉得只喜欢一个类型的音乐也只玩一种音乐太无聊了,有很多选择,也都有互相可以借鉴和吸取的地方。
  小李:音乐其实是一种表达。我会想除了我做的这种音乐,其他类型的贝斯怎么弹的呢,比如Blues啦,Funcky啦……
  J:你之前不是弹贝斯的,呵呵,摸出来的乐器就感觉很够味儿
  D4:有些人会弹钢琴但你一合上谱子他就什么也弹不出来了。
  J:D4,中国的很多乐队做到第二张唱片听起来就没什么感觉了,也就是说很难突破局限,做到多产而多样,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D4:受的影响不足够,丰富的影响对于音乐家是重要的。有的人甚至对我说他喜欢Grunge但是不喜欢Punk,这是不可思议的。
  小李:很多中国音乐人没有纯粹的音乐生活,所以做不出好音乐也正常,生活……
  J:中国老一代的摇滚人大多受beatles,rolling stones,pink floyd这些影响,像谢这样七十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好像又都玩过grunge。
  D4:beatles,rolling stones,pink floyd可以算作经典摇滚
  J:你读诗吗?怎么理解现在很多乐队都放弃歌词?
  D4:我喜欢艾略特。但在音乐上我倾向纯器乐,即使是有人声也调的很低当作乐器处理的。我不了解情况,我猜在一个乐队中写歌的人表达的是自己的情感,而不能照顾到每一个成员,所以其他人很难接受吧。但歌词和音乐是两码事。
  J:嬉皮士,伍德斯托克这些对于你意味什么?
  D4:没什么,呵呵,我的意思是我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也因为我成长起来的音乐环境与那些基本没关系。我很希望我有钱把这几个哥们儿带到美国去,可惜我没有。
  J:嗯,你还在教英语,我听说。
  D4:是这样的。我经常试图开阔学生的视野,他们还都年纪很小,我给他们讲不同的媒体,主流媒体和非主流的区别。我想他们从我这里对一个未知的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J:我喜欢《The wire》。
  D4:《The Wire》不错啊,我给过小李《spin》。
  J:你喜欢画画?
  D4:我对艺术有兴趣,你应该看看Mark Ryden的画。初看上去觉得很温暖,但里面藏着一个残酷冰冷的世界……北京有个叫798的地方?
  J:是的,那是一个艺术区,下次你们来北京演出我带你去。回到音乐上吧……Spiral Cow是即兴的吗?
  谢排练的时候是,演出的时候多数是已经定好的。
  J:第一张唱片《Strange Meat》里面即兴的成份很多,但是也有些不舒服,因为似乎无法跳出某个模式?
  老王:嗯,那时候乐队还在磨合期,录的时间也很短。
  D4:但现在我们变化很大。
  J:新歌就舒服多了。如果可能希望加进一些新的乐器吗?
  D4:当然,我也很想增加一些不一样的乐器,像萨克斯,黑管,但我们和其他音乐人交流的太少。
  J:我知道你要暂时回美国一段时间
  D4:我还会回来的,再和他们几个玩儿几年音乐,也许一直玩儿下去也说不定。
  J:离开之前想去巡演?
  谢:以乐队现在的知名度,超过五个城市可能不太现实,呵呵,他想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D4:我只想让更多的人听到Spiral Cow的音乐,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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