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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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昌盛折腾了大半夜还是睡意全无。从被窝里爬出来拉亮了灯,看了看时间,还五点钟不到,本想再躺下,右眼却火烧火燎地疼,拿过镜子一照,右眼早成了黑肿紫乌的猪尿泡。
  昨天晚上,张牛娃几个民工又到家里来讨要拖欠的工钱,几句话不对路,狗日的张牛娃就一拳揍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他妈的,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想当年自己从广东回来,靠多年打工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拉起了一支建筑队伍,虽说只是小打小闹承包些私人小工程,但小康生活却过得有滋有味,不管是上馆子进茶铺都有人李老板前李老板后地请饭让茶。可现在才两年不到,自己不仅被讨债的人逼得走投无路,而且就连昔日的亲朋好友也怕向他们借钱而像避瘟神一样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唉,世态炎凉啊!”但这又能怨谁呢?怨只能怨当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承包了村上那个该死的工程。
  前年,村里来了一个李姓的下派干部当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下来一心只想捞政治资本的李书记急于想搞出点名堂来,但这地方一无企业可招商引资,二无矿产可开发能源,绞尽脑汁最后决定政治资本政治捞,征地六十亩修建集办公、会议及村民活动为一体的村部。虽然国家一再明文规定不准乱占民用耕地,但李书记神通广大,不仅申请被顺利批准,而且还得到了上级部门的大力支持。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工程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消息一传出,附近的好几个包工头便都蠢蠢欲动。李昌盛当然不甘落后,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自己是本村人,送礼、请客、许提成,半个月下来,这工程居然让他承包了下来。
  那时自己是多么高兴啊,心想这回不说一夜暴富但稳落个十来万是没问题的,可哪里会想到这看似捡金子的好事到头来却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工程是顺利地修完了,可工程款却是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把自己拖惨了。
  李昌盛突然特别想抽烟,掏出烟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他妈的,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李昌盛越想越是窝火,使劲将打火机扔到地上,“啪!”打火机里有天然气,一着地便发出一声沉闷的爆裂声。
  可不想这下惊恼了身边的老婆。李昌盛的老婆也被这事折腾得焦头烂额。女人不敢在外面噪舌,便把一肚子的火全发泄到了男人身上,爬起来披头散发地破口大骂道: “你个闷死也放不响个屁的窝囊废,只敢在家里發脾气摔东西,你要是一个男人就去找那些个狗日的把钱要回来啊。那些钱又不是偷蒙拐骗得来的,是我们累死累活辛辛苦苦挣来的,凭啥子就要不回来?”
  “妈的,老子豁出去了。总之是没有活路了,要是还要不回钱,老子今天就死在这些狗日的面前!”李昌盛被老婆这一顿杂七杂八的数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蹦下床两三下就套上衣裤,从厨房抓了一把菜刀甩门而出。
  天还很早,东方只露出了淡淡的蟹青色,衬托得整个村部就像是一个熟睡的老人,除了门卫室里王老头间或几声咳嗽外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沉寂得让人几乎忽略它的存在。
  这个村部建成之初也曾很是热闹过。上级领导的视察指导、邻村干部的参观学习、地方媒体的宣传报道,什么“全民健身迎奥运,×村有了运动场”“基层建设要规范,×村建设树模范”。一时间该村村部被吹捧得天花乱坠。但是这个村部从构想设计开始就注定只能是一个没有太多实用价值的花瓶,因为就当地农村现状来说,村干部们除了处理一些争房分田、打架斗殴的鸡毛蒜皮的琐事外就是传达一下上级的文件精神,并没有忙碌到要每天坚守八小时的上下班制。而农民兄弟姐妹们从田里起来便往往一头扎到麻将桌上,根本没有精力与心情再到村部的篮球场上去挥洒热情,所以热闹过后是冷清,当这个“一流村部”慢慢从外界的视野中淡漠后,它便只能被抛弃到遗忘的角落,除了几个顽童有时进来胡闹外平日里基本无人问津。当然村干部们还是很尽职的,为了避免村部被彻底荒废,每周星期一都会抽出宝贵的时间到村部来报一下到,开一下会,总结一下一周的工作,商讨一下村里下一步的打算。
  今天正是星期一,所以李昌盛下定决心破釜沉舟。有了这想法,李昌盛憋堵的心反而比在家里豁达,在大门口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下点燃一支烟打算就这么坐等到天亮,但烟没燃到一半就迷糊了过去。
  当他被人拍醒的时候太阳已挂得老高,刺目的阳光让他眩晕,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四周。叫醒他的是村部守大门的王大爷。王大爷是村部里现在唯一一个对他还心存感激与同情的人。因为要不是李昌盛修起了这座“一流的村部”,他也捞不到这么一个守门的差使。虽然每月就那么五六百块的收入,但总比在家里受儿子媳妇的白眼强,而且还能积攒点闲钱买些玩具糖果讨孙儿的喜欢。
  李昌盛看看时间已是九点过,村部里的好几间办公室都已打开了门,忙打起精神到村部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包好烟。村里的几个次要干部都到了,只有村支书的门还关得紧紧的。以前的那位李书记早已“功德圆满”回县里去了,村支书一职便由原来的村主任王老三接任。一把手没到,事情自然办不了,李昌盛便到其他办公室消磨时间。挨个敬上好烟,点头哈腰地问好,但热脸贴上冷屁股,村干部们却对他爱理不理。虽然在修村部时这些村干部们曾与他称兄道弟,但自从落魄后,这个昔日豪爽果断的男人却变得比女人还女人,一见面就哭穷,一开口就要钱,所以慢慢地,他便成了村干部们最头痛、最厌恶的人。
  十点过后,王书记总算来了,李昌盛忙迎了上去,但还没等他开口,王书记就用一果断的手势制止了他,说道:“你先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说着根本不容商量就和其他村干部鱼贯进了会议室。
  “狗日的,还以为自己是国家领导人呢!”李昌盛心里窝火,但讨债的人是孙子,他只能屈从于等待,可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当会议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后,一群村干部就像是一群急于抢食的猪,根本对等候在门边的李昌盛视而不见。李昌盛忙上去将王书记拦住说道“王书记,我的事?”
  王书记火烧火燎地答道:“下午再来,啊!”
  “王书记,我都等了半天了,就耽搁您一会儿工夫!”李昌盛就差没跪下来求他。   王书记急得指着时间说道: “你这人咋这样呢?这都是啥时间了,是谈正事的时候吗?”说着口气缓和了一些, “你的事我们已在会上讨论了,下午你来我办公室,我一定把你的事给结了。”
  得到这答复,李昌盛不敢再执拗,毕竟这事总算有了希望,总比以前被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好,忙给王书记让开了道。
  等村干部们走完了,李昌盛才最后一个人慢腾腾从村部里走了出来。钱没要到,家是不想回的了,到对面的小食店要了一碗米线。虽然肚中饥饿,但米线塞到嘴里却如同嚼蜡,胡乱咽下几口后干脆又回到村部门卫室坐等。
  下午三点过,王书记总算不负承诺,让村会计小袁把李昌盛叫进了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后,李昌盛恭恭敬敬地敬上香烟,但王书记却头也没抬,仍认认真真地看着报纸吩咐道:“小袁,你先跟李老板把账对一下!”
  “李老板!”如在以前这称呼一定会让李昌盛自豪,但现在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小袁将早已整理好的工程造价表放到桌上,煞有介事地念道:“李老板,你在我村修建村部工程量如下:
  一、修建办公房、会议室、活动室、图书室、停车房、警务室、门卫室等共建房2678平方,按每平方650元计算,共计金额为1740700元。
  二、浇注坝子、环形路面、篮球场……
  三、修筑鱼池……
  总计金额为:868800元。
  对不对,李老板?”
  “对,对。我们早就核实清楚了。”为了收方算账,李昌盛当年曾和村干部们丈量了一次又一次,又在酒桌上讨价还价了一次又一次,这些数据早已烂熟于胸。
  “你从村部前后领了三次钱,总计248600元,对不对?”
  “对,都打了领条的。”
  “那我们村还应支付你620200兀,对不对?”
  “对!对!”
  “对,你就在这签个名!”
  事情这么顺利就得到解决,李昌盛有些不相信但又迫不及待,手有些打颤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王书记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既然你们都核实清楚了,那小袁你就给李老板打张欠条,等村上一有钱就给他,免得李老板心里不踏实,隔三岔五地往村上跑。”
  李昌盛一听这话傻眼了。以前村上总以各种理由和借口不结账,现在事情总算要解决了却仍是竹篮打水空喜欢一场,一张白纸条子能有个屁用。半晌才回过神来叫道: “王书记,当年签合同可是说好一完工就结账的。现在都两年多了,我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王书记慢条斯理地答道:“李老板,那合同可是你跟李书记签的,我认账就算是看在乡里乡亲的分上了。村里现在没钱,你要现钱就去找李书记要好了。”
  “李书记!”李昌盛这时已急得有些失态,破口骂道: “那个狗日的自从调回县里后就推说村上的事与他无关了,后来再去找就连鬼影子也见不着!”
  “与他无关?他是光脚板跑过石殿,把个烂摊子丢给我了事!”王书记也是愤愤然, “六十亩良田啦,就修了这么一个屁用也没有的东西!”
  李昌盛无心再去责骂那个已溜之大吉的人,向王书记低声下气地求道: “王书记,别的事我们不说了,我今天只求您给我一条活路。那点钱对村上也不算一个大数,但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钱!”
  王书记冷笑道: “李老板好大的口气,几十万还不是一个大数?何况村上本来就没钱。当初政府拨的那点钱又要搞竣工典礼,又要搞接待工作,早花得没了底,我现在拿啥子来给你?而且就算村上有点钱,老百姓的眼睛都瞪得跟二筒样,哪个敢乱用一分?”
  李昌盛急得头顶冒烟:“自古欠账还钱,村上欠我的钱可是事实!”
  王书记仍是不温不火, “欠你的钱村上认账得嘛,又没说不给你,只是现在拿不出来嘛。而且不是已经给了你二十多万了吗?”
  “二十多万?修这么大的工程,二十多万顶个屁用!”李昌盛对这种阳奉阴违早就受够了。
  王书记一听这话立即有些火了,“李老板,说话要冷静点哈。这里是村部,不是你家的堂屋。不要说村上现在还认账,就是不认账你又能怎么样?你看看你修的房子,抹的墙脱灰,打的地皮返砂。这个样子的质量你还想要钱?”
  李昌盛熬到现在,可以说五脏六腑早被煎滚油炸成了焦糊,这时见他耍无赖,哪还管你是啥子书记,“那为啥子会这样?还不是你舅子拉的材料有问题。我一包到工程你就硬逼着让你舅子拉材料。你舅子拉的是啥东西?沙子是泥沙不说,连泥巴坨坨都有。水泥开的是县水泥厂的,拉拢的却是私人小厂的孬货。这样的东西弄到墙上去咋个会不脱层?这样的东西用来打地皮咋个会不返砂?”
  王书记气得脸像猪血样红,拍着桌子叫道: “李昌盛,你娃不要太过分。那工程是你全包的,出了问题你就得负全责!”
  李昌盛也横了,站起来针锋相对地叫道:“我过分?我过分都是你们逼出来的。你们要再不给钱,老子今天就把啥子都说出来!”
  “你说!你说!看你还能编个啥子出来?”但话虽这么说,王书记心里却到底有几分打颤。
  被王书记这么一激,李昌盛啥也顾不上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编啥?老子说的都是事实。修这个村部,老子把家底全赔上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账,这是为啥?还不是你们屁儿太黑。第一次倒款,你们就按提成扣了我8万不说,整个工程期间,老子还得隔三岔五地请你们吃饭。每次吃完饭你们又要去洗桑拿耍小姐,你们吃安逸了现在就翻臉不认黄了!”
  “你这是中伤,你这是诽谤。老子人正不怕影子斜,你说的这些哪个相信!”王书记不知是过度气愤还是害怕,浑身抖得像打摆子。
  “你人正不怕影子斜?你正个屁。你办公室里那间休息室是修来干啥子的?用来工作累了养精蓄锐?蓄你个球,还不是为了方便你和村里张三娃的婆娘搞破鞋。工程还没完工你们就弄到了一起,弄得守工地的晚上都睡不落觉。”李昌盛这时也彻底豁出去了,只顾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丑事倒出来。
  王书记简直要背过了气,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门外大叫道: “治保主任!治保主任!”
  李昌盛呼地把菜刀从怀里拔出来,啪的一下砍在王书记的办公桌子上,大声吼道: “王三娃,老子是真的被你们逼得没得活路了,你要是今天还不把钱给我,老子今天就……”
  他本想说“就死在你面前”,但是他却没这个机会了,他只感到背上被什么触了一下,一股剧烈的麻痛便袭上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但听觉还在,只听还拿着电棒的治保主任问道: “咋处置他?送不送派出所?”
  王书记被李昌盛吓得半死,这时答话还有些打颤,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算了算了,不要节外生枝了,等到天黑把他丢到村门口让他自己回去了事。这狗日的,差点把老子的尿吓出来。”说着就往厕所走,但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吩咐道, “把他的刀收起来,这是他行凶的证据,以后他再来闹事就拿这告他。这个狗日的,简直是疯了!”
  半夜,李昌盛才能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侧头看了一眼村部。村部里早已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卫室那昏黄的灯还亮着。李昌盛知道经过了今天这事后,王老头再也不敢给他开门了,而且他也不打算再去敲门。他憎恨这个地方,他拖着蹒跚的步子向前走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他只是想离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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