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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逃走
崔茜18岁时,主人罗恩醉酒后强暴了她,把她赏给蒙特拿为妻。蒙特拿是罗恩最忠实的奴隶,也是整个农庄里葡萄修剪技术最好的人,但崔茜并不喜欢他。
新婚那夜,趁着蒙特拿呼呼大睡之际,崔茜悄悄出门,来到与贝肯经常约会的小山坡后,看到了一脸泪痕的贝肯。
谁也不知道,崔茜和贝肯早已相爱。被抓来当奴隶之前,贝肯是非洲丛林中一个部落里骁勇的战士。在崔茜眼里,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有着战士般永不服输的精神与意志。
崔茜含泪抚摸贝肯的脸,半晌才说:“你别这样好吗?谁让我们属于主人,永远也无法给自己做主。”“不,我不属于任何人,我要逃走!”贝肯激动地说。
农庄里并不是没有黑奴逃跑过,但从没有人能逃过猎犬的追踪。罗恩用鞭子抽打他们,将他们绑在烈日下暴晒,有人当场就被打死了,活下来的人满身伤痕,再也不敢逃跑。崔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说:“不,你会死的。”
贝肯苦笑着说:“你认为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贝肯逃跑了。天亮时,遍体鳞伤的他被蒙特拿带领的追捕队用绳子系在马后,一路拖了回来。罗恩用浸了水的皮鞭抽打贝肯,直至力竭为止。他又让人将贝肯绑在木桩上,暴晒三天。
阳光炽热,贝肯死去一样垂着头,腐烂的皮肤吸引了大量苍蝇。崔茜远远地看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这时,贝肯无力地抬了抬头,又很快垂下。“他还活着!”崔茜欣喜若狂,打来一桶井水,不顾一切地浇在他身上……
贝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奇迹般活了下来。只是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荡然无存,他每天都像那些驯服的黑奴一般沉默寡言,埋头干活。崔茜却知道,贝肯绝不会服输的。
绝不服输
崔茜怀孕了,蒙特拿坚持认为孩子是罗恩的。崔茜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天,崔茜与正准备去修剪果树枝的贝肯相遇。贝肯惊异地看了看她的肚子,转身要走。崔茜冲上前拦住他:“贝肯,我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是你的。为了你的孩子,请无论如何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咣当”一声,贝肯手中的工具掉在地上。崔茜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没有被驯服,你还想逃。我希望你能成功,但如果没成功,你一定要活下去!”
几天后,贝肯又逃跑了。这次,他利用水路避开猎犬的追踪,却被军警抓住,送了回来。
罗恩暴跳如雷,当着众黑奴的面,打断了贝肯的两条腿。痛得跳起来的一瞬间,贝肯看到了人群中的崔茜。她泪流满面,却直指着自己微凸的肚子。
贝肯就像非洲丛林中的灌木丛一般,受了再大的伤,也能顽强地活下来。只是,他已无法站直。罗恩特意让医生将他的骨头接歪了,他走起路来就像一只摇摇摆摆的鸭子。大家都嘲笑他,叫他“鸭子贝肯”。
几个月后,崔茜生下一个男孩,是血统纯正的黑人,这说明不是罗恩的孩子。蒙特拿打消了疑虑,欣喜地给孩子取名叫雷得。
这晚,蒙特拿回到家,亲了亲小雷得,然后去拿马鞭。崔茜问:“要出门吗?”蒙特拿气愤地说:“嗯,贝肯又跑了。主人让我们去追他回来。”
崔茜心里一紧,急问:“他的腿不是断了吗,怎么又跑了?”
蒙特拿不耐烦地说:“谁知道,他天生就是个不听话的奴隶。这回抓到他,一定要让他永远都不敢生出逃跑的念头。”
永不放弃
贝肯又被抓了回来。罗恩气疯了,拿着佩剑在他身上横劈竖砍,连戳带打。贝肯身上满是伤口,但他仍然高昂着头,怒视着罗恩。罗恩猛然出剑。随着一声惨叫,贝肯的一只眼珠穿在了剑上。
围观的人都在颤抖着。罗恩满意地点点头,将眼珠从剑上抖掉,想要一剑刺死贝肯。崔茜紧紧闭上了眼睛。
半天,却没听到贝肯的惨叫声。睁开眼时,罗恩已经将剑收回鞘中。他对痛得浑身发抖的贝肯说:“我似乎喜欢上这个游戏了。我会让医生给你治伤的。伤好后,你可以接着逃。如果被我抓到,作为惩罚,我会从你身上取一个零件下来。”贝肯咬着牙说:“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逃出去的。”
当跛了双腿、瞎了一只眼睛的贝肯再次出现时,大家都吃了一惊。这个原本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人们像躲避魔鬼一样躲着他。
贝肯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被驯服时,他突然又逃了。蒙特拿和几个黑奴奉命去抓捕他,直至第六天早晨,才将他带回。
罗恩兴奋得直搓手,不停地说:“这一回,我该用什么方法来惩罚你呢?鞭子?不,这太陈旧了。棍子?不行,不能把你打得太重,要不这游戏怎么进行下去呢?还是用剑吧。”他拿起剑,在贝肯脸上比画着,犹豫道:“眼睛是不行了,鼻子?耳朵?”思来想去,罗恩还是放下剑,取来一把刀子,捏住贝肯的嘴唇,割了下去……
这天,崔茜抱着小雷得去干活,猛地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贝肯。他们无声地对视着,贝肯的目光慢慢移到雷得身上,两排没有嘴唇遮盖的牙齿微微动了动,眼里满是疼爱。只是,他的面目实在太恐怖了,小雷得吓得大哭起来。崔茜喝令道:“不许哭,他是你……”
“不,别……”贝肯很久没有说话了,嗓子干涩无比,声音晦涩难懂。崔茜还是听懂了,贝肯说:“别让他知道真相,永远。”
真爱不死
贝肯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追回。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鼻子、耳朵、舌头都被割掉。罗恩甚至割掉了他的生殖器。但是,贝肯的生命力坚不可摧。无论受到多大伤害,他总是能很快恢复。贝肯渐渐赢得大家的同情。人们不再排斥他,尽可能地照顾他。就连蒙特拿,也开始尊敬他了。
因为与罗恩的那个游戏,贝肯不用干活。很多时候,他就坐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大家知道他肯定还想逃跑,都祝愿他能成功。
雷得已经十岁。像所有第二代奴隶一样,他把庄园当成自己的家,把罗恩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主人。一次,崔茜遇到贝肯。贝肯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她和雷得。崔茜问:“贝肯,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贝肯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雷得的脑袋。雷得好奇地看着他的脸。贝肯突然将雷得紧紧抱在怀里,随即松开,冲崔茜指了指肚子,蹒跚地离开。
晚上,将雷得哄睡之后,崔茜去洗衣服,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张牛皮纸。纸上画着四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面目模糊的人,还有一个男人。崔茜猛地想起,这不就是自己、贝肯、蒙特拿和雷得吗?雷得和蒙特拿画得很像,贝肯则用手指着肚子。崔茜哭了起来。是的,长大后的雷得越来越像蒙特拿,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原来,贝肯早已知道真相,他活着并不单纯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希望与自由。
画的背后是一张地图,上面圈圈点点很多,画叉的显然是不能去的,打箭头的则说明是安全的地方……崔茜哭得更厉害了。十年了,贝肯执著地逃了十年,将最安全的路线画在上面。这张地图是他用身体和器官换来的,他将地图交给自己,显然不会再回来了。
果然,这次罗恩派出的抓捕队没能将贝肯抓回。
数年过去,南北战争爆发。南方军大量征用奴隶,蒙特拿和雷得被选中。同时入伍的还有罗恩,他将作为一名军官带领他的奴隶军去战斗。临别之际,崔茜将那张地图塞到父子俩手中,叮嘱他们:“一定要活着,像贝肯那样勇敢地活着!”
一个月后,几个奴隶主突然来到农庄,将崔茜抓了起来。原来,蒙特拿与雷得知道北方军主张废除奴隶制度后,便不想打仗了。父子俩杀掉罗恩,随后逃跑。奴隶主们愤怒地抓住崔茜,在她身上淋上汽油,然后放了一把火。
映天的火光中,崔茜仿佛看到了蒙特拿和雷得。他们都活着,像贝肯那样勇敢地活着。
(摘自《百花•悬念故事》2010年第2期)
崔茜18岁时,主人罗恩醉酒后强暴了她,把她赏给蒙特拿为妻。蒙特拿是罗恩最忠实的奴隶,也是整个农庄里葡萄修剪技术最好的人,但崔茜并不喜欢他。
新婚那夜,趁着蒙特拿呼呼大睡之际,崔茜悄悄出门,来到与贝肯经常约会的小山坡后,看到了一脸泪痕的贝肯。
谁也不知道,崔茜和贝肯早已相爱。被抓来当奴隶之前,贝肯是非洲丛林中一个部落里骁勇的战士。在崔茜眼里,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有着战士般永不服输的精神与意志。
崔茜含泪抚摸贝肯的脸,半晌才说:“你别这样好吗?谁让我们属于主人,永远也无法给自己做主。”“不,我不属于任何人,我要逃走!”贝肯激动地说。
农庄里并不是没有黑奴逃跑过,但从没有人能逃过猎犬的追踪。罗恩用鞭子抽打他们,将他们绑在烈日下暴晒,有人当场就被打死了,活下来的人满身伤痕,再也不敢逃跑。崔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说:“不,你会死的。”
贝肯苦笑着说:“你认为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贝肯逃跑了。天亮时,遍体鳞伤的他被蒙特拿带领的追捕队用绳子系在马后,一路拖了回来。罗恩用浸了水的皮鞭抽打贝肯,直至力竭为止。他又让人将贝肯绑在木桩上,暴晒三天。
阳光炽热,贝肯死去一样垂着头,腐烂的皮肤吸引了大量苍蝇。崔茜远远地看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这时,贝肯无力地抬了抬头,又很快垂下。“他还活着!”崔茜欣喜若狂,打来一桶井水,不顾一切地浇在他身上……
贝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奇迹般活了下来。只是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荡然无存,他每天都像那些驯服的黑奴一般沉默寡言,埋头干活。崔茜却知道,贝肯绝不会服输的。
绝不服输
崔茜怀孕了,蒙特拿坚持认为孩子是罗恩的。崔茜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天,崔茜与正准备去修剪果树枝的贝肯相遇。贝肯惊异地看了看她的肚子,转身要走。崔茜冲上前拦住他:“贝肯,我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是你的。为了你的孩子,请无论如何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咣当”一声,贝肯手中的工具掉在地上。崔茜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没有被驯服,你还想逃。我希望你能成功,但如果没成功,你一定要活下去!”
几天后,贝肯又逃跑了。这次,他利用水路避开猎犬的追踪,却被军警抓住,送了回来。
罗恩暴跳如雷,当着众黑奴的面,打断了贝肯的两条腿。痛得跳起来的一瞬间,贝肯看到了人群中的崔茜。她泪流满面,却直指着自己微凸的肚子。
贝肯就像非洲丛林中的灌木丛一般,受了再大的伤,也能顽强地活下来。只是,他已无法站直。罗恩特意让医生将他的骨头接歪了,他走起路来就像一只摇摇摆摆的鸭子。大家都嘲笑他,叫他“鸭子贝肯”。
几个月后,崔茜生下一个男孩,是血统纯正的黑人,这说明不是罗恩的孩子。蒙特拿打消了疑虑,欣喜地给孩子取名叫雷得。
这晚,蒙特拿回到家,亲了亲小雷得,然后去拿马鞭。崔茜问:“要出门吗?”蒙特拿气愤地说:“嗯,贝肯又跑了。主人让我们去追他回来。”
崔茜心里一紧,急问:“他的腿不是断了吗,怎么又跑了?”
蒙特拿不耐烦地说:“谁知道,他天生就是个不听话的奴隶。这回抓到他,一定要让他永远都不敢生出逃跑的念头。”
永不放弃
贝肯又被抓了回来。罗恩气疯了,拿着佩剑在他身上横劈竖砍,连戳带打。贝肯身上满是伤口,但他仍然高昂着头,怒视着罗恩。罗恩猛然出剑。随着一声惨叫,贝肯的一只眼珠穿在了剑上。
围观的人都在颤抖着。罗恩满意地点点头,将眼珠从剑上抖掉,想要一剑刺死贝肯。崔茜紧紧闭上了眼睛。
半天,却没听到贝肯的惨叫声。睁开眼时,罗恩已经将剑收回鞘中。他对痛得浑身发抖的贝肯说:“我似乎喜欢上这个游戏了。我会让医生给你治伤的。伤好后,你可以接着逃。如果被我抓到,作为惩罚,我会从你身上取一个零件下来。”贝肯咬着牙说:“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逃出去的。”
当跛了双腿、瞎了一只眼睛的贝肯再次出现时,大家都吃了一惊。这个原本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人们像躲避魔鬼一样躲着他。
贝肯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被驯服时,他突然又逃了。蒙特拿和几个黑奴奉命去抓捕他,直至第六天早晨,才将他带回。
罗恩兴奋得直搓手,不停地说:“这一回,我该用什么方法来惩罚你呢?鞭子?不,这太陈旧了。棍子?不行,不能把你打得太重,要不这游戏怎么进行下去呢?还是用剑吧。”他拿起剑,在贝肯脸上比画着,犹豫道:“眼睛是不行了,鼻子?耳朵?”思来想去,罗恩还是放下剑,取来一把刀子,捏住贝肯的嘴唇,割了下去……
这天,崔茜抱着小雷得去干活,猛地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贝肯。他们无声地对视着,贝肯的目光慢慢移到雷得身上,两排没有嘴唇遮盖的牙齿微微动了动,眼里满是疼爱。只是,他的面目实在太恐怖了,小雷得吓得大哭起来。崔茜喝令道:“不许哭,他是你……”
“不,别……”贝肯很久没有说话了,嗓子干涩无比,声音晦涩难懂。崔茜还是听懂了,贝肯说:“别让他知道真相,永远。”
真爱不死
贝肯一次次逃跑,一次次被追回。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鼻子、耳朵、舌头都被割掉。罗恩甚至割掉了他的生殖器。但是,贝肯的生命力坚不可摧。无论受到多大伤害,他总是能很快恢复。贝肯渐渐赢得大家的同情。人们不再排斥他,尽可能地照顾他。就连蒙特拿,也开始尊敬他了。
因为与罗恩的那个游戏,贝肯不用干活。很多时候,他就坐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大家知道他肯定还想逃跑,都祝愿他能成功。
雷得已经十岁。像所有第二代奴隶一样,他把庄园当成自己的家,把罗恩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主人。一次,崔茜遇到贝肯。贝肯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她和雷得。崔茜问:“贝肯,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贝肯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雷得的脑袋。雷得好奇地看着他的脸。贝肯突然将雷得紧紧抱在怀里,随即松开,冲崔茜指了指肚子,蹒跚地离开。
晚上,将雷得哄睡之后,崔茜去洗衣服,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张牛皮纸。纸上画着四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面目模糊的人,还有一个男人。崔茜猛地想起,这不就是自己、贝肯、蒙特拿和雷得吗?雷得和蒙特拿画得很像,贝肯则用手指着肚子。崔茜哭了起来。是的,长大后的雷得越来越像蒙特拿,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原来,贝肯早已知道真相,他活着并不单纯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希望与自由。
画的背后是一张地图,上面圈圈点点很多,画叉的显然是不能去的,打箭头的则说明是安全的地方……崔茜哭得更厉害了。十年了,贝肯执著地逃了十年,将最安全的路线画在上面。这张地图是他用身体和器官换来的,他将地图交给自己,显然不会再回来了。
果然,这次罗恩派出的抓捕队没能将贝肯抓回。
数年过去,南北战争爆发。南方军大量征用奴隶,蒙特拿和雷得被选中。同时入伍的还有罗恩,他将作为一名军官带领他的奴隶军去战斗。临别之际,崔茜将那张地图塞到父子俩手中,叮嘱他们:“一定要活着,像贝肯那样勇敢地活着!”
一个月后,几个奴隶主突然来到农庄,将崔茜抓了起来。原来,蒙特拿与雷得知道北方军主张废除奴隶制度后,便不想打仗了。父子俩杀掉罗恩,随后逃跑。奴隶主们愤怒地抓住崔茜,在她身上淋上汽油,然后放了一把火。
映天的火光中,崔茜仿佛看到了蒙特拿和雷得。他们都活着,像贝肯那样勇敢地活着。
(摘自《百花•悬念故事》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