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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铮,笔名鬼丫头,著有《沸腾聊斋》《紫禁聊斋》,曾主持过少儿节目《七色光》,目前为北京电视台青少频道《第八区》栏目的编导。
一个是会讲鬼故事的“鬼丫头”,一个是拥有十年从业经验的专业电视人,这个人是“老”还是“小”?
这样的角色共存于同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儿?
号称胡同串子,彻头彻尾的北京人写出的鬼故事会有什么不一样?
一个至今还用着最老款手机,穿着4年前的老鞋子,保存着小学时候的小人书的小女人,和天天改版日日创新的电视怎么融合?
一个有着和10年一模一样脸孔的女人和鬼到底有多少缘分?
太多的问题要问。不过,很高兴,见到鬼故事的主人公时,这一切马上都明朗了。
活在旧北京
看《沸腾聊斋》和《紫禁聊斋》很难不注意到一个事实:书里充满了旧北京的影子。细节的清晰,片断的留存,甚至有点梦幻的描述,让你不由自主地觉得:在这个有着童年情结的作者眼里,北京不光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更有着母女一般无需解释的缘分。
“最近在听的歌?《北京一夜》,真好听。”
三言两语之后,张雅铮的“北京大妞”气质就显露出来了。“我就是一个胡同串子。”看得出来,雅铮对自己的“草根”身份有着浓重的自豪和感情。30多年就没离开过这个城,《沸腾聊斋》里,随处可见大家熟悉的地名、街道、场景、生活背景,还有雅铮对北京文化的恋母情结。讲起北京那些大大小小的地界,雅铮如数家珍:度过童年时光的什锦胡同,从小在里面练习舞蹈的天坛偏殿,东四胡同从生下来到现在还一直招展着大旗的卤煮,曾经还没被改造得方方正正并充斥着咖啡馆的圆明园,一呆就是6年从初中读到高中的天坛中学,这些印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即使是生活,雅铮也保持了一个“胡同串子”的光荣传统:“馋!每个月一定要去东四的一个老店吃灌肠。”去后海的话,从来不会去热闹红火的酒吧,而是直接冲到胡同口的火烧店要一个烧饼,加上烤肉季的二两牛肉,再去胡同深处的一个小卖部买一瓶啤酒和煮花生,拎着回家。这样就成就了雅铮“大摇大摆的一个幸福晚上”。
做电视的人都知道这个行业有时候忙得不像话,但只有要时间,雅铮还是喜欢四处走走,那些小时候的胡同、公园、宫殿是她最常光顾的地方。在她的描述中,北京好像是她的营养和药丸,最夸张的一次是生病去医院检查,雅铮愣是从安华门到景山后门一路走下去,等走到王府井时,“哈哈,已经能吃饭了。”
又是一个“胡同串子”范儿的大笑。
“就是觉得踏实。”不管是在颐和园静静走路的一个下午,还是又梦见儿时跟姥姥撒娇的那个院子,雅铮的气场来自这个她熟悉的北京,旧的北京。
“我很欣赏萧乾老师说的一句话:‘不喜欢叫北京市,更喜欢称北京城’。CBD,那不是北京。”
隐在电视里
算起来,雅铮并不能算一个很成功的电视人,在这个行业做了十年,从当时还很风光的主持人一路做成了幕后的节目编导,职业生涯似乎并不足道。最大的变化是从自行车一族变成了刷卡一族:公交卡。这一方面显得她有点不追求上进,一方面又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可理解。
圈里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敬业的出色的电视人。10年前,她从一个老师被挑中做主持人,自己撰稿编片子做策划,曾经做到过形象大使,被大官儿接待,开创北京最早的儿童新闻栏目“小小新闻”,也是校园一时的大名人。显然在电视节目上雅铮不是没有包装策划的本事,她也感谢电视給她很大的平台和视野,让她得到锻炼和自信,但是看得出来,她对电视的感觉很冷静,更不愿意把包装功夫施展給自己。“只能说我做电视不够职业化,”谈起我们采访的这个版面叫做边缘,雅铮很淘气的点头:“嗯,嗯,嗯,很多人都说我不像一个做电视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电视人”。《沸腾聊斋》当时点击率节节生高,成为千龙网文学频道最受欢迎的连载之一,也让鬼丫头这个名字成为很火的网络写手,在当年的书展上也是被台湾公司一眼相中,立刻签下繁体版。但是雅铮坚持不写自己的名字,舒乙先生的序中写到“本书的作者叫张雅铮”,愣是被雅铮红着脸要求删掉,就连封页上的作者照片也被她挑选了一张看不清楚脸的,“这样很符合鬼丫头的名字嘛!”
当时的雅铮还是少儿频道的主持人,出版商建议用这个包装一下,势必是一个好卖点,“虽然我是一个主持人,但是我的书和主持人的身份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出版社炒作的要求”。“你不觉得很多机会被你主动丧失掉了吗?”“大概我太不追求上进了吧。”说起这个雅铮还是很调侃的口气,但说起写作,她的感觉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写作的时候,心里很干净。”
雅铮身上儿童节目主持人的影子还是很明显的,一说到触动她的话题就会比划起形象的手势:“出书,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啊!我不觉得自己那叫出书。”提到那些大家之作,雅铮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尊崇,她更愿意叫自己是个写字的人。
《沸腾聊斋》和《紫禁聊斋》都是讲鬼故事的作品。虽然是鬼故事,可是细心读一读,立刻发现那既不是恐怖血腥派的刺激小说,也不是惊悚夸张的前卫故事,相反,篇篇充满了一种温情的感伤,对爱情的迷幻和梦想。《沸腾聊斋》以每天一部的速度出炉,对于擅长讲故事的雅铮来说,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有时候看到一个名字就会触动自己,比如火焰奴,看见火焰奴就知道这是一个故事,而木偶戏也是经过木偶剧院的时候一眼看到就有故事了”。
“不知道你信不信,《紫禁聊斋》里的写到的很多梦都是我做过的,我从小就做梦,还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雅铮曾经到河北易县参观光绪帝的墓冢,“那天停电了,于是从入口到墓地的两侧就摆满了一根根拜蜡烛,同行的人都发怵,一向胆小的雅铮却走了进去看,这些情景回来就写在书里,甚至有个女主角的名字也是靠做梦梦出来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雅铮就彻底变成一个萦绕在内心小幸福里的小女人了。以前当过老师,采访到,最后她讲了一个小故事,那时候她问同学:“”你们为什么要学习呢?有人说:“为了考大学。”她的答案是“你学会了音乐,就能在在听到好音乐的时候就能感动;你学会了写作,就能在写出自己的时候幸福起来。”“我说了他们还是不懂,”雅铮又大笑起来。10年前,她初出茅庐,10年后的她还是新鲜如初,如今这个答案在她身上印证了,“我很庆幸我找到了可以一辈子去做的幸福的事情。”
熟悉的人都说,雅铮的脸和十年前长得一模一样,想想,由她来讲可爱的鬼故事,似乎再适合不过了。
舒乙先生給《沸腾聊斋》的序言节选
以非写实的现代手法写小说,纯属编故事,手法新颕,是小说的新类。主人公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鬼,变幻莫测。它们既非科幻、非魔怪、非恐怖、非言情、非历史,又非现实。一开始明明是二十一世纪初的人世,包括言语,忽然,急转直下,遁入鬼界,令人读来惊讶莫明,煞是有趣。这个写法不失为一个发明,是现代小说的创新。作者初出茅芦,却颇有勇气,而且是懂小说阅读心理的,其结果便是作品写得“好看”。
作品短小精悍,一个一个互不挨着,独立成篇,涉猎很广,信手拈来,皆成故事。虽然参差不齐,有好有差,但差不多都有有趣的转换。语言、人物、事情都非常摩登、时髦和世俗,宛如刚刚走出家门,进入你我日常习惯了的当代社交,使你读来因平常而亲切,却突然能在不经意之中想入非非,堕入想象的宇宙,视野和深度一下子随之扩大了十倍,甚至百倍、千倍,引来浩翰的空间,任你自由骋驰,随意睱想,这种奇妙的转换是一桩何等舒畅,何等惬意,和何等快乐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