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养8位老人,80后夫妻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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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有一对80后小夫妻,他们原本非常恩爱。各自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人的月薪加起来近万元,日子过得轻松愉快。可当他们结婚成家后,除了供楼、生养宝宝以外,还要赡养8位老人。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购房建立新家,耗尽三代积蓄
  
  卢俊1981年出生于广东省佛山一个工人家庭。2002年夏天,他从广东商学院毕业后,应聘到广州市荔湾区一家鞋业公司做成本核算员,月薪2500元。一年后,他和天河区某装饰公司做出纳的陈慧相恋。
  2004年,卢俊的工资涨至5000元,陈慧也有3000多元的收入,两人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年9月,陈慧怀孕,两人急需买房结婚。但广州房价很高,他们仔细算了算,光靠他俩攒首期,至少还得攒两三年,房价又在不断上涨,他们不得不向家人求援。2004年国庆节,卢俊回佛山向父母求援,可父母为难地说:“为了供你读大学,家里这些年哪有积蓄呀!”
  无奈,他们只好前往陈慧的老家韶关求助,但岳父岳母家境差不多,岳父在县城一家药材公司上班,工资只有七八百元,岳母一直以卖菜为生,他们还要赡养陈慧的爷爷奶奶。
  不过,陈慧的家人还是连凑带借地拿了2万元钱给他们。可买房的钱还是不够啊,他们的存款有5万元,加上这2万元,也只有7万,根本付不起首期。谁知,一周后,卢俊的母亲竟打电话来抱歉地说:“俊儿。你要结婚生孩子,我们却帮不上忙,心里很难受。这几天,我们商量好了,把佛山的房子卖了,搬回老屋去住……”
  母亲的话让卢俊鼻子一酸。父母住的是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才买下的集资房,卖了它,他们和爷爷奶奶就只能搬到佛山郊区的祖屋里去住。祖屋已十来年没住过了,透风漏雨,他怎能狠得下心哪!但陈慧说:“让他们花点钱把祖屋翻修一下就是了,老人家住郊区还更舒服呢!”他想了想,有了主意:“要不叫他们把房子卖了,我们买套大一点的房子,接我父母来广州住,让我爷爷奶奶住祖屋,你看怎样?”陈慧犹豫了一下,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便点头同意了。
  卢俊把想法告诉家里人后,他们都同意了。不久,他父母就卖掉了佛山的房子,拿来20万元,爷爷奶奶也凑了5000元。就这样,在他们双方三代人的共同努力下,2004年底,他和陈慧在广州市海珠区南洲路万华花园买了一套100平方米的三室两厅,总价75万元,交了25万首期后,月供3000元。为了省钱,2005年1月,他们搬进新家后,结婚酒席都没办,就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那天,他和陈慧一个劲地向8位老人敬酒感谢。
  开始几个月,卢俊父母并没有搬来广州,而是陪他爷爷奶奶住在佛山郊区的祖屋里。2005年6月,陈慧生孩子请了产假,家里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大截,卢俊的工资除了供房,勉强够生活。陈慧生下女儿珊珊后,连奶粉都买不起,只好赶紧把父母接来广州带小孩。陈慧也知道家里的情形,所以生完女儿第二个月就去上班了。
  
  赡养8位老人,小夫妻太疲惫
  
  卢俊的父母虽然出了20万买房,但住进来后并未摆出“当家人”的架势,见孩子们困难,反而处处节俭。父亲还到附近的批发市场做起了临时搬运工,母亲则专心带孩子,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每晚做好饭菜等儿子儿媳下班回家。但时间长了,摩擦还是会出现,卢俊父亲经常在外面捡回来一些纸皮、塑料瓶之类的东西,陈慧对此很反感,觉得家里像个垃圾场,而且在小区里很失面子。卢俊母亲年龄大了,有时丢三拉四,带小孩的方法与陈慧的养育理念也相差较大,所以婆媳之间难免交火。
  不料,就在此时,卢俊的爷爷在老家跟人喝酒时高血压突发,住进了医院。他和父母连夜打的赶往佛山。他们都埋怨爷爷明知自己有高血压还去喝酒,但爷爷的那位酒友却说:“我可没主动叫过他,他太孤独了,脾气又犟,劝都劝不住。”
  卢俊这才知道,因为他买房,爷爷奶奶的生活质量下降了很多,他们原来住在佛山市区,有儿子儿媳照顾,现在郊区住得很不习惯。爷爷奶奶没退休金,全靠他父亲给点生活费。出于愧疚,爷爷这次住院花的几千元卢俊都承担了下来。为了照顾爷爷奶奶,他父亲不得不搬回佛山住,靠打临工、收破烂等谋生。没个说话的伴,他母亲情绪波动很大,多次跟他说,想回佛山去住。
  陈慧得知后,对卢俊说:“她要回去就让她回去吧,我叫我妈来带孩子。”考虑到婆媳关系难处,他只好同意了。不久,岳母来了。和自己的亲妈相处,陈慧显然开心不少。可是,2007年春节前夕,卢俊到佛山去看望家人,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他这个当儿孙的没孝心,父母和爷爷奶奶出钱帮他在大城市买了房,他却把他们都“赶”回了乡下!
  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处境,让卢俊心如刀绞!他咬牙决定。每月抠出600元分给父母和爷爷奶奶作为“孝心补偿”。另外,他打算拼命挣钱,将来在佛山市区重新买套二手房给父母住!为此,他应聘到广州另一家公司做主管,薪水6000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年9月,陈慧70多岁的奶奶摔成了脑震荡,急需钱治疗,他只好赶紧还了岳父岳母那两万多元钱,并多拿了1万,送到韶关。当时,岳母正在他家带小孩,听说此事后,天天嚷着要回去。他深感无奈,只好同意,每月也给陈慧的父母寄600元钱。
  此后,卢俊夫妻俩请了一个保姆带小孩。但他和陈慧很快就感觉到了身心疲惫,因为各方面的压力太大了!他俩虽然月收入加起来有1万元,也算是个白领之家,可2007年12月,他们发现,结婚3年了,两个人成天早出晚归累得半死,竟然只有1万多元积蓄,而他父母给他们买房的20万还分文未还!他们仔细算了算,花在8位老人身上的钱(含生活费、医疗费、过年过节探望费等),每年大约要3万元,平均每人每月也就两百多元,说起来并不多,可这是他们将近三分之一的年收入哪!但俗话说,百行孝为先,所以再苦再累,他们还是得承担起这份责任。
  
  曾经幸福的家,现在人去楼空
  
  2008年春,由于广州楼市持续低迷,陳慧所在的装饰公司效益急剧下滑,她的工资也一降再降。这年6月,她还被公司裁员,不得不回家带小孩。而这时,卢俊的工作也岌岌可危,工资只有4000多元了——除去月供,他们一家三口仅有1000多元生活费!
  卢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11月,陈慧迫于生活压力,去了附近超市做收银员,保姆也请不起了,他们把孩子白天放托儿所,晚上领回家。生活窘迫了,情绪也容易变得糟糕。一个多月后,陈慧的母亲打来电话,说她爷爷的关节炎、奶奶的哮喘病都复发了。卢俊和陈慧原以为,已几个月没寄钱回去,是不是他们有意见了?当陈慧解释一番后,她母亲叹息道:“那就算了吧,这边下大雪了,你爷爷奶奶年纪这么大了,我担心他们挺不过这个冬天……”果然,2009年春节前夕,她的奶奶因病去世。为此,他们十分自责。
  2009年6月,陈慧的母亲因腰痛得厉害,来广州检查是得了椎管肿瘤,需要两三万元手术费,可哪有这么 大笔钱呀!最后,她母亲只抓了些药回去。第二天,陈慧哭着说:“我们把房子卖了吧,我要给我妈治病!”
  卢俊不同意卖房。因为卖房以后,钱必然会打散,拿一部分给岳母治病,还回他父母20万元,再拿些给老人们养老……这样,他们好不容易在广州建立的家庭就摇摇欲坠了。而且广州的房价已从过去的几千元涨到几万元,要想再买一套是不可能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撤离广州,搬到小城市去生活——这完全背离了他当初的梦想。陈慧说:“我也不想这样做,可咱不能为了自己而不顾老人啊!”吵了几次后,他有些失望地说:“人各有志,如果你坚持要卖房的话。那我们就离婚吧……”陈慧听了顿时号啕大哭,骂他没良心,还说他是嫌弃她挣不到钱了,想故意抛弃她。
  最后,在双方父母的勸阻下,卢俊和陈慧打消了卖房离婚的念头。其实,他们也明显感觉到家已不是原来的家,婚姻似乎名存实亡,他们每天难说上几句话。陈慧更是变得十分沉默和乖戾。2009年8月,卢俊在家里发现了妻子藏起来的病历,她竟然患抑郁症快半年了,却从来没告诉过他!他心痛极了,赶紧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的病可能是因长期的生活压力所致
  陈慧的病情越来越严重,2009年10月11日上午,她竟穿着睡衣,在小区里转来转去。卢俊接到邻居的电话后,十分害怕,赶紧请假回家。整个下午,他都守着陈慧,一刻也不敢离开。下午4点,他见她精神恍惚,提出带她去医院看看。她却吼道:“别吵!我头痛!我死了算了,反正我也没啥用了……”说罢,她竟真的冲到阳台要跳楼。他吓呆了,赶紧冲过去阻拦她,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刚跑到阳台,她已经纵身从5楼跳了下去。他哭喊着跑下楼去,可陈慧已经断气了……
  随后,卢俊被民警带到派出所接受调查。虽然警方最终确认陈慧是跳楼自杀,没有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将在痛苦中煎熬。如果不是因为房价太高、赡养老人的压力太大,如果他有能力挣更多的钱养家,他想他和她会幸福的过一辈子的。
  2009年11月,卢俊和岳父岳母达成协议,房子他不要了。他会卖掉它,除去银行欠债和还回他父母那20万元,陈慧的父母大概可以拿到20多万元,女儿由卢俊抚养。这个坚持了5年的家就这样垮了,卢俊欲哭无泪!
  
  编后语:
  
  孝顺、赡养长辈是每一个子女应尽的责任,基于这种责任,本文两位主人公为8位亲人所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但是,是不是结婚一定就要买房?事实上,对于很多年轻人,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蜗居”,就意味着成为一名21世纪的“房奴”,在10年到30年不等的漫长岁月里,为银行打工。何况,主人公“蜗居”的首付款里,还有父母和爷爷奶奶的血汗钱,甚至是他们卖掉自己房屋的资金。如果主人公当初换一种方式,比如先租房,把别人的房子变成自己的家,以后有条件的时候再买房,或许,这个家就还在。
  面对我国逐渐步入老龄化社会的现实,养老问题越来越引起社会关注。80后的独生子女“一拖四”或“421”的家庭结构,让他们承担了更重的赡养任务,这也许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一轮经济危机导致就业形势严峻,激烈的竞争和快节奏生活,很难让80后对今后的生活有良好的预期,这种不确定性加剧了这一群体对养老问题的担忧。同时,中国社会现在还处于转型阶段,各种社会保障制度、养老体系还在不断完善,因此也导致对养老难题日趋严峻。目前,国家正在建立的养老、医疗体系,就是让人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减轻年轻人的负担。
  我们期待着悲剧不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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