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经济诱惑下的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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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说,啥好卖种啥,在阿富汗连鸦片也不例外。近日,阿富汗的鸦片价格飞涨,农民见这有“钱”途,又掀起了种植鸦片的热潮,一下子原本稳步推进的禁毒运动又停滞不前,眼看着禁毒成果即将付之东流的阿富汗官员也急了,责怪西方盟国将重心放在了打击塔利班,却不来支援禁毒运动。
  毒品经济的诱惑
  在以农业为主要经济支柱、被称为世界上最贫穷国家之一的阿富汗,鸦片种植所带来的不菲收入对于种植者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联合国数据显示2007年鸦片种植者从中获得的收益高达10亿美元,估计相当于阿富汗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13.3%。虽然2010年阿富汗鸦片因枯萎病总产量下降了一半,但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发表的《2010年阿富汗鸦片调查》称每公顷鸦片种植的总收入却增加了36%,达到4900美元,与2009年相比收获季节时的干鸦片价格上涨了164%。如果与已经改种其他作物的农户相比,这些继续种植鸦片的农户在2009年的年收入要高出17%。今年1月14日,阿富汗禁毒部副部长穆罕默德·易卜拉欣·爱资哈尔则给出了更具体的说法:“现在阿富汗鸦片的价格已是小麦价格的7倍。”
  除鸦片之外,种植大麻也是阿富汗人的经济来源之一。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2010年3月31日发布的首份《阿富汗大麻调查报告》称,阿富汗全国34个省份中有17个都存在大规模种植大麻的情况,每年的产量在1500吨到3500吨之间,是全球最大的大麻脂生产国。每公顷大麻的净收入为3300多美元,比仅为2000美元的鸦片高1300多美元。
  不过被阿富汗人称为“绿色金子”的毒品经济的最大受益者不是鸦片种植者,也不是毒品买卖者,而是恐怖势力和犯罪集团。有迹象表明,原塔利班政权是阿富汗毒品生产与销售的保护人、提倡者和最大的受益人。在塔利班当权的时候,毒品是塔利班政权的财政支柱。塔利班向所有种植鸦片的农民收缴宗教税,被称为“十税”,即除了毛拉和其他宗教领袖以及塔利班领导人之外,所有人都要交纳利润的10%。另外,塔利班还向将鸦片加工成海洛因的工厂收税。据称,在鸦片的收获季节,每个加工厂每天交纳的税金高达3万法郎。不仅如此,塔利班还将手伸进了毒品买卖者身上。买卖者每达成一笔交易,塔利班都要从中收取一定比例的税金。据估计,塔利班可以从鸦片种植者、加工者那里获得2/3的纯利润。由于巨额利润的驱使,塔利班打着宗教的旗号,积极鼓励种植鸦片。尤为令人震惊的是,许多被关闭的学校转而成为从事毒品种植与加工技术的传播场所,一些学校开设专门课程教年轻人学习如何种植鸦片。大批的阿富汗农民从学校得到培训,学到了相关技术。
  毒品文化害人不浅
  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禁毒运动停滞不前的最明显标志就是大桥和天桥下迅速增多的瘾君子。现在喀布尔有一个专门医治瘾君子的治疗中心,塔力克·斯里曼是这里的主管医生。他说:“2002年当这个中心成立时,在喀布尔的街道上很难找到一个吸食毒品的人。现在整个城市几乎有100万人在使用危险的毒品,他们中有些甚至失去了工作和家庭,并且受到社会的歧视。”
  有专家说虽然吸食鸦片和印度大麻是阿富汗社会传统之一,但是海洛因(尤其是从伊朗回来的流犯所带来的)的引进却给阿富汗毒品文化带来了犯罪、无家可归以及疾病。在治疗中心,今年45岁的加弗是老瘾君子。20世纪80年代,当苏军入侵阿富汗时他逃到了伊朗。在那里流亡多年后加弗成为一名导游,借着工作的便利开始兼职走私毒品,渐渐地自己也开始对海洛因上瘾。“那时候我有成袋的钱,也有车,过着奢侈的生活。我想念那些时光,除了那些不得不在天桥下睡觉的日子。”他回忆到,“不过现在已经不同了,我告诉孩子们不要忘记上帝,不要再依靠鸦片,要以高贵的方式活着。”
  谁不想高贵地活着呢?阿富汗的孩子们不是不想,是不能。据悉,在阿富汗,大批儿童吸食鸦片长大,有些婴儿生下来就是瘾君子,因为他们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就吸食鸦片。在阿富汗北部最偏远的农村,由于没有真正的医疗设施,药价又十分昂贵,所有的家庭都只能用鸦片代替药品。当地人说,他们把鸦片当药用,孩子哭的时候,喂鸦片,睡不着的时候,喂鸦片,如果婴儿咳嗽了,还是喂鸦片。在这里,鸦片瘾是代代相传的。在阿富汗,有100万人在遭受毒瘾的折磨。一些人已经开始慢慢意识到上瘾的危害了。阿齐扎来自阿富汗巴尔赫省的一个毛毯编制家庭,没有受过教育,她不知道吸食鸦片会损害健康,也不知道会上瘾,在阴暗的碗柜里掏来掏去,最后拿出了一块被塑料包着的东西。她打开它,像敲巧克力一样敲下来一块,放进了4岁的儿子嘴里——这是他的早饭,一块纯鸦片。阿齐扎解释说:“我不给他吃鸦片,他就不睡觉,我也没法工作。”这个以地毯出名的小山村十分偏远,甚至没有一条真正的公路。唯一的一条土路由于滑坡经常被毁。到最近的戒毒所也有4个小时的车程。
  禁毒刻不容缓
  虽然阿富汗政府中不乏贪污腐败官员与贩毒分子勾结,但是阿富汗近年来的禁毒工作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们可以对比一下,据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发布的报告:2007年阿富汗鸦片曾一度达到创历史纪录的8200吨,占世界总量的93%。当年阿全境约有330万人参与鸦片种植,占该国总人口的14.3%。现在据爱资哈尔介绍,2010年鸦片年产量仅3900吨,阿富汗种植者为170万左右。从8200吨减到3900吨,从330万减到170万,几乎少了一半,除了感谢枯萎病,阿富汗政府的禁毒工作也是功不可没。近日,阿富汗禁毒队伍还进行了5次突击,除查封4782英镑鸦片,1246英镑的海洛因外,还在一架直升飞机上缴获约41吨的印度大麻。
  爱资哈尔说:“我们得到了许多帮助,但显然是不够的。阿富汗仍生产世界上85%的鸦片,这仍然是败坏我们名声的一个污点。”在阿富汗,西方对毒品问题的关注总是被排在了安全局势后面。更遗憾地是,在阿富汗的西方盟国们大部分是 “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此前美国和英国就是否采用空中喷洒化学药剂这个问题就存在分歧。美国倾向于使用,但阿富汗内政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官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英国强烈反对使用,因为英军主要驻扎在阿南部赫尔曼德省,那里鸦片产量约占世界的一半,而鸦片种植是很多老百姓的收入来源,如果使用空中喷洒药剂,会断了很多人的生计,他们可能会因此加入塔利班,从而对英军构成威胁。
  不过现在西方盟国也渐渐意识到加强阿富汗扫毒力度和改善安全形势密不可分。目前英国等国际援助国已开始实施对阿富汗的藏红花种植项目的资助。藏红花不仅经济价值高,而且有望成为鸦片种植的强有力的替代品。近两年多来阿西部赫拉特及邻近一些省份农民对藏红花球根的需求量大增,阿农业部计划年内向赫拉特和另外11个省农民配发49吨藏红花球根。据悉,1公顷农田可收获12公斤藏红花,在赫拉特市场每公斤可卖到1500美元,在西方国家平均每公斤藏红花另售价可达到2200美元。
  毒品产量减少推动价格攀升,农民又要重操旧业,打击毒品倒成了烫手山芋,连爱资哈尔也左右为难地感慨:帮助170万阿富汗鸦片种植者找到其他可持续谋生手段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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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富汗境内多山,高原和山地占全国面积的4/5,6500万公顷土地中,耕地面积只占260万公顷。1979年苏军的入侵使阿富汗农业遭到了灾难性的破坏,1/3的农田荒芜,2/3的村庄遭到轰炸。也就是在这一时期,鸦片种植开始传播,基本上处于秘密和小面积种植的状态。苏军撤离之后,阿富汗于90年代陷入了更加混乱的内战时期,其农业受到更大的破坏,鸦片种植随即转入公开地大面积种植、大规模生产与加工的时期,毒品产量连年飚升。每年输出数以百吨计鸦片和海洛因,一跃而成为全球最大的毒品生产与输出国。据联合国数据显示:2007年阿富汗鸦片种植面积达19.3万公顷,这一面积比南美洲三个主要毒品来源国哥伦比亚、秘鲁和玻利维亚种植古柯(制取可卡因的原料)的总面积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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