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莲花”覆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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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的3月12号,北京市房山区长阳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像往常一样在辖区内一个叫碧波园的小区治安巡逻,突然,楼内住户的一个异常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下午5点多钟,我们巡视到这儿了,大阳台跟小阳台都拉着窗帘呢,忽然无意中发现小阳台露出一个女人往外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一看到警察,迅速地把窗帘拉回去了。白天拉着窗帘,见到警察比较慌张,所以引起我的警觉,决定打开房门看看,到底里边是干什么的?
  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难道这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后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然后呢,我们就以换发第二代新的身份证为名,敲开了房门。
  连续敲了十多次,门终于开了,房间里面的情景更加深了巡逻民警的怀疑。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四周围全是加工味精的半成品。在东边墙那儿是加工好成箱的味精,摆了很多。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当时屋里有五个人,两个男的,三个女的。三个小女孩正在那儿加工,看到警察以后了,慌忙站了起来。
  经过询问和查验身份证,民警发现,房间里的这5个人都来自河南省项城县。他们正在房间里分装味精。
  巡逻民警: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嫌疑人女:这里的人。
  巡逻民警:知道他们叫什么吗?
  嫌疑人:不知道。
  巡逻民警:姓什么?
  嫌疑人:我刚来,我也说不上来。
  两位民警发现,房间内到处堆放着莲花味精的包装箱和包装袋,简陋的加工设备旁边散落着还未来得及装箱的袋装味精。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当时看到这种情况给我感觉是什么呢,这几个人加工,可能是非法的,因为什么呢?条件比较简陋,然后没有任何卫生的防护措施,可能是假加工。
  丁德贤副所长马上与所里的值班人员取得联系,汇报了他们在碧波园小区发现的情况。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汇报完以后,我们政委也来到现场,然后我们就把这两个男的嫌疑人带回派出所,这三个小女孩,加工味精的小女孩,就让民警看护着。然后就对两个男的进行审查。
  房间内堆积如山的包装箱,包装袋,和大量的散装味精,十分简陋的加工设备,一问三不知的生产人员。根据这个情况,派出所的民警初步判断,这个味精加工点儿可能有问题。这可能是一起非法加工莲花牌味精,涉嫌假冒驰名商标的案件,于是立即向房山公安分局经经犯罪侦察大队进行了通报。经侦大队的经侦民警迅速赶往长阳派出所。
  在现场记者看到,这间民居更像是一个味精加工小作坊。莲花牌味精是一个知名的老品牌,不可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产。如果这是一个非法的生产加工窝点,那么,这幕后的老板是谁?老板又在哪儿呢?
  巡逻民警:听老板说销到哪里?
  犯罪嫌疑人王涛:没听过,经常不见他。
  审讯的时候,两名主要生产人员交代,他们只知道雇用他们的老板名叫张建党,现在在那儿就不知道了。那么,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叫张建党的关键人物呢?
  经过筹划,经侦人员决定运用侦察手段,引蛇出洞。
  长阳派出所丁德贤副所长:我初步想法,那俩人在派出所,咱们用一个假的,就说俩人挨打了,把老板叫过来,说他受伤了,跟外边人喝酒喝高了。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行,那就这么安排,就这么定了。
  在经侦人员的安排下,被扣留的两名生产人员与他们的老板张建党取得了联系,并且证实老板张建党就在房山境内。
  那么,老板张建党会不会赶到派出所来呢?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经侦人员在长阳派出所焦急地等待着张建党,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张建党还没有露面。 这时,在2公里外的碧波园小区,有了新情况——突然响起了电话铃。
  长阳派出所民警:第一个电话是老板娘打的,打完之后,小女孩接电话,我就密切注视着,我告诉她打电话,你就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说有两个男子出去了,出去至今没回来。
  但是,五分钟以后,房间内再次响起了电话铃声。
  长阳派出所民警:第二次电话是一个男同志打的,问是不是,也是同样的语气,说两个男子是不是出去了?
  按照民警的指示,碧波园现场的三名女工用同样的内容回答了对方的询问。同时,经侦人员判断,第二个打来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张建党。那么,他会不会不去派出所,而是直接到碧波园来呢?
  长阳派出所民警:又过了十五、有那么个二十分钟,又来了一个电话,又打电话说,还继续问这个男的去向。
  张建党并没有直接赶到派出所,而是先后三次通过电话向生产加工点那边了解情况。显然张建党很警觉,那么,究竟他会不会露面呢?
  晚上九点左右,张建党终于来到了长阳派出所。
  前后打了三次电话了解情况,以探虚实,然后才赶到派出所,从张建党的这种谨慎的举动,我们可以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果然,在派出所,张建党看见眼前的一切,明白了经侦人员的意图后,立刻镇定下来,面对经侦人员的询问,他应答自如,而他的回答让我们感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你是干什么的?
  犯罪嫌疑人张建党:我一直是莲花味精的北京总经销。
  面对经侦人员的询问,张建党神情自若,他不但说自己是“莲花味精”驻北京的总经销,还提供了厂家负责人的姓名和联系电话。
  难道是抓错人了?
  为了确认张建党的真实身份,经侦人员决定向“莲花味精”生产厂家进行核实,可是,此时已是深夜,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无人接听(电话无人接听的声音),于是经侦人员又连夜与厂家的驻京办事处进行联系。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你们来人核实一下,看一下这些莲花牌味精,是不是你们厂的产品。
  这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半个小时后,河南“莲花味精”驻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从市区赶到了房山。
  河南莲花味精驻北京办事处负责人高振:这些都是假的,全部是假的。张建党他不是我们莲花味精在北京的销售代理。
  在小区内的味精加工窝点,莲花味精驻京办事处的负责人对这些带有莲花牌商标的味精进行了初步鉴定。结论是,这些味精都是假冒的。
  在这个房间里,查获的这批假冒名牌味精价值超过了10万元。
  经侦人员查获的那批冒牌莲花味精,从外表上看,一般的人很难分辨出它的真假,从造假现场发现的情况来看,张建党就是把散装的普通味精和食盐混合到一起,再进行分装,然后以比较驰名的莲花牌味精对外批发销售。那么,这种假冒的味精,张建党究竟卖出去多少,他都卖到哪里去了呢?
  得知莲花味精驻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赶到了房山,先前一直声称自己是莲花味精北京总经销的张建党不再口若悬河,而是开始沉默。那么,张建党在隐瞒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在造假窝点,只查获了一部分造假原料和简单生产设备。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刑侦支队队长安宏志:张建党他具体住哪儿?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据他自己讲,他在“舒波园”一带住,但是他不说他在哪儿住,现在,张建党拒不交待自己制售假冒莲花味精的情况,企图用沉默来掩盖一切。要掌握张建党的全部违法犯罪事实,就必须找到更多的线索。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刑侦支队队长安宏志:虽然咱们有部分赃物,但是他的一些账目的往来,从哪儿进货,销往哪儿,准备怎么干?包括他雇佣人员的情况等等一系列,关键是证据,证据要固定,力争再办一个铁案,把这个犯罪团伙全部打掉。
  经侦人员决定连夜搜查张建党的住所。但他的住所在哪里,并不清楚,于是在犯罪嫌疑人中,挑选了一个和张建党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员,带领经侦人员寻找张建党的住处。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你是不是去过张建党的住处,你给我们说怎么走,说清楚怎么走,具体那该拐弯你说。前面路口向右。
  可是带路的人似乎有意与经侦人员周旋,一个小时过后仍然没有确定张建党的住处。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小伙子,我问一下,那个佳世苑小区是不是就在这儿。
  保安:对,佳世苑小区。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哎,这部对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佳世苑小区?
  保安:29号楼,30号楼在那边。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29号楼,30号楼在那边?怎么走?
  保安:从这出去走长虹路。我带你去。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不用,我车上又人,就不用你们去了,你跟我说。
  保安:长虹路左拐就是,左拐就成。就在后面。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谢谢。
  又过了十几分钟,经侦人员终于找到了张建党交待的居民小区。
  郭队长向小区的物业管理问讯情况,确定张建党的住处。
  小区物业管理人员向经侦人员证实,春节后的确有一个叫张建党的外地人在这里租房,至于租的是哪一套住房他们却说不上来。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小区的住户们已经沉浸在梦乡之中,如果人经侦人员挨家挨户地调查,势必会打扰小区居民的休息,怎么办?经侦人员只得先在外围进行观察,突然,他们发现,一栋楼一层的一户人家灯还在亮着,经侦人员走到这户人家的门口,马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料的味道,就是这股常人不太会注意到的香味,让经侦人员精神为之一振。
  进入房间之后,经侦人员意外发现,这里竟然又是一个生产加工莲花牌鸡精的窝点。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来这儿之前,我们想到这也就是一个张建党的住处,我们主要是针对他这个账目来到这儿进行搜查的,没想到他这儿也是一个生产窝点,感到很意外。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在现场我们发现了张建党从山东味精的账目,而且他在往返山东的过桥费、加油票证,这些进货凭证都是他从外地运回来,花了多少钱,东西多少钱,运费多少钱?这些张建党都有详细的账目。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你瞧,里边的质量合格证都有,一般的造假也没有这些东西,这个是根据厂家来人确定这个东西,就根本不是人家这个厂家的,你像这里边的检验员都没有签字。这个本身就是假的。不知道的人看不出来,不内行的人看不出来。
  此时,已经是3月13号凌晨3点半。
  从最初巡逻民警发现蛛丝马迹,到犯罪嫌疑人落网、北京市房山区经侦部门查获制售假冒莲花味精、莲花鸡精的全部证据,前后仅用了十个小时。在这起案件当中,共查缴用于制假的原料21吨,成品452箱,假冒商标21万余套。
  在缴获了全部假冒的产品后,第二天,经侦人员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追查流向市场的假冒味精和鸡精。但是像这类案件,查处打击制假窝点还比较容易,但是要追缴假冒产品,一般困难都很大。不过,从张建党住所查获的犯罪证据为追缴行动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根据张建党的交代和账本上的记录,经侦人员发现,自2005年春节以来,张建党卖出去的假冒莲花味精超过了10吨,而且大多数都是销往北京的延庆和顺义等郊区。因此,在案件破获的第二天,北京市房山区经侦部门马上与当地工商部门进行联系,希望能够尽快追回这批已经流入市场的假冒莲花味精。
  北京市房山区工商管理分局经济检查科科长王志新:我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对一些19家大型商场和超市都进行检查,没有发现这种(假冒的)莲花味精,据我们估计,可能销售在边远的山区或者其他的农村地区。我们下一步来讲,马上组织工商所和执法部门,对边远的山区和农村所有的商贸、商业企业进行专项的检查。
  这是在现场中我们找到张建党的两种名片,不用说,身份都是假的。这些从现场查获的莲花牌味精和鸡精呢,我们无论是看包装,还是看里面的产品,都很难一下子辨认出它到底是真是假。那么,犯罪嫌疑人张建党究竟是如何做到以假乱真的呢?这些假冒的包装箱,包装袋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这个制假窝点我们还发现,除了有大量的假冒商标和包装箱,竟然还有用于促销的赠品,上面都印有莲花味精的字样。
  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经侦队队长郭爱民:张建党他比较专业,他造假比较专业,而且对鸡精厂,对味精厂这些包装工艺相对比较熟悉。
  在接下来对张建党的进一步审讯中,记者了解到,张建党用来制售假冒莲花牌味精和鸡精的包装箱,包装袋以及商标等,都不是从北京当地获得的。
  预审民警:包装袋和商标,内装合格证是从哪儿来的?
  犯罪嫌疑人张建党:他们本厂,就是去给我送货那人。
  预审民警:怎么来的?你从谁手里拿的。
  犯罪嫌疑人张建党:可能就是做这种买卖的,据他说从莲花厂职工那儿,管理不善流通出来的,至于说是不是流通的我也不清楚。你也说不清楚有这么一个专门做这个包装袋运输的。
  预审民警:你从他手里购买过来的,他还是无偿给你提供的?
  犯罪嫌疑人张建党:他直接找到我,也是购买的。
  据调查,张建党之所以能够轻车熟路,甚至在细节上都能以假乱真,是因为他曾经在河南莲花味精股份有限公司做过销售员,非常熟悉莲花集团的销售方式和销售网络,而张建党制假团伙的另一名成员高海,也曾经在莲花味精工作过两年。
  预审民警:你跟张建党什么关系?
  犯罪嫌疑人高海:他是我小舅子。
  预审民警:你原来河南做什么工作?
  犯罪嫌疑人高海:在河南莲花味精厂。
  预审民警:做什么?
  犯罪嫌疑人高海:做维修工作。
  北京市房山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安宏志:这起案件涉及的犯罪嫌疑人都是在原来的莲花味精厂工作过,或者是被开除,或者是自动辞职的,这部分人组成的这么一个犯罪团伙,所以呢,我要提示企业将来在这一方面,人才管理以及销售网络等方面,应该有人员的更新这方面应该及时通报各个企业,以免呢造成误会,这次他(张建党)之所以能够诈骗也好得这么成功,就以为他利用原来那些老客户对他在原厂家做推销工作的认可,所以,他犯罪活动这么猖獗,并且能顺利地进行。
  在这次行动中,从发现线索到将犯罪嫌疑人和制假窝点一网打尽,北京市公安经侦部门仅仅用了十个小时。对这起案件,经侦人员做出了这样的分析:张建党制假犯罪团伙,是充分利用自己原来的身份和掌握的莲花味精销售网络,因此制售假冒名牌产品更有隐蔽性和欺骗性。行动结束后,我们记者把经侦人员对这个案件的分析作为一个提示,反馈给了莲花味精生产厂家,厂家表示将进一步检查和加强自身的各项管理工作,尤其是人员管理,保护好自己本已驰名的优秀品牌,同时确保消费者的利益,不售假冒产品的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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