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私有化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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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速国有企业私有化的决策一点没错。”波兰总理唐纳德图斯克近期表示。
  尽管他2007年一上任便大力推行私有化,引发一些波兰人的不解,产生“招致失业率增加、国有资产流失”等非议,然而对于波兰经济快速发展、穿越席卷世界的金融危机、泰然应对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成功的私有化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尝到这一甜头的图斯克推动下,波兰国有企业私有化继续疾行。
  
  图斯克新政
  
  波兰经济部副部长巴尼雅克(Rafal Baniak)在苏式风格的波兰经济部大楼的办公室里对《财经》记者说:“私有化力度加大,时下一个重要目标是解决波兰财政预算司题。而巩固公共财政,正是图斯克新政的一个重中之重。”
  金融危机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人们对波兰公共财政的担心。按照欧盟的计算方法,波兰的预算赤字近年增长过快。人口的老化、政府养老金支出的加大,以及行政机构的过大开销,成为预算赤字增长过快的主要原因。波兰经济部的数据显示,今年1月~4月,波兰财政预算赤字达到15.82亿欧元,同比增长10.36亿欧元。
  而波兰财政部的数据显示,今年的私有化预计将为波兰带来250亿兹罗提(约合63亿欧元)的收入,而2011年为70亿兹罗提。
  摆在图斯克面前的是尚有300多家国营企业亟待私有化。其中不乏巨头的身影。中东欧最大的能源集团之一、主营发电的波兰能源集团(PGE),原始资本金为147,05亿兹罗提,波兰财政部持有其100%的股权,2009年登陆华沙证券交易所(WSE),计划今年在该交易所出售10%的股份。波兰期待通过私有化募集资金,使PGE成为波兰核工业的开拓者和领头羊。
  此外,准备私有化的还有波兰最大的煤矿之一Bogdanka,最大的化工企业之一Police,最大的保险公司波兰保险公司,以及因经营不善而酝酿私有化多年的波兰国家航空公司等。
  在1989年之前的社会主义时代,波兰的私有化程度在苏东阵营里也属上游。截至2010年,经过进一步私有化的洗礼,波兰公共部门仅占经济总量的20%。但图斯克政府依然反复强调,要贯彻《2008年2011年私有化战略》。根据该战略,在能源、化工产业、金融等领域,800多家国有公司将变为私有。
  波兰智库“欧洲战略中心”副主任布鲁兹(Krzysztof Blusz)对《财经》记者表示,为了避免违反欧盟关于成员国预算赤字不得超过GDP55%的规定,图斯克政府一直在寻求额外的收入源泉。而私有化的加速则是一个理想、快捷的办法。
  布鲁兹分析认为,波兰即将举行的地方和政府选举,以及明年的议会选举,对于图斯克领导的公民纲领党的命运十分重要。削减赤字、实施紧缩,可能会不受民众欢迎,而成功私有化带来预算收入的增加,有助于该党赢得选举。
  除此之外,大规模私有化带来的收入,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兑冲外债,除了能抵御欧洲债务危机的侵扰,也有助于波兰实现加入欧元区的梦想。尤其是8月6日,同属公民纲领党的科莫罗夫斯基宣誓就任波兰总统,图斯克由此摆脱法律与公正党的掣肘,准备更紧密地融入欧洲。
  但目前,波兰并不满足加入欧元区的标准。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各成员国财政赤字不得超过当年GDP的3%,波兰现在并未实现这一点。
  “今明两年的私有化重点将是能源部门,这将更有助于政府财政收入的增加。”波兰驻华使馆公使衔参赞鲍莱克博士(Boleslaw Kosciukiewicz)对《财经》记者说。
  PGE等能源部门的待售企业,其原始资本金、售出的价格普遍高于其他有待私有化的领域。波兰国库部长格拉德(ADksander Grad)表示,如此大规模的私有化项目,将增加华沙证券交易所的深度和流动性,从而吸引更多国内外资本。
  
  危机对策
  
  图斯克政府坚定的私有化决心,与波兰在金融危机中的表现也不无关系。在经济萧瑟的欧盟周边国家包围下,波兰被称为“绿岛”,受金融危机的侵扰相对较轻,2009年其GDP依然维持了1.8%的增长率。现在波兰经济也回到上升轨道。今年前三个月的GDP增长率是3%,全年估计将达3.4%,明年则有望达到4%左右。
  “波兰外贸占GDP的比重相对较小,仅有20%,因此金融危机期司,国外需求的减少并未明显影响到波兰经济。波兰经济依赖内需,金融危机之前的税收及劳动力市场改革,稳定了国内的消费需求,拉动了经济的增长。波兰银行虽大量受外资银行主导,但并未大规模参与复杂的金融衍生品操作,从而降低了危机来临时的金融风险。一系列因素,对波兰相对安全地穿越金融危机,发挥了重要作用。”波兰外交部亚太司司长舒姆斯基(Krzysztof Szumski)告诉《财经》记者。
  巴尼雅克认为私有化也有功劳。“将国有资产出售给私有者,能提高企业的经营效率和竞争力。私有化后的企业,比国有企业更具成长性。当国有企业还在为克服严重亏损而苦恼之时,私营经济却大显神通。它们不受制于国家政策,运营相对灵活,全部经营围绕追求利润展开。这些因素,也有助于波兰相对从容地应对危机。”他说。
  据鲍莱克介绍,在危机中,波兰还实施了一揽子反危机措施,巩固其私有化成果,包括实施更灵活的劳动力管理时司,引入工资补贴、培训补贴,以及提供失业保险金等。
  利用减税政策推动经济发展、减少行政干预、大力推行私有化进程,这些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自2007年图斯克入主总理府之日起,便是其内政主轴。
  鲍莱克博士说,金融危机期司,只有波兰没有用国家的钱实施刺激——尽管波兰有能力这样做。波兰政府相信市场力量,通过降低个人所得税和社会保险费,提高公众消费能力,促进经济发展。“2009年,减税以及减少社会保险费节约的国家财政支出,约为当年GDP的1%。”鲍莱克说。
  
  疾行中的挑战
  
  经过私有化,目前波兰96%的企业为私营企业。在登记注册的350万家中小企业中,340万家是私有企业。这些私有企业贡献了波兰GDP的80%,提供了超过67%的工作机会。
  鲍莱克认为,波兰私有化的成功取决于有效运作的市场,波兰政府1990年奉行的“休克疗法”,促进了以市场为导向的商业环境的建立。
  “波兰私有化既关注大型国企,也关注中小企业。私有化的一个关键经验是,有必要迅速地对波兰企业进行彻底的私有化和重组。同时,‘休克疗法’只有与雇员的积极参与相结合,才是双赢。”布鲁兹说。
  私有化疾行过程中,波兰欲将市场经济改革推向深入。与此同时,一系列挑战也层出不穷。
  如何维持公平正义,避免寡头掠夺国有资产,是一个重大问题。布鲁兹说,“由于波兰进行的是欧盟规模最大的私有化,波兰也亟待提高其私有化可操作的立法水平、技术水平以及组织水平。同时,在讨论后危机时代,政府在私有化扮演怎样角色的同时,不能再忽视私有化项目的资金来源等基本问题,这也是政府面临的挑战。”
  中国驻波兰大使馆商务参赞马长林认为,“大型国有企业的私有化往往采用招标或上市等途径分阶段进行,程序复杂、耗时费力,且往往掺杂政治因素,易被作为党派争斗、相互掣肘的筹码,也会影响项目的顺利实施。波兰工会势力强大,涉及企业员工权益时,工会的干预可能影响私有化进程。”
  外来投资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私有化的快慢。除了国有企业或国有控股企业,波兰参股公司在经营上大多缺乏灵活性,财务状况较差,基础设施落后也已成为阻碍波兰吸引外资的一个重要因素。针对此情况,波兰政府制定了《基础设施与环境执行计划》,决定借助欧盟资金,发展基础设施建设。
  “但由于现有法律法规下实施项目程序复杂,不同法规司仍存在不一致之处,欧盟资金使用条件严格,公路项目环保要求高、征地成本高、耗时费力等原因,相关建设进展比较缓慢。”马长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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