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兴亚难民:孟加拉国的安全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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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作为缅甸的少数民族,罗兴亚人是全球公民权扩张的最大受害者。缅甸当局拒不承认他们的公民权或财产权,因此数以万计的罗兴亚人被迫逃往孟加拉国,给该国原本就不充裕的资源分配带来极大的压力,同时难民与伊斯兰教极端组织之间的密切联系又威胁着孟加拉国的国家安全。作为这些难民的第一避难所,孟加拉国不可能不顾国际道义,忽视对罗兴亚人基本人权的保护,由此导致政府陷入安全困境。
  [关键词]罗兴亚难民 国家安全 孟缅边境 伊斯兰激进分子
  
  自二战后非殖民化浪潮以来,各国政治独立宣言的发表及印度次大陆的分割导致一种新价值取向的出现,它漠视已在当地居住生活数代但无明确国籍者的公民权利,将上述群体排除于当地社会、经济和政治体系之外,导致一系列新的民族和国家问题的出现,并进一步激化了南亚国家和东南亚国家之间的地区冲突。罗兴亚人便是国家政治游戏下的受害者,是世界上最不幸的族群之一。由于受到缅甸军人政府的不公平待遇,他们离乡背井,逃到缅孟接壤的320公里长的边界线上避难。作为这些难民的第一避难所,孟加拉国承担起保护和援助罗兴亚人的国际道义和责任,但这又导致孟加拉国陷入另一安全困境。众所周知,孟加拉国面临着庞大人口所带来的种种问题,不可能再承担得起照顾这些额外人口的重担。况且,一些难民组织往往靠贩运军火和毒品获取生活资本,其中一部分人还与伊斯兰教极端分子保持密切的联系。罗兴亚人的这些行为对孟加拉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稳定造成持续性的破坏,也威胁着孟加拉国的国家安全,罗兴亚问题已严重影响到缅孟两国的外交关系。
  缅甸军人政府对于人权和人道主义的漠视导致难民问题的产生,因此,罗兴亚人不可能得到东道国的任何保护。现有的研究成果表明,学者们常常将罗兴亚难民当作人道主义问题加以研究,研究内容侧重于找寻国家的不安全感是如何酿成难民问题的答案。但这一问题的对立面,也就是难民问题如何制造国家冲突及和不安全感的这一命题同样值得人们深入思考。笔者认为罗兴亚危机不再是简单的人道主义悲剧,它已成为影响孟加拉国社会稳定和缅孟两国紧张关系的潜在威胁。本文将首先对罗兴亚难民危机进行系统的历史梳理,重点探讨难民迁移所带来的国家安全问题,并重新审查孟加拉国国家安全利益与罗兴亚难民人权问题之间存在的矛盾,最后将针对孟加拉国和缅甸如何解决难民问题提出一些建议。
  
  一、缅甸罗兴亚难民问题的缘起
  
  罗兴亚人世代信奉伊斯兰教,日常用语为孟加拉语,这与缅甸国内讲缅甸语或若开方言、信奉小乘佛教的大多数民族极其不同。因此无论是在缅甸国内,抑或在其集中居住的若开邦,罗兴亚人一直以民族、语言和宗教信仰少数派的身份存在,身份的差异性导致罗兴亚人长期遭受着种种的压迫与歧视,他们被称作是“亚洲的新巴勒斯坦人”。即便如此,罗兴亚人仍是缅甸国内占人口总数4%的穆斯林的重要组成部分,人口比例超过若开邦的45%。
  根据历史记载,“罗兴亚”一词最早起源于“Roang/Rohang/Roshang”(若开的旧称),因此他们以前被称为若开人,但罗兴亚人自称他们是摩尔人、阿拉伯人、波斯商人、印度西北国境阿富汗人、莫卧尔人、土耳其人和孟加拉士兵及移民的后代。历史上罗兴亚穆斯林在若开邦的定居可被划分为五个阶段。最早到来的一批是一些阿拉伯商人和穆斯林神秘主义者。历史学家推测,若开与伊斯兰教的首次接触可能是在19世纪通过穆斯林水手来完成的。17-18世纪时期若开王室的孟加拉文学也有过相关的记载,“自八九世纪以来,早在边境地区穆斯林王国建立之前,伊斯兰教便传播至梅克纳东岸。”通过孟加拉湾繁盛的洲际贸易所带来的海上联系,一小部分穆斯林移居者开始在若开出现。第二波和第三波定居者则分别出现于1430年复辟的若开王室时期和16世纪左右吉大港(Chittagong,孟加拉国东南地区省份)的被占时期。由于印度政局的动荡不安,莫卧尔王子沙贾汉和他的大批追随者来到若开避难,这一时期穆斯林人口一直保持着稳步的增长。因此直到19世纪80年代,仍有许多吉大港穆斯林居住在若开地区。1948年若开脱离英国殖民统治后,这些穆斯林宣称拥有独立的民族认同,要求实行民族自决。1951年6月,他们在孟都县举行会议,自称罗兴亚人,并要求在若开北部成立单独的穆斯林省,享受与若开人一样的平等权利。但1962年政府军事占领若开后,便开始有计划地剥夺罗兴亚人的诸多权利,缅甸政府1982年颁布的《公民法》中将此表现到极致。
  现任缅甸政府通过政治清算、经济压榨、种族灭绝和文教迫害等方式对罗兴亚人实行族群压制,以逐步减少若开北部地区罗兴亚人口数量。政府的不公平待遇迫使罗兴亚人逃离他们的家园,寻求纳弗河对岸难民营的保护。20世纪70年代后期代号为“那伽王”的移民调查紧急行动又导致25万罗兴亚人逃往孟加拉国。孟加拉国政府最初对罗兴亚难民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尽可能为他们提供一切方便,同时也表示本国不可能无限期地接纳这些难民。因此,至1979年底,超过18万罗兴亚人被遣送回缅甸,但缅甸政府1991~1992年间的“兴邦行动(Pyi Thaya Operation)”又迫使25万罗兴亚人逃往孟加拉国,孟加拉国政府不得不加大遣返力度。到1999年为止,大约有20万罗兴亚人被遣送回国,其中一些还属于强制遣返。但是,最近的研究表明由于孟加拉国环境更适合罗兴亚人居住和生活,一种新的经济移民趋势正在形成,许多罗兴亚人以孟加拉国或为目的地或为中转国,源源不断地进出孟加拉国。
  
  二、罗兴亚人在孟加拉国的现状:安全稀缺、前景堪忧
  
  目前,近三万罗兴亚人被安置在南部科克斯巴扎尔地区的库图巴朗和纳亚巴亚难民营,联合国难民署将他们一一登记在册。据估计,还有10万至20万的罗兴亚人没有合法身份,滞留在科克斯巴扎尔地区和班达尔班吉大港分区难民营外。孟加拉国政府随后将其中的9000人从纳弗河岸边的代格纳夫棚屋区迁至丽达,另外的1.5万人则被暂时安置在库图巴朗难民营周围的临时屋里。由于资源和人员的紧缺,孟加拉国政府允许联合国难民署、国际红十字委员会、世界粮食计划署和孟加拉国红新月会等机构为罗兴亚难民提供种种援助。食品与疾病管理部下的难民遣送委员会办公室负责监督管理难民营事务,与联合国难民署共同负责难民营中的法律仲裁事务。如果事先得到通知,孟加拉国政府还允许联合国难民署及随行律师访问难民和流浪汉。
  这些难民和流浪汉没有合法身份,既不能在当地工作或实习,也不能从事商业活动或拥有私人财产。最近一份难民死亡率与营养状况调查表明51.9%的6至59个月大的儿童长期营养不良,超过16.8%的儿童严重营养不良,其中2.8%属于重症患者。营养不良的主要原因在于食品短缺、水质和卫生条件差以及难民自身社会经济基础薄弱,他们当中只有12%的人受过教育。联合国难民委员会和国际特赦组织的报告也证实罗兴亚人常常遭到来 自难民营长官、警察和当地人的虐待和伤害,殴打、刑拷、不给食品和住所成为他们的常用手段。此外,这些难民还面临着长期居住棚屋和遣送的问题,前途难测。
  
  三、孟加拉国的安全抉择:国家安全还是罗兴亚人的人身安全?
  
  (一)政治安全
  孟加拉国班达尔班地区与缅甸之间有着129公里长的接壤边界,在距离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只有187公里的森林覆盖了边境地区班达尔班一半的面积,成为远离政府管治的重要隔离带。只要穿过班达尔班邻近的科克斯巴扎尔地区,很容易就可到达缅甸或是海岸。穆斯林极端分子利用班达尔班的这一地理优势常常自由进出缅孟边境,科克斯巴扎尔地区的罗兴亚难民营已成为孕育伊斯兰军事力量的温床。许多若开军事力量盘踞在这一地区,从缅甸逃离到此的罗兴亚人也与当地伊斯兰教激进集团保持着密切往来。他们既不热爱缅甸,也不能融合于孟加拉国当地,无国籍的游离状态使他们铤而走险,武装自己来保障自身利益。罗兴亚团结组织便是由若开邦罗兴亚穆斯林赞助组建而成,并宣称将为罗兴亚人的自治或独立而战。2002年8月,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曾从阿富汗基地组织缴获60多份录音磁带,其中一卷外标为“缅甸”的磁带声称穆斯林联盟军已在孟加拉国境内集结训练武装力量,对象是罗兴亚团结组织。据报道,基地组织常从难民营中招募罗兴亚人到阿富汗、克什米尔和车臣从事武装斗争。
  根据其他亚洲安全机构的报道,与基地组织有关联的伊斯兰祈祷团激进分子意图联合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南部地区,建立统一的伊斯兰国家。伊斯兰圣战组织被怀疑策划多起恐怖袭击事件,如针对新加坡西方人的袭击和2002年10月12日的巴厘岛爆炸案,约200人在此次爆炸案中遇害,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西方游客。据了解,他们中的一些人就藏身于罗兴亚难民营中,许多罗兴亚训练者同时也是孟加拉伊斯兰学生组织(IslamlChhara Shibir)成员,同时他们可能还有其他的支持者,主要包括所谓的伊斯兰政治集团,如沙特阿拉伯的穆斯林世界联盟和以阿富汗为基地的哈克伊斯兰游击队之类。
  最近,孟加拉国国内反恐势力逮捕了已被取缔的恐怖组织伊斯兰圣战者促进会的成员,其中有信息技术部头目伊姆拉努·哈克·拉吉卜和首席爆炸专家杰哈杜尔·伊斯兰-苏蒙。在审讯过程中,杰哈杜尔透露伊斯兰圣战者促进会与罗兴亚团结组织一直都保持行动上的紧密配合,而且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罗兴亚团结组织也在源源不断地为孟加拉国多个伊斯兰激进组织提供训练,杰哈杜尔与其他成员就曾在缅甸边境附近的一个难民营里一起受训,罗兴亚人则将制造临时性爆炸装置或作为人体炸弹做为培训的回报。在孟加拉国政府致力于打击国内激进势力的同时,罗兴亚人却对政府施加更大的反恐压力。因此,孟加拉国政府对罗兴亚人在南部地区的势力扩张忧心忡忡。
  缅孟边境管理松散,走私活动频繁,且品种多样,从中国商品到金三角的毒品和军火应有尽有,叛乱者以此获得资金和武器。因此,尽管孟加拉国边境前哨极力控制军火买卖,缅孟边界线上非法小型武器交易还是日渐兴盛。边境警察只在山区深处设立了一个边境前哨来监控129公里长的边界线,剩余的49公里边界线上却有九个这样的前哨基地。他们的严格监控阻挡了数以千计新难民的涌入,难民便在边境丛林里定居下来,从事非法走私活动,大量军火被运进科克斯巴扎尔地区,再卖给南亚武装团伙。因此,虽然边境警察在行动中多次缴获大量的轻武器和炸药,非法走私者却总能从难民口中提前得知消息而逃之夭夭,边境警察对此无可奈何。如果孟缅两国政府不能精诚合作,共同抵制边境地区的非法军火交易,非法走私者和恐怖集团便极有可能威胁到孟加拉国国内法律和社会秩序的稳定。
  缅甸是国际社会公认的“毒品大国”。前任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曾这样评价缅甸,它是“东盟成员国中唯一一个利用国家权力来保护毒品走私并从中获益的国家。缅甸高层毒品贩子已成为国家经济的主要投资者,同时也是新政治秩序的缔造者。”据此推测,国家之间的毒品贩运,尤其是在邻国之间的交易将会急速增长,而罗兴亚人将在这场毒品交易盛宴中充当重要的中间商角色,赚取利润。已有相关报道指出在缅孟边境地区,吸毒人数正在急剧上升,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与罗兴亚人有着某种关联。事实上,罗兴亚难民已成为海洛因和鸦片等毒品交易的联络员。同时,孟加拉国的吸毒人数也在不断增长,边境地区毒品交易无疑已成为威胁国家安全的一大隐患,政府对此极其担忧。
  
  (二)经济安全
  孟加拉国国土面积只有147570平方公里,却有1.47亿人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其中4500万人长期在贫困线上挣扎。根据世界难民组织的调查,尽管存在诸多限制与约束,孟加拉国政府已经为数以万计的罗兴亚难民提供合理的庇护,但由于国内资源有限和经济不发达,政府不可能无限期地照顾数量庞大的难民。
  许多学者指出,最近大量罗兴亚人偷渡到孟加拉国的原因在于该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比缅甸高。无论是当地还是国际的人道主义工作者(如上文论及的联合国难民署、国际红十字委员会、世界粮食计划署和孟加拉国红新月会等机构)都承认在当前形势下,国民经济的发展水平确实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他们也认为缅甸当局的民族政策是造成罗兴亚人生活水平低下的主要原因,并指出那些被遣送回国的罗兴亚人虽然知道自身在孟加拉国并不受欢迎,生存环境恶劣,但即便如此,他们也甘愿冒险潜回,因为他们在缅甸的生存状况明显比在孟加拉国糟糕得多。
  罗兴亚人的到来也对缅孟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造成破坏性的影响。穷困潦倒、无家可归迫使他们从事任何种类的工作,即使报酬低廉得无法支撑他们养家糊口。这直接导致罗兴亚人与当地居民争夺工作机会,而且罗兴亚廉价劳动力的出现大大缩减了当地居民的就业空间,这对该地区贫困民众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当地居民对罗兴亚人的敌意也就顺理成章地产生,双方之间抵触与冲突不断,这又反过来进一步增加了这一地区的不安全感。根据国际人权联合会的调查,科克斯巴扎尔地区的劳动力市场已经饱和,当地没有任何工业企业,许多工作只能是临时性的,如人力车司机、砖瓦匠和搬运工等。
  近来,缅甸当局计划在缅孟边境上安装40公里长的铁丝围栏,阻止边界线上的人口贩卖,这成为2009年继孟加拉湾资源争论后的又一媒体焦点。缅甸单方面设置的这条铁丝围栏将会恶化甚至摧毁多数孟加拉人赖以生存的经济线,尤其是那些在缅甸投资数百万塔卡的边境居民。这可能也将影响到双边的社会经济结构,如人们的生活方式、生活水平和家庭事务等。除上述已对孟加拉国产生的问题和困扰之外,罗兴亚难民现在也在影响着海外劳动力市场的平衡状态。长久以来,许多罗兴亚人在逃到孟加拉国后并没有办理登记手续,只要借助一些假冒文件,他们就能申请得到孟加拉国护照,借机继续逃往其他国家。目前,孟加拉国国内没有任何正式出台的法律条文或相关政策来约束、管治罗兴亚难民或其他流浪者,因此当地一些较有社会影 响力的人便以此为商机,为罗兴亚人申请护照谋取私利,很多二度移民的罗兴亚人都选择去中东。截至目前,大约有七百名使用孟加拉国护照的罗兴亚人在前往沙特途中被抓,导致孟加拉国卷入一系列的外交麻烦当中。沙特当局将这些人安置在吉达出入境处,要求孟加拉国政府将其带回国内,并声称如果孟加拉国拒绝领回这些罗兴亚人,他们将不会受理任何一项在沙特务工的孟加拉国公民问题。沙特是孟加拉国人口移民最多的国家,政府极其依赖这些移民的海外汇款,因此如果失去沙特的劳动力市场,孟加拉国的经济稳定势必遭到极大的破坏。
  
  (三)社会和环境安全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联合国难民署保护下的库图巴朗和纳亚巴亚两个难民营很明显已经危机四伏。自1996年以来,已有数千名罗兴亚人被遣送回缅甸后又偷渡回来。他们不被难民营所接受,只能加入10万未登记在册的罗兴亚流浪者行列,住在科克斯巴扎尔和代格纳夫地区周围的村庄或贫民窟里。这些人被孟加拉国当局称作“经济移民”,由他们所引发的反社会活动也在不断增加,如从事性工作、假结婚、假工作签证、绑架及继续移民至第三个国家等,由性传播所导致的疾病感染人数的增加正在威胁和破坏着当地社会的安全和文化价值观。更重要的是,当地居民和难民之间频繁冲突,双方死伤无数。
  根据李辛瓦(Shin~wha Lee)的研究,当难民或其他形式的移民以空前的数量和速度流动时,他们将极尽可能地利用当地一切资源,造成与当地居民之间频繁的紧张对峙和冲突。这些难民数量之大,滞留时间之长正在加速当地土地和其他资源的消耗和生态环境的恶化,这又反过来加剧了当地居民与难民之间对于这些资源的争夺。离代格纳夫五公里的泰尔难民营建在沼泽地之上,问夹于危险频发的高速公路和河流。潮起潮退前后,这些难民营经常被河水冲泡,因此罗兴亚人只能退守山头,靠砍伐林木建房谋生。孟加拉国政府在南部一个严重退化的代格纳夫山区设立自然保护区来保护植物的多样性,但这里的林木现在却是罗兴亚难民维持生计的物质基础。罗兴亚流浪者为了生活用柴,过度砍伐树林,因此不仅当地居民面临环境破坏问题,动物也同样濒临灭绝的危险境地。
  自1991年以来,罗兴亚难民人数的增加导致这一地区的生态环境更加恶劣。孟加拉国一半以上的国民都没有土地,但却要将670公顷的土地用于安置这些难民。人口数量的突然增长打破了孟加拉国南部地区的生态平衡,引发社会经济紧张。长期滞留的罗兴亚人已经破坏了难民营和定居点周围的生态环境,水和草场资源短缺。孟加拉国的资源、基础设施和福利尚且不能满足本国人民的需求,罗兴亚人的加入则将进一步消耗孟加拉国的资源。因此,双方对于土地、工作、教育、社会福利和参政权力的争夺极有可能会激化彼此之间的敌意,导致冲突升级。
  
  四、对于解决罗兴亚难民问题的一些建议
  
  在不介入他国内政的前提下,孟加拉国政府必须拿出更具体的立场以明确在罗兴亚人问题上的态度,同时制定切实可行的文教、经济和政治政策来改善罗兴亚人的生存空间,使罗兴亚人得以立足于缅甸或是其他国家。为此,政府须将与缅甸外交协商解决难民问题摆在第一位,将与缅甸之间的外交会面常规化,方便解决相关问题,并进一步巩固两国关系。
  对于孟加拉国而言,政府还必须立即着手修改国籍法,解决边境居民的双重国籍问题,同时也方便办理相关的工作许可证,这将有效地照顾到那些无国籍的罗兴亚人。当然,还可以通过其他必要的步骤进一步改善罗兴亚人的生存状况,如修改相关法令、重新开发边境地区(尤其欢迎私人企业和非政府组织主持联合开发边境项目)以及开启难民与居民之间的对话等等。为了及早达到目的,与国际社会之间的多边合作也是必需的,捐赠国、联合国组织和其他国际组织可以提供必要的建设资金、专业技术、财政资助和难民定居地布局等援助,按短期、中期和长期计划分批完成,以便更好地满足罗兴亚人和当地社会的需要。此外,考虑到孟加拉国的地理位置、资源状况和能力,政府还必须出台有效、合理的政策以解决罗兴亚人在国内的滞留时间问题和思想极端化问题,预防潜在的边境冲突危机。
  从整个地区角度而言,东盟成员国、环孟加拉湾多领域经济技术合作组织、南亚地区合作组织也可以与联合国难民署和国际社会联手合作,共同找出公正合理的解决方式,这样既保障了罗兴亚人的利益,又能分担孟加拉国政府的负担。因此,孟加拉国必须采取行动,使地区组织和国际社会明白政府无力承担如此重负。联合国和其他国家,尤其是美国应当努力使缅甸政府设法解决难民问题,罗兴亚人应当拥有自己的定居点。届时,孟加拉国政府将会配合美国行动,监视罗兴亚激进分子的活动。在“九一一”事件后的今天,孟加拉国这样的政治举措无疑是正确的。
  为维持罗兴亚难民的生存,孟加拉国已经付出了巨大的政治、经济和社会代价,但政府也发现在保证国家利益和保障罗兴亚人人身安全之间难于找到一个平衡点,因此进退维谷。如果不能设法尽快公正、合理地解决罗兴亚难民问题,难民营极其容易成为孕育极端分子和恐怖组织的温床,为孟加拉国和整个南亚地区的安全埋下隐患。孟加拉国尽管与缅甸一直保持和平友好的外交往来,但现阶段更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边境环境,冲突或对抗无益于两国的国家利益。进一步说,孟加拉国政府需要向缅甸当局施压,以尽快解决罗兴亚人问题。唯有和平地解决难民问题,边境地区才能保持稳定和安全,两国关系才能更加稳固。
  
  (编辑 毛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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