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茶不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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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成都电视台录制了一档名为《成都印象》的MV。在对外公共频道播出;开场白是很矫情的一句,也很有意思:“成都是一个被水滋润着的城市”。
  世居成都的民俗学者焦虎三先生对此有着深刻的见解,“成都的水不同于温州的‘皮泡水’,成都的水是地地道道的‘水泡皮’——茶水。”
  成都的茶文化无论是在文化沉淀,还是民众基础上,一直处在相当高的水准。老成都上世纪40年代拥有60多万人口。在这60多万人口当中,有近12万老成都人都是名副其实的“茶客”。他们嗜茶如命,每年他们消耗掉的茶叶有好几万吨。今天老成都人对茶叶的需求量,仍是排在全国之前列。
  茶、盖碗茶,已经构成了老成都人一套独特的市井休闲生活文化。今天,当我们走在成都的一些旧街老巷。这样的情景仍依稀可见。如宽巷子、水井街这样的地方。一些老茶客仍是挽着裤腿大大咧咧地往那一坐,抽着叶子烟;嗑的瓜子皮满街撒落;三五扎堆侃龙门阵,从早上可以一直坐到晚上。
  成都,这座泡在茶缸里的城市,无处不洋溢着茶的芬芳,无处不闪烁着茶的智慧光芒,无处不展现出茶的无限创造力。对于成都市民来说,没有茶就没有生活。茶已深深地烙在成都人的生命中。成为成都人摆不脱、舍不掉的生存状态、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茶,成都将会变成什么样。我们甚至可以这么说。没有茶就没有成都!
  
  一座美妙的城市
  
  李白诗云:“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常璩有言:“蜀沃野千里,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也。”
  金圣叹说:“成都是一座离开了更想来的城市。”
  张艺谋说: “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余秋雨的话,则为成都的美妙做了最为经典的注解,“如果说,长城占据了辽阔的空间。那么。都江堰却实实在在地占据了避远的时间。有了它,旱涝无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每当我们民族有了重大灾难,天府之国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永久性地灌溉了中华民族。”
  自古以来,成都就是一个快乐的都城。“形胜古今称乐国,年年春色为人留。”有人把成都比作“东方的伊甸园”。皇帝有难了,喜欢到成都来避难。唐玄宗避“安史之乱”,到成都来住了一年多;唐僖宗避“黄巢起义”,到成都来住了3年多。诗人有难了,也喜欢到成都来避难。诗圣杜甫,在“安史之乱”期间,到成都来住了6年,留下了几百首千古传诵的诗篇。
  而中国茶叶的根源也是从四川追溯起,《华阳国志·巴志》中记述:“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著乎尚书……丹、漆、茶、蜜……皆纳贡之。”周武王伐纣是在公元前1066年,这就是说早在3000多年前,巴蜀一带就已经以茶作为贡品了。秦汉年间的四川对茶叶的栽种已非常广泛成熟。据秦汉时代的《神农本草经》记载:益州(四川的古称)川谷山陵道旁皆为茶树,一只,两尺,甚有两人合抱者。
  公元前59年,寓居成都的王褒就在《僮约》中有“烹茶尽具……武阳买茶”的记载,这是世界上最早最明确的饮茶记载。由于茶。成都也因此创造了许多世界第一:第一家茶馆、第一个茶叶市场、第一首茶诗……
  曾经。在历史的那个特殊时期,茶在成都人的生活中变得稀有而疏远了,成都这座城市仿佛是丢了魂。失去了生气和情趣。人们把等待那能购买几两三花(三级花茶)的号票也变成了一种盼望。盼望这小小的号票为压抑而焦躁的日子带来一缕茶香和温暖。这座城市以票购茶创下了历史纪录。
  随着时代的变迁。茶又回到成都人的生活中,短短的时间里。茶楼、茶坊遍布大街小巷、农家院落和居民大院。成都人对茶的喜爱和迷恋,使成都成为世界上拥有茶馆最多的城市、世界上茶客最多的城市。因此也造就了成都宽容的性情。无论人生的得失沉浮,成都人都能以自得其乐的心态去面对。如同一杯清茶。常居成都的老百姓,虽然度日艰辛,却忍辱负重、乐天知命、诙谐幽戢。他们认为,与其悲观失望、怨天尤人,不如安分守己、苦中寻乐、自我安慰。
  
  老成都的“茶名片”
  
  “茶店子”
  茶店子是今天成都最大的农贸市场地和最大的旅游客流交通中转站点。
  每次,我送外地朋友从这里转车去九寨沟,都会给他们讲一段“茶店子”的由来:话说很早以前,茶店子乃是个荒凉坟地,每年适逢三月清明扫墓,这里到处游走着。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扫墓人;而有时“清明时节雨纷纷”,行人无处寻觅“借问酒家何处有”的酒家、茶肆来避雨。于是后来有一刘姓人家,在此设一茶棚。后来这里慢慢发达了。来往商贾、行路人都在这里歇脚,为感激纪念。就给取名“茶店子”,因而茶店子也就包涵中途驿站的意思。时至今日,地名没变,那个小茶棚,早以无处觅寻踪影。这里新建了气派的茶馆、茶楼,供在此中转等车的人歇脚,历史的功能还依旧延续,非常有意思。
  
  茶馆楹联+口头禅
  成都自古是文雅风流聚集之地,茶馆、茶肆是文人雅士们热衷的地方。宽巷子、大慈寺是“非非主义”流派诗人集会场所:而玉林路充满了迷幻、后现代主义色彩的“白夜吧”一类。则是一些女浪漫主义诗人的温巢。
  自古文人们茶余信手涂鸦几句自然少不了。雅致粗俗,包罗万象。“流水行云风展四川文化,回肠荡气孕育五戏精神。”这是悬于华兴街悦来茶楼当中的一副名联;而“品人生百味一杯茶,造世间万象平常心。则是在靠琴台路上的青羊官桥头岁月茶庄当年悬挂着的。
  望江楼上悬有一对联: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这历史上不知出自何人、今悬挂在望江楼上只有上联无下联的千古绝对,偶一日,我突有所悟,于是乎信手写下, “漱泉社、漱泉饮,漱泉社里漱泉饮,泉社万延,泉饮万延。”当年老成都人戏称喝茶为“漱泉”、“饮涛”,诸如此类,成都独创。
  过去这些年,为了收集楹联,我几乎走遍了成都当年历史划分的太城、少城、皇城里里外外胡同、长街的各个角落。得出这样一结论,成都的长街、胡同依旧多且又种类繁杂,但有着统一相似的特点,那就是。茶馆多、茅厕多、龙门阵多。乍一看来觉得非常有趣可笑。但仔细想想这与老成都人爱休闲的一贯生活方式紧密关联。闲来无事几人凑在一起。无聊摆龙门阵打发时间,摆得口干舌燥了,于是买上一盏蓝碗茶,喝多了内急不打紧,就近很容易就能找到个地方方便。
  在一处名为水井街(今水井坊)的胡同挂着门帘幌子,黑漆漆的简陋市井茶馆里我听来一句口头禅联:“来,茶馆,喝花茶。摆龙门阵,可日他先人,但莫议论国政。”
  这据说是当年在成都茶客当中最广为传诵的。堪称经典……
  
  “盖碗杯”
  
  “盖碗杯”分为茶碗、茶盖、茶托三部分。因而也称“三件头”,相传为唐代四川节度使崔宁所发明,崔宁勤于政务,功于诗书,常常以茶会客。崔宁见使女送茶时,常因茶碗太烫而多有不便。于是他想出一个妙计,用蜡将茶碗固 定在茶托上,这样一来,茶碗里的水就不会溢出。后来这种茶具在民间流传开来而后全国仿造。对于这种茶具的托捧方法也有要领,左手托茶沿,右手拇指中指提起茶盖,在碗面、碗沿上轻轻拨动,发出声响,然后将茶盖半沉入水中,由里向外慢慢滑动,这时只见绿波翻涌,翠叶沉浮,幻影游动。饮茶时将茶碗送到嘴边,从茶碗与茶盖的缝隙中嗫茶,茶水于舌边、舌根回荡。如此分三次吞下,咕咕有声,此时口中是暗香飘动、芬芳乱窜。行家们称此招为“三吹三浪”。续水时,一般是伙计手提一只长嘴壶,在一米之外准确地将水射于茶碗之中,这称为“仙人摆渡”。有的伙计还有绝活,能在客人身后射水,水越过客人头顶,准确地落入茶碗之中,这叫“雪花盖顶”:还有双手提壶,同时向一只茶碗中射水,叫“双龙戏珠”:更绝的是隔桌射水,即手提长嘴壶,站在桌对面,朝客人面前的茶碗中射水,准确无误,而且无水溅出,客人有惊无险,这称为“海上飞虹”。
  盖碗茶流传于民间后,更丰富了其内涵,形成了特殊的茶语。茶盖翻转在茶沿旁。要求续水、加汤;茶盖平放在碗旁,表示座位有人,立马回来;茶盖翻转平放茶碗之上,表示要结账走了。
  
  茶人踪迹
  
  茶艺的“女教父”
  大慈寺里,今年成都的第一场雪正在飘落,梅花开在院里,有一种特别的幽香,禅乐声中,张京为我们泡了一杯他们的佛珠禅茶。
  张京,现任四川省茶文化协会常务副会长、省政协委员,不为人所熟知的是,她还是民国时期四川大军阀杨森之外孙女,生于一个国民党世家的特别身世和经历也使她更加独立自强。在四川,她是茶界的知名人物与茶艺的推广者,有人戏称她是茶艺的“女教父”,在她手上,培养过的茶艺员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张京本人的性格开朗。就如同一道飘香的热茶。
  1995年8月,张京到美国圣地亚哥,当时这个城市有很多日本、中国台湾的茶人开的很精致的茶馆,并且已经形成茶道的体系。这一回的行走对她触动很大。当时她身上带有茶叶专家傅育川给她的2斤炒青绿茶,当地客人喝后都惊叹:想不到四川还有这样好的绿茶。为了这些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好茶,张京开始了对茶的执着与研究。她特地从日本花高价带回了天目碗与抹茶,开始对有关茶的一切知识进行了专门系统的学习,求学的足迹踏遍美国、中国台湾、日本等地。
  1996年,四川省茶文化协会在成都正式成立,张京就是创始人之一。她与协会的老茶人一道,成立了第一家茶艺队,当时的茶艺表演让人觉得非常新奇。之后的3年,他们把成都的短嘴壶茶艺发扬推动起来。直到后来。麻将取代了这些茶艺表演,遍城的麻将声令人无奈。
  冷寂了2年后,2001年,张京他们开始策划茶文化活动周。每两年一眉的茶文化活动周,以茶馆评比、品饮、茶艺大赛为契机,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更多年轻人爱上茶。这时她的茶艺理念得到更大的推广,既有盖碗茶所用的短嘴壶茶艺,又有各类长嘴壶茶艺。而这些长嘴壶茶艺,真正代表了四川茶文化的特点。
  成都人爱茶,但真正品茶的少。品饮需要有人推广。只是茶馆里的麻将声,又如何寻找得到茶所特有的清净与平和呢?茶的真实滋味需要呈现给哪些人?张京开始思索。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需要一个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茶文化推广基地。后来,她找到了大慈寺,并与协会的钟渭基、王天成老茶人一道,协同大慈寺的僧人。一同研究禅茶的茶艺。单就禅茶茶艺,他们就创造了唐代禅茶、佛珠禅茶、观音禅茶茶艺、碧海莲花禅茶、藏茶茶艺等多种生动的形式,并且全部以僧众表演为特色,把禅茶一味的意义发扬得淋漓尽致。
  在宁静的大慈寺里,再抿一口佛珠茶,只觉茶韵悠远,茶香平和。这道佛珠茶,是茶文化协会的钟渭基老人清明采茶期间冒着严寒亲自到雅安高山上住了一个月才寻找到的上好的茶底。张京与这些老茶人,又尝试各种工艺,最后以黑茶的成形工艺,才成就这种特别的禅茶。从这类似佛珠的禅茶中,我们看到其包涵着茶人对茶的浓浓情意。
  
  三十年的徐公茶香
  
  1月8日,在顺兴老茶馆的徐金华茶事图片展上,白发满头却精神矍铄的徐公亲手为我们泡上一杯他手工制作的“碧潭飘雪”。刚待泡开,只闻幽香已经袭人。细看茶汤黄绿明亮,茶底翠绿柔嫩,茶汤之上漂浮着洁白的茉莉花瓣,恰似“碧潭飘雪”。细品,确觉味美绝妙,其韵悠长。
  这道美丽又清香的“碧潭飘雪”茶是徐金华亲自发明制作的,它的制作工艺联系着他几乎半生的经历,这是一道刻着他对茶文化执着迷恋的茶。徐金华与茶已经结下30余年的缘分。其对茶文化的热衷与成就川人无不叹服,徐公之名在当地的茶界人人知晓。
  
  碧潭如何飘雪?
  徐公说与茶结缘的时代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然而这样的年代反而历练了徐公亲近茶、爱慕茶的情怀。在盛产茉莉花的四川新津县,徐公开始试着自己窖制花茶,由起初窖制1斤,发展到10来斤。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茉莉花茶制作工艺中最重要和讲究的工序便是选择茉莉花,在暑热之季,于太阳下山之前,一定要将茉莉花从地里采摘回家。然后开始择花抢香,要抢到晚上九十点。采花蕾的时间、工具以及用来吸水的纸是非常关键的:采摘要在茉莉花含苞待放的下午四五点,工具要清洁卫生,用吸水纸覆盖第一层,再用很干净的毛巾覆盖第二层,然后完全密封。之后。等到第二天下午一点开始炒茶,起锅后,铲起茶。必须摊开晾晒。用纸包好,让其自然冷却,等到晚上十一点装罐密封。用鱼蜡封口,一个月后就可以打开品尝了。
  花茶,花与茶相互助益。徐公选择的茶都是高山云雾细嫩的茶芽,这些茶大多生长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地方,阳光漫射。云雾缭绕,吸天地山川之灵,茶质优良,无农药残留。高山云雾育好茶。有很好的保健作用。
  
  徐公收徒记
  几十年对茶的痴迷,徐公陶然忘返。徐公荣的名誉来自于一个老荣人对生活对理想的诠释。于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拜师学艺,不仅和徐公学习茶艺,更重要的是学习如何做一个诚信、善良、忠孝、真诚的人。
  周琴是四川最早的一批茶艺师之一,对徐金华充满了钦敬。正如徐公所说的,这既是因为茶,也是一种缘分。严谨的徐公把收徒的仪式办了一次推广茶文化的盛会。云雾缭绕的三月蒙顶仙山上,绿茶正吐新芽。国际茶文化交流会举办的这一天,在200多位茶人与国际茶会嘉宾的见证下,周琴正式成了徐公的弟子。也因此,在众多媒体的聚集中,蒙顶山仙茶得到了更好的推广。
  另一个徐公的得意门徒则是斯里兰卡的华裔张若水。张若水在2006年就提出要拜师,经过一年多的考察。徐公终于同意收下这个对茶与传统文化有着真正痴爱的弟子。在新津举办的拜师大礼上,张若水行三叩五拜之礼,把中国传统文化的孝道精神演绎得更加动人。在场见证的有释家代表105岁的佛智法师,有道家代表武当山与青羊富的道长。还有儒学代表的诸多名家。茶与儒释道三家又一次紧密结合。中国 的传统文化在这次活动中生动地展现并打动了更多人。
  
  徐公饮茶术
  徐公饮茶不同于一般人,除了对茶的细心与投入,还把茶与茶人幸福之家的定义做了最好的诠释。末识徐公之前,就已经在铁观音杯摄影赛上看到他和小孙女一同品茶的生活场景图,一位白发老人,一位幼稚小女,那份温馨与甜美让人感动。正是这样的一个饮茶家庭。把茶与家的意义真实表达出来。徐公的多篇关于家庭和谐与饮茶的文章,也正是这种实践的理论表达。
  徐夫人从事幼教工作。几十年对幼儿的慈爱的教育中,形成了独特的性格气质,温和善良的个性在窨制茶的过程中更得以体现。徐家长女徐瑶钟情于中国舞蹈,编创了《碧潭飘雪“徐公茶”赞》舞。徐家次女徐蓓擅长中国山水画以及摄影,为家庭茶文化研究的宣传和推广进行了整体的形象设计。
  徐公会喝各种各样的茶,他认为所有的茶都有其优点,这也是他走南闯北的收获。他推崇茶的健康与平和。他希望年轻人多饮茶。办图片展、拜师仪式、种种茶文化推广的活动也正是这种目的。
  一个70岁的老人,依然有一颗年轻的心,不懈地奔走在茶的故土,并且认真地窖制茶叶,茶的香气已经飘到遥远的地方。
  
  成都的安溪“闯将”
  2000年8月,一个暑热的季节。陈育鑫坐着火车来到这个充满希望又陌生的城市。这是一个精明而富有闯劲的年轻人。然而,他面对的并不是繁华似锦的城市,而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艰苦行程。
  当时刚刚开张的西南茶叶批发市场只有一条街,他的店面只有16平方米。各类茶叶店也只有20多家,生意的清淡可想而知。但就是凭着对家乡茶叶铁观音的喜好与信心,在每个月亏损的情况下他坚持了1年多。
  2002年,陈育鑫开始骑着单车每天带着茶叶到市区的茶庄推销,在家从不骑车的他每天骑行五六十公里。骑行、讲解、挫折成为他每天的功课。那时候的成都人,完全不懂什么是铁观音。看到茶叶觉得可能是老茶,又可能是粗叶子做的,常常说:“怎么没有芽?”人们以茶的细嫩粗老作为乌龙茶好坏的标准,听起来令人觉得可笑。但这却是当时成都市场的真实状况。
  除了茶叶本身,泡茶的方法在当时也是问题。成都人喜欢用玻璃杯泡茶,而铁观音只有用功夫茶具才能得其色香味韵。为了改变成都人的品饮习惯,陈育鑫一边免费送茶具给喝铁观音的客人,一边充当冲泡功夫茶的讲解员。2003年,他在西南茶城主要路口开了另一家32平方米的店面。2004年开始铁观音市场越来越好,有很多安溪老乡前来推广铁观音,陈育鑫的生意越做越大,慢慢在茶叶市场有了影响力。2007年7月,他在西南茶城开了一家500多平方米的店面,这是当地最大的铁观音批发店。
  身为安溪茶叶协会成都分会会长的陈育鑫,成了后来者的榜样。几年走来,他变得越来越坚毅和灵敏,他正如一个闯荡市场的骁将,一个无畏的铁观音文化传播者。如今一成都俨然已经成为他的另一个故乡,他越来越习惯这里的麻辣口味,他开玩笑说:“我已经被‘川化’了。”成都是一个包容的城市,虽然这里的节奏往往会比其它地方慢半拍,但他的坚韧与干练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发挥。
  
  西南茶城的光辉梦想
  西南茶城是四川省最大的茶叶批发市场,但在最初发展的时候,也是艰苦的。工作人员会在身上背着绶带,游走全国各地。到今天,茶城几乎没有了多余的铺面,不到7年的时间,与茶产业发展的同时,他们也已经完成了跨越。在这个休闲与文化之都,还有更广大的空间,茶在这里,本来就大有可为。
  西南茶城占地45亩。2001年这里刚刚开始建设,最早只有20多家店面。可以想象,当时位于成都火车站北面的一块土地上,茶香还是冷冷的。所以对于最初这些免费入住的店面,茶城的唐章涛副主任需要每天逛逛,看哪些店面已经开张了,哪些店面还没有开张。
  2002年,有媒体以《茶叶市场,冷!冷!冷!》为题做了报道,选取了一个店面老板以一张报纸掩面百无聊赖的图片。虽然那只是茶叶市场的一角。但还是给市场带来很大的冲击。2003年,市场开始慢慢复苏。市场覃中显主任与协会茶人一道亲自到重庆、郑州、云南……身上挂着西南茶城的绶带打自己的广告。背着重重的宣传资料在街上挨家挨户发放。董事长左先生是一位澳大利亚籍的老华人,亲自率阵到广州芳村招商。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商家在不断增加。现在西南茶城的普洱茶商户有52家,铁观音商户30多家,还有紫砂茶具根雕等等,最多的还是川茶,有100多家。
  对于现在的西南茶城来说,目标就是建设一个现代化的茶场,这也是成都市政府的同步规划,正在修建中的大门,带着浓重的传统文化氛围,而现代化的配套设施、物流、旅游与专业市场的结合,会是另一番新的面貌。“买好茶,到大西南”也许会成为更多人耳熟能详的字眼。
  
  寻找川茶的故迹
  
  女人似水,薛涛似茶
  望江园中,古木参天,修竹夹道。崇丽阁、濯锦楼与吟诗楼临立江畔。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一位江南名士在望江楼前偶得佳联,苦思冥想不得下联,只好抱憾而去。千百年来。这副长联经千万文人吟咏,仍寻不到佳对,似乎注定要终生孤寂。这恰如那个在望江楼里曾经欢心,却孤寂终生的女人。薛涛的爱情,难道注定要在望江楼上望断江流?
  薛涛是水,她似水般清雅,如水般执着,费尽一生等候一个没有结局的童话。薛涛不是水,她香远溢清,桃色粉笺上勾勒出诗文墨痕;她眉宇轻蹙,秀发间缠绕蓍淡淡思念。那么,锦江之畔栖居终生的薛涛注定是淡香飘远的盖碗茶,茶汤碧绿透黄,水面绽放的茉莉花洁白清雅。
  薛涛是喜好茶的,她需要用茶湿润诗情,需要用茶来洗涤心里的思念。祟丽阁南有一煮茶好水,名玉女津。其右是码头。左是清水池塘,地下水脉与锦江相连。因塘底由层沙构成,塘水清冽,澄澈照人。用此水泡茶,口味甘洌,清气沁人心脾。
  传说,玉女津也是薛涛造笺处。元稹别离后,薛涛在玉女津汲水,以木荚蓉皮为原料,加入美蓉花汁。精制出一种深色诗笺,将切切思念。化作绵绵诗句,书于粉笺。情薄于纸,薛涛未唤回元稹,却用诗歌和粉笺赢得天下男人的心。明代蜀藩还特指定每年三月三日在此取水。仿效薛涛制造粉笺,仿效薛涛汲水煮茶品茗诗心。
  后来,玉女津便被更名为“薛涛井”。清康熙年间,成都知府冀应熊为彰诗学,手书“薛涛井”,其后清翰林院编修、成都学使周厚辕手书唐代诗人王建《赠薛涛诗》墨迹,“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巷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茗棉楼掩映在修竹绿树间。登阁楼,捧碗青花瓷的盖碗茶,凭楼远望,脚下锦江如带,对岸高楼林立。锦江水中,云影绚烂,粼粼的波光,高楼倒影随波荡漾。揭开茶碗,茶香升腾,用盖轻拂茶水,映在碗中的修竹之影立即化成微澜碧波。小啜一口。竟然沁人心脾,口有余香。
  “薛涛之味,莫不如此乎?”   倚着茗棉楼的雕花木栏,闭上眼,恍然坠入千年前的温软之梦。
  
  恢宏千年的川藏茶马古道
  写作本文时,在我手边众多的参书文献中有国内某知名出版社出版的装帧漂亮的《寻找茶马古道》图书,书中共六章。其中有五章详尽谈及了滇藏茶马古道线,只在最后一章简短论及源于四川的川藏茶马古道线,这样的比例,对于荣马古道真实的历史而言,我个人认为是不公平的。愈来愈多的茶叶专家认定古时巴蜀地区是全球茶叶最早的兴起之地。而在近些年越来越受到世人关注的“茶马古道”中,开通时间最早。影响力与功绩最大者,仍属川藏茶马古道一线。正宗的茶马古道
  在四川省芦山县的一处偏僻村庄,一条沉寂的小道横卧在田野中间,小道两旁金黄的谷穗沉压着水稻秆,巨大的石块整齐铺在小道中央。几个老农蹲在石块上吸着烟,静静凝视着田园与远方的山峦。在他们的身下,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茶马古道。若时光倒流数百年,成群结队的茶包背子们,当时,就从这里拉开了进西藏的序曲。
  茶马古道有两个出发点,一是云南普洱,一是四川成都,两条路线在今西藏东部的洛隆宗(今西藏昌都地区)汇合。由于地形复杂、气候恶劣,青藏高原这块特殊的大高原与周围地区联系的道路仍崎岖艰险、路途漫长。从历史角度而言,进出西藏的大驿道主要有三条:由成都至雅安经打箭炉(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至拉萨;由云南大理至拉萨;由青海西宁至拉萨。这其中。属于茶马古道范畴的就占了两条。
  历史资料曾对川藏茶马古道如是论及: “全长约四千七百华里,所过驿站五十有六,……渡绳桥十五,渡铁桥十,越山七十八处,越海拔九千尺以上高山十一,越五千尺以上高山二十有七,全程非三个月的时间不能到达……”
  从时间上而言,川藏茶马古道在唐、宋、元、明、清几个朝代对汉藏民族,对朝廷政治、军事与经济等都发挥了重大的作用:而滇藏茶马古道线始于清代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当年五世达赖喇嘛请愿于朝廷,清朝便于云南胜州开设茶马互易。从茶马古道的历史价值而言。藏茶马古道无疑是历史最悠久、影响最大的古道,其茶马土货吞吐量之总数与参与人数的总量,也是滇藏茶马古道望尘莫及的。世界交通地质博物馆
  茶马古道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海拔最高、地势最险、路程最长的古商贸通道,也是世界上地势最高的文明文化传播古道。在成都、雅安一线,不得不提的是茶马互市现象。这使四川一线的火热的走廊贸易更富原始色彩。以砖茶易马匹,使四川荥经一带生产的砖茶被美誉为“康砖”,在藏区深受欢迎。而名山县的茶马司古迹至今仍耸立在川藏公路一线上。
  昔日,茶马古道在运输线的方方面面都充满着神奇与惊险。由成都、雅安经打箭炉至拉萨一线中,雅安至康定段完全以人力来背运货物;而云南一线基本以畜力来运输。
  不管四川的臂挑背磨还是云南的骡子马帮,茶马古道在藏彝走廊中的穿行无疑都是在用人与牲口的生命与险恶的大自然决斗。四川雅安至打箭炉(康定)的交通。在二郎山隧道未开通前,对于以车代步的现代人都可谓“雄关漫道真如铁”,对于当时以人力来背运货物的挑夫其难度更可想而知。
  今天,川滇茶马古道已成为全人类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而其中的川藏茶马古道一线沟通了我国几大水系,又分布在川滇藏多民族地区和印度、尼泊尔等东南亚、南亚等文化圈的边缘上,它的历史意义及丰富的人文生态价值,更显独特与珍贵。以至有专家誉为:“在今天所有的公路中,就交通地质而论,(茶马古道)川藏线是世界交通地质博物馆,居世界之最。”
  
  蒙顶第一茶
  
  追溯蒙顶茶的历史,始于西汉,距今已有2000多年,从唐朝开始被列为“贡茶”,一直沿袭到清末。蒙山贡茶,直到清末。乡绅僧众,祭拜神灵,然后按夏历周岁天数,采芽叶365片,精制成“正贡”茶,专供皇帝祭祀宗庙之用;“陪贡”茶则制28斤,只供皇帝享受。经过2000多年的延续研制,蒙茶品质优异,深得古往今来品茗者的赞誉。
  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在《琴茶诗》中说:“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蒙顶茶之所以享有经久不衰的盛名,首先在于其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蒙山诸峰回峙,状若莲花,山势巍峨,峻峭挺拔。主峰海拔1440米。常细雨蒙蒙,烟霞满山。古籍记载:“蒙山上有天幕覆盖,下有精气滋养”, “蒙山之巅多秀岭,恶草不生生淑茗”。
  “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的千古绝唱使蒙山茶在中国茶文化中居于突出地位。
  
  峨眉山佛茶中的禅意
  
  茶之兴盛,随世而进,南北朝佛教兴起,茶更大行其道。因深山寺庙,多盛产茶叶,禅僧以茶当饭,资养清修;以茶食客,广结善缘,此谓茶禅一味也。
  峨眉山茶采自清明节前,白雪未尽,春芽初萌时,故名“峨眉雪芽”。唐时名“峨眉白芽”、“峨眉雪茗”。宋明以来。又有“雪香”、“清明香”等雅称。自古以来誉称峨眉名茶中的精品。早于公元7世纪中,即以中国十大名茶的显赫地位,著录于茶圣陆羽的《茶经》和李肇的《唐国史补》等古籍之中。“峨眉雪芽”盛产于峨眉山海拔800~1200米处,常年云雾缭绕的赤城峰、白岩峰、玉女峰、天池峰、竟月峰下和万年寺一带。
  而今峨嵋山上,清明时节,白雪未尽。春芽初萌时,重现山中僧尼沐浴静心。口诵佛经轻捻新芽,延续1000多年的茶禅一味。承日月之精华,汲山木之灵气,蕴佛禅之慧心,得此佳茗。
  
  青城山道茶
  
  青城山这座道教名山,孕育出成都的原创文化道教文化和茶文化。陆羽在《茶经》中说:“茶生蜀山青城丈人峰,为茶中上品”。青城山作为中国道教文化重要的发祥地,其茶文化也成为中国道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历史上,青城山一带大量茶农以茶为生,“青城道茶”由于其茶品上乘、制作独特,早在唐代以前就声名远播,宋代时又作为贡品进献皇宫。青城道茶、青城雪芽等历史文化名茶,倾倒四方茶客。西路边茶从这里通过茶马古道送往藏区。这里有许多的茶文化积淀和珍宝。
  古时“青城道茶”从采茶到制作都很讲究。采茶时不同于现在只要叶子,而是每片茶叶都要留嫩茎。以保持阴阳调和;炒制时更是叶叶带秆,不能缺失。同时要注意保留茶的青气,这样才质量高、营养够:制作完成后还要用很考究的茶具盛装。
  
  邛崃古城
  
  邛崃产茶,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西汉著名词赋大家司马相如品邛茶有感,写下著名词赋《凡将篇》。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在邛崃琴音相通,当垆卖酒,演绎了一段千古佳话。茶圣陆羽在《茶经》一书有这样的字句:“万担茶乡,唐代闻名”。“邛州盛产茶”,《新唐书·地理志》还将邛州和雅州列入全国产茶的17七州之内。在清嘉庆年间,邛崃已年产茶叶100万公斤以上。
  在闻名于世的“茶马古道”上,邛崃是一个重要的驿站,邛茶成为“茶马古道”上茶叶交易的重要组成部分。随 着茶马互市的盛行,使当时的雅安成了交易的中心。而在雅安茶当中,邛茶占了相当大的比例,附近郊县的茶农均将茶叶运送至邛崃,经雅安辗转至茶马古道。因此,邛崃在当时的成都平原上就有“小茶都”的称谓。
  宋代思想家、学者魏了翁的《邛州先茶记》记述了相关的活动和民俗。世界上第一部征收茶税的法规也出自这里,边茶通过茶马古道走向民族地区。乾隆皇帝品过邛州茶后。龙颜大悦,赐匾“天下第一圃”。
  
  三条老巷子里的三个老茶馆
  
  自从我迷恋上这座城市的巷子、老茶馆文化,几年来,我查阅了《成都通览》。遍访老成都著名茶肆,老街古巷茶肆店铺纵横阡陌的景象已不复当年,大多已面目全非,幸存下来的老字号寥寥无几,都成了成都人脑子里尘封已久的记忆。
  老成都迄今还保留着一些老街茶馆,如今在华兴街、沙湾路这样的老街上。如悦来茶楼、顺兴茶楼这样的老字号依旧存在。掀开幌子门帘,一股旧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如有幸遇见一上了年纪的老成都人,或许就会拉你摆上一段龙门阵,将当年这些茶楼里发生的趣事,一一说给你听。
  
  东城根街——锦春茶楼
  顺着今天繁华的春熙路走不远就到东城根街,这条街曾经是历史上的寓人区,老成都历史有什么阶级的人进什么样茶馆的说法。锦春茶楼于上世纪90年代初拆除。如今这里已是一条时尚的商业街。通过一些老人的描述,往昔的繁华历历在目:“周麻子(掺茶堂倌)泡起、司胖子(跑厅张罗)瓜子、贾瞎子(竹琴艺人)来一段。”“来喽”、“要得”、“马上”……老成都人多有熟门熟路的茶客在此经常消遣。于堂倌、跑厅、琴艺师彼此相互熟悉了,便根据其体貌特征,给取了外号。后来渐渐此三人“名气”越来越大,人们反倒忽略了他们的真实姓名。
  周麻子单手可以耍出十几个茶船而包落稳;司胖子的瓜子随叫随到似取也取不完;贾瞎子的一首《浔阳琵琶》更是声情并茂,催人愁思。三人凭借着一手绝活把个锦春茶楼给盘活了,很多人大老远赶去东城根街里,就是奔着他们的名头而去。
  
  华兴街——悦来茶楼
  上世纪90年代初,历史上曾经声名鹊起的悦来茶楼被改成了成都川剧文化馆,老茶楼建筑部分幸存,旁边新建起了川剧文化博物馆。
  悦来茶楼早先盛行的是川剧,当初许倩云、郭存筠、刘克莉几位川剧大师在此登台献艺,几乎是场场爆满,而到了近代,随着川剧逐渐衰落,被“评书”取而代之。据传李伯清当年在此演出时,人山人海,一张八场券被炒成了天价,胜过了早年几位当红名角的演出。如今,这些当年从悦来茶楼里走出的名角,很多已经过世。或已不再登台了。
  
  春熙路——华华茶厅
  华华茶厅是最体面、有身份脸面的人聚集之地,以雅致脱俗而闻名。春熙路处于商业中心地段,往来不少的殷商、富贾、“长衫客”在此小歇。一边轻嗫慢饮,一边眼瞅着戏台上的花脸小生喝彩,或是听一段竹琴弹唱。一边听。嘴里一边跟着琴调哼。
  华华茶厅老板廖文长,同时也是上中东大街的华华茶铺掌柜。此人是成都茶行里的一号人物,他以一己之力,独撑两家门户。把春熙路和上中东大街都给搅和沸腾起来,那时候但凡只要是爱喝茶的老成都人,没有不知道廖文长的。
  
  李泊清的快嘴与崔健的RBO
  
  知道李泊清,从前是在电视和那一句“李泊清假打”的烂大街戏谑中;后来,2007年朋友带我去了趟“李泊清茶园”,一个不太大的园子,装扮得非常有味道,在一盏“碧潭飘雪”的茶气蒸腾中,随着一声惊堂木响,李泊清那极具成都人文民俗味道的故事一点点氤氲开来……
  在许多人眼里,李泊清这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与成都茶馆文化密不可分。他笔下的记忆描述是这样的: “一外乡人来老成都,偶一日闲得慌在长街茶肆当中吹牛皮。遭老成都茶客奚落曰:‘哥子莫要在这儿里摆嗑子。有脾气华兴街街坝头去跟李老师比说书’;‘李老师是哪个?’;‘连李泊清、李老师都不晓得?耶!’……”
  从前的老成都流行一种走街串巷。专在茶馆当中说书的艺人。老成都人所说的“听茶”就指在茶馆里头听。评书”。“……老成都说书艺人当中最走红的属谁,就是那个李泊清‘李老师’。”从老成都最寻常的长街茶肆里开始小打小闹地说起,一直说到了华兴街头的悦来茶楼,从此声名鹊起……
  这样的情景,似乎离我们这个时尚都市成都非常遥远了。快节奏的现代生活,我更多时候是喝着百事可乐,耳朵里挂着MP3;抑或是在某档娱乐频道节目里听崔健的摇滚。崔健,这个据说李泊清曾经的学生。非常“识实务”地把传统评书摇身一变成了说唱。
  这或许就是人文学里所说的环境进化吧!老成都那点茶馆里面的小资情调而今一部分已被颇具洋味,被欧化了的咖啡馆、红茶馆所代替,年轻人更钟爱于今天的时尚成都。
  伴随着李泊清从前赖以成名的老茶馆,与说书声一同淡去的,还有配套的茶馆、茶艺。每天的春熙路、琴台路上人流熙熙攘攘。长嘴铜壶泡茶的绝迹而今已成为吸引外来游客的一种手段,在一些最繁华的地段,一些现代化的商业茶楼门前时常可见一些身着堂倌衣服、手持长嘴铜壶的人“街头卖艺拉场子”,这些老成都茶行当中的茶艺师而今成了“街头艺人”,但依旧还很受欢迎。那些看稀奇、看门道的人纷纷来此捧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老成都茶道中人聚在一起。皆又会唏嘘一阵:“现在的世道变天了……”
  今天的评书为了适应生存,不得已改头换面成了“四不像”逗乐的摇滚;而茶艺师也成了“跑江湖”的卖艺人。有时想想觉得很悲哀!庆幸,我们今天还能看到像李泊清茶园这样的地方,还有人固执地坚守着那份抛不掉的历史情怀。不知再过10年、20年,伴随着我们这一代人的消逝,会不会彻底淡出成都人生活的视野。
  
  川剧、龙门阵里的声声叹!
  
  2007年,我开始关注一种文化人类学里的“亚都市精神状态”。今天的成都,高楼大厦,面貌仿佛兴建得愈发漂亮“精神”了,但骨子里却越来越“寂寞”。
  2007年初,在“白夜吧”我要了一壶净花茶,我发现这里三五扎堆朋友见面叙旧的很多。龙门阵照旧要摆,但很多时候会出现冷场的场面。凄艳的摩登女郎,捻香烟,独自彷徨在沙发角落,呆滞或突然神经质地莫名地情绪激动、哽咽。
  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从前的龙门阵是种整体文化的生活气场,解放前一切生活,皆与茶有关。昔日老成都的长街茶肆随处可见,这几乎已经成为老成都典型的“市井文化”。争执这样的事情时常会有。但是长街茶馆里有个不成文的民众自发规则,喝茶就是“顺气”的。假说“张三娃”和“李四哥”闹上了心病,只要就近找一茶肆,坐下来好好摆谈摆谈。立马两边相安无事了。
  这些在今天“白夜吧”这样新兴的茶馆里,几乎看不到了。坐在里面,人如木鸡,各个是自我谨慎封闭的“不透明”个体。偶有公要谈事的,低头敛气,举止、严词、动作谨慎。
  这是一个城市生活快节奏,个人利益化突显的整 体变异。伴随着这种集体变异的还有川剧,从前悦来茶馆里一边轻啜慢饮,一边眼瞅着戏台上的花脸小生叫彩的事情淡去快成经年历史,许倩云、郭存筠、刘克莉等当时茶馆里红及一时的川剧名角已成历史符号。而生活中的成都川剧还在上演,在剧场。在暖气、沙发、环绕立体音响、声光电舞台上上演,且不说观者寥寥,行业不景气,演员愈演愈发觉前途渺茫。与其天天重复有气无力“声声叹”,不如改行罢了!
  想起了今年初被喻为成都最后喝茶气场的“宽巷子”拆迁改造,成都茶文化从此似无根,“孤魂野鬼”一般陷入了一种无整体资源整合的溃散危机。
  
  成都茶文化镜像与文化人类学传播
  
  今天的成都茶文化是一面独特的镜像,反照出来的是文化人类学传播的焦虑问题。那么21世纪,成都茶文化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以顺兴茶楼为主导的“旅游茶文化”
  人物名片:焦虎三,成都晚报编辑,著名人文地理作家,民俗学者
  访谈内容:旅游经济的茶文化时代
  “我觉得。今天新兴时代成都的茶文化,捆绑旅游文化产业推广是未来出路。成都历史茶文化的土壤,主要是依赖以茶为中心的‘集体意思’;而今天随着社会发展。成都人生活有多种多样的选择,茶馆、茶文化已失去了从前的主导地位。那么我认为,以旅游文化来带动茶文化发展,是目前可行的途径之一。”
  成都今天打“旅游茶文化”牌的最成功案例。是“顺兴茶馆”;前几年还有一个“宽巷子”,不过随着拆迁改造,人气已不再那么旺了。顺兴茶馆位于今天繁华的沙湾路国际会议展览中心大楼里;我去年和朋友去了一次,从我个人角度来讲,那里虽有特色,建设得有点像北京城。今天的“老舍茶馆”毕竟是属于一个后现代主义新兴茶馆产业。从人类学角度讲,虽然使人产生复古的幻想。但是却有些太刻意模仿,做作得失真。但无论如何,这里人气还是很旺盛的,尤其是外来游客,以一些外国人为主,他们把这里作为窥视成都茶文化门道的一条缝隙口。川剧、蜀舞、红白盖碗茶,还有精美的川菜小吃。有时候我想想,作为成都“文化传播途径”。这样做也蛮好!
  
  “静安堂”乌托邦,宗教传播式的“复兴茶文化”未来方向
  人物名片:余自立,成都某中学教师,业余民俗文化摄影家
  访谈内容:理想主义的茶文化思想传播
  我们这个摄影圈里头,都是些捕捉心灵影像的人。我个人觉得相机里呈影像框,具有美学中的“哲学思想美”;这与茶文化有许多共通之处,都是通过一个固定的窄小空间进入,而达到思想浩瀚的无边。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茶文化在我看来,是一种曼妙的乌托邦式的东西,给人心灵的慰藉,同时启迪人的哲学思想。“静安堂”。在成都地图上是不真实存在的,换句话说。是被像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虚构出来的,其原形取自于成都的“大慈寺”、“青羊宫”、 “鹤鸣茶社”等;而今太多的成都本地人、外地人,把成都茶文化当成一种表现主义的外形;忽略了象征主义的深刻内涵。我的理想就是是否能通过类似于这些宗教性质的,文化思想本身传播之地,来启迪成都茶文化的一种道义,就像去年少林寺策划的一个名叫《禅》的剧目,启迪人的精神思想。
  当然,你可以说我唯美主义、理想主义、有点过分地逃避现实,但我还是坚持要传播成都茶文化需要从思想入手。
  
  带娱乐亲民性的“亘古茶文化”
  人物名片:周蓉,成都某地产公司文案策划,都市情感作家,民俗文化爱好者
  访谈内容:老成都茶文化的变与不变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成都居民来说,接触茶最多的时候,还是在麻将馆里头,周末三五一伙,拖家带口的,聚在公园里头,或是茶楼里头,打麻将喝盖碗茶,在我看来是最普遍的喝茶方式了。
  我自己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百花潭公园,这里一到周末茶叶飘香、麻将飘响。有些人说成都茶文化变了,但我觉得还有一点没变,对此成都时尚作家何小竹说得好:“对于成都这个现代新兴城市。有些东西似乎变了;但骨子里好闲的那份心情不变。”我个人觉得,虽然有人说成都茶文化气场没了,其实是换了种方式而已,都市生活节奏快,没工夫成天干泡茶馆,如今的人喝茶多是在闲暇斗地主、麻将牌的桌上喝了。娱乐,喝茶两不耽搁。我并不是要推崇这样的生活,但我觉得这也是目前成都茶文化最接近于民生的一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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