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考生家长的焦灼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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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考学生,报志愿考家长”。凡是经历过志愿“考试”的家长,对这句话都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我和妻子都是中专毕业,虽然单位档案上学历一栏填的也是大学本科,但那都是后取学历,同千千万万同龄人一样,是参加工作后通过五花八门的成人高考获得的。所以从女儿一降生,我们就发下誓愿,将来一定要让她上一所正规的好大学。
  时光如梭,一眨眼,女儿就上了高三,我们全家立刻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我和妻子进行了分工,我负责女儿的学习及志愿填报,她负责女儿的身体及衣食住行。我们把个人的生活程序全部按照高考的要求进行了重组。节假日旅游取消了,电脑玩游戏杜绝了,睡懒觉发呆的时间缩短了。甚至一狠心,把数字电视的信号也掐断了。我们通过QQ、电话、短信等现代化通讯手段向亲朋好友广发信息,恳请他们一年之内谢绝拜访。
  说干就干,妻子的工作立见成效。她在厨房里贴上了菜谱,一周内饭菜不重样,在保证营养的基础上,色、香、味俱全。给女儿办理了公交月票,设计了上下学路线最佳方案。甚至还从药店抱回了一箱健脑补液,说是喝了以后可以提高记忆力。
  我呢,当然也不甘落后。首先到书店抢购了一套《高考母题探密》,连光盘带资料花了近千元。然后又买了5本各式各样的“大学排行榜”,开始研究各类大学的名气和实力。这一研究不要紧,我才发现自己对大学的了解是何等的贫乏。想当年,自己高考时,省内的大学和中专,加起来也就三十几所,而今呢,仅本科大学就近千所,而且几乎都号称面向全国招生,许多校名闻所未闻。至于里面的专业术语更是让我一头雾水,什么“985工程”、“211工程”、硕士点、博士点、重点学科、特色学科、一级学科、二级学院……真是“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啊!
  没办法,赶紧恶补吧。网上有数以百计的跟高考有关的网站,上面粘贴的内容,既有专家的高屋建瓴,又有家长的交集百感;既有老师的谆谆教诲,又有考生的心得体会。最令人兴奋的是,专门有一个高三家长的博客圈,每次打开,都有无数“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在那里灌水,让我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恶补非常见效,很快我就弄清了什么叫一本,什么叫二本;什么叫科研型大学,什么叫教学性大学。还知道了独立学院的性质就是民办大学,高职高专院校就是原来的大专。不知不觉,高考的日子就已经临近了。
  妻子提前一个月就联系好了一家宾馆,离考点的距离有两站地。本来想联系一家更近的地方,后来听说这家宾馆往年入住的考生普遍高考分数高,于是就舍近求远订了这里,大不了到时候打车呗。房间号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0、4根本不在考虑之内,专门订了368房间,价钱也是每天368元。据说这个数字特别吉利。虽然我们也知道这只是一种迷信心理,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令人揪心的考试终于过去了,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女儿发挥正常。
  盼星星,盼月亮,6月23日,终于盼来了成绩揭榜。614分,比我们估算的分数还高出5分,幸运哪!
  全省首次实行知分、知线、知位报志愿,女儿在全省文史类考生中排名562名。根据我一年来准备的资料,经过综合分析,我们全家达成一致协议:第一志愿报考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或南京大学,最保守的志愿是北京语言大学或者是北京科技大学。
  6月25日,女儿带回一个消息,省考试院在省会体育场举办志愿填报现场咨询会,有数百所高校招生负责人将与考生和家长面对面交流。真是太好了,有专家现场指点,肯定是万无一失了。
  第二天,我们驱车200公里赶往省会。离体育场还有好几百米就开不动了,到处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们只好弃车步行。每挪几步,手里就会收到几张花花绿绿的广告,全是成人高校、网络学校、电大自考、民办高校等等不在国家计划内的招生简章,我连看也没看就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哼,太小看我们了,我女儿的成绩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你们这类学校,这些便宜还是让别人去拣吧!
  还是体育场里面的咨询会正规,尽管入场券高达50元一张,售票处还是排起了长龙。
  进了咨询会场,迎面而来的两个咨询台空无一人,走近一看,是北大、清华的两个展台,小告示牌上面盛气凌人地写着:全省排名前30名的文理考生可以考虑报考本校。难怪没人敢咨询呢。我们也赶紧闪过去了,还是看其他学校吧。
  女儿一直梦想着到北京读书,加上高考成绩最好的是英语,所以我们就直奔北京有外语招生计划的学校。当我们看到北京科技大学的咨询台时,便凑上去想问问,那学校的日语专业有招生计划。一位中年男子瞄了我们一眼:“考了多少分啊?”我赶紧回答:“老师好,614分。”“哎呀,不到620分够戗。”我吓了一跳,心里嘀咕道:往年的分可没这么高啊。
  依次走过一溜溜红色的咨询台,我们又相继询问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北京语言大学,得到的信息进行综合后很让我们失望:今年的录取分数线肯定要较往年高很多,北京的一本学校在本省招生加起来只有100多个指标,看来是轮不上我们了。连北京科技大学都要这么高的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肯定是没戏了,北京的其他学校还用考虑吗?
  北京去不了,那就上南京吧。在南京大学的咨询台前,围着好几圈人。接受咨询的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孩,看了她给别人的名片便顿时让我肃然起敬,名片上赫然印着:“教育博士”!
  博士就是与常人不同,说话简洁利索。我们刚站到她面前,她就发问了:“文科?理科?多少分?”我也立刻简洁回答道:“文科,614分”。女博士眼皮一搭拉,摇了摇头,接着就问下一个了。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回到家中,与女儿反复商量,志愿草表上涂了改,改了涂,一直到交志愿表的最后期限,我们才极不情愿地在第一志愿栏里填上了远在西南的重庆大学。
  一星期后,一本学校的投档分数线公布了,我仔细查阅北京科大和南京大学的分数线,找了很久才在序号为62和84的位置发现,令我吃惊的是,这两所学校的投档线居然刚刚够本省一批控制线。
  那天,女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出门。我把长篇小说《红岩》翻出来,悄悄地放到了她的枕边,我想让她知道,重庆大学也是一所好大学,解放前好多地下革命党就曾在那里负笈求学。
   专家提示
  实事求是地说,绝大部分家长对保健品、试题秘籍、排行榜之类的东西是将信将疑的,之所以会参与进去,一是在别人的裹挟之下不由自主,二是想给自己紧张、焦虑的心情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然而,由此带来的危害却不容小觑,轻者,疑神疑鬼,影响学习,破费钱财。重者,或盲目乐观,好高骛远,定下不切实际的目标;或丧失信心,一蹶不振,影响了正常思维,甚至从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责编/诗坤shikun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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