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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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
  2006年最火的歌曲《千里之外》,伴随着我一段小小的神伤。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开车在四环路上游荡,沉浸在歌声中,怀念曾经路过的一个好人。
  
  一
  阿瑞,他喜欢人家这样叫他。后来他告诉我,“瑞”字对他是十分吉祥的,是请“大师”专门算过的,于是他就在来北京发展后改了名字。我倒一直不信这个,所以至今还顶着老爸老妈打从胎儿时就给起好的名字。
  第一次通话,电话里的声音软软腻腻的,舌头不能打卷儿的那种普通话,南方人典型的沙哑嗓音,让人感觉好像吃了砂糖粽子,又碰巧没水喝。
  因为之前在MSN已经聊了几天,所以电话里倒不觉得太陌生。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有多年没人用“男孩子女孩子”这样的词儿了。几年前若提到这俩词儿就无端感觉特恶心,现在再听人那么说,尤其是提到我的时候用“女孩”这个词儿,那真是爽得不得了。
  “希望对方会照顾人啊……”因为不好意思提“有车有房”,这样太俗,所以我支吾着随便说了一句。
  “那太好了,我很会照顾人,比北方男孩子强哦!”因为声音软软的,加上谈话内容属于准恋爱级别,所以他说什么都听起来特动人。
  
  二
  见面。在一家不错的粤菜馆,因为离我上班的公司近。是他特意说:“找离你近的地方,离我再远都可以过去找你。”
  感动。
  互相打量的第一眼,就觉用“细腻”来形容他一点不过:五官清晰,头发整齐,衣着整洁,连钥匙扣都是很讲究的那种皮质带印度土著花纹的。后来听他说,他认为男人的外表跟女人一样重要。而我也恰好这样认为。
  “点菜吧?饿了。”
  “不,不要点了。咱随便喝点东西,我带你在周围转转,等晚上饿了再吃吧——我发现我以前的女朋友,凡是第一次见面吃正餐的,都成不了。”他有一种很顽皮的微笑,眼睛很圆很亮地看着我,仿佛告诉我:为了我们能“成”,所以咱第一次别吃正餐,等转一圈儿再吃,就是“第二次”了。
  有感于他这个有趣的逻辑,我欣然同意了——南方的翩然书生,秀色可餐,吃什么、怎么吃,都不重要了。(我这个好色女!)
  走到大街上,正好碰到刚开业的“搜秀”商城举行开业活动,他说,走啊,看看去。
  其实跟男人逛商店我特不擅长,看到喜欢的东西不知道该不该表示自己的兴趣,咱又不是那种爱要礼物的人。不过阿瑞说了:“我最爱逛商店了,整个北京没我不熟悉的商店。”
  那行,权当陪他逛啦。这么一想,也就跟进去了。
  都是女人的东西,应季服装、内衣和凉鞋等等,不一会儿我就有点儿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儿,自顾摆弄起来那些样本。
  一扭头,阿瑞不见人了。我忽然有点发冷,仔细回忆:我的包没让他拎吧?我的手机还在吧?我的……刹那间就开始胡乱寻思。靠相亲“发财”,男女可都适用啊!
  “爱爱,过来看看这个卡子,瞧你的头发,也不好好整理整理!”阿瑞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
  原来他在一个卖卡子的柜台前,帮我挑呢!
  说了别不信,当时就有一种想掉泪的冲动——来北京几年,一个人孤苦伶仃,遇到个把单身男人还没听到几句真话,如今,我在跟一位第一次见面的南方男人逛商店,而且他在为我往头发上别卡子!
  我转过头去,任他拿着几个发卡比来比去,并且不断对售货小姐说:“还有更好的吗?还有更好的吗?”
  看到“大客户”登门,售货小姐躬身爬到下面的柜台里拿货,忙得不亦乐乎,阿瑞说:“小姑娘,别碰了脑袋啊!我们不急,等你一会儿。”小姑娘的脑袋再次露出柜台的时候,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先生,你太好了,你太太真有福气!”说完顺便看了我一眼。
  被人称作“某某太太”是我多少年来的梦想啊,难道,就在这天突然实现了吗?我努力想记住这个日子,因为可能以后的每年今天都会是我们相识的纪念日,或许我们会在明年的今天登记结婚……我痴想着愣在那里,此时的阿瑞已经结账,我的头发上也已经多了两只别致的水晶发卡。
  那天逛来逛去,最后还买了5件新衣服!虽然总价值并不高,但阿瑞的眼光非常好,更重要的是,这,可是俺今生头一回有男人给买衣服啊!
  俺,可算有人疼啦!
  还记得那天回家路上,听他的车内播放着《千里之外》,据说这在2006年是最火的流行歌而我竟然第一次听到。多年前就钟爱的费玉清,那种清越的声音尤其侵入心扉,怀旧的感觉仿佛把人带回初恋时代,那种无奈的分开,感情到底存不存在……也许很久没有机会静静欣赏歌曲了,多日来,浮躁的内心充满了工作、竞争、孤独和窘迫。我记得当时很认真地对阿瑞说了我的感受,他很认真地听着我的感受,然后,把CD设定“单曲循环播放”,于是我们让车在深夜的四环上慢慢行驶着,在车河里,流淌着“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三
  很快就有了第二次见面。
  是他陪我去理发。简单说,他认为我头发的颜色太苍老了,必须抓紧改成艳丽的,显得时髦得多。
  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多年来,我的头发颜色总是令我抓狂,不知道是发质问题还是染发用品不对头,头发颜色总归是枯黄枯黄的,好像站街女一般。再说,由于到美发店一趟总得四五个钟头,想想就发憷。现在好啦,有人陪啦。
  ……就是那种梦里的情景:他坐在一边陪我说话,我坐在理发师的手掌下任由摆布。阿瑞说什么都会令我开心得每条皱纹都笑起来。还记得他说:人家给你介绍的很多吧,你继续去见,等你认为我最好的时候再回来找我,我给你充分的自由啊。我说你也可以啊。他开玩笑说,不了不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挑不拣不嫌弃你,呵呵。
  现在想起来还是想笑,不过已经是苦笑了。
  过了一会儿,大约他感觉无聊了,就说,我也洗洗头吧。站起来让美发店的小弟引领过去洗头。
  但是,等他回来坐在旁边的理发椅上时,脸色突然肃穆了许多。
  怎么了?
  “我的金链子断了。”他伸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条金链子,是他一直戴着的那条。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突然发生的。这条链子跟了我10年了,从来没离开过我。每当它离开我的那几天必定要出大事的。”
  什么大事?
  “比如我妈妈病了,或者我突然病了等等。”阿瑞的神情愈发肃穆起来,周边两平方米内的气氛都变得有点异常了。
  此时的我也不知道安慰他什么好。因为我不太相信这些所谓的“护身符”,以及相关的事件。所以他的心情更无从了解。
  几分钟后,阿瑞又开始说笑了,但是总感觉有点勉强。当然了,这是事后我才回忆起来的,当时的我傻呵呵地没这么敏感。
  不多时,俩人的头发都好了,我们一起出门、上车、发动车。
  车里仍然播放着《千里之外》。
  阿瑞终于又开口了:“爱爱,你真的很好,将来不管我是不是你老公,我都是你在北京最好的朋友,好吗?”
  “好呀!”我傻呵呵地笑着点头。
  到家了,我下车。在关车门的最后瞬间,他递给我一张光盘:“知道你喜欢费玉清,我找了几首歌,不错,刻了盘给你,有《千里之外》的。”
  好好,谢谢!
  我开心地拿着光盘回家了。
  
  四
  这,就是我和阿瑞的最后一次见面。
  此后,他再没主动联系过我,只有我主动发过两三次短信息,他回答得十分简短,“我出差了”,或“我在开车”等等。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没有牵手,没有承诺。我不知道这次算不算失恋,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相亲失败,毕竟有过双方都怦然心动的一刻。
  后来的后来,我给女朋友们讲述这个“离奇”故事,她们先是对曾有那么一位“男孩”对我那么好而艳羡不已,既而对忽然的分别感到茫然和惋惜,后来的后来,是我自己分析了半个月后找到了答案——
  跟我在一起,令他的金链子也就是“护身符”发生不明原因的断裂,以他特迷信和特细腻的南方人性格,其内心对我们的未来感到惶恐,或者说,他认为我会“克”他的好运!
  呵呵。看官不要不信,这就是答案。
  
  本次见面:
  记忆深刻度:★★★★★
  恶心指数:无
  自我反省指数:无
  经验总结:记得网络上有个关于婚恋的很好玩的对话:
  问题:找南方人好,还是找北方人?
  答案:南方人找南方人,北方人找北方人。
  呵呵。真的很妙。先不说地域过于接近是否利于优生优育,那事儿还太遥远了,单说“南南”结合或“北北”结合后,这乡里乡情的,感觉就是近乎。
  事实上,找个教育背景、生活习惯、信仰和风俗接近的伴儿,真的很重要。如果说婚姻是鞋子,那些这些东西就是鞋带、鞋扣、鞋底儿、鞋帮……
  如果找个啥都相差“千里之外”的,迟早的结局就是“我送你离开,你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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