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儿子接绝情爸爸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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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国庆节,北京大学大二学生李君匆匆赶回湖北宜昌老家,他要和母亲一起接父亲回家!
  李君的父亲曾为了一个女人抛妻弃子,多年来,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送入了大学。如今,父亲也遭到了抛弃,并且重病缠身,当所有人都感叹因果报应时,张君却坚持要接父亲回家,他的理由很简单——不管爸爸做错了什么,他还是我的爸爸,只要爸爸能悔过自新,儿子的心房就有爸爸永远的家!
  
  无情爸爸决然离去
  
  李建波是李君的父亲,也是李君曾经决定要一辈子忘记的人。
  1987年6月18日,李君出生在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父亲李建波是九州出租车公司的一名司机,母亲王秀珍自从生了儿子后就辞职在家相夫教子。
  1996年6月,时年40岁的李建波在看病时结识了在三峡大学附属医院做护士的林红英。林红英的丈夫在医院的后勤部门工作。李建波潇洒的气质和幽默的个性让林红英颇为心动,再加上李建波常为她一掷千金,很快她就成了李建波的情人。
  不久,王秀珍发现了丈夫的婚外情,面对结发妻子,李建波有些愧疚,当晚,他向王秀珍保证,以后会同林红英断绝关系。
  可不到一个月,李建波又故态复萌。然而,王秀珍仍期望他能看在儿子的分上有所收敛。这天,李君期中考试后要开家长会,李建波为了情人而对儿子爽约了,王秀珍只好自己去参加。家长会后,班主任单独找王秀珍谈话,说李君很有前途,希望家长能好好培养他。回到家,王秀珍把这话转述给丈夫听,却遭到李建波一顿抢白:“又是儿子,总不能一辈子都为了儿子活着吧?”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自从与妻子撕破脸后,李建波索性连家也不回了,与情人在外面租房同居。 一下子,原本和睦的家变得冷冷清清,李君和母亲只要外出就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更要命的是,王秀珍发现,夫妻俩当初共同攒下的10多万元存款都写在丈夫名下,当初借的6万元外债却落在了她身上。
  2000年8月,李建波向法院起诉离婚,在法庭上,当王秀珍提出要他偿还6万元欠款时,他却坚决反对。由于在债务上达不成一致意见,离婚一事搁浅下来。
  因为父亲,李君以前的朋友都渐渐疏远了他。一次放学,身为班长的李君邀好友杨帆一起回家,但杨帆却说:“我约了别人,你先走吧!”这时,另一位同学走过来,轻蔑地说:“李君,你有个花心老爸,我爸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叫我再不要和你玩了!”原来,这一切竟是因为父亲!那一刻,李君恨透了父亲。
  
  柔弱妈妈送儿上北大
  
  父亲离家后,母子二人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妈妈将房子租给别人住,重新租了一间6平方米的平房。到了寒暑假,李君就四处找活儿干:捡塑料瓶、擦鞋、提砂浆……他在日记里不止一次这样写道:“爸爸,在我心中曾经是最神圣的称呼。可是,现在我怎么像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啊!”
  为了谋生,王秀珍只得上街擦皮鞋,有了一点积蓄后就到码头边摆了个小摊。
  2001年年初,王秀珍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竟是情敌林红英的丈夫周兵!周兵说,他在三个月前已与林红英办理了离婚手续,两个女儿都跟着他。
  周兵经常打来电话,询问王秀珍和儿子的情况。因为同病相怜,王秀珍对周兵很客气。在周兵的热情邀请下,当年春节,王秀珍带着儿子到周兵家做客。趁孩子们不在场,周兵说:“秀珍,以后,我帮你带着君君过日子吧?”都是过来人,王秀珍一下子明白了周兵的意思。自己的丈夫与他的前妻有了婚外情,难道双方互相调换一下?周兵是为求得心理平衡,还是真心话?不管怎样,王秀珍都受不了。王秀珍当场拒绝了周兵,而且,从此与他不再往来。王秀珍就这样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2002年8月,苦等无望的王秀珍在儿子和亲戚朋友的建议下,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并提出了关于抚养费和损失费的索求。但李建波却一直躲着不见面,离婚一事再次搁浅。12月,王秀珍打听到了李建波的下落,李君得知后,专门请假陪妈妈一起去找爸爸。
  为了拦住李建波开的出租车,李君和妈妈顶着寒风在街边等了两天两夜。12月26日,李君终于在胜利路的路口拦住了父亲的车,可李建波下了车,不由分说扇了李君一耳光,说:“你想干什么?”霎时,李君的眼泪奔涌而出,他在寒冷的街头狂奔起来……从此,他下决心要从心底抹去这个人的身影,抹去父亲这个词!
  李君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2005年8月,他以夷陵区第一名的成绩被北京大学录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李君和妈妈紧紧拥抱在一起。但面对巨额的学费,他们却一筹莫展。当地弘洋集团公司了解到他们的情况后,一次性为李君捐款5万元。
  李建波的日子并不好过。林红英和李建波同居后,就辞职了,整天逛商场、美容院。李建波既要挣钱养家,又要做家务。由于太劳累,李建波落下了病根,得了肺病。因为身体不好,李建波的收入渐渐减少,存款很快花光了。2004年6月,林红英又生下了一个女儿贝贝,李建波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此时,他终于醒悟了,开始怀念和妻儿在一起的日子。因为钱挣得越来越少,林红英经常埋怨他。李建波一开始还让着她,后来,两人常常发生争吵。
  2005年6月初,在一次争吵之后,林红英离开了家,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李建波开始咳血,经检查,他的肺部已变成了黑色,需要立即住院治疗。重病加上还要照顾两岁多的女儿,李建波只得辞职在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开始想念结发妻子王秀珍,想念儿子李君,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铸成无法原谅的错误。
  自从李君考上北大后,亲戚朋友们都劝说王秀珍把李建波欠下的钱都要回来。2005年8月底,王秀珍决定通过法律途径让李建波承担这九年来他该承担的责任。一个月后,律师将李建波的状况告诉了王秀珍。
  王秀珍万万没有想到李建波遭到报应了。突然间,她的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慰!几天后,王秀珍决定去李建波家看看。当她来到李建波的家后,她呆住了!狭小的一间房里乱七八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李建波又黑又瘦,头发花白,虚弱地坐在床上。床前的地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正在哭闹着。当李建波看清面前站着的是王秀珍时,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沉默良久,李建波说:“你,你来干什么?”王秀珍转身就想离开,李建波一把拉住她,哀求道:“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可是,看在我们还是夫妻的分上,求你帮我把贝贝带大!”王秀珍心中五味杂陈,但想到丈夫当初的无情,她爆发了:“夫妻?情分?孩子?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你还知道自己是一个父亲?”
  李建波坐在那里,任凭王秀珍捶打,九年的隐忍,九年的离恨啊!发泄完后,王秀珍摔门而去,身后,传来李建波和女儿凄惨的哭声……
  
  不计前嫌接负心爸爸回家
  
  几天后,王秀珍打电话将李建波的状况告诉了儿子。李君说:“这就叫恶有恶报,我们所受的苦,终于让他也尝到了!”王秀珍听了儿子的话,沉默了很久,说:“儿啊,我也恨他,可是,你看看他现在可怜的样子……”说着说着,王秀珍有些哽咽。“妈妈,你忘记他怎样对我们了吗?我们怎么能可怜他原谅他?”听了儿子的话,王秀珍本有些犹豫的心变得坚决起来。
  放下电话后,李君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当晚,他失眠了。算起来他到北京已有半月了,每当经过美丽的未名湖畔,他在激动自豪之余,心底还有一种深深的渴望:如果能像其他学生一样,和父母一同在这美丽的学府里走一走,该多么幸福啊!记得开学典礼那天,听到校长的欢迎辞时,他流下了泪水,那一瞬间,他懂得了那是经历了风雨后被接纳的感受,是喜悦,更是无限的感恩!百年名校北京大学以海纳百川的校风闻名于世,而自己作为一名北大学子为什么不能接纳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呢?他真担心有一天,当他想说原谅的时候,父亲已经听不见了……
  想到此,李君觉得不能再等了,要把心中积压多年,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那份爱写信告诉父亲:“爸爸:您还好吗?我至今还记得有一个晚上您消失在夜色中的情景,那一夜的离别竟成了近6年的离思愁苦。岁月沧桑,您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是否依旧……”写着写着,李君已泣不成声。
  国庆节一放假,李君便赶回宜昌,尚未回家就先去看爸爸。已到了门口,李君却徘徊良久,熟悉的环境使仇恨的记忆又纷至沓来,父亲那一记巴掌还在他脸上发烫,咒骂的声音仍在耳旁久久回荡,他怎能忘却这刻骨的往事啊!
  李君转身就走,回到家后,看到母亲在当地好心人的捐助下已经从6平方米的小屋搬回了原来的家,他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幸福时光。写字台上的金鱼缸还在,那是8岁那年,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墙上还贴着“胜不骄,败不馁”的书法,那是父亲专门为他写的……
  当妈妈得知李君到过父亲的住处时,气愤地说:“你去看他干什么!就算看在他生病的分上可以同情他,但也别想回到过去了,加上那个私生女,叫人怎么接受?”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你能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去吗?小孩都是无辜的,我已经饱尝了父母分离的痛苦,实在不愿再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了!”儿子的话给王秀珍前所未有的震动,她的心也在忍受着煎熬,但对是否接李建波回来,她仍不置可否。
  从此以后,父亲成了李君心头的牵挂。无处排解时,他就提笔给父亲写信:“爸爸,儿子原以为今生都没有机会再叫一声亲爱的爸爸了!是的,我曾经非常恨您,在我少年的记忆里,充满了您的冷漠和绝情。我也曾经希望您遭到报应!可是,当我真的知道您的现状,我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爸爸,又是夜深人静了,想起您,我本应该充满了快意,可为什么我的眼里总含着泪水?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会想起您曾经温暖的笑脸?”
  “爸爸,说句心里话,其实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健康地生活着。即使这样的代价是您与我和妈妈分离,我也愿意啊……”
  每次写信,李君都满含着热泪。每周他都会给父亲写两封信,一年下来,李君竟写了近百封信!
  这些信一封一封地寄到李建波手里,他被深深地打动了!在这些疾病缠身的日日夜夜里,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到妻儿的谅解!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给儿子回信。
  李君心中对父亲的爱,越来越浓烈。这也影响着母亲,他常给母亲打电话说:“你跟爸爸的感情很深,这么多年,你之所以孤身一人,其实就是在等爸爸回家。我们一家人分离了那么久,是该团聚的时候了!”儿子的话让王秀珍感到很欣慰,她何尝不牵挂着丈夫呢?
  2006年暑假,李君回到宜昌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妈妈去看爸爸。李建波看到多年不见的儿子出现在面前,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爸爸对不起你……”李建波一边抹泪,一边颤巍巍地从枕头下面抱出一摞书法作品,上面写满了对妻儿的忏悔,布满了多年的泪痕。
  李君和王秀珍的眼泪涌了出来,李君拉着李建波的手说:“爸,跟我回家吧!”李建波却甩开了儿子的手说:“我已经没脸见人了……”李君一字一顿地说:“爸,如果你想偿还对我们欠下的爱,你就回来吧!我和妈都苦惯了,现在多养一个妹妹不过多添双筷子而已,有我们吃的就有她的!”李建波再也忍不住了,和他们娘俩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起来……
  2006年国庆节,王秀珍早早地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远在北京读书的李君也赶了回来,一同把李建波父女俩接回到家中,如今,在王秀珍的精心照料下,李建波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而贝贝的到来也给这个家庭增添了新的欢乐。
  2007年的春天已经来临,父子俩的感情越来越融洽,每周他们都要通一次电话问寒嘘暖。在他们心里,2006年的深秋格外温暖。
  (责编/宁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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