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忠炎与他的儿童诗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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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邵忠焱先生已经有十多年了。每每见到他,总感觉有谈不完的话。而所谈话题,多离不开他热爱的文学事业。有时仅仅因为读到一首好诗,读到一篇会意于心的短篇小说,抑或一则可心的随笔散文,邵忠焱先生可以从武昌赶到汉口,与我聊上几个小时。他曾告诉我说,每天不读几页书,就无法入睡,每每读到入心的文章,竟兴奋得彻夜难眠。这种痴迷文学的劲头,着实让我感动。
  记得有一年夏天一一邢时我与邵忠焱先生认识不久一一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邵忠焱先生到我办公室,一脚跨入门,一脚还在门外,便高声告诉我刚刚发表的一首儿歌。他把刊发他作品的报纸递给我,接我递给他的水,边朝椅子上坐,边告诉我他写这首诗的过程。从写作构思,到每个词的使用,到某个细微的意象的捕捉,邵忠焱先生娓娓道来,言谈间,甚是陶醉,不时笑得手直发抖,茶水中纸杯中抖出来,竟毫无觉察。我知道,这是一种创作后的幸福感,是一种传达了自己审美感觉后的自在感。后来话题转到郭沫若的诗,他深情地背诵了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背诵了郭沫若的《炉中煤》。当时我正受长江文艺出版杜之邀,编一本《郭沫若作品精选》,我将郭沫若的《凤凰涅槃》全诗录入,邵忠焱先生听了,竟取过郭沫若的诗,大声地、慷慨而深情地朗诵起《凤凰涅槃》来。只见邵忠焱高高地昂着头,脸胀得通红,左手持书,右手在空中挥着,那情景,真象是舞台表演,投入,激昂!
  后来与邵忠焱先生的接触一天天频繁起来,才知道他有许多雅好。比如种花,他可以一下子到花鸟市场买三十几盆花,把自己的阳台打扮得花枝招展。邵忠焱先生有次告诉我,他每周侍弄一次花草,仅浇水松土,就得花上小半天的时间。平时偶尔为花草修修枝、施施肥,加在一起,亦花去不少时间。“这是一种乐趣!”每次谈起自己的“花事”,邵忠焱先生最后总是这样总结一下。看得出,他从“花事”里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也许是爱养花草让邵忠焱先生对花鸟画情有独钟,也许是对中国传统花鸟画的热爱,让他对生活中的花草亦心生爱怜,邵忠焱先生不仅喜欢种花养花,还喜欢捉管抒怀,将自己的情怀落笔于宣纸。他曾告诉我说,
  他每周都要用一天半天的时间画画,画的题材以花鸟为主。画画之余,邵忠焱先生伴以问水品茶。一杯菊花茶,一缕菊花香,伴以墨香,一幅幅花鸟写意,便从纸上跃起。不过邵忠焱先生业余最喜欢做的,还是欣赏字画。那天从叶双贵先生家出来,邵忠焱先生坚邀我到他家小坐,来到他家,顿时被他收藏的艺术大家的书画作品所吸引。在他的书房里,卧室里,客厅里,挂满了书画作品,全是全国知名书画家的作品,给人一种走进艺术长廊的感觉。
  有着诸多艺术雅好的邵忠焱先生,最为痴迷的,还是他的儿童文学创作。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即在许多刊物上读到他的儿童诗,读到他的儿童歌谣。如刊发于1991年11月23日《少年报》上的儿童诗《零食大王》,给人一种童趣横生的美感。诗中写道:“有人叫他花钱大王,不如说是零食大王。他每天从早到晚,吃吃喝喝,嘴巴紧张:有时豆皮、烧麦和牛奶,有时肉包、炒粉和豆浆;有时糕点和巧克力,如果馋猫嘴一张。经常喊妈叫肚痛,进出厕所分外忙。”短短几句诗,把一个管不住嘴、爱吃零食孩子的习惯,以及这个习惯带来的副作用,写得妙趣横生,历历如在眼前。
  总观邵忠炎先生的所有文学创作,儿童文学写作,尤其是儿童诗,写得最多,取得的成就也最大。如《夏季音乐会》一诗,先是寄给上海《儿童时代》编辑部,后来《儿童时代》杂志将其作为“好儿歌”,向一年一度的全国好儿歌评比委员会推荐,不仅受到少儿读者的喜爱,还受到专家们的高度肯定。《零食大王》发表后,获得了上海“小百花奖”。《布谷鸟》一诗发表后,同样获得了上海“小百花奖”。儿童诗歌《蝴蝶的童话》及《妈妈的小河》、《弃婴得救》收入《湖北新时期文学大系·儿童文学卷》的“诗歌部分”。
  读邵忠炎的儿童诗歌,我们不禁被笔下的童趣所感染。作者善于抓住儿童的生活瞬间,将这些生活瞬间美化,并转化成诗歌语言,提炼成审美形象,给人以美的享受。这些儿童生活的瞬间,有的是借助对咏物而得以抒发,有的是借助对大自然的细致观察而得以抒发,但不管是以大自然中的自然景象为载体,还是以某种动物为载体,作者都是以一个孩子的眼光,以一个孩子的感受为基调,既给人以真实的感觉,又给人以生动有趣的美学享受。如组诗《天上的孩子》,作者把云、雷、雨及霜,比喻为天上的孩子,这种比喻,符合孩子对大自然的认知水平,拉近了这些现象与孩子的距离,让孩子在读这样的诗时,有一种亲近感。作者在《云》里写道:“这女孩多么爱打扮,一会儿穿蓝裙子,一会儿穿白衬衫,她最怕疯丫头调皮捣蛋。”把云比喻成一个爱打扮的女孩,把这位女孩儿所穿不同色彩的衣裙,比喻为云的色彩变幻,而风对云彩的吹散,又被作者拟人化,整首诗不仅生动,有趣,还充满童真想象。作者在《雷》中写道:“雷娃娃闷得难受,在家里跳上跳下。爸爸发了脾气‘轰隆!轰隆!’吓唬他。”用拟人的手法写了打雷时的沉闷,打雷的气势,形象,生动,童趣横生。
  邵忠炎先生的儿童诗,以叙事见长,在叙事中,体现儿童的眼光与趣味,体现儿童对世界的感知。在《冬天的歌》里,作者通过对一棵树的感觉的拟人化描述,描写了冬天美丽的景色。“北风给小树理发,黄树叶一片片落下,小树喊:好冷,好冷呀!冬爷爷说:别怕,别怕!雪花娃娃跑来,他和小树一块玩耍,给小树戴上雪白的绒帽,披上雪白的云纱,手拉手滑冰,给大地画张美丽的画。”诗歌通过雪、小树、大地在冬天的相互关系,描述了一个和谐为一的故事,通过这一故事的叙述,表达一种和谐静美的情感。《水仙》以水仙为抒情对象,表达了作者对水仙的礼赞,这种礼赞,同样以虚拟的故事为载体。“她在严寒的天气里成大,在室内构成美丽的图画;水仙,泡在水仙钵里,在冰冷的水中发芽、开花。”这里的“她”与水仙合二为一,让人感到水仙是有知觉、有情感的人,由此让人感到一种亲切、自然。“望着这钵白中带黄的花,外婆从花中走出来——对我说话:‘每年腊月,家里泡钵水仙,让她迎来春天的朝霞。’”由外婆与自己的谈话,引出故事,让水仙对象化为外婆谈话的主体,从而强化了诗的叙事性。“刚刚泡好的一钵水仙,要让她在钵中迅速长大;每隔两天换一次清水,晴天,把她放在阳光下。”这几句诗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很适合儿童的趣味,而且强化了叙事成分。“春节前后水仙花开了,那浓郁的花香把环境美化;仿佛,我又看到我的外婆,迎春的季节,她从菜地回来——精神焕发。”整首诗前后呼应,通过叙事把水仙的特点,养护水仙的方法,水仙带给人的美感,写得栩栩如生。
  儿童诗的可读性源自何处?儿童诗的感染力来自何方?除了对大自然的拟人化描写,除了对花鸟虫草的虚拟描摹,最重要的是对“事”的虚构。所以能否通过一则生动有趣的故事表达童趣,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一首儿童诗歌的艺术表现力。显然,邵忠炎先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做得非常出色,他的儿童诗,正是通过虚拟的故事,告诉孩子以知识,传达孩子喜闻乐见的趣味,培养孩子对大自然的艺术感知。
  邵忠焱先生之所以能写出这样朗朗上口、言简义丰、充满童趣的儿童诗歌,与他个人的精神气质紧密相关。邵忠焱先生面对大自然,总是怀着一颗诗心,面对孩子,总怀着一颗爱心,面对同事、面对朋友,总怀着一颗热心。他总是那样乐观,那样充满激情,这种乐观,这种激情,是他诗歌的基调,也是他之所以保持一颗诗心的精神基石。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文学评论家,现居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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