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鹦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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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the dream is big enough,the facts don’t count.
  这是我在书上找来的一句话,让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对于我这个梦想很小的人来说,这就是大大的刺激。更何况,老爸今天就已经给我一老大的刺激了。他说:“吉吉,两年后去考科技大的少年班吧!正好你那时候也就16周岁,高二考最好不过了。”我毫无防备地将头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我忐忑不安地转过了头:“爸爸,我真没有那么大的梦想。”难道在爸爸心中,我有那么厉害吗?就算我刚刚拿到400块的奖学金,我也没觉得我能考科大少年班,我心心念念的,是那一套超贵的颜料。400块算什么啊?人家高考成绩好得不像话,学校也才一人奖个4000块。唉,我悄悄地叹口气。
  
  那句英文格言,唯一给我带来的改变就是我做了个决定——我得休学一年!高二下学期到高三的寒假,我得离开校园,全天候地学画画。当我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明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的手凉凉的。当然没有一个家人会同意,就冲我爸的那句话,你也知道我的成绩有多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离开学校,恐怕没哪个家长会同意。
  我不说话,自顾自地跑去上晚自习了。从小就是这样,吉吉做的决定,最后都能如期实施。因为我够犟。
  我学画画4年多了,当然不是那种小孩子学的涂鸦,学个静物都能玩上两年。我跟着画室,跟着要参加艺考的学生们,每年都会送走一批高三学生。这是个厉害的画室,那些文化课烂到家的家伙们横着一条心来画画,竟然都能考上个本科院校。他们的目标都是省师范大学,二本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我呢?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我是个理科生,理化好得冒泡泡,却又在学画画。班主任搞不懂我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情况,我喜欢画画,并且还有喜欢画画的一堆朋友。每周二、三、五、日的晚上,我就不去上晚自习,而是去画室画画。爸爸妈妈当初很失望地说了一句话:我们对你没有点子想。我听了很难过。那是刚上高一的时候。
  初三的时候我一样做了个不被人理解的决定。爸爸让我把画画这件事放掉,学了两年爱好也该爱够了。我不答应,没有办法答应,我说我以后是要考艺的。妈妈在一旁嚷嚷起来:“你当初怎么答应我们的?说好不影响学习,要学也就当学着玩儿的!”我从来不嚷嚷,但是我赢了,于是画画朝越加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
  我怎么办呢?喜欢画画有错吗?我喜欢梵高,喜欢阿姆斯特丹,喜欢荷兰,学的是学院派,却更喜欢梵高这样不属于学院派的画家。甚至还喜欢张悦然,因为她的《葵花在1890》,喜欢那个向日葵的故事,好美好美啊!
  
  我在校园里遇见了阿惠,她正匆匆赶着去画室。我们热呼呼地拥抱,我赖在她怀里不出来了。我说:“是不是只要梦想足够大,现实就不算数了?”她拿出了她的招牌大笑,咯咯咯咯地,说:“那是,有句公益广告不是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嘛!”然后她捏捏我的脸,“我们吉吉一定是遇上麻烦了。加油啊!加油啊!”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说的休学,并不是简单地去画室学画,而是要去外地找更好的老师“深造”。我准备去杭州,西湖边上的美术学院。那个老师就是学院里头的,在老爸的饭局上把我给认出来了。2008年的时候我的中学老师推荐我去参加比赛,在全国性的大赛得奖中考能有10到20分的加分。由于人事上的差错,时间没弄好,比赛成绩出来时我已经在高中读上两个月了,可是我是一等奖,那个老师记住了我。
  加油啊!我对自己说。天空中飘着茜色的火烧云,还是镶金边的,我呵呵地笑了。
  我有什么梦想呢?小的时候,只有大人的梦想,没有我的梦想,于是我就以为那是我的。我在作文中有了跟别的小朋友们不一样的梦想——理想,当个外交官。你做你的科学家,我当我的外交官。后来书看得多了,我又想当作家;看了某个电视剧,觉得当明星也不错;看了某本小说,又知道了“色彩咨询师”这种稀奇古怪的职业,非常符合我的性格与特长;甚至还勇敢过一把,想和我的一个小学朋友一起去当女特警。现在想想,女特警,还不如说女特务能让我吹个过瘾。小时候的梦想多大胆啊!后来的我怎么就越来越胆小了呢?不过我也非常体贴地想过一种叫做“家庭主妇”的职业。一点都不好笑,多幸福的梦想。
  
  3个月后的吉吉,果然像她说的那样,决定得以实施。
  年刚过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杭州,代价当然是和家人冷战。爸爸想过用断费用这种土方子,但他最终不舍得。画画这几年,花了好多钱。我明白这是肯定的,但我一样也舍不得。我理解他们,可是我不能认同。
  今天我惨得要命。开春了,本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但就像书上说的那样,春季牙疼的机率大大增大。细菌细菌,我一天刷牙刷得想呕也没用!我顶着巨大的压力来接受成人牙膏那种火辣辣的味道。当晚画完画已经是10点多了,我想了想还是掏出英语和化学,再不看我真该忘了。女生都合住在我们的美术老师家,本来该安安静静的,却最终有女孩朝我发了火。大家画了一天画都累得很,画完画做完自己的事上床都该11点了,我拖灯拖得太晚了。
  “你不睡觉我们得睡觉呀,我忍了半天不好意思说你,怎么就那么不顾别人呢?不行你可以去卫生间开灯看啊!”房间里还有5个女生,谁都不说话,但谁都看我一眼。我怕把老师一家人吵醒,马上很尴尬地关了床头那盏亮得过分的灯。
  我明白是自己不对,但还是委委屈屈地在棉被里淌眼泪。第二天中午我就去附近超市买了手电和香香甜甜的纳爱斯伢伢乐。拿着那支牙膏的时候没什么,回去刷着刷着我就哭了,我很想爸妈了。爸爸早就跟我和好了,但电话打得还是少,接一次我就哭了,于是更想家。
  开春的季节当然是冷,我不可能跑到冷飕飕的厕所去看书。浴霸一打开当然会很暖和又明亮,但是浴霸瓦数太高,住在别人家怎么好意思这样浪费电。于是我只能躲地被窝里打手电。
  每一天都是睡眠不足,我记得去年我一个学画的朋友也是这样。每天看他QQ上的心情都是些“我要睡觉”“让我再睡一会吧”之类的,让我看了恨不得喂他点安定。
  过几天又有惨事,补了两年的一颗牙齿崩了。我牙齿一直不好,后面的牙全坏了,全是补的。这一崩吃什么都会往洞里掉,我甚至吸气就能让风钻进去打个转儿,于是牙齿又要拼命痛了。终于明白离家的痛苦。这不比大学,大家压力都好大,人际关系都超差。伤心伤神的时候很多,可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找不着。
  也不是总是伤心事。夏天的时候我们竟然有机会和美院的学生一起外出写生。比较一般的地方就是公园,有意境点就去画铁轨,我甚至还去画过工地。那个时候最快乐了,可是我一样想家。一堆人带个小凳支着画板,描绘同一片葱翠或者是同一个黄昏。日落画得多,我想起小王子了。我想说:虽然我永远不能像你一样一天看43次落日,可是我拥有了你的心。我也想念你的玫瑰、我的星球。
  
  很少听到人喊我那个熟悉的称呼了:吉吉,吉吉。《诗经》上说了,“吉”是美丽的意思,我喜欢美丽,喜欢美丽的吉吉。
  早上5点半起床。画室生活开始。大家每天轮流做model,供大家速写。一般上午是静物写生、素描或是水彩,下午偶尔有风景写生。一天可能一下都不会动,除了自己手中的笔。有时候自己的衣服也被脱下来摆在面前供自己画。老师一天只有半天的时间教我们,我们都很珍惜。
  生活,觉得还过得去的时候,就叫做美好。
  我也终于成了梦想很大的家伙,中央美院。
  所以我不能让自己的文化课落得太多。
  只要梦想足够大,现实就不算数。
  就算现实算数又怎样?我是吉吉,会有很美好的现实。
  
  吉吉高三了,离艺考还有半年。
  寒假的时候就是我的艺考。这半年来,放长一点的假我才能够回家。每次回家我都说很好,说在杭州很不错,才没那么苦那么累。一方面怕家人担心,毕竟我的电话真的来得很少。一方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再苦再累都得坚持,我还是自己放在心里头好了。况且现在真没觉得哪儿不好了。
  最大的遗憾就是去杭州半年了,竟然哪儿都没有去玩过,我梦里的天堂,依旧是天堂,就算我从来没有踏进这个地方,就算这不是我真正的星球。
  又有什么关系呢?
  2011,我的芳草萋萋,我的鹦鹉洲。
  吉吉喜欢。
  
  背景资料
  “If the dream is big enough,the facts don’t count.”这句话出自美国作家Cynthia Stewart-Copier的文章《If the Dream is Big Enough》,后该篇作为一篇励志文章收录于《心灵鸡汤》。Cynthia Stewart-Copier生于美国德克萨斯州,大学毕业后,进入广告行业,几经磨练,颇有收获。后有著书若干,热门的有《Dream big》,善于做励志讲演,启迪一代红颜。
  [编辑:李鹏修]
  pengxiu@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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