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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贾平凹的新作以琐碎的生活试图还原文革的真实面貌，在作品中包含了作家对国民劣根性的无奈，同时也在理想人物身上寄托了自己的期望，不断追寻着传统文化中的儒道，反思文革的发生。
【关键词】无奈；寻找；国民劣根性；传统文化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1）05-0104-1.5
贾平凹《古炉》的问世，在文坛再次掀起了拷问“文革”的热潮。这部著作力图真实地还原文革的面貌，以琐碎的生活来展现文革。它没有对文革下任何定义，没有做任何个人评价；不过从中却能看出作家延续了鲁迅对国民劣根性的揭示，但却没有其犀利的批判，更多的是饱含了作家的无奈。同时，在无奈之下，寄托了对古代文化的一种追寻。作家清楚地知道国民劣根性的顽固，既然20年代那场轰轰烈烈的启蒙运动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那作家就只能在它存在的同时寻求一种可以与之对抗的力量——中国传统文化。把植根于中国人内心深处的那些善、道、和自我本职的优秀文化找寻出来，与文革那个特殊时代和人所表现出来的恶魔性相对抗。这部著作有无奈，也有作家对传统文化“根”的追寻。
《古炉》中的村子原本是一个生活安定、祥和、有序的文明村。但是安定平静的生活中总有一些小波浪，这个村的一个不安分子，总认为自己才华无法施展的霸槽，作为这个村的独人、“流氓无产者”，把古炉村的美好引向了毁灭。在这个毁灭的过程中，农民的劣根性暴露了出来，对传统文化的追寻也在这次特殊的运动中再次显现。作品中的狗尿苔是个既让人怜惜、同情，又让人憎恨的主人公，他身上有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他是四类分子的后代，虽然没有被批判，但是被别人看不起，肆意的戏弄，毫无个人尊严可言；同时他又是个侏儒，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人同情和怜惜。但是他在整个作品中活动却让人感到憎恨又无奈：别人糟蹋自己的尊严，而自己又安于这种现状，还想着在这种现状中得到别人的认同，真是天真又可怜。他像阿Q一样，懂得自我安慰，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精神胜利法。在这个古老的村庄中，他像一个天外来客一样，因为个人身世让人同情，同时为了赢得别人的认同又想尽办法去讨好别人。他被划分为四类分子的后代，想要通过别人的认同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这很正常。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无法摆脱存在于农民内心深处的那些劣根性。如：在古炉村文革刚刚开始后的两派斗争中，为了壮大自己一方的力量，争取村民的加入，四类分子也成为争取的对象，这时的守灯作为潜在的被吸收力量，趾高气扬要狗尿苔给他挠痒，狗尿苔不想挠却又无奈地去挠时，心里自我安慰道：“权当我给猪挠哩。”当他被奉为圣童祈雨时，他大声应答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这种自我认同和自我展示的“精神”在农民身上随处可见，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支撑着狗尿苔这一类人走到了最后，他们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伤害放到心上，他们有强大的自我调控、自我愈合创伤的能力，因此，他们能够在巨大的身体和精神创伤中坚忍地活下来。小农意识在古炉村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狗尿苔和那些杂姓的人没有参加任何一派但却在两边奔跑，互通信息，在理跟情之间没有选择（狗尿苔姓朱这是理，跟霸槽感情好这又是情）。这种无原则性的自我保护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其他一切均为之服务的自私自利却遭人鄙视。
农村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场所，小农意识无所不在，在农村这个中国最基层的地域中发生的这场宗族斗争完全与文革发生的实质相差甚远。古炉村的文革可以说是在霸槽的煽动下，无知的农民为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发生的一场斗争。霸槽流浪回来带着姓夜的村民要破姓朱的四旧，出于对自己利益的维护和生存的需要，朱姓联合起来破夜姓的四旧；这场政治上的运动在古炉村变成了愈演愈烈的宗派斗争。原来的秩序文明丧失殆尽，村民不顾任何情谊互相揭发，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自私嫉妒心理酿成了最后那场严重的武斗，善良的村民变成了打着革命旗号而杀人不眨眼的犯人。仁、善、礼、和睦统统被抛弃，一群原本生活安定、庸庸碌碌清苦生活的农民因为自身的弱点、因为一些所谓的农民劣根性被人蛊惑，参加伟大领袖发动的而自己一无所知的文革，酿成了悲剧。他们成为个人实现自我抱负的工具，是一群可悲的人。作家最后写道：生存下来的是那些对这场运动持观望、中立态度及狗尿苔和牛玲这样的人。这是作家的无奈，国民劣根性应该被批判，但也是因为它，一些人才存活了下来。最后的一幕是枪毙两派的头目，诺大的场景中，站着的仍是20年代那样的“看客”，还有重演的“人血馒头”，作家不置任何鲜明的批判，能体味到的就是他的无奈。在《古炉》中，作家力图还原革命，在日常生活化的革命中揭示人性的弱点，延续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然而作家明白，农民根本意识不到这些东西的存在，他们要靠这些生活下来，作家能做的就是无奈地平静地叙述这些可怜又可悲的人。
作家对农民在这场运动中有无奈，同时也寄托了美好的期望：蚕婆是善的化身，是一个要褒扬的女性，她承载着中国文化当中的善、智慧。她一生几乎在为村人忙碌，不管自己的成分如何，被别人如何对待，她都义无反顾地为村民看病消灾，并没有因为被批判而怨天尤人，她从不说人是非。她是智慧的化身，教会村人应该怎样对待一些突发的状况（如：怎样止痒，怎样经布，布坏了之后应该怎样做），教育狗尿苔应该在这场运动中怎样做。在杏开孤独无依时是蚕婆给了她帮助；是蚕婆在两派血腥斗争中帮助水皮隐藏躲过了一劫；也是她劝说杏开帮助灶火解救被关在政训班的人；蚕婆在作品中时时刻刻以自己的智慧和善良帮助别人，她用实际行动在教人向善，她身上所承载的这些传统文化是她能够存活的原因，也是中国传统文化能够延续的标志。文革期间，人与人之间缺少真诚的交流，是蚕婆的善赢得了别人的信任，她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村人展示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还有一个劝善的使者——善人，始终致力于维护古炉村的文化和文明秩序；他说教：人要孝、少气、少欲、要善、要大度……他是一个传统文化根的布道者，向我们宣扬中国文化中的仁义礼智信，最后以身殉道，以死明志。他以说病的方式劝人向善，他和蚕婆从语言和行动两方面在延续着中国的文化，是中国文化秩序的维护者。还有一个乡村生活秩序的维护者——村支书。他在作品中话语很少，却是乡村权力的核心，长久以来是他一直在掌控着古炉村正常有序的进行，他总认为农村应该有自己的秩序：生存第一，土地最重要是农民的根，不能因为一个谁也不明白的文革而荒废了土地，他也一直在这样做；在两派的斗争中以沉默来回应，最终保全了自己。这三个人不像霸槽那样雄心勃勃和凶残，也没有霸槽和黄生生那样的革命激情与热情。他们也没有杂姓人的两边倒，以自己的方式尽量减少这场斗争中的迫害，可是这种力量却是如此微小，灶火最后还是被炸死，山顶的白皮松还是被当做柴烧了。尽管他们的力量微弱，却是作家积极推崇的人，是作家所追寻的人不应该丢弃的“根”。
《古炉》的思想内涵丰富，本文从农民意识和对古代传统文化的追寻来探讨，它上承五四时期鲁迅对国民劣根性的发现揭露和批判，他揭示出了在20年代和文革这两个相距40多年的特殊运动中，国民劣根性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是中国文化要反思的地方：文革期间，人为什么会如此疯狂，传统的儒道文化为什么在这时期会被人抛却。同时它也延续着80年代寻根文学对传统文化“根”的追寻：如果文革时期保有这些文化是否还会出现那样残忍的场面，结局是否会如此？
【参考文献】
［1］韩鲁华，储兆文．一个村庄与一个孩子——贾平凹《古炉》叙事艺术论［J］．小说评论，2011，（4）．
［2］李星．天使·魔鬼·“造反派”——《古炉》人物刍探［J］．小说评论，2011，（4）．
［3］张丽军．《古炉》：一种新的“文革叙事”［J］．社会观察，2011，（3）．
［4］贾平凹．《古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12）．
【作者简介】李彦芳：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
【关键词】无奈；寻找；国民劣根性；传统文化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1）05-0104-1.5
贾平凹《古炉》的问世，在文坛再次掀起了拷问“文革”的热潮。这部著作力图真实地还原文革的面貌，以琐碎的生活来展现文革。它没有对文革下任何定义，没有做任何个人评价；不过从中却能看出作家延续了鲁迅对国民劣根性的揭示，但却没有其犀利的批判，更多的是饱含了作家的无奈。同时，在无奈之下，寄托了对古代文化的一种追寻。作家清楚地知道国民劣根性的顽固，既然20年代那场轰轰烈烈的启蒙运动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那作家就只能在它存在的同时寻求一种可以与之对抗的力量——中国传统文化。把植根于中国人内心深处的那些善、道、和自我本职的优秀文化找寻出来，与文革那个特殊时代和人所表现出来的恶魔性相对抗。这部著作有无奈，也有作家对传统文化“根”的追寻。
《古炉》中的村子原本是一个生活安定、祥和、有序的文明村。但是安定平静的生活中总有一些小波浪，这个村的一个不安分子，总认为自己才华无法施展的霸槽，作为这个村的独人、“流氓无产者”，把古炉村的美好引向了毁灭。在这个毁灭的过程中，农民的劣根性暴露了出来，对传统文化的追寻也在这次特殊的运动中再次显现。作品中的狗尿苔是个既让人怜惜、同情，又让人憎恨的主人公，他身上有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他是四类分子的后代，虽然没有被批判，但是被别人看不起，肆意的戏弄，毫无个人尊严可言；同时他又是个侏儒，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人同情和怜惜。但是他在整个作品中活动却让人感到憎恨又无奈：别人糟蹋自己的尊严，而自己又安于这种现状，还想着在这种现状中得到别人的认同，真是天真又可怜。他像阿Q一样，懂得自我安慰，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精神胜利法。在这个古老的村庄中，他像一个天外来客一样，因为个人身世让人同情，同时为了赢得别人的认同又想尽办法去讨好别人。他被划分为四类分子的后代，想要通过别人的认同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这很正常。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无法摆脱存在于农民内心深处的那些劣根性。如：在古炉村文革刚刚开始后的两派斗争中，为了壮大自己一方的力量，争取村民的加入，四类分子也成为争取的对象，这时的守灯作为潜在的被吸收力量，趾高气扬要狗尿苔给他挠痒，狗尿苔不想挠却又无奈地去挠时，心里自我安慰道：“权当我给猪挠哩。”当他被奉为圣童祈雨时，他大声应答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这种自我认同和自我展示的“精神”在农民身上随处可见，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支撑着狗尿苔这一类人走到了最后，他们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伤害放到心上，他们有强大的自我调控、自我愈合创伤的能力，因此，他们能够在巨大的身体和精神创伤中坚忍地活下来。小农意识在古炉村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狗尿苔和那些杂姓的人没有参加任何一派但却在两边奔跑，互通信息，在理跟情之间没有选择（狗尿苔姓朱这是理，跟霸槽感情好这又是情）。这种无原则性的自我保护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其他一切均为之服务的自私自利却遭人鄙视。
农村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场所，小农意识无所不在，在农村这个中国最基层的地域中发生的这场宗族斗争完全与文革发生的实质相差甚远。古炉村的文革可以说是在霸槽的煽动下，无知的农民为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发生的一场斗争。霸槽流浪回来带着姓夜的村民要破姓朱的四旧，出于对自己利益的维护和生存的需要，朱姓联合起来破夜姓的四旧；这场政治上的运动在古炉村变成了愈演愈烈的宗派斗争。原来的秩序文明丧失殆尽，村民不顾任何情谊互相揭发，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自私嫉妒心理酿成了最后那场严重的武斗，善良的村民变成了打着革命旗号而杀人不眨眼的犯人。仁、善、礼、和睦统统被抛弃，一群原本生活安定、庸庸碌碌清苦生活的农民因为自身的弱点、因为一些所谓的农民劣根性被人蛊惑，参加伟大领袖发动的而自己一无所知的文革，酿成了悲剧。他们成为个人实现自我抱负的工具，是一群可悲的人。作家最后写道：生存下来的是那些对这场运动持观望、中立态度及狗尿苔和牛玲这样的人。这是作家的无奈，国民劣根性应该被批判，但也是因为它，一些人才存活了下来。最后的一幕是枪毙两派的头目，诺大的场景中，站着的仍是20年代那样的“看客”，还有重演的“人血馒头”，作家不置任何鲜明的批判，能体味到的就是他的无奈。在《古炉》中，作家力图还原革命，在日常生活化的革命中揭示人性的弱点，延续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然而作家明白，农民根本意识不到这些东西的存在，他们要靠这些生活下来，作家能做的就是无奈地平静地叙述这些可怜又可悲的人。
作家对农民在这场运动中有无奈，同时也寄托了美好的期望：蚕婆是善的化身，是一个要褒扬的女性，她承载着中国文化当中的善、智慧。她一生几乎在为村人忙碌，不管自己的成分如何，被别人如何对待，她都义无反顾地为村民看病消灾，并没有因为被批判而怨天尤人，她从不说人是非。她是智慧的化身，教会村人应该怎样对待一些突发的状况（如：怎样止痒，怎样经布，布坏了之后应该怎样做），教育狗尿苔应该在这场运动中怎样做。在杏开孤独无依时是蚕婆给了她帮助；是蚕婆在两派血腥斗争中帮助水皮隐藏躲过了一劫；也是她劝说杏开帮助灶火解救被关在政训班的人；蚕婆在作品中时时刻刻以自己的智慧和善良帮助别人，她用实际行动在教人向善，她身上所承载的这些传统文化是她能够存活的原因，也是中国传统文化能够延续的标志。文革期间，人与人之间缺少真诚的交流，是蚕婆的善赢得了别人的信任，她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村人展示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还有一个劝善的使者——善人，始终致力于维护古炉村的文化和文明秩序；他说教：人要孝、少气、少欲、要善、要大度……他是一个传统文化根的布道者，向我们宣扬中国文化中的仁义礼智信，最后以身殉道，以死明志。他以说病的方式劝人向善，他和蚕婆从语言和行动两方面在延续着中国的文化，是中国文化秩序的维护者。还有一个乡村生活秩序的维护者——村支书。他在作品中话语很少，却是乡村权力的核心，长久以来是他一直在掌控着古炉村正常有序的进行，他总认为农村应该有自己的秩序：生存第一，土地最重要是农民的根，不能因为一个谁也不明白的文革而荒废了土地，他也一直在这样做；在两派的斗争中以沉默来回应，最终保全了自己。这三个人不像霸槽那样雄心勃勃和凶残，也没有霸槽和黄生生那样的革命激情与热情。他们也没有杂姓人的两边倒，以自己的方式尽量减少这场斗争中的迫害，可是这种力量却是如此微小，灶火最后还是被炸死，山顶的白皮松还是被当做柴烧了。尽管他们的力量微弱，却是作家积极推崇的人，是作家所追寻的人不应该丢弃的“根”。
《古炉》的思想内涵丰富，本文从农民意识和对古代传统文化的追寻来探讨，它上承五四时期鲁迅对国民劣根性的发现揭露和批判，他揭示出了在20年代和文革这两个相距40多年的特殊运动中，国民劣根性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是中国文化要反思的地方：文革期间，人为什么会如此疯狂，传统的儒道文化为什么在这时期会被人抛却。同时它也延续着80年代寻根文学对传统文化“根”的追寻：如果文革时期保有这些文化是否还会出现那样残忍的场面，结局是否会如此？
【参考文献】
［1］韩鲁华，储兆文．一个村庄与一个孩子——贾平凹《古炉》叙事艺术论［J］．小说评论，2011，（4）．
［2］李星．天使·魔鬼·“造反派”——《古炉》人物刍探［J］．小说评论，2011，（4）．
［3］张丽军．《古炉》：一种新的“文革叙事”［J］．社会观察，2011，（3）．
［4］贾平凹．《古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12）．
【作者简介】李彦芳：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