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女侠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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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说好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呼百应、名震江湖的侠女呢?怎么就变成了人人喊杀的武林头号通缉犯?江湖那么大,侠女有点儿怕,唉!忧伤。
  NO.1 男默女泪,新秀小侠女居然被淫贼拐着跳了崖
  六月初八,天下第一庄风波庄将召开武林大会,目的是调停近一年来峨眉派与青城派、少林派与天龙门之间的门派纠纷。身为八大派之一的恒山派自然也应邀参加,只是掌门爹爹下山的时候,居然没有带上她,习婉尔愤愤不平,果断留书下山。
  抵达扬州已经是日暮时分,习婉尔背着淑女剑乐呵呵地去了风波庄。谁料看门的老头有眼无珠,居然不肯放她进去,声称没有请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习婉尔气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好公然在风波庄闹事,只得抱着剑气呼呼地离开,打算入夜以后另辟蹊径。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习婉尔寻了一处偏僻的围墙,轻盈地翻入墙内。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东西两边各是一排厢房,但只有西边有一间房内有灯光。
  她蹑手蹑脚地上前,谁料还未靠近厢房,后颈就是一凉,一把冰冷的长剑架在了她的肩头。习婉尔倒吸一口冷气,僵笑着回头:“呵呵,这位大侠,你好……啊,淫贼,怎么是你?!”
  冤家路窄。
  这长剑的主人居然是几日前她在客栈里遇见的一个淫贼。想起就火大,那日她在房内换衣服,却不知这淫贼何时潜入她房中,若非她反应灵敏,只怕要被这淫贼窥探去。
  叶听风也认出了习婉尔,脸红了红,道:“姑娘你听我解释,在下崆峒派弟子叶听风。那日是被魔教中人追杀,我慌乱之中才误闯了姑娘的房间。”
  习婉尔撇撇嘴:“魔教沉寂多年,你编谎话也要动动脑子。”
  叶听风正要解释,就见那亮着烛火的房门被推开,七八个青衣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为首的老者云中鹤捻着胡须,睨着两人:“听风,这位姑娘是?”
  “回禀师叔,弟子刚从前厅回来,就见这位姑娘……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
  云中鹤微点头,目光在习婉尔身上打量一圈,最后落在了她手里握着的淑女剑上:“竟是恒山派惠珊女侠的淑女剑。姑娘深夜潜入我派,是来探听消息的吧?我派一向与青城派交好,而恒山派与峨眉派素有渊源。”
  习婉尔心下一慌:不是吧,这么巧,居然跑到对头门派来了?
  “没想到习元山也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云中鹤摇摇头,“来人,把这姑娘关起来,明日当着各位武林豪杰的面,我定要向恒山派好好讨个说法。”
  “听我解释……我只是走错路,走错路啊……”
  迷蒙中,似乎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习婉尔缓缓睁眼,只见身前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黑衣人见她醒了,也不言语,用剑砍断绑着她的绳子,然后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跑,直到一处山崖边才停下来。
  黑衣人的轻功极好,一路到此气息竟丝毫未变,倒是习婉尔,已经累得喘气如牛。她瘫坐在草地上,道:“多谢恩人相救。不知恩人尊姓大名,改日必当回报。”
  黑衣人不语,只是一步一步地靠近习婉尔,待到两人相距不过两丈时,他忽地扬起手中的长剑,向着习婉尔劈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来救她的吗?
  习婉尔惊诧地忘记了躲闪。
  电光石火间,忽然又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青衫飘荡,长剑横刺,堪堪挑开了那夺命的一剑,然后一把拉起地上已经吓傻了的习婉尔,拔腿就跑。
  习婉尔惊魂未定,怔了怔,这才看清楚救下自己的居然是“淫贼”叶听风。昏暗的月光下,只见男子两道狭长的眉斜飞入鬓,星目坚毅,像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透着幽幽的光。
  两人一路狂奔,却抵不过黑衣人高深的轻功,他让习婉尔先逃,自己则尽力挡一挡,然而黑衣人武功远高于他,数十招打下来,叶听风就负了伤。
  习婉尔见叶听风受了伤,原本已经跑远了,一咬牙又折返回来。
  叶听风眉头一挑,与黑衣人缠斗的剑偏了几分:“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娘自小教导我,闯荡江湖,一定要讲一个‘义’字,所以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叶听风哭笑不得,这小姑娘真是……单纯得紧。他被打得节节败退,余光瞟到身后,忽然问:“你平素运气好吗?”
  “还行吧!”
  问这事儿做什么?
  叶听风点头:“那就发挥一下你的好运吧。”言罢,他猛地用尽全力一剑挡开黑衣人的剑,趁机抓起习婉尔就往身后的山崖边冲。
  不好!
  一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划过习婉尔的脑子,可她还来不及说“不”,就已经被叶听风拽着一起跳下了山崖。
  NO.2 少侠,你是不是傻?居然妄图以一敌百
  在叶听风的指导下,习婉尔终于帮他把后背的伤口清理干净,又从里衣扯下布条为他简单地包扎。她惊魂未定,一边用树棍扒拉着那堆“气息奄奄”的火堆,一边嘟囔着:“我看整个江湖就属你胆子最大,居然拉着我跳崖。我告诉你,我要是就這么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山崖底下有一处深潭,两人自山崖上跳下,虽然没有摔死,但巨大的冲击力和水压还是将两人震出了内伤。尤其是叶听风,中了剑的几处伤口更是止不住地向外流血,跟喷泉似的,看得习婉尔一时间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好在叶听风江湖经验丰富,迅速封住了自己几个穴道,这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他虚弱地捡起衣服慢慢穿好:“那黑衣人下的是死手,我打不过他,不跳崖,我们俩最后都得死,倒不如拼一把。”
  “是,你最英明神武了。”
  “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吗?”黑衣人的身形很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那剑招很是陌生,叶听风行走江湖数年,竟然不曾见过:难道不是中原的武功?那会不会是魔教中人?近一年来,魔教的势力似乎有所复苏,他几次发现魔教的踪迹。
  习婉尔老实地摇头,她一袭嫩黄色裙褂,虽然光线很暗,但月光照着,透着股明亮的色泽,“不知道。我头一次单独下山就遇见这种事,我也很绝望啊。”   叶听风斜睨着习婉尔,似是在审视着什么:“他若是要杀你,为何又要先救你呢?”
  刚才在风波庄的别院内,他察觉有异,立即出门去看,结果发现看守习婉尔的两位师弟被人打晕了,接着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带着习婉尔跳墙逃走。他赶紧追上去,原本是想看看何人救的习婉尔,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黑衣人救下习婉尔之后居然又要杀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哪知道啊。”习婉尔支起下巴,歪着头看向叶听风,他是所谓的丹凤眼,眼尾高挑,斜睨着越发显得秀长明亮,她停了停,忽然说,“那个谁,我说,我们扯平了。”
  “什么?”
  “你救了我,所以我就不计较你之前偷窥我的事了。”
  叶听风无奈地挑眉:“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是为了躲避魔教……”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习婉尔一个攻击力极强的喷嚏喷了一脸口水。他嫌弃地一抹脸,刚要发作,却在下一刻迎上了习婉尔笑眯眯的眼睛,女孩子弯弯的眼睛好似月牙,他心头没来由地一滞,只觉得这眼波流转,温柔而和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是故意的!”习婉尔嘿嘿一笑,身子往火堆边凑了凑。她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像只刚出壳的小鸭子,嫩生生的,十分可人。她摆摆手,又道:“折腾了一晚上,我累了,先睡会儿,你守夜。”
  叶听风抚额,真是个心大的丫头,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睡得着。他缓缓向身后的大石靠过去,啊,后背的伤口好疼,于是又坐直身子。
  也不知是怎么了,隔着袅袅的火光,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那团小小的嫩黄看去,她居然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眼睫像两只轻盈的蝴蝶——这丫头大概真是走错路了,毕竟这般武功差、心思单纯的奸细,命中注定会失败。
  次日,当叶听风醒来时,已经红日当头,临近正午了。转脸看身侧,却是空无一人,只有那一堆火依旧熊熊燃烧着。他下意识地想起身寻人,这荒山野岭的不怎么安全,却因伤势过重而无力地跌坐回地上。无奈,他只得高声唤她:“习姑娘、习姑娘……”
  “啊——”伴着一道尾音极长的惊呼,习婉尔忽然从不远处的树丛中钻出来,也不知她遇见了什么,连滚带爬跑的极为狼狈。
  “怎么了?”叶听风下意识地一把抓起身旁的佩剑。
  习婉尔却顾不得答话,一头冲过去,像只仓皇无措的小鸭子,然后在叶听风的一脸诧异中,纵身跳进了潭水中。
  叶听风心道不妙,转头,就见一群蜜蜂,从那树丛深处铺天盖地地飞向自己……
  片刻后,看着被黄蜂叮成猪头的叶听风,从水里爬上岸的习婉尔终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她见叶听风的脸色愈发深沉,黑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赶紧解释说:“我这不是想采点儿蜂蜜给你吃吗,谁知道不小心把蜂包捅了下来。倒是你,你难道是傻的吗?居然用剑去砍蜜蜂!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以一敌百的?”她一指面前的深潭,“跳水啊,又不是不会凫水。”
  叶听风咬牙切齿道:“你浑身上下被刺七八剑,再被震个内伤试试?”
  “动不了啊?”习婉尔想了想,“谁叫你技不如人。”
  叶听风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你厉害,你去打啊!”
  “哼,我告诉你,我的恒山剑法练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出神入化,我师兄们都打不过我呢。”习婉尔大言不惭地吹嘘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惊叫道,“我的剑呢?啊,糟了!”糟了,她的淑女剑还在崆峒派被扣着呢,如今“铁证如山”,怕是还要丢恒山派和爹爹的脸面。
  呜呜呜,侠女委屈,侠女想哭。
  NO.3 男女是授受不亲,但是可以一起小解
  女孩子遇见难为情的事情都是怎么处理的?
  哭?装可爱?还是直接求助?那男人遇见难为情的事情又该怎么处理呢?
  叶听风强忍着体内的躁动,一下又一下地偷偷用余光瞧着在河里捉鱼的习婉尔:“习姑娘……”
  “干吗?”习婉尔专心地看着浅滩处的游鱼,叶听风伤得这么严重,一定要叫他多吃点儿东西补补。
  “那个,你、你能帮我个忙吗?”叶听风窘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习婉尔转头,奇怪地问:“帮什么?”
  “我想……”叶听风只觉得脸颊如火烧一般,想他堂堂一代少侠,如今居然落得生活不能自理,竟连……都要求助于人,真是太可耻了!他不敢再看习婉尔,仓促地偏过头,声音细弱蚊蚋,“小解。”
  “什么?”她没听错吧,叶听风难道是要……天,虽然他生活不能自理,她出于江湖义气理应帮他,可男女授受不亲啊!
  叶听风忽然有一瞬间的厌世,恨不能一掌拍死自己。
  “那,我怎么帮你?”习婉尔心一横,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算了,娘亲不是也说过,江湖儿女不能拘小节吗?总不能任由他一个大活人被活活憋死啊。
  叶听风却拒绝了:“算了……”
  习婉尔深吸一口气,道:“这种事怎么能算了?”她四下看看,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下这一池潭水上,“有了!”
  这大概是叶听风这辈子最独特的体验,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半搀半抱地扶到水里,当水漫过胸口时,这小姑娘很是诚恳地对他说,“你开始吧,我看不见。”
  叶听风很尴尬。
  然后,有气泡漫上来……
  于是叶听风更尴尬。
  他偷偷瞄了一眼习婉尔,只见她小脸绯红,一本正经地仰头望天,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然而他刚方便完,就听习婉尔说:“我们快上岸吧,水怪冰的,你身子虚。”
  那一刻,叶听风后悔前一刻没有一掌拍死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在崖底相依为命地过了四五日,叶听风终于有力气自由活动了,但山崖太高难以攀登,于是在崖底那茂密的树林中寻找别的出路。仔细摸索了两日后,他终于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途经一座小镇,两人在路边遇见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习婉尔善心大发,豪气地将身上的銀子全给了那姑娘。   叶听风一脸便秘般的纠结:“你把钱全给她了,那我们怎么办?”
  习婉尔瞪大眼睛:“什么意思?难道你出门不带钱?”
  叶听风简直无语:“那天夜里,我原本在睡觉,你见过谁睡觉还随身带银子的?”
  习婉尔双手将脸一捧,哀凄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卖艺吧?小时候我娘经常带我下山玩,我见过很多卖艺的,表演得好,大家都会给赏钱的。我说,以你的内功修为,应该能够胸口碎大石吧?”
  “内伤未愈。”叶听风摇摇头,一锤下去,大概会石碎人亡吧。
  “那吞剑呢?”
  “不会。”
  “那……吐火?”
  “也不会。”
  习婉尔愈发嫌弃,粉嘟嘟的小嘴一噘:“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叶听风上下打量着习婉尔,她噘着小嘴嘟囔的模样,愈发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有一瞬,他居然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脑袋。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克制地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如果有人配合,我想,我可以表演蒙眼射飞镖,而且是花式射飞镖。”
  NO.4 侠侣蒙冤,稀里糊涂地成了武林通缉犯
  在饥饿和露宿街头这二者面前,习婉尔选择了相信叶听风。叶听风不愧是崆峒派的翘楚,蒙眼花式射飞镖博得了一众看客的好评,看客们纷纷点赞给赏银。
  看着一兜碎银子和铜板,习婉尔感慨万分:“这都是我拿命换来的啊!”
  叶听风轻笑一声:“少夸张,这可是我崆峒派的独门手法,我打五岁起就拿来打鸟了。”
  习婉尔一个白眼抛过去:“哼,我四岁就会用弹弓打鸟。”
  叶听风摇摇头,好男不跟女斗。
  两人在客栈落脚,在大堂吃饭的时候,意外听见旁边有一桌人在闲聊——
  “听说了吗?恒山派习掌门的独女杀了崆峒派的掌门尹万松,连风波庄的古庄主都惊动了,下了通缉令,要缉拿这凶手回去问罪呢。”
  “习元山的女儿这么厉害?尹万松的功夫可算得上武林前十了。”
  “听说是那丫头勾结了孙九陵的关门弟子叶听风,两人联手杀害了尹万松。自己的师侄,尹万松自然不会设防。对了,淑女剑听说过吗?惠珊女侠的佩剑,后来转赠给了独女习婉尔,我听说,那把淑女剑就插在尹万松的胸口!”
  ……
  “啪”的一声,扰乱了众人兴致高昂的谈话。
  众人循声望过去,原来是邻桌的一个胖子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碗,旁边坐着个黄杉小姑娘,正拿着手绢为胖子擦拭被碎瓷片割伤了的手。
  习婉尔牢牢地按住叶听风的手,求他不要冲动行事:“我们先回房。”
  叶听风垂下眼,任由习婉尔拉着他的手,一路失魂落魄地走上二楼的客房。
  习婉尔关上房门,又趴在门口仔细观察了片刻,确定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她初入江湖,自然没几个人认得,幸在叶听风蜂毒未尽,面部依旧肿胀,否则……她摇摇头,依照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大概分分钟就被打残了吧。
  她回身看叶听风,男子垂眸靠坐在窗前,身影孤寂而清冷,窗外的夕阳余晖照进来,映得他的青衫暗沉沉的,仿佛一件旧物。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些无措地呆立在原地。她记得十多年前,祖师爷爷去世的时候,她也难过了好久。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叶听风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如三伏天里闷人的热,带着压抑的沉重:“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后来师父收养了我,带我入了崆峒派。说起来,掌门师伯教导我的时候更多,我师父醉心武功,经常闭关练功。掌门师伯一直是个很严肃的人,小时候我很怕他,觉得他从来都不笑,一定很凶,一定不喜欢我。”
  习婉尔觉得这一刻的叶听风,脆弱得像是多年前那个无措的自己。她走过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听他讲。
  “有次我被人诬陷,说我打伤了同门师弟,师父那时在闭关,我很害怕,害怕没人信我,但掌门师伯对我说,他相信我,然后给我时间,让我去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我一直很敬重掌门师伯,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有时候会埋怨上天,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没人要,但我又庆幸我是个孤儿,所以遇见了师父,带我回崆峒派,大家都待我极好,好到让我相信,我比谁都过得快乐。”
  叶听风表述得有点儿糟,有点儿语无伦次,但习婉尔还是听懂了,并没有说旁的话,只是让他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习婉尔没有睡好,夜里做了梦,梦见去世的祖师爷爷,又梦见那一夜与叶听风携手跳下山崖……
  次日一早醒来,习婉尔就关切地跑去隔壁房间找叶听风,结果发现叶听风发烧了。她让店小二前来照顾,自己去街上请大夫。谁料在街角,她竟撞见了那日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缟素,跪在路边,居然又在“卖身葬父”。
  居然骗她!
  习婉尔生气了,于是捡了根枯草,凑到那尸体旁,用枯草挠那“尸体”的脚心,一下,两下,三下……终于,那草席下的“尸体”挨不住了,一个激灵从地上坐了起来,惊得围观的众人连连后退,以为是诈尸了。
  那小姑娘瞧这才瞧见习婉尔,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与那“尸体”一起趁乱跑了。
  习婉尔觉得解气,这才去医馆请了大夫为叶听风诊治。大夫说他是急火攻心,外加蜂毒未尽,这才发了烧。
  一直到下午,叶听风才醒过来,瞧见习婉尔靠在床边打瞌睡,又闻到房内一股淡淡的药香,心头渐渐暖起来。他细细地盯着她,她大概是累着了,睡得很沉,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在日光里闪着轻盈的光,小巧的鼻头微动,愈发显得玲珑娇俏。
  不自主地,他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温温软软的触感,让他悲凉的心底泛起丝丝暖意。他低叹一声,又躺平身子,双目盯着头顶的床帐,开始整理思绪。
  掌门师伯被杀,胸口插着淑女剑,但习婉尔被关起来之前,淑女剑就已经被师叔收走了。那时候掌门师伯还在前厅与古庄主议事,所以凶手肯定不是习婉尔。更何况,就凭她的三脚猫功夫,怕是连掌門师伯一分一毫都伤不到。   之后,有个黑衣人想杀习婉尔……不对,这个黑衣人是先救走了习婉尔,然后才要杀她。真是奇怪,若是要杀她,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先救走她呢?直接杀了她不是更方便?
  除非……
  似是有什么被串联起来,叶听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动静惊醒了习婉尔,习婉尔眨巴着矇眬的睡眼,第一反应就是去护床上的人。
  “这么了?!”
  叶听风心底一动,她这是误以为有危险,所以第一时间想要保护他?他情不自禁地反握住习婉尔的手,轻声道:“没事儿,快醒醒。”
  习婉尔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余光望见两人相握的手,小脸蓦地一红,她赶紧抽回手,假装整理衣服:“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小二给你煮了粥。”
  “我不饿。”叶听风说,“我终于想通,为什么之前那个黑衣人明明要杀你,却还是先将你救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要制造假象,让人以为是你杀了掌门师伯,然后逃走。之后为了不被人查出真相,所以要杀了你灭口。但他没料到,我居然会一路跟着你们,所以就诬陷你我勾结,合谋杀了掌门师伯。至于淑女剑,是他故意留下的罪证,目的就是嫁祸于你。”
  “所以凶手是那个黑衣人?”习婉尔反应过来,“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叶听风摇摇头:“这个我暂时还没想明白。也许,与恒山派有关吧。”毕竟习婉尔只是个武功平平的小姑娘,唯一特殊的,就是她恒山掌门之女的身份。
  NO.5 侠女生猛,如狼似虎求推倒
  咦,这是哪儿?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习婉尔只觉得浑身无力,四下望去,却不是客栈,房内披红挂绿,布置得很是艳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房门外,更是一片丝竹相交,混着男女嬉笑的嘈杂声。
  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她记得自己是出门为叶听风去买帽子,喝了两服药,叶听风不仅退了烧,连蜂毒也解了,所以面容恢复到了从前。之后,她在一个小巷口,又遇见了那个卖身的小姑娘,小姑娘见着她,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大哭,口中还说着自己错了。然后她刚想把那小姑娘扶起来说话,就被小姑娘扬手一把药粉给迷倒了!
  活动着手臂走出门,看清楚周遭的一切后,习婉尔咬牙冷笑:呵呵,小姑娘厉害啊,居然把她一代侠女拐卖到妓院来了。
  有龟公发现她醒了,赶紧叫人过来,习婉尔三拳两脚就将众人打趴下,正得意呢,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姑娘,看这边。”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却不料兜头又是一把药粉扑上来。她赶紧屏住呼吸,然后随手扯下柱子上的一块幔帐,以幔帐为武器,几下子就将重新围上来的众人又打开。她隐隐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身体也有些奇怪的灼热感,因此不敢恋战,丢开幔帐,自窗户飞身跃出去,然后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客栈跑。
  远远地,习婉尔就望见二楼窗前立着的叶听风,她的意识已经愈发地模糊,艰难地挥了挥手:“救我……”
  叶听风一直在窗前等习婉尔,见状,直接从窗户上飞身而下,快步冲到习婉尔身前,一把抱住歪歪斜斜几乎站不直的女子。
  “怎么了?”她的身体怎么如此烫,好似发烧一般,脸上也是异样的潮红,这情形怎么像是……叶听风不敢想下去,回头一看,只见客栈门口已经聚了几个人,对着他俩指指点点,心道只怕客栈已经不太安全,于是伸手将习婉尔往背上一放,疾步向城外走去。
  然而习婉尔的药效已经发作了,整个人化身一只贪婪的兽,柔软的身躯在叶听风的后背暧昧地扭动,樱桃小口中逸出娇媚诱人的呻吟。
  叶听风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烧死了,他愈发急速地向前跑着,微凉的夜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却让他觉得愈发灼热。
  天啊,这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跑到城外的樹林深处,叶听风终是坚持不住了,他一把捏住女子火热的小手,将她自身后一把推到身前的一棵大树上。他盯着双眼迷离的习婉尔,双目渐渐红了,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下去。
  粉嫩的小舌,忽然在这一刻调皮地舔了一下他的舌,叶听风只觉得体内炸响一个闷雷,再也克制不住地低头吻下去。他霸道地撬开她的樱桃小口,她便急急地来与之纠缠……待到叶听风再一次清醒停下来时,他已经将习婉尔的上衣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快停下!叶听风,你不能乘人之危!”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叶听风喘着粗气,怜爱又心疼地看着身下的女子。静默片刻,他终是伸出手,用力一掌劈晕了她。他翻身坐在一旁,借着月色,看看自己,又看看习婉尔,只觉得这一切荒唐又暧昧。
  他为她穿好衣服,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然后转身走去一旁的小河,一步一步走入河水中。
  冰冷的河水漫上来,慢慢浇熄了他心底的大火。
  他遥遥地望着她,嘴角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自嘲道:“婉尔,我这一刻真不想做个君子,可是我又舍不得欺负你……唉……做男人难,做好男人更难。”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可爱如同小鸭子的姑娘就闯入了他的心,然后种下一颗种子,任由它轰轰烈烈地在他心底生长开来,枝繁叶茂,只待果子成熟的那一天。
  夜色明媚,洒下一片皎洁的月光。
  次日,当习婉尔醒来时,已经临近正午,叶听风已经烤好了兔子,见她醒了,便撕下一只兔腿递给她。
  习婉尔却是脸一红,不自主地转过身去,捂着发烫的小脸,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昨晚自己的举动,她居然都记得——关键时刻,若非叶听风……只怕她已经霸王硬上弓了……
  她窘得几乎哭出来,天啊,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那么生猛呢?真是太可怕了……好在,他没有欺负她。念及此,她心生一丝感激,又生出一丝喜色,仿佛阳春三月里绽放的第一朵花。
  习婉尔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居然他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一怔,然后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去。
  尴尬又暧昧的静默,许久之后,叶听风终于开口了:“是谁给你下的药?”   习婉尔闷闷地道:“之前卖身葬父的小姑娘是个骗子,我被她卖到了妓院,然后在那里被人……下了药。”
  叶听风站起身:“走。”
  “去哪儿?”
  叶听风淡然一笑,却是俊朗无比,阳光穿过他的乌发,整个人如同融在一片耀目的光影中:“砸了那青楼,打残那骗子!”
  NO.6 出来跑江湖,演技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那个人……他怎么会来妓院这种地方?叶听风疑惑地挑起眉,伸手拦住准备从房梁往下跳的习婉尔。习婉尔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两个男人神神秘秘地进了一间厢房。
  “你认识?”习婉尔轻声问。
  叶听风点点头,面色却是一变。他示意习婉尔不要出声,然后跟过去藏在房梁上,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
  也不知叶听风听见了什么,习婉尔只觉得他脸色愈发地难看。
  此时,忽然自房内射出一枚飞镖,直直地刺向叶听风,叶听风却不躲闪,忍痛中了一镖,然后飞快地自怀中摸出一物插在房梁上。接着他长臂一捞,搂过习婉尔的腰,施展轻功飞身到另一边,带着她钻入一间厢房。
  房内有人,却是在床上翻云覆雨。习婉尔眉头一皱,赶紧背过身去。叶听风大步上前,点了两人的穴道,将两人藏于床下,然后低声唤习婉尔过去:“快过来。”
  习婉尔赶紧走过去,却见叶听风飞快地脱掉自己的上衣,并催促她也赶紧脱衣服。
  “你想干吗?”习婉尔一把护住前胸,娇羞道,“虽然我不讨厌你这样对我……但现在不太合适吧?”
  “我们逃不掉,只能搏一把了。”叶听风解释道,“我们假装一下,看看能不能混过去。那个人……”他有一瞬间的停顿,“那个人若是识破我们,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这么严重?”习婉尔心一横,豁出去了,眼下还是活着为自己洗刷冤屈最重要,而且又不是没有亲密接触过,何况叶听风比柳下惠还要柳下惠,她又有什么可担忧的?于是她三两下脱了外袍,红着脸钻进被窝,她半趴在叶听风赤裸的胸脯上,目光闪烁不知道往哪里放。
  叶听风却觉得不够,一把将她抱着坐起来,然后身子一转,将自己赤裸的后背对着门口,轻声道:“对不起,又冒犯了。”
  习婉尔不自主地想起了前一夜的暧昧,小脸一红,双目一闭,挺身向前:“不就演戏吗,来吧。”出来混江湖,没点儿演技怎么行。
  下一刻,习婉尔却觉得胸口一凉,竟是内衫和肚兜都被叶听风一把扯掉了。她下意识地要护住自己,却被男人强硬地一把捏住下巴,霸道地吻了上来。听见女子的呻吟,他愈发猛烈地攻占着她的柔软……
  所以,当那个人破门而入时,看见的,不过是同其他厢房内类似的淫靡场景。他转身退出去,紧接着的老鸨急忙关了门退出去。
  隐隐听见老鸨在劝说:“您老怕是听错了,哪里有什么其他人,我估摸着是房梁上跑过的老鼠。你这么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实在是影响我的生意啊。”
  那个人并不言语。
  然后又有人靠近,正是刚才同他商议事情的另一个人:“我查看过了,您的飞镖射在房梁上,刚才应该没有人偷听。”
  那个人这才开口:“未免夜长梦多,你赶紧回去复命,我也会尽快完成任务。”
  叶听风疲惫地松开习婉尔,习婉尔窘迫地缩到床脚,抓起被子护住自己光洁的身体,然而露在外面的那一截如玉般的颈子上,却满是暧昧的红痕。她用脚踢了一下叶听风:“你怎么了?”这般奇怪的叶听风,显然不正常!
  叶听风不搭腔,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静静地呆坐着,良久,才苦笑着将头靠过来。
  像是有了某种默契,习婉尔很自然地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叶听风低低地说:“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人……是谁?”习婉尔再怎么迟钝,此刻也猜出了几分。
  叶听风犹豫片刻,终是无力地吐出三个字,停了一下,又说:“他就是黑衣人。”
  NO.7 江湖套路深,处处有杀机
  七月初八,距离崆峒派掌门遇害已经一个月,由风波庄古庄主做中间人,将八大派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处置办法。崆峒派与恒山派剑拔弩张,其他门派也各有倾向,一时间,八大派乱作一团散沙,吵得不可开交。
  突然,传来一阵“咣咣咣”的响锣声,众人纷纷停下,抬头望向头顶,只见高耸的屋檐上站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袭青衫,碧玉束发,迎着习习的晨风,衣袂翻飞,如出尘的仙人。女子一袭嫩黄裙褂,笑眯眯地提着一面铜锣,在屋顶上跑来跑去地敲着,像只欢快的小鸭子。
  有人认出了青衫男子,惊呼道:“是叶听风!”
  习元山闻言,定睛一看,那在屋顶上敲锣的黄衫女子,不是他那个“杀人外逃”的宝贝女儿习婉尔又是谁。
  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叶听风示意习婉爾安静,他长臂一捞,搂着习婉尔自屋顶飞身跃下。甫一落地,就被八大派的弟子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习婉尔低声耳语:“你要是解释不清,我看我俩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叶听风淡然一笑,悄悄握了握习婉尔的小手:“放心,有我在,一定护你周全。”
  叶听风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遥遥看向正东方坐着的古庄主:“古庄主,晚辈今日擅闯风波庄,还望见谅。”
  古庄主颔首:“可是前来投案?”
  叶听风摇摇头:“恰恰相反,晚辈是来自证清白的。”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然后将那天夜晚,黑衣人先救走习婉尔,后又要杀她灭口一事讲了一遍。
  众人唏嘘不已,云中鹤问:“那黑衣人是谁?”
  叶听风闻言涩然一笑,眸光起起伏伏,却是反问道:“师叔,淑女剑不是被您收走了吗,为何最后会出现在掌门师伯的尸体上?”
  云中鹤面色一沉:“说来惭愧,老夫一时大意被人迷晕了,醒来之后剑就不见了。”
  “敢问师叔,当今武林,能杀了掌门师伯的有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您的又有几人?”   云中鹤目光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听风不搭腔,转头看向孙九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请您为徒儿做主,是师叔杀了掌门师伯,却嫁祸给徒儿和习姑娘。”
  “休得胡言!”云中鹤不禁变了脸色,恼怒地冲上前。
  叶听风见势不对,闪身避开,自怀中摸出飞镖射过去:“师父,师叔要杀徒儿灭口!”
  这下,会场彻底乱了,众人见状纷纷拔剑上前,云中鹤围斗其中,终是寡不敌众。眼看就要被擒,云中鹤余光睨见一旁的习婉尔,一个飞身越过去,一把将习婉尔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前。
  “快住手!”叶听风赶紧叫停,生怕云中鹤恼羞成怒会伤到习婉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中鹤,生怕他的剑锋会忽然一动。他突然不敢想下去,握着长剑的手也微微颤抖,日光淡白如线,却又如刀刃般凌厉,将他们硬生生地割裂开来。
  “救我,叶听风……”习婉尔简直要哭起来,不是说好了一定会护她周全的吗?怎么就……她不敢乱动,脖子下夹着的长剑寒光四溢,几步之外,叶听风青衫飞扬,风华绝代,但那面容上满是焦虑与不安。她忽然想起那一晚疾驰而过的夜风里,叶听风的青衫簌簌地在身后飞扬着,她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躁动不安却又莫名地心安,也许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信他,信他一定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她记起有一晚,叶听风一边在树下烤着地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后悔偷偷下山去风波庄了吗?”
  她怔了怔,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仰起脸,火光照亮了彼此的面容,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近。
  她摇摇头:“不后悔。”
  如果这一切,是她遇见他的必经之路,那么再凶险,她也不后悔。
  趁着众人停手的瞬间,云中鹤挟持习婉尔飞身逃走:“叶听风你这逆徒,你给我等着!”
  NO.8 峰回路转,半夜墙头约不约
  是夜,一道人影从暗处闪现,他轻功极好,踏雪无痕,居然没有惊动院内守卫的家奴。他贴着墙壁一路潜行,最后摸进了叶听风的房间。他走上前,看着床上中了迷香昏睡过去的人,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然而下一刻,就像是下定了决心,果断地自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那人的心口处扎去。
  几乎是同一刻,一记飞镖自暗处飞出,打偏了他的匕首。
  黑衣人大惊,恍然大悟,这是个陷阱。他转身要逃,却已经来不及,古庄主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紧跟着古庄主的,居然是被云中鹤挟持走的习婉尔。
  烛台被人点亮,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只见云中鹤手握长剑,守在床头,而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叶听风也坐直了身子,他望着黑衣人,神情复杂地唤了一声:“师父。”
  原来,那日叶听风在青楼看见的人,正是他视若亲父的师父孙九陵,若非偷听到孙九陵与魔教信使的谈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敬爱的师父居然是潜伏在中原武林二十余年的魔教左护法。
  二十年前,魔教被八大派联手逐出中原。
  二十年后的今天,魔教势力复苏,筹谋着重返中原。
  近一年来,八大派之间的种种纷争,皆是魔教所为,目的就是破坏八大派的联盟。那日,习婉尔误闯崆峒派,被云中鹤识破身份,于是孙九陵趁机做局:先是迷晕云中鹤盗走淑女剑,又趁着尹万松对他全无防备时痛下杀手,之后打晕看守,救走习婉尔,目的就是将这一切嫁祸于恒山派,从而挑起八大派不可调和的矛盾。当中原武林乱作一盘散沙时,就是魔教重返中原的最好时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唯一的弟子叶听风居然发现了他,还一路追上了山崖。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痛将叶听风一起灭口。
  而叶听风知道这一切后,苦于无证据,于是决定携手云中鹤演一出戏,让孙九陵误以为,叶听风误会云中鹤才是幕后黑手。
  在习婉尔被云中鹤挟持逃脱之后,孙九陵决定杀叶听风灭口,一是坐实云中鹤的罪名,二是防止有朝一日叶听风查出真相。
  三日后。
  月黑風高。
  风波庄的一面骑墙上,忽然闪现了一个人影,她背着一把长剑,四下张望,确定无人,这才放松地呼出一口长气。唉,真是个不懂少女心的古板老爹,居然要马不停蹄地带她回恒山,还说回去之后要叫娘亲看着她,免得她再次乱跑招惹是非。拜托,她可是刚刚破了一件大案的新秀小侠女好吗?
  习婉尔一面在心里嘀咕着,一面飞身要跳下骑墙,谁知她刚要动作,就感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慢慢落在了她的肩头。
  不是吧,又来这一套?
  “呵呵,大侠你好啊……”她缓缓回过头,却撞上一双含笑的眸子,狭长的丹凤眼斜飞入鬓,眼波流转,说不尽的风情,“怎么是你啊?”
  叶听风微微一笑:“江湖凶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所以?”
  “想约你一起去闯荡江湖。”他长臂一捞,将女子搂入怀中,低头凝视着她,轻声问,“侠女,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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