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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有没有觉得,一个人好看,是她的侧面或者背面好看,但看到她的正面,你也许就觉得她没那么好看了。
有时候,你觉得一个人在水中的倒影好看。而如果有一棵树,有一点儿云彩,那个人就更好看了。在水里,人好像走在云彩里,走在树上,或者在树叶里隐藏,一种梦幻的感觉。水一旦荡漾起来,人、树叶、云彩也摆动,好像在一起了。如果还有黄昏的光亮照在水里,那个人会变得更迷人。
可是,也许那个人真实的样子并没有那么好看。
在川端康成的《雪国》里,有一个小伙子叫岛村。他在火车上看到一个姑娘在精心照料一位患病的男青年。当时,已是黄昏时分,车窗外夜幕降临在皑皑雪原之上。小伙子害羞,不敢去看姑娘的脸,但他却意外发现,映在玻璃窗上的,是对座那个女孩的形象。外面昏暗下来,车厢里的灯亮了。这样,窗玻璃就成了一面镜子。
他可以从窗户玻璃上静静地看一个姑娘的脸了,而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岛村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小说写道:“景色却在姑娘的轮廓周围不断地移动,使人觉得姑娘的脸也像是透明的。是不是真的透明呢?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一看,却又扑朔迷离。车厢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镜子那样清晰了。反光没有了。这使岛村看入了神,他渐渐地忘却了镜子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川端康成的小说写得真好。后来,我不好意思去看别人,也找一面窗玻璃,通过它去寻找那人的形象。
孩子,宋朝有个大诗人叫苏轼,他在《题西林壁》中写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意思是说:从正面、侧面看庐山,庐山山岭连绵起伏、山峰耸立;从远处、近处、高低各处看庐山,庐山呈现各种不同的樣子。我之所以看不清庐山的真面目,是因为我自己身在庐山之中啊。
庐山是中国江西一座著名的山,自古以来吸引着无数人的到访,其中也包括大诗人苏轼。庐山有七处山岭,地形千变万化。苏轼在山中穿行,感受到庐山的变化多端和丰富的外形,而他忽然觉得,庐山的真面目是不可捉摸的。
然而,苏轼仅仅在讲一座山吗?
一个人的面目不也像山一样吗?一个人的经历不也像山一样吗?
游庐山时,苏轼已经48岁了,他经历了种种挫折,阅尽了人世沧桑,就像一个人慢慢地登山,从山脚下爬到山顶一样,他的累,他的辛苦,他的抱怨,都变成了“一览众山小”后的开阔和大气。
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山,山会有不同的表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人,人会呈现出不同的模样。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人生,人生就会有不同的风景。
孩子,在生活里你是否也有同样的体会?同一件事,同一句话,同一个人,不同的人因为自己的角度、立场不同,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历史学家房龙讲过一个故事:在一个叫无知山谷的地方,人们过着自以为幸福的生活。因为守旧老人告诉所有人,无知山谷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地方。所有人都相信了,只除了一个人。这个漫游者费尽千辛万苦,去了山谷外面的世界。
他兴奋地回来,向山谷里的居民汇报,一切不是像守旧老人所说,“他是在撒谎。他欺骗了我,就像欺骗了你们一样。”
漫游者说:“我刚从山的那边来,我的脚踏上了新鲜的土地,我的手感觉到了其他民族的抚摸,我的眼睛看到了奇妙的景象。”
“那边的山上有牧场,牧草同样肥沃,男男女女有同样的血肉,城市是经过一千年能工巧匠细心雕琢的,光彩夺目。”
但是,所有人不相信他。在守旧老人的煽动下,人们举起了沉重的石块,杀死了这个漫游者。他们继续住在无知山谷里,过着自以为幸福的生活。
这是一群“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深谷里的居民。
在庐山之中,我们也许只看到了庐山的美好。而走出庐山,我们会发现,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我们将知道华山的险,泰山的美,喜马拉雅山的高……我们将不再陶醉在庐山的美里,还能看到庐山在更广阔世界中的地位。
孩子,愿你常在庐山之中,愿你常在庐山之外。
编辑/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