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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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抒情下午
  于是我扛着夏天的蜂蜜朝一朵花靠近
  并因为水流在体内的流窜而感到不安
  树叶们心怀忧伤,躲进太阳的阴影
  混合起我的部分影子。唇间的花朵
  在一整车的风中受重地摇下,像水中
  浪花在石子上翻滚;蜂蜜在这样的下午
  只有黏稠的香味,回味着靠近的花。
  修园人,在炽热的草地里,在强大的
  张力中手执利刃,修整出白天本身的水分
  喷水池窄下去,像一种火焰要重塑起人们
  激荡的,愤怒的,忧郁的园林。穿行的人
  容易避开飘渺不定的风波,也总把穿行
  当作永久的使命。而我,是唯一季节里
  手捧蜂蜜的人,我的忧郁,只在我自己
  的阴影下,才会无比辽阔和沉重。
  也许
  也许我得知你树叶般的心跳还在林间颤抖。
  你还和昨天一样,对许多垂掉的杨梅,
  有着烈日般的同情。但现已是夜晚,烈日
  混迹进紧密的树林后不知去向。你的微笑
  亦然。也许我从未尝过的梅子与你绵薄的
  身体一同摇晃,生长出颠沛的南风,吹过
  我们刚刚渡过的晚霞漩涡。这次我们从海上
  前往森林,我们心系这些复杂的景象要反衬
  出辽阔的原野。你是树上单薄的乌,也许
  狭窄的树枝装下了今天的星辰。我们对一切
  溢满的事物,还有我们最为生动的热爱。
  记忆
  我又在同一个月亮上感受到太阳的辽阔
  像我们哭泣时眉眼下的两行晶莹泪水
  很多个白天,它的灼热刺疼了我。
  我的狭窄张开在夏季,具体的夜晚
  窗台未成熟的玫瑰,细得像小河里的星
  沉重的风吹不出声音和露水的清凉
  而一些稀疏又陌生的石头,碰撞出无限
  奔腾远走的浪朵。夜晚并不常向我
  表露回忆的过程,尽管我正努力回避白天
  哭泣,在构成自己的房间的夜晚里。
  這样的夜晚让我悲凉,它不是真正的天空
  酝酿出一枚坚硬的月亮让我们记住
  我不知道河流沉稳往哪里延伸会有多长
  我和玫瑰花一样协调着体内茂密的刺
  想起的事物都垂下头,像疼痛那样。
  夏
  我也曾执着于一片黄昏的流动,火烧云
  执着于那个歇斯底里患者不可名状的言语
  有着残枝败叶的裂痕和雷雨轰鸣般的疼痛
  滚入一条河水,露出枯燥的鱼尾纹,他
  敞闭的天空给予我,脱离野马的缰绳,继续
  自由飞奔在孤单的树叶下,闪烁,跨越
  从黄昏穿行往黑夜,穿行到一个人深沉的谷底
  我想给安慰摘一张新鲜的叶片并阐述出
  歇斯底里人在自己的裂痕上,堆积如山的
  抑郁和永久的时间,止不住每块折痕处撕碎
  的,关于晚霞的伤口,愉悦的人贴在他的
  欢快的流水声中经夜晚流至另一片迂回的云朵
  却教一个人,在这样的薄舟上,如何划向一个
  缀满星星的池子,并找出自己的痛处?
  穿过梅林
  天空倦怠的眼睑投入寂静的梅林,我路过林边
  正逢一只布谷鸟在四处寻找水源。石井深处
  青涩的梅林垂吊着许多红色的水珠,它捡起
  地上凹凸有致的几颗梅子,放入嘴里,哽咽一声
  醉心于酸涩的下午,躲入间隙的繁茂,躲入我急促
  的脚步中。云朵此时,紧拴的金色丝线,悬置头顶
  成为了我的恐慌。布谷鸟们,因有广阔的领地而
  任意选择高飞或下落的弧度,并有相似的
  仍能够以同样方式,寻求同样所需的其他布谷鸟。
  想安静,步伐却如惊雷,霞光摇动在身上,巨大的
  林子,瞬间成撕破的风景画,仿佛沉重的事物
  已满身罪孽,深刻的间隙也因这轻微摇晃而消失
  一只鸟无法饮水,我心怀愧疚。黄昏中我们同时穿过
  熟透的梅林,生动的金色系梅子。布谷鸟,侵吞后来
  落下的部分,而这已然替我,穿透所有的孤独。
  与蝴蝶相望那几年
  对面住着蝴蝶,它经常抖掉脚上和手上的露水
  恍若那些沉重从不曾使自己有一次停在树丫上
  它也有难以抖掉的:乌云,雷声,和尘粒
  而我更乐于听见它的翅膀打下许多——星辰。
  我们成为邻居,它的翅膀从不用于飞行
  远处是没有必要的荒芜,要守着长久望向一个人
  的意念,必须每天不停抖动自己,
  或摇下花瓣、叶子或一坏黄土的沙棘,
  有时连自己的头颅,翅膀,肢体也抖下。
  直到门外积起越来越多的阳光,这几年,
  我才每天将身体缩小,试图钻出自己的门。
  现在经过一堆树叶的忧伤,也会磕疼一只蝴蝶
  紧闭的门里门外,只有它和我同在狭小处
  追寻一朵阳光——温润身上的团块
  但我并不是每一天都接受这样的清洗
  就像我并不是每一天都会被同样的事物所爱。
  远行
  城市里人们放弃以星辰辨别方向,
  他们说宁可找寻万家灯火映衬出的热闹景象。
  万里流星投身于一盏灯渴望成为不熄的洪流,
  无数“幸福”被丢弃河中随水淌回山里。
  每个山林都已有其干净的叶子,
  它们不总属于过去,
  却都能找到与我们熟悉的那一片。
  而我们总要停下来,想想满身的青色芦苇
  要如何从一个少年举着白头回家。
  雨水后
  两棵小榕树靠在了一起,互相挑去身上的污垢
  一个人背着清脆的柴进入山中取火。
  即使他满怀热情,山也没有燃起来,与这人间一样。
  我坐在门口看山,看他身上的湿漉漉,
  为早日燃起心中的火,他该怎样背上落日、乌云。
  可他知道吗?负重的人拼命都不能点燃心中的炭火
  雨才是身上最真实的剥落,双手空空时,
  我也曾是这晴空摇下的一个雨块,进山取火的人
  身上连着烟火,也连着世间生死。
  落日
  很多人和我一齐爬山,累了就停下,
  寻找空中的飞机。
  常常好几个连成串,很快拂过群山的脸颊,
  有人负重,剖开泥土开出苦涩的花。
  我们,都有自己的山,自己的泥土,
  为提前容纳自己的落日,提前捕捉漫天飞机,
  从一个人的山腰驱车朝另一人的沟谷。
  现在,奶奶决定开花去了。
  我们还在寻找,落日从一座山砸下来,
  滚入河水,抢夺了我的浪朵,
  我们从山腰,一路滑行至人间,
  捡起水中浮动的金色
  抖抖它满身灰尘,倒进绣花布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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